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什么难办的事，连海让人拿来道具，却没有交给时云平，自己为他简单介绍了几句。
“这些都可以让你进入副本，而那两件可以定向进入，能获得不菲的奖励。”连海说得含糊，试着将时云平的思绪引导至“奖励副本”的方向。
他拿来的全是这种对自己没什么作用的道具。
以前也有人说过这种道具的用法。
如果遇到危险，直接用道具进入副本，就能暂避一小段时间。要是手中道具充足，还能继续延续这个状态。
但这种卡bug行为的漏洞在于，现实中大部分人很难遇到比副本还危险的事。
时云平听连海介绍完，面上流露出些许不悦：“我要怎么确定你不是拿假货糊弄我？”
他的目光落在两件定向道具上，语气稍微缓和：“说起进入指定副本的道具，你这里有没有道具能进入8021号副本？”
问完这个问题，时云平观察着连海脸上的表情，没错过一丝变化。
连海脸上的呆愣转瞬即逝，他深沉地颔首，故作神秘笑道：“当然有。但8021号副本与普通副本不同，你需要付出额外的代价。”
听连海这么说，时云平心中难掩失望。
这压根就不是副本的名字，连海能这么回应，就说明他压根不知道内情。
还以为他手下管着那么多人，应该知道些内情，没想到会这么不中用。
时云平面上的表情冷凝，也不再与他虚与委蛇，催动口袋中的道具，直接攻击连海的精神。
同时，他的短刀滑入手中，人如游鱼般朝连海穿梭而去。
连海被脑海中突如其来的刺痛扰乱神智，招架不及，只来得及微微侧身，被时云平刺进了肩膀。
这次时云平的衣服没能幸免于难，还是染上了点点红斑。
时云平没在意这点，短刀拔出带出鲜血，又朝连海身上的致命点袭去。
连海顾不得疼痛，整个人往后一仰躲过时云平的攻击，气喘吁吁地就地一滚，和时云平拉开距离。
时云平紧追而上，动作带出风声。
两人在屋内缠斗，连海顿时想起手下拿来的道具，但只是犹豫的工夫，他就被时云平逼远，找不到靠近道具的机会。
连海身上保命的底牌不少，时云平受了轻伤，只是与连海相比，这点伤根本就不算什么。
刚刚问出的那些问题，只要放连海一条生路，他就有可能找到话中的关键，发现时云平真正在意的事情。
时云平只能杀人灭口。
连海没料到时云平会突然发难，从一开始就落了下风，血液的流失让他的无力感越发浓重，在时云平的短刀抵住他脖子时，连海脸色铁青。
“我不该信你。”
刀刃深深陷在脖颈中，留下一道血痕，连海不敢移动半分。
时云平不想听他废话，正要动手，忽然被门外的声音控住了动作：“时云平！”
这一瞬的分神让连海抓住机会，他握住时云平的手，手臂上肌肉陡然发力，将短刀往外掰。
还没来得及有所成效，一颗子弹正中他的额头，连海一句遗言也没交代出来，就已经断绝生息。
贺琛拿着枪，从门外走进来。
他完全没看桌上的那堆道具，径直走向时云平：“你刚刚和连海缠斗，受了很重的伤，险些危及性命，幸好我及时赶到。回去之后，你得好好养伤。”
时云平愣愣听着他说完，没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贺琛无奈，把短刀从他手中拿下，帮他装好：“我进来时就看到你被连海挟持，情急之下才开枪杀人。”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时云平也懂了他的意思。
在行动开始前，于河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能抓活的就尽量抓。
“谢谢你救我。”时云平道。
他脑子里有些乱，知道了贺琛的意思，却一时弄不明白贺琛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是……贺琛知道了什么？
回忆起贺琛进来的时间，时云平觉得他不应该知道什么。
假如一直在外偷听，总不至于特意等到时云平一架都要打完了，才姗姗来迟。
“回去再说。”贺琛低声道。
脚步声自屋外传来，贺琛明白，是这里的枪声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他没看时云平的表情，转身迎上去：“于河。”
“嗯。”于河的目光略过两人，落在地上的尸体上。
两人都还全须全尾站着，让于河放松了些，他朝着时云平走去，目光上下扫视：“刚才怎么回事？”
简单串供之后，时云平已经有了说辞：“我不慎被他们的迷药影响，被带来这里。刚才幸好贺琛来得及时，不然真不一定能打得过连海。”
他催动道具用了不少精力，加上与连海一阵打斗，此刻脸色并不好看。
于河相信了他的话，对两人欣慰道：“你们做得很好，先回去休息吧，这里由我们来收尾。”
门外就是接应的车，两人均没有推辞，相继离开房间。
从这里得到的战利品，于河会在清点之后分给他们一部分，倒也不会让两人吃亏。
时云平与贺琛坐上车，均在后座，之间却空出了一人的位置。
顾忌着司机，很多话时云平不能闻出，一路上看了贺琛好几眼。
贺琛却目不斜视，只是盯着前座的靠背，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
“我的包呢？”憋了半天，时云平终于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在……”贺琛开口，声音莫名干涩。
他清了清嗓子，回复道：“怕行动时会遗失，我先锁在房间了，一会就还给你。”
时云平点头完，贺琛也没了继续交谈的意思。
沉默的气氛在车上蔓延开来，时云平几度未能挑起话题。
等回了住处，贺琛果然如他所说，第一时间将时云平的包拿出来。
时云平接过背包，拉开拉链检查其中的玩偶是否还在，贺琛快速瞟了背包一眼：“里面的东西我已经看过了。”
时云平猛然抬头，贺琛却在说完这句话后，后撤一步回到房间，将房门关上。
“我累了，有什么事等明天回去再说吧。”
贺琛沉闷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时云平呆立在他门前，恍惚觉得有点不对——贺琛这拿的好像是自己的剧本！
自己的东西没有任何问题，贺琛像是也没有告密的想法，时云平注视着房门，片刻后叹息一声，也回了自己房间。
行动后的第二日，清晨两人去于河处做了简单的汇报，下午便坐上了回研究所的车。
临行前，于河对两人笑道：“这次行动能如此顺利，还要感谢你们的配合。等过几天道具清点出来，我会派人把你们的送去。”
短短几天就解决了连海一伙人，几乎所有人脸上都带着喜气，但也有例外。
贺琛像是想礼貌地笑笑，但没笑出来：“这是大家共同的功劳。”
时云平看上去则更是严肃：“我们没做什么。”
返程的车上，两人保持着同样的距离，时云平没看贺琛，低着头摆弄手机。
片刻后，贺琛收到了一条消息。
时云平：“马上就回研究所了，有什么想说的就现在说吧。”
贺琛深吸了一口气，时云平看见一行“正在输入中”出现在屏幕上，可一阵删删改改后，只见贺琛回道：“到研究所再说。”
时云平不知该用什么表情面对这行字，他转头看向窗外，思考起跳车的可能性。
非要等回去再说，该不会是想把自己骗回去，像对艾同光那样把自己变成小白鼠吧？
脑中乱七八糟的想法一瞬涌现，很快就又被时云平压下去。
他仰靠在靠背上，放空了思绪。
贺琛发的那条消息，确实是他真心所想。
两人刚下车，贺琛就快步走向住宿区。
没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贺琛回头看向时云平：“跟我来。”
时云平抿了抿唇，隐晦地确认了一下自己道具的位置，发现自己能有一战之力，跟上贺琛的脚步。
贺琛完全没发现他的小动作，走路带风地回到房间，将自己与时云平都关在其中。
“你刚去公园，我就偷看了你的包。”贺琛开门见山。
他说得格外坦然，似乎不是在说偷看，时云平听着这语气忍不住恍惚。
“……然后呢？”时云平问。
贺琛继续道：“我找了于河，主动脱离队伍，在你被带走后一路跟在后面。只是我没能跟到你所在的房间，只去了监控室。
“在那里，我听到了你和连海的全部对话。你们开始动手时，我就动身去找你，差点晚了一步。你不应该这么冲动。”
他说话时语气带着庆幸与后怕，时云平这些天大概也猜到，贺琛会有这种态度肯定是知道了什么。
时云平表情未变：“看来你知道了不少。那你准备怎么做？”
他能看到那个玩偶、主动更改自己的任务，就证明他猜到了副本中的部分情况。贺琛一向是个规则为上的人，时云平想知道，他会如何劝说自己与官方合作。
贺琛果然也劝了。
“你应该把这件事告诉我，我会帮你留意。”
一切都如时云平所料，他将左手插进口袋，面上露出讥讽之色：“留意又有什么用？当初查到的纵火犯是吴铭世，你们不也让他活下来了？”
规则对人是一种保护。
不光是对他，也是对其他人。
在这样的规则之下，时云平不可能做自己想做的。
贺琛看着他的模样，坚定地摇了摇头：“我是指我——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研究所。”
时云平一时间没明白他的意思。
握紧的手指松开，道具重新落回口袋深处。
他有点怀疑，贺琛知道的究竟是什么：“你想的可能不太一样。”
“我知道，你在副本里遇到了你家人的相关线索……”贺琛侃侃道来。
他还不了解具体情况，但对于基本情况已完全摸清。
时云平愈发怀疑起来：“我所掌握的信息可能比你想象中还多，要是研究所得到这些，或许就有机会解决梦魇游戏。”
这根本就不像是他能说出的话。
在能力之内，时云平也不会罔顾人命，但要是真让他在家人与陌生人间做出选择，他会毫不犹豫选择前者。
而死人与活人之间，贺琛无疑会选择后者。
“这件事也不能告诉你的父母。”时云平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贺琛像是考虑过很久，清楚了自己的所有答案，在时云平的下一刻便开口：“我从来没告诉过。”
顺着他的话，时云平忽然想起，贺琛确实会考虑到自己的意愿，并未透露过什么额外信息。
“作为朋友，我想帮你是很正常的，”感受到时云平下意识的防备与敌意，贺琛无奈道，“你可以试着相信我。”
时云平觉得他确实是个好人，一时纷杂念头涌入脑海，难以抉择。
贺琛再道：“我与于河他们熟悉一些，要到了连海那里道具的清单。其中有一件可以在副本中搭建场景，作为自己短暂的安全屋——你要不要考虑和我一起进副本，我们试试从那里进入类人的世界？”
每个字时云平都能听懂，合起来却很陌生。
他将这段话理了两次，觉得贺琛比自己还疯。
明明应该相互试探，贺琛就这样直接将什么都说了。
……偏偏他还真有点心动。
“这样的道具应该很珍贵。”时云平道。
他平淡的语气掩盖了激动的心绪，却依旧被贺琛看出端倪。
“我问过于河，要是选择这件道具，我们就没有其他报酬了，”贺琛问，“怎么样，你要不要选？”
时云平点头：“当然！这次算我欠你的，要是你想要什么……”
“被我猜中了，道具明天就能送来。”贺琛直接打断了他，没让他说出后半句。
时云平的注意力全在道具上，没接着说下去。
他在椅子上坐下，没有避讳地从包里拿出玩偶，神色中带着怀念：“我真的很希望，他们还活在某个地方。从见到俞风扬的时候，我就这么想。”
“我能明白。”
提到时云平家人的事，贺琛的语气也低沉下去。
两人各坐在屋子的一侧角落，屋内静谧下来，没有人再说话。
直到门外逐渐有了人声，时云平才起身告辞：“明天见。”
要是可以，他希望可以在拿到道具的瞬间进入副本。
总算在时云平心中建立了基本的信任，贺琛展露笑颜：“明天见。”
时云平出门后，贺琛面上的表情逐渐转淡。
种种信息串联在一起，在回研究所前，贺琛已经想了很久对策。
在规则与时云平之间，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能在时云平提出质疑时立即答复，就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将一切都挑明后，除了杀人灭口，时云平别无选择。
幸好他别无选择。
时云平如愿得到了道具。
这件道具比其他的外表普通太多，看上去就像是个黏土钥匙扣，时云平拿在手里，读到道具介绍才确定没送错。
这是件一次性道具，安置好后，本次副本内均有效，且一比一按照玩家的想法复刻场景。
不可摧毁，不可潜入，如果遇到“存活指定时间”的副本，简直能将副本变成度假。
而且这个道具最多能容纳三名玩家，持有者甚至可以收取其他玩家的道具，作为提供庇护的房租。
时云平接过道具，毫不客气地自己收下，完全没有递给贺琛的意思。
贺琛也没意见，与人交谈几句，把人送走后才对时云平道：“接下来，只要找到机会进副本就可以了。”
“今晚就能进，”时云平道，“道具我弄到了。”
贺琛失笑：“好。”
大家都不是第一次进副本，准备起来非常顺利，见时云平着急，贺琛下午就找到他，说自己已经准备好了。
时云平眼前一亮，没辜负他的好心。
两人当场消失在原地。
这件道具不能定向传输，却能指定队友，两人顺利进入同一个副本。
依旧是熟悉的系统声：“欢迎各位玩家……”
在看见贺琛的瞬间，时云平连系统的提示音都没听完，直接放置安全屋：“贺琛，进来。”
他已经记住山洞中房间的模样，在脑海中闪现出安全屋提示时，便将需求传递过去。
贺琛也顾不上看其余玩家，紧跟在时云平身后。
外面的玩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两人是在做什么。
其中一人看向旁边的同伴，怀疑道：“……这还是同一个副本吗？”
时云平没管外面的议论，他对贺琛道：“这就是我之前看到的。”
贺琛点头，环顾四周：“在你直播时，我没见过这个场景。”
安全屋对环境的还原非常细致，连书页都还原得清清楚楚，只是也保留了其泛黄易碎的特性。
时云平碰了一下，就没再靠近。
“你就不怕副本让我们找出口？”贺琛问。
比其他玩家少了一些探索时间，要是遇到这种任务，只怕两人都会被困在这里。
时云平正端详着斑驳的墙壁，闻言头也没回：“我这不就在找出口吗？”
贺琛：“……你那边的弹幕怎么样？”
“时有时无。”时云平道。
他声音中的喜意明显，能这么顺利是他没想到的。
安全屋与山洞的叠加，似乎短暂地瞒过了梦魇游戏，时云平觉得自己发现了某些关键。
这个道具存在弊端，两人进入之后，就一点也听不见外界的声音。
不过时云平这次进副本的目的与旁人不同，没太在意这一点，还是注意到了另外的情况。
“你进来以后，是不是就无法听到系统的提示音了？”
贺琛的回答印证了他的看法：“对，一点也听不到。”
“那就对了！”
时云平在屋子里转了两圈，又顿住脚步看向贺琛：“只要我们能彻底骗过梦魇游戏，或许就能进入那里！”
贺琛觉得他太冲动，可自己不知为什么，也下意识照着他的意思去做。
“除了安全屋本身，这里应该也存在问题，我们再找找。”
时云平此前便仔细检查过这里，再次得到机会，他检查得依旧仔细。
屋内的情况被两人查了个遍，时云平的目光最终定格在石壁上。
“应该是墙壁的问题。”
时云平的手指抹过墙壁，天然形成的洞穴内部粗糙不平，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他却几乎能确定这点。
催动能力后，他隐约从墙壁上感觉到了另一个世界。
这对于他能力的消耗大得出奇，时云平很快缩回手，假装无事发生。
贺琛赞同他的说法，也上前查看，惋惜道：“可惜来之前没想到这点，我应该带上检测仪。”
顺着他的话，时云平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也不算太可惜。”
研究所完全没考虑过仪器的便携性，那体积他都不知道该怎么下手，更别说带进副本。
时云平将自己身上的道具一一取出，放在屋子中间的桌上，没看出什么有用的东西。
相比之下，最有用的反而是那个背包。
时云平盯着包看了半晌，忽然有了想法。
道具还原了山洞的每一处细节，包括入口与出口，这两处并未被石壁覆盖。
从入口处离开，会直接进入副本，而出口处似乎有空气墙，看上去一切如常，真走过去就会直接碰壁。
或许漏洞就在这里。
“我们需要把洞口封起来。”时云平道。
他说着话，已经对背包下了手。
考虑到副本中可能遇到的多种情况，研究所尽可能兼顾轻便、大容量、结实等特性，但他们怎么都想不到，时云平会需要这种布料。
蛮力没能将背包破开，时云平只能用上道具。
折腾了快半小时，两人都准备好了特殊材质的布料。
背包内的隔层同样材质特殊，若非如此，布料恐怕都不够用。
时云平用剩余的标旗将布料固定在门口，勉强将其遮住。
贺琛那边费了点功夫，也成功将自己的背包拆好挂上。
两边都已挂好，时云平面前的弹幕没能继续坚持，在他眼前闪烁两下便彻底消失。
无需多问，时云平脸上的笑容对贺琛说明了效果。
“接下来只能等了。”贺琛道。
等这次副本终结，他们大概率迎来两种可能——要么随着NPC一起回到8021星球，要么被单独留在副本。
时云平从未想过如果遇到后者，应该怎样解决。
这是他离真相最近的一次，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也要去看看。
只是听到贺琛的声音，时云平还是提醒道：“你已经帮了我很多，接下来我可以自己等。”
脑海中灵光闪过，时云平忽然记起，这件道具绑定的人是自己。
只要撤销贺琛的权限，就能让贺琛离开这里，好好完成副本，回到现实世界。
这个念头才刚冒出来，贺琛就看出了他的心思：“我早就错过了系统提示，这么久过去，再出去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时云平想反驳，但在这两者中，还真难分出哪个生机更大。
要是待在这里，好歹能有个照应。
等待着副本的推进，贺琛忽然问：“要是找不到，你准备怎么做？”
以两人之力，想在省市范围找人都难，更不用说星球。
时云平扯了扯嘴角，抬手按住桌上的联络器：“找朋友接济一下，慢慢来。”
贺琛觉得他在说笑。
没等贺琛再开口，屋内忽然起了风。
封闭得死死的安全屋有了风，两人表情俱是一凝，各自准备好对敌。
没想到几秒后，面前出现的竟是他们认识的人。
“俞风扬？”看见是他，时云平眸光闪烁，迎上前一步。
俞风扬比两人更诧异，见到他们后连忙转头，确认周围的环境。
看清了门上贴着的布料，俞风扬表情呆滞，上前捏住一角：“……你们就是用这个把我骗进来的？”
时云平摇头：“不是为你。”
贺琛：“不能算骗。”
俞风扬的表情古怪，松手抚平布料：“你们怎么会来我家——不对，你们怎么会把安全屋改成我家的样子？”
“这里是你家？”贺琛抓住重点。
俞风扬一点头，目光透露出怀念：“我从小住在这里。”
时云平暂时没与他说话，像上次那样，从床底够出了一个玩偶，拿起展示给俞风扬看：“你认识这个吗？”
真正的那个早已被他拿走，这个只是道具模拟出的虚影。
但看见之后，俞风扬还是冲上来想抢。
时云平抬手将其高举过头顶，没让俞风扬碰到。
俞风扬跳了半天未果，面上现出焦急：“别乱动，这是很重要的东西！”
“是她很在意的东西？”时云平问。
俞风扬没想太多：“对，所以你快把它还给我！”
回答完时云平的话，他突然觉得不对，手落了下来，戒备地缓缓后退：“你怎么会知道她？”
像是只要得到一句错误的答案，他就会像来时一样，直接消失在两人面前。
“我知道你是被人类女性收养的，也知道这是你出生前就有的东西。”
时云平说完，俞风扬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时云平没再卖关子，他已经从俞风扬的表情中明白了一切。
把玩偶抛到俞风扬怀里，时云平从手机中调出照片，递到他面前：“看看这个。”
俞风扬越看疑问更深，往后翻了几张，他的眼睛也越睁越大。
“你、你是她的孩子？”俞风扬双手紧紧握住手机，“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她收养的。”
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缓和，三人坐回桌前，听俞风扬讲起他的身世。
看也没看堆满一桌的道具，俞风扬对两人道：“我来自8021星球。在我们那里，两岁时会被送去检验能力，我能力不足，被当作残次品，本来应该报废，却被俞阿姨偷偷带走了。”
他的用词怪异，好像并非活生生的人，而是什么货物。
听着这样的描述，贺琛皱眉，没有打断他的话。
俞风扬继续道：“后来她给我起了名字，告诉我蓝星的事，教我识字。那时我才知道，她一直在躲避追杀，我和她在这里生活了很久，直到半年前。”
片刻后，他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后来呢？”
“伏家的人找到了这个山洞，用……”俞风扬顿了顿，“道具，想摧毁这里。我当时能力不足，只能干扰这一片空间，但也因此和她走散。”
时云平缓缓吐出一口气。
贺琛偷看他的表情，问俞风扬：“有线索了吗？”
提到这个，俞风扬的心情明显低落：“没有。”
瞥见时云平，他忙又补充：“但我也没听说俞阿姨被抓，她肯定正等着我们去找她！”
这绝对能算是好消息。
自始至终，俞风扬都没说过其他人的存在，时云平知道，母亲当年能活下来，恐怕堪称奇迹。
而奇迹是不可能一再发生的。
“你的能力能干扰时空？”时云平问。
俞风扬纠正：“准确来说，是传送。只要能量充足，我就能传送到任意地方。在那次之后，我的干扰再也没有成功过。”
这种能力对他们来说足够了，时云平追问：“你能带其他人一起传送吗？”
“带上你们两个足够了，再过半小时，我的能力就能恢复。”俞风扬毫不藏私道，俨然已将两人视作亲人。
得到这个答案，时云平的身体松了下去。
冷却时间没过，急也没什么用。
他索性趁着这个时间，问起梦魇游戏与类人们的信息。
俞风扬完全没将类人当成同类，听到“类人”二字后只愣了一瞬，就反应过来，对这个词语接受良好。
他脸上带着鄙夷，知无不言：“那我就要和你们好好说说了！”
两人坐直了身子，听俞风扬说。
8021号星球与蓝星本身的区别不大，但发展阶段远超蓝星。
每个类人都会在出生时得到能力，直到两岁时显露出来，经过检验划分去向。
要是能力太弱，会被直接杀死，作为星球的能源，这也是俞风扬原本的结局。
能力像是一种资源，在星球中流转，但总有用尽的一天，类人们便将目光投向了其他星球。
蓝星是他们盯上的第二个目标。
在第一次掠夺能力时，他们没有经验，不小心摧毁了那个星球，也因违反星际法被警告。
有这次经验，高层联合创造了梦魇游戏，定向投放到蓝星，筛选催生玩家身体里的能力。
那些道具、积分都是他们给出的诱饵，也作为“以物换物”的证据。
就算蓝星真的像上个星球一样毁灭，那也是人类的贪欲所致，类人们能将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他们直接将能力据为己有，有些类人甚至拥有四五种能力，实力相当可怕。
俞风扬不愿意与他们同流合污，身上只有这一种能力。
上次两人在副本遇见他，是因为他想去工厂找点道具，但有人看守不好下手，只能从副本着手尝试。
俞风扬一口气说了很多，末了总结道：“你们要是在副本外的地方看到他们，最好早点逃离。”
“我想去你们星球。”
劝完的下一秒，他就听到时云平这么说。
俞风扬陷入两难。
要是带他们去，找到俞阿姨的可能性便又高几分。但自己这么做要是害了他，俞阿姨知道了该有多伤心？
他没想到合适的选择，只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贺琛：“我的能力只能自己保命，保护不了你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