赶海捡到了特殊海洋生物by紫矜
紫矜  发于:2025年09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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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里,所有作物都脆生生地立着。
它们立得笔直、茁壮,抬头挺胸,傲然而自得。
苏然呆了两秒,转身冲下楼,冲进院子里,瞠目结舌地看着这一切,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听到动静,大章鱼和星临转过头来看他。
苏然也转过头,很懵地看向他们。
“雨停之后它们就慢慢地立起来了,”星临慢条斯理地说,“我和鱼沥没帮任何忙,应该是这些植物异变了。”
“鱼沥就是我。”大章鱼指指自己。
苏然消化了三秒,又抬起手,很懵逼地指向远处那个育苗棚,表达出自己的疑问。
上午那会儿他没注意到那里,想着地里的菜都被吹成这样了,人都被吹上天了,这育苗棚大概也早就被掀走了,结果此时此刻,那棚子竟还好好地立在那里。
虽然有一层塑料布作阻挡,但苏然确定自己看到了里头安然无恙的苗苗们。
星临顺着他的手臂看过去一眼,依旧是很慢条斯理的——
“嗯,都好好的。”
鱼沥解释:“上午没来得及跟你说,星临早上出门前让我把肥堆加固一下,怕丧尸躁动起来把它们踢翻了你心态会崩。”
“我趁着那会儿功夫搬了好多石头和家具出去,本来就差一个肥堆就加固完成了,结果突然刮起大风,我感觉不好,就把当时手上的东西全部压到了这个育苗棚上,然后就听到那两个闯进你家里来的人类大喊大叫,堵住了他们的嘴,发生了后来你们看到的那一幕……”
“也就是说——”鱼沥安慰,“除了一个肥堆散了,其他一切都还好好的。”
“我本来想让星临上去安慰安慰你,但他说让你先睡一觉,等你心情平静下来了再和你说……”
苏然沉默了很久。
久到雪团和珠珠都走过来,担忧地仰头看他。
他缓缓弯下腰,双手撑住膝盖。
鱼沥嘴巴一停。
“……他感动哭了?”他压低声音,“我就说安慰很有效果吧。”
星临瞟他:“效果就是把人惹哭?”
鱼沥:“感动的哭和悲伤的哭你还是得分点清楚,哎,你真是一如既往地不解风情。”
星临:“呵。”
鱼沥:“甚至有点没人性。”
星临:“你的触手长出来了?”
鱼沥:“没有,别想了,没得砍。”
星临:“你怎么知道没长?”
鱼沥:“因为身体到现在都非常轻盈。”
苏然直起身:“我没在哭——”
两人停下拌嘴,齐齐看向他。
“就是觉得,”苏然用手掌遮住了半张脸,只露出了嘴,他抿唇弯起唇角,哑声说,“……我好像还是有点太容易被挫折打倒了。”
星临看了他一会儿,挪开眼,淡淡道:“人类本来就脆弱,被打倒也正常。”
话不太好听,但听得出来是安慰。
苏然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又过了几秒,他终于平复好心情,放下手,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
“谢谢你们啊。”
鱼沥歪了歪脑袋:“不客气。”
转换好心情,步伐也终于轻松起来。
苏然走过去问:“你们刚才站在这里干什么?”
鱼沥说:“之前不是好多丧尸被风刮到这里来了么,后来雨停了它们也出不去,我和星临想办法把它们解决掉了,留下了这么多尸体……”
苏然在星临身旁站定,很小声地说了一句:“也谢谢你之前找到了我。”
星临一顿,垂眸盯向他。
鱼沥还在说:“尸体倒好办,全都埋起来就是了,但有件事很奇怪,之前我们都没注意到,你看这路上——”
苏然收回注意力,朝鱼沥指的方向看去。
“——不知道哪里来超级多的便便。”
麻雀哗啦啦从空中飞过。
他们面前的这条路上,除了横七竖八躺倒的丧尸,就是满地不可名状之物。
苏然愣了两秒。
他抬起手揉揉眼睛,重新看去……真的都是便便!黑乎乎的一团又一团……
……雪团的粪便有丝分裂了?
星临走出去,在一具面朝下趴地上的丧尸尸体边上蹲下,把对方翻过来。
面目狰狞的丧尸仰天而躺,星临观察一番,起身走到另一边,用脚把另一具丧尸也踢正过来。
逐渐的,苏然也发现了端倪。
——这些丧尸的肚子全都破了。
他问鱼沥:“……你掏的?”
鱼沥:“我没有掏人肚子的爱好。”
苏然:“我也没有。”
星临:“别看我。”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这些丧尸被之前那阵大风卷上天的时候,被风力撕裂身体,粪便从肚子里掉出来了!
此刻再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个推测很合理。
因为这些丧尸除了破了肚子,有的还少了一只手,少了一条腿。
他们三个都是精准攻击丧尸脑袋,根本不可能会费力去袭击别的地方。
苏然抹了把脸。
这魔幻的一天果然还在延续。
“和尸体一起埋了吧,”星临站起身,“把这条路清理干净了再去处理那个散掉的肥堆,树叶和茎秆全都已经收集起来了,重新堆到那个路口去就——”
他的视线扫过一脸沉思的苏然。
“……你在想什么?”
苏然喃喃:“这么多粪便,扔掉有点可惜了。”
星临和鱼沥:“?”
“或许可以堆个丧尸粪肥?”

成长经历使然,苏然看到单独一坨屎,会觉得:有点脏,赶紧扫了吧。
但如果看到一大堆屎,就会想:有点多,赶紧堆了吧。
堆肥时,食草动物的粪便要优于食肉动物的粪便,丧尸的粪便就更是充满各种病菌等不定因素了……但苏然就是挺好奇这东西到底能不能堆出肥,堆出来的肥到底能不能种菜。
总归不会让植物也感染上丧尸病毒吧?
他让鱼沥和星临帮忙一起把地上的粪便全部收集起来。
此刻天还没彻底黑下来,运水路线外的那些丧尸已经全部回到了各自的院子里,他们行动起来非常方便。
大风把别的东西也带过来了,路上除了横七竖八的丧尸和粪便,还有公仔、衣服、自行车和电动车(虽然已经被摔得七零八碎)、晾衣杆等等等等……
苏然竟然还捡到了三只大西瓜!
其中两只躺在地上,各自出现了一道裂纹,但没有彻底裂开,还有一只卡在了一棵树的树杈上。
它们的瓜蒂都还连着一截茎,看得出来是被风扯断的,应该是直接被从哪块地里卷了过来,可能是岛上专门的种植基地,也可能是别人院子里。
苏然刚才一路观察下来,发现沿路的野草似乎没少一根,所有植物的根系似乎都在异变中加强了,但异变好像没让西瓜的茎也变强……
他也不知道这几只西瓜的主人还在不在,不过植物的生命力本就顽强,即使无人看管,它们有时候也会自行从泥土里吸收养分,在风雨中长大。
把整条运水路线打扫干净后,鱼沥和星临把收集起来的落叶、草茎、秸秆和粪便全部运到空了的小路口上来。
苏然摸了把这些植物。
虽然还没到夏天,但这么会功夫,这些东西表面的水分已经蒸发掉许多,只剩下一点点的潮。
到明天应该就能彻底干燥了吧?
他们把这些东西全部倒到路口,把收集起来的丧尸粪便也全部加进去,拌匀。
“先别盖防雨布了,等明天水分再蒸发掉一点再盖。”
苏然说完,他们三人后退几步,看着这重新堆起来的近一米七高的肥堆,陷入沉思。
鱼沥:“不如索性把那些丧尸一起堆进去……”
苏然:“麻烦不要把这么邪恶的想法说出来!!”
回到家,刚好是晚饭时间。
苏然随便炒了两盘菜,吃完饭后他们就一起坐到院子里,切西瓜吃。
雪团和珠珠也各自分到了一块,一个啃一个啄,吃得欢快。
苏然捧着西瓜问鱼沥:“你是不是早就在暗中观察我们了?我之前有次在肥堆另一头看到很奇怪的水渍,是不是就是你留下的?”
鱼沥没有星临高,大概一米八五不到点。
他很瘦,比苏然还瘦,那一头黑发即使干了也和枯草一般挂在脸颊两旁,看起来很像男鬼。
他坐在小板凳上,身上穿着一件到处都是破洞的脏兮兮的白色毛衣——苏然让他换,他说用不着——把手头这块西瓜吃得干干净净,他很讲究地抽出一张纸巾擦擦嘴,感叹道:“肥堆很暖和,之前有两天夜里很冷,我就是靠它们取暖的。”
“……”苏然,“你要是来找我的话,我也不是不能给你一张床……那昨天的青蟹是不是也是你偷吃的?”
鱼沥继续感叹:“真奇怪,为什么以前从没觉得清蒸的螃蟹这么好吃,难道是因为少了那碟醋?”
苏然:“其实你光明正大地来吃也行……”
一旁啃西瓜的人鱼淡定插嘴:“他就是喜欢这种偷偷摸摸的感觉。”
苏然:“?”
鱼沥说:“从地心世界逃出来之后我们所有人都被浪打散了,我是一周前游到这个村子的,本来还想着以后要去哪里,结果发现星临在这里,我就也留下来了。我特别好奇他留在这里的原因,结果竟然是因为他的身体还没适应陆地。”
苏然:“其实你大可以光明正大地好奇……话说你的身体没有反应吗?”
“一点点吧,反正没他严重。”
苏然看到星临一脸淡定的样子,问:“所以你又是什么时候知道他来了的……?”
“我偷吃螃蟹的时候?”鱼沥比出一根食指,愉快地猜测,“或者是我在沙滩上绊倒那两个入侵者的时候?”
苏然:“???”那也是你?
他扭过头,对星临又用上了有点小埋怨的语气:“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星临一顿,视线如光一般射向他。
苏然被这眼神吓了跳,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鱼的眼神已经收回去了,轻哂道:“为什么要给他存在感?”
“……那个我请问下,你们到底是不是朋友?”
鱼沥:“是的。”
星临:“不是。”
鱼沥感叹:“他从小到大是这样的。”
星临:“不用借他床,也不用总是请他吃饭,他不会住在这里的。”
苏然:“为什么??”
霎时间,八条触手从鱼沥衣服上的破洞里钻出来,像滚轮一样带着他的身体在地上撵动,一路滚到院墙边,爬上去,翻过去,让他只悄咪咪露出了一个脑袋。
鱼沥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
“因为~我就喜欢~偷偷摸摸观察的感觉~”
苏然:“…………”
星临笑了,嗓音凉薄:“我说了,他就喜欢这样。所以不要给他眼神,也不要给他存在感,那样只会让他更加兴奋,你不会觉得很不爽吗?”
苏然决定放弃思考了。
“那个,你要不还是过来继续吃点西瓜吧,这么多我和星临吃不完的……”
章鱼哥如轮胎般滚过来,用触手卷起两块西瓜后又如轮胎般滚到墙头,趴在那儿啃啃啃。
星临吃完西瓜后就进屋子洗手去了。
苏然默默啃了会儿西瓜,听到鱼沥似不经意地说:“他变得很奇怪,如果是以前的他,身体不舒服的时候恰恰是他最抵触别人的时候,这是动物的本能,但他竟然会选择住到你家来。”
苏然顿住。
……嗯?那家伙还是缠着他死皮赖脸跟回来的……
但因为一丁点自己都难以捉摸的小心思,他没有把这话说出口,而是悄悄竖起耳朵,听鱼沥的后文。
“你知道吗,大雾起来之后,我本来想去找你。虽然你不认识我,但我认识你,我当然要去救你了。结果我刚打算走,就发现他也出门了。”
“……?”
鱼沥趴在墙头,不停啃着西瓜,唏哩呼噜地说:“这不是他的作风,在他眼里不要说别人了,就连他自己他都无所谓的。六月飘雪了星临也不会冒着危险去管别人。”
“六月飘雪不是这么用的……”苏然吐槽完,动了动唇,想问些什么。
鱼沥却兀自笑了一下。
他回想起那一刻。
“你觉得你很了解我?”
屋檐下,男人打断了他的试探,语气有些讥讽。
他愣住了,尽管从小到大他们的相处模式从来都称不上相亲相爱,说话也从来都直来直去,不顾情面,但他确实很少听到男人的这种语气。
然而下一秒,男人的双腿就迈了出去。
他看不到好友的表情,只听到那依旧平静的嗓音传来:“闲着没事干就去看好里面那人,或者去加固一下肥堆,不然你的供饭人要哭着鼻子回来。”
此刻,鱼沥的目光落在了院子里那一脸茫然看着他的青年身上。
星临啊星临,永远是他们当中想法最难猜的一个。
苏然还在等他笑完后的后文,结果他话锋一转,兴致勃勃地问起来:“他真就这么找到你了?还是你跑出来,你们两个在路上会和的?”
“……他找到我的。”
“那算他厉害。不过也是,他知道你往哪里去了,一路过去当然能找到。”
“……”
在那大雾天里,危机四伏之下,好像也没那么容易。
苏然默默吃完西瓜,擦擦手,犹豫了下,问:“……鱼沥,你跟星临是一起长大的?”
鱼沥趴在墙头,还没把西瓜啃完,闻言“嗯嗯”两声。
“你刚才说‘你们被浪打散’……你们是有一群小伙伴吗?”
“对,一群朋友,我们是一起在孤儿院里长大的。”
苏然懵了一下。
孤儿院?!
鱼沥注意到他的表情。
“星临没和你说过?也对,以他的性格不会主动跟别人说起这些事。”
“我和他都是有记忆起就在院里了,和我们玩得比较好的朋友还有几个,但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还活没活着。”
“应该还活着吧?那几个家伙生命力都挺顽强的,就是地表世界太大,不知道我们还有没有重逢的那一天。”
说起这些事,鱼沥的语气有些感叹,但并没有太多的遗憾。
苏然发现,不论是星临还是鱼沥,处世观好像都和他所见过的人不太一样。
他们的内心世界有些神秘。
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找着自己的声音。
“……那你们都没见过自己的爸爸妈妈?”
“只见过母亲的照片。我们都是‘失母婴’,母亲在生下我们的那一刻就去世了。唔,这是地心人里女性特有的一种基因病,成因比较古早和复杂。至于爸爸嘛——我们的母亲都是精子库里直接挑精子受孕的,所以也就不存在父亲这种角色了。大部分孤儿院里收留的都是我们这样的小孩。”
“你不用露出这种表情。地心人繁衍困难,政府不舍得错失任何一个小孩,所以会出钱资助各大孤儿院。吃的穿的、教育资源,有父母的孩子拥有的,我们也都有。”
话虽如此,鱼沥的脸上却露出了一种怪异的神情,有点像是讥嘲,只是转瞬即逝。
他的语气又轻松起来。
“星临读书就很好,要不是灾难发生了,他这会儿也该入职河外探索部门了吧——哦,这个部门全名叫银河外生存资源探索管理部,很厉害的一个地方,每年只会在整个地心世界招收五名左右的应届生,副总统他们家那位大少爷都进不去,对星临恨得牙痒痒的……”
身后传来脚步声。
星临从屋子里出来,听到这些话也没说什么,只在小桌上放下一包新的纸巾。
鱼沥啃完西瓜了,对苏然说:“他什么事都没告诉过你,你也敢收留他?”
星临轻嗤:“你什么都没告诉他,他不也给你饭吃了?”
“嗯,很善良。”
这句话,星临没有反驳。
苏然的脑子里有些乱糟糟的,他看着星临在对面的椅子上重新坐下,交叠起长腿,懒洋洋地喝起水。
有很多话想问,但又不知道该问什么。
这天他们睡得依旧很晚。
鱼沥最终还是没有住进来,他说一旦住进来就没有那种暗中观察的刺激感了……苏然让他好歹找个地方住,别再躺肥堆上,他嗯嗯啊啊答应着,说去旁边找一户院子。
躺到床上去的时候,苏然的脑袋里还在思考很多事。
可是……很多事好像都太复杂了,也很无解的样子。
于是想着想着,他最终还是困倦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大晴天。
苏然起了个大早,出门去翻那些肥堆。
经过一个晚上的晾晒,这些肥堆里仅剩的一丝潮气也全都蒸发干了,苏然给它们盖好防雨布,让它们继续发酵。
回到家后,做早饭。
他不确定鱼沥会不会要吃……但他多蒸了两个馒头。
星临起床后,苏然发现那两个馒头已经不见了,当他和星临在院子里捋起袖子准备干活,一根章鱼触手悄咪咪从墙头上挂下来:“你们打算做什么?”
“把番茄和茄子移栽到地里,”苏然抬起头,“你也要来吗?”
墙头露出了鱼沥的脸,他感叹:“露霓最喜欢吃番茄了。”
苏然:“露霓是谁?”
星临:“他的妹妹。”
因为昨晚的话题,苏然此刻对亲人相关的字眼格外敏感:“亲妹妹?”
鱼沥的母亲生了对龙凤胎?
鱼沥从墙上滑下来:“异父异母的妹妹。”
苏然:“??”
星临:“他们凑巧都有章鱼基因,凑巧在同一家孤儿院里,又凑巧都有偷听八卦的爱好,所以形同兄妹——逃出去的时候你和她的触手不是一直缠在一起?”后半句话是对鱼沥说的。
“是,但当时浪太大了,一打过来我和她就分开了。晕过去之前我看到她也被浪打到了这个方向来,就是不确定她如果还活着,会从哪里上岸。”
苏然立马安慰:“你们一定会重逢的。”
“不一定,她比我还会藏,也许现在就已经在我们周围了,但为了暗中吃瓜打死都不出来。”
苏然:“…………”
“没事,不用安慰我,我们都看很开的。”鱼沥收起触手,走过来拍拍苏然的肩膀。
苏然木着脸继续移栽小苗苗,有点看不开了。
星临在一旁发出一声笑。
移栽完毕后,苏然把昨天吃西瓜留下的西瓜籽拿了出来。
他对西瓜的品种不是很懂,只从昨天那三只西瓜的形状和瓜皮的颜色大概猜测出这是一种没有经过杂交的传统老品种,这也意味着从这种瓜里出来的瓜籽可能会更容易种出东西。
不过毕竟是一件不确定的事,所以他没打算把这些瓜籽种进地里。
他找来一个大花盆,往里面倒了些调配好的泥土,然后就把这些瓜籽撒了进去。
随缘生长吧!
下午,苏然让鱼沥帮忙上屋顶去检查那些太阳能板,看有没有在昨天的风雨里被损坏,或者被落叶树枝遮挡。
鱼沥触手矫健,三两下就爬了上去。
苏然看着这一幕,意识到虽然这些地心种族也会被丧尸病毒侵染,但以他们的身手,要离开这个村子,离开这座岛,真的是轻而易举的事。
他侧过脸,轻声问身旁的男人:“……你现在感觉身体怎么样了?昨天山洞里那会儿是在装睡吧?”
星临漫不经心地答:“……嗯,还行。”
还行,那意思就是还需要休养。
他们还会在这里多停留一段时间。
苏然默默地想。
几分钟后,鱼沥下来。
“没有损坏的,有树叶稻草掉在上面,我全都拂开了。”
“好,谢谢。”
“你们家的装备真不错,这些太阳能板面积很大,晴天里供出来的电都能开一整天的空调了吧?要是还有网络那就真的和灾难前没什么区别了。”
苏然说:“现在也不知道是岛上的信号塔有问题,还是中央信号塔出了问题。”
五年前,灾难开始频发之后,人类的各种基础通信设施全部被损坏,又因为各种复杂的原因,卫星也陆续被弃用了。
人类建造起一座又一座的信号塔,这是他们之间彼此连接起来的唯一媒介。
中央信号塔在南北半球各有一座,它们发射信号并接受各地信号塔回馈的信号,以此形成庞大的全球网络。
一旦中央信号塔也被损坏了,那地方信号塔再怎么运转也没用。
但如果中央信号塔还好好的,那只要地方信号塔恢复运行,当地的通信就能恢复。
鱼沥说:“去你们岛上的那座信号塔上看看不就知道了?如果里面还有人,或者里面的机器还在运转,那就说明坏掉的是中央信号塔。如果整座塔都停电了,那就想办法发电试试……”
苏然汗颜:“道理是这样,但就算我们能抵达那边发起电了,有谁会重启那里的仪器吗?”
鱼沥瞅瞅他,他扭头瞅向星临,星临轻哂:“星际航行操控系统和信号塔控制系统是一个东西?”
苏然:“……不是,那个,其实我昨晚就想问了,你们地心种族都能飞出地球外了,那为什么还会被困在地心里啊?不应该早就进行星球迁徙什么的——”
裤兜里忽然一阵震动。
苏然戛然而止,低头看去。
……习惯使然,虽然如今没法用网络了,也打不了电话,手机除了看时间和打单机游戏,其他时候形同虚设,但他还是会习惯性地随身携带。
它刚刚……震动了?
星临和鱼沥朝他看过来。
苏然心跳加速,拿出手机,屏住呼吸,触摸屏幕。
屏幕亮起,正中央是一个弹窗。
【美丽鹿安岛欢迎您!】
右上角,信号满格。

“我说了我们要走,你们要留就自己留在这里!”
“你们走了这座塔怎么办啊,要是出了问题整个岛都没法和外界联系了!”
“哪里管得了这么多,而且这座岛上除了我们还有没有活人都不知道!”
“肯定还有啊……”
争执声不断。
无人注意到,他们身后的玻璃窗外,一条粗壮到令人惊异的章鱼触手从下方探上来,悄咪咪地舞动。
室内,一个穿着黑白红格子衬衫,外披一件夹克,满脸胡渣的男人捻掉烟,抬头说:“老许,其他的不说,87楼那台副机只有你一个人会操作,操作秘钥也在你手上,你走之前总得把秘钥和操作手册给我吧。”
被叫做老许的是一个皮肤很黑的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
他刚和人争执完,脸红脖子粗的,语气生硬地说:“当然会给你,走都要走了,这两个东西留在我这边有什么用!”
“行吧,那你们走吧。”
“主任!”格子衬衫男身旁的两人焦急地喊。
“你们还能把他们绑在这里?走吧走吧,都走吧!”
闻言,一群嚷嚷着要离开的人面面相觑。
老许朝他们扬了扬下巴,他们立马四散开,开始集合物资,看这默契程度,大概很久之前就已经在偷偷商量要一起走了。
老许终于顺了口气,这会儿慢吞吞地道:“老白啊,话我先说在前头,我们是要一路闯到海对岸去的,那基地远得很,路上我们需要的物资可不少。”
一听这话,被唤作老白的格子衬衫男身旁的两人立马露出警惕的表情。
老许权当没看到,继续说:“食物我们可以只带走一小部分,反正我们路上可以想办法找,但武器不能缺。现在电梯用不来,从这里下到一楼我们就要对付不少丧尸了,这里的武器我要带走大部分。”
老白左边的眼镜男立刻急道:“许主任,我们留在这里食物也总有吃完的一天,也要下楼去找的啊,你把武器全带走了我们怎么下楼啊?”
“那就要问你们为什么还要留在这里了啊,都说了去对岸去对岸,去了那里,加入大基地,不就不愁吃不愁穿了?”
就在二十分钟前,中央信号塔恢复了信号。
他们这群工作人员在这里苦守一个多月,终于迎来了这一天,信号刚通,所有人就联系了各自的家人,然而大部分人电话的另一头只有忙音。
——鹿安岛信号塔正常运行,中央信号塔正常运行,但其他地方的信号塔,依旧情况不明。
老许是唯一一个联系上亲人的。
他联系上的,是他那在岛对岸的林市里工作的爸爸。
鹿安岛的跨海大桥通往的是光市,林市就在光市的另一头,说远不远,说近但也不近。
正常情况下,当然是没有人会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无缘无故跑这么大老远去的。
但老许的父亲说,就在丧尸病毒爆发后的一周内,林市出现了一个小型救助组织,他们以一所小学为基地,这一个多月来不断收集物资,收纳人才,如今已经形成了一个规模可观的基地。
基地里有好几台备用发电机,虽然资源依旧紧缺,但暂时而言不愁吃也不愁穿,人们在基地内可以相对正常地生活,不用再每天担惊受怕。
老许一听,心思就活络起来。
早在大半个月前他就已经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尽管塔内也有备用发电机,除了给核心机器供电之外还有少量余电能给他们用,但这日子是怎么过的?
首先,余电启动不了电梯,他们被困在了这塔尖上,哪都去不了。
再者,不知道哪里出故障了,整栋塔的灯好像都开不了,他们不仅没法用亮光在黑夜里发出求救信号,还每天一到晚上就乌漆嘛黑,什么都看不清楚。
其次,他们这些人并非全都是一个部门的,而是好几层楼的员工逃命聚集到一起的,至今他们还能称他一声“许主任”,勉强听他一些话,老许都觉得捏把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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