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别想了。”贺琛道。
时云平笑容一收：“我不去，我只是想问问有谁去，我好传授一下经验。”
贺琛一看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他狐疑道：“真的？”
“我发誓。”时云平竖起手指发誓。
他没用任何东西起誓，听起来相当没有可信度，但贺琛还是轻易妥协了。
贺琛叹了口气：“不用发誓，我相信你。”
时云平听着他报出几个名字，挨个记在心里。
又软磨硬泡找贺琛要到了进入时间，时云平就将贺琛抛在脑后。
时云平最清楚自己的体质——两度被人拖进副本，几乎可以算是副本宠儿。
贺琛这次共给出了四个名字，再怎么不走运，应该也能成功进去了。
最近的一次时间在明天下午，时云平凭借自己带回来的物品，成功软化了不少研究人员的态度，问到了那四人的具体位置。
随后，他逐一尝试。
他可以确认，贺琛在内的这些人都没有骗他。
在陆续看到四个人消失在眼前后，时云平完全相信这点。
他呆呆站在最后一间空下来的屋子里，望着玩家消失的位置，脑海中飞速闪过与这些人问答的场景。
最终，那一张张脸停止变化，成了贺琛的样子。
他一直能感觉到，大概是因为自己从小就遭遇惨案，贺琛对自己倍感同情，极尽容忍。
但贺琛从不会在规则外对他破例。
这次轻易告诉他，是对他心软了，还是另外找好了办法？
时云平拳头硬了。
贺琛的位置并不难找，这不属于机密范畴，时云平轻松从工作人员那里问到。
他正在贺母那里做实验。
一家三口都是工作人员，母亲更是研究所的核心人物之一，贺琛承担了极重的实验任务。
时云平找到他时，他刚捂着手臂出来。
不知刚才抽了多少血，贺琛的脸色泛白，但看到他时还是露出一个笑容：“这个时间，你怎么会来这里？”
听到他的问题，时云平刚消下去一点的火气，就又往上涌。
他避开贺琛手臂上发青的针孔，拽着贺琛的另一侧袖子，把他拖到无人的角落。
“你早就知道，我会想办法进副本。”时云平冷声道。
贺琛看了眼时间，恍然道：“原来他们都已经进去了。”
就算他不答话，时云平也明白：“你是不是对我用了什么道具？”
“对，”贺琛不再回避话题，“这是研究所新发明的屏蔽道具，可以定向屏蔽某个玩家，逃避副本。你一向配合研究，所以我用你做做实验。”
时云平：“……那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贺琛低头看向手臂，移开棉球，发现那里不再渗血：“不需要问，我知道你的想法。”
知道，但不听。
换成刚认识那天，时云平肯定不信他会说出这样的话。
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时云平很想揍他出出气，但看他虚弱的样子，又怕揍完他就没气了，只能忍下。
“道具还有多久失效？”时云平背过身，不看他的脸。
贺琛欠揍的回答从他身后飘来：“不知道，所以才需要测试。”
时云平：“……”
他不再停留，准备离开这里冷静一下。
贺琛见他气急，大步追上去：“把你留在这里，其实是有事要找你帮忙。还记得连海吧？那次副本里，连海最后没死，用道具成功逃出副本。”
见时云平脚步停顿，贺琛知道他是有了兴趣，连忙说完剩下的部分：“研究所从王谦那里得到了连海据点的信息，准备先对外围成员展开清缴。但连海手中道具很多，我们不敢贸然行动。
“所以想请你当诱饵，先钓出连新荣，再用他抓到连海。”
以连新荣的胸襟，一家人连带着小弟都和他结了仇，听说他去了，就算怀疑是陷阱，多半也会试着闯一闯。
“我再考虑一下。”时云平已然意动，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贺琛跟着他慢慢往回走，又听到时云平问：“调查完那些类人，你们对他们的星球有什么别的了解吗？”
“他们没说太多有价值的信息，”贺琛此刻对时云平有种微妙的愧疚，正是知无不言的状态，“艾同光的话有问题，他们肯定与梦魇游戏深度合作，科技水平高于蓝星。要是能得到一个联络器，应该能分析出更详细的信息。”
时云平毫不怀疑，从大义的角度看，联络器放在研究所会起到更大的作用。
但在抢到另一个联络器前，他不会把东西交出去。
“还有其他信息吗？”时云平又问，“之前类人也对研究所发起过袭击，既然他们能过来，那我们有没有机会过去？”
贺琛点头：“研究所正在分析工厂那些东西的原料，试着进行反向定位。”
两人都对此不甚了解，贺琛努力将自己知道的告诉时云平，时云平听得同样费劲。
他听了半天，大概明白了贺琛的言外之意。
研究所有可能查到8021号星球的坐标，但不是现在。
就算查到了，也只有用特殊方式才能过去，在没报备的情况下不可能偷偷过去。
哪怕平时在研究所大开方便之门，时云平也能想到，在这件事上，研究所不会轻易同意。
他的脚步恰好停在房间门口。
贺琛在他身后站住：“你好像很关心类人的情况。”
时云平半真半假道：“毕竟被拉进了梦魇游戏，生死相关，谁能不在意？……况且你也知道，那些类人可能与我父母的事有关。”
他没多继续，像是不想再说：“什么时候行动？”
听时云平答应，贺琛并不算高兴。
从时云平离开副本开始，贺琛一直觉得他不太对劲；在审讯结束后，这种感觉变得尤为突出。
贺琛深吸了一口气，想直接问出来，却又在对上他眼神的瞬间压下。
面对时云平有些奇怪的眼神，贺琛将这次行动的集合时间与注意事项告诉他。
时云平了解，推开房门朝里走去：“好，到时候见，那我就先休息了。”
不等贺琛说话，时云平将门关上。
门扉合上后，里面传出了轻微的落锁声。
贺琛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屋内，直到门被关上，他还没有收回视线。
时云平也不像是喜欢玩偶的人，他床边放着的那个娃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玩偶的模样也有些熟悉，贺琛回到自己的房间坐下，拨通了一个号码：“帮我查一件事……”
知道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进不了副本，时云平对一切都态度淡淡，除了吃饭，基本都是在房间里度过。
贺琛担心他的状态，几乎每次饭点都要在门口堵他，次次都能成功。
时云平对此也不介意，任由贺琛跟着，看上去不像是有事。
直到该出发的那一天，时云平也依旧与往常一样。
贺琛敲开他的房门，时云平早将屋子收拾整洁，床上已不见那个玩偶。
贺琛忍不住将目光落到时云平身上，揣测他是将玩偶贴身装着，还是放进包里。
“有什么问题？”时云平从外面锁好门，同样觉得贺琛这一阵不太对。
“没事。这次行动不用带太多东西，你怎么还背了包？”贺琛问。
时云平坦然答道：“我一向谨慎。”
贺琛心里腹诽了一句“看不出来”，时云平瞥见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研究所的车等候在外，两人都没耽误。
这次行动原本是不需要研究所这边配合的，但为了抓到连海，不得不让时云平配合。
至于贺琛，则是以“与连海兄弟进入过同一场副本，对他们有了解”，主动请缨跟过去的。
他们这边出发时，那边的网已经布好，只等他们前去配合。
时云平把包抱在身前，随着晃荡的车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贺琛看着他的睡颜，心中天人交战，还是没做出偷看背包的事。
等到目的地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
有人出来迎接他们，一看到时云平就主动上前：“你好，你就是时云平吧？我看过你的直播——忘了自我介绍，我叫于河，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
时云平在车上睡过一觉，此刻完全没有困意，兴致勃勃地听于河介绍。
于河将两人带到住处，又将一沓资料交到时云平手中。
在灯光下，时云平注意到他眼下的青黑，善解人意道：“我知道了，明天我去实地看看。”
“好，你们先休息吧。”
他的身影逐渐远离，时云平拿着资料往屋里踱步，目光一刻也没离开过那些文字。
连海兄弟手下的人不少，了解梦魇游戏内情，也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
时云平很期待与他们的再次相遇。
趁着他入神，贺琛跟进房间，跟着阅读起资料。
两人分坐在桌子的两侧，各自拿着一摞纸阅读，屋内一时静默无声。
时云平率先看完。
他诱饵的身份非常明确，最近来这边与朋友见面，得知是连家兄弟的地盘，出言挑衅。
连新荣能否第一时间听说不重要，消息再怎么闭塞，于河也会想办法帮忙传过去。
这次行动唯一的危险性，就是时云平必须想办法拖住连新荣，在他一众小弟的围攻下全身而退，等待于河带人过来。
“几乎没什么危险，你就不用跟过去了。”时云平出声打断贺琛的阅读。
贺琛也刚好翻到最后一页，他把资料归拢好：“到时候我会听于河安排，你保护好自己，等我们来找你。”
“当然，我相信你们。”
时云平嘴里是这么说的，心中却已盘算起第二套方案。
按照于河的计划，他几乎没可能接触到连海。
就算最后能活捉到连海，这边也肯定不像研究所那样，能给他单独交流的机会。
他不想对其他人暴露太多，只能另寻机会。
送贺琛出门时，时云平大致有了主意。
临到离开房间，贺琛的手抓住门框，没让时云平立即关门。
他神色中难得透出不安：“我知道你和那两兄弟有仇，但一定不要冲动，安全第一。”
哪怕贺琛没猜中他的心思，时云平也难免有些触动，只是这并不影响他的决定。
时云平点头应下，打趣道：“你这段时间怎么越来越啰嗦了？我能不知道吗？”
总算把贺琛送出门，恢复独处后，时云平不禁想起前两天贺琛使用道具的事。
如果只是怀疑就算了，要是破坏他的计划，他就要想想该怎么解决。
时云平走到窗前，望向无月的夜空，不见光亮的夜幕莫名让他觉得安宁。
暗中观察了连家兄弟多日，于河他们对于二人的性格属实是摸透了。
时云平在外的第一天，于河刚让人把消息传过去，当天晚上连新荣就让小弟去查时云平的住所。
略经波折后，小弟成功带着住址回去复命，而就在第二天，时云平收到了“朋友”的消息，约他在公园见面。
时云平并非本地人，也不清楚公园的情况。
于河展开地图，指着上面一角对时云平解释：“这个公园虽然还没废弃，但也差不多了，预计过两个月就会拆除，这段时间很少有人经过。而且由于疏于打理，能离开公园的路有不少，他们很可能从某条小路将你劫走。”
时云平认真听完，于河继续道：“为了防止引起怀疑，在连新荣到场前，我们不能有太大行动——你能坚持住吗？”
“没问题。”时云平不假思索道。
他完全没考虑另一种结局。
对上于河忧心而怀疑的眼神，时云平笑了笑：“我会随身带着道具，安全方面不用担心。”
正式行动的早晨，时云平将自己的包托付给贺琛。
他一向背着包，就这么背着去公园，应该也不会引起连新荣的怀疑。
但包里的东西容不得闪失，他思来想去，只能选择信任贺琛。
贺琛接过这个轻飘飘的包时，甚至有些受宠若惊：“我一定好好保管。”
没有多余的叮嘱，时云平的目光从背包上收回，冲他点了一下头，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从他决绝的背影里，贺琛还品出了一丝托孤的意味。
贺琛的行动与时云平不同步，他将乱七八糟的思绪抛开，拎着包朝房间走去。
回到屋里，贺琛坐在椅子上，拿过时云平的背包，深吸了一口气，将其打开。
背包里只有一个玩偶，是贺琛托人查过的那款。
12年前，这款玩偶在儿童间风靡，只是后来热度逐渐减退，早在11年前就停产了。
特殊的时间点让贺琛轻易想起，时云平还有个妹妹，正是玩偶的受众。
在离开副本后，时云平突然多出了这样一件东西，还产生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变化，贺琛心中怀疑陡增。
他看着玩偶叹了口气，重新拉好背包的拉链，这次还用自己的道具上了把锁，封在柜子里。
确认时云平在上次副本中有所收获后，贺琛就不能像之前那样对待这次任务了。
他几乎可以肯定，时云平没准备完全按计划进行这次任务。
时云平来到约定的地点，在公园长椅上坐下，闲适地后靠等待“朋友”的到来。
公园空旷无人，时云平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与几声鸟叫。
他阖上双目靠在椅背上，感受着清晨的阳光，看上去毫无防备，实则留意着周身的动静。
远处传来轻微的一声“啪嗒”，时云平没睁眼，就好像没注意那边的情况。
而在他脑海中，右后方的情况已展现出来。
一个瘦小的男人正往他的方向走来，手中还拿着一块白色的手帕。远在男人身后的树木后，连新荣正目睹着这一切。
时云平此刻只能看到这些，但他毫不怀疑这里还藏着连新荣的其他手下。
在男人靠近的时候，时云平已然吸了一口气，开始屏息。
手帕捂住口鼻带来化学药品的刺鼻气味，时云平佯装失去意识，直到十几秒后男人移开手，他才重新恢复呼吸，假装软倒在长椅上。
不用睁开眼、不使用能力，时云平也能想象到连新荣的表情。
陡然变粗的呼吸声与几乎压抑不住的笑声传来，时云平听到一个陌生男人小声提醒连新荣：“连哥，我们先把人带回去吧？”
沉闷的声音与男人吃痛的声音接连传来，应该是连新荣踹了他一脚。
“用得着你说？”春风得意之时，连新荣的声音中都透露着趾高气昂。
时云平总觉得有些牙痒，只是考虑到自己的计划，还是强忍下来没给任何反应。
连新荣是想现在就揍他一顿的，只是大哥说了，最近风头有点紧，让他在外面收敛点。
时云平此刻还晕着，没能让他看到自己的报复，连新荣始终心有不甘，也不愿就在这里把人杀了。
想起副本中的种种，连新荣朝着手下抬了抬下巴，满脸高傲难以遏制：“把他捆好带回去！”
这次回去，他要让时云平看看自己的手段！
时云平听着两人的交谈，心中暗笑，丝毫没有抵抗，任由人将自己拖行离去。
被束缚、拖行的滋味不太好受，不过连新荣也实在是急切，竟连搜身都没有，估计是想等到回去后再处置。
时云平的手指大概能够到口袋，他的指尖轻触，心中愈发安定。
时云平表现得极为配合，几乎没怎么拖延时间，本以为于河他们是跟不过来了，没想到刚被拽到车后座，就远远听到于河他们的动静。
连新荣这次过来还算是谨慎，带了四五个小弟，分坐在两辆车里，时云平与他并不在同一辆。
这次行动之前，有一点时云平是没骗贺琛的。
他确实带了能防身的道具过来。
在吸血鬼副本结束以后，梦魇游戏难得奖励了点好东西，能暂时对人发起精神攻击，影响其他人的认知，时云平接到任务后便决定随身携带。
车辆起步，估摸着于河他们的速度，时云平等到车速提高才催动道具，直接影响了连新荣那辆车上的司机。
至于自己这边，他还想去找连海问点事，还需要这些混混帮忙。
前方的车像是注意不到弯道，明明看见了前面的围墙，还是一头撞上去，顿时一阵兵荒马乱。
于河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都没错过这个机会。
时云平连眼皮都没掀一下，手指在靠近口袋的地方轻敲，再次使用道具，让这辆车上的两个人能短暂忽略问题。
汽车平稳驶过，在听到于河他们的声音后，捆住时云平的男人朝窗外看了一眼，完全没意识到连新荣的困境，反倒催了司机一句：“赶紧开！”
于河他们将连新荣拦下，立马就有人上前查看车内情况，一场激战后没看到时云平的身影，众人的脸色都沉重下来。
想起贺琛对自己说的话，于河抬手压下周围的躁动，目光下移落在连新荣的身上：“走吧，先把人带回去，时云平那边已经有人去救了。”
毕竟是专业人士，他们行事比连新荣严谨不少，完全没给他留下藏道具的机会。
连新荣身上那些物品，有一件算一件，全被于河的手下收缴。
这下子，即使连新荣想联系连海也做不到。
他不免有些慌神，看一下周围这些陌生的面孔，心里恨透了时云平。
听了这些人的话，连新荣只想到是时云平再一次害了自己，却没意识到时云平此刻醒着，正朝着连海的位置而去。
他一心只想着报仇雪恨，却没想过这会给连海招致怎样的危险。
那边时云平在一阵风驰电掣后，已经成功进入连海的大本营。
外表破落的房子，深入后却别有洞天，大概是受到了副本的启发。
司机与旁边的小弟被道具影响，没受到特别的刺激时，并未意识到不妥。
直到拉开车门下车的一瞬，两人才陡然醒悟，发现本应在前面一辆车上的连新荣消失不见——何止是连新荣，整辆车都消失了！
“……你看到连哥他们了吗？”小弟面上的迷茫迅速退去，化为惊恐。
在连海手下做事，谁还不知道这两兄弟的感情？
自己跟着连新荣出去，回来时却没了人，要是让连海知道了，只怕难逃一死。
司机同样茫然：“连哥他们不是在前面的车上吗？怎么不见了？”
他上前几步，走向守在门口的男人，但随着他的前行，脑海中的迷雾逐渐淡去。
他开始回忆，自己真在路上看到了连新荣吗？
两人望向彼此的眼神都透着恐惧，还好很快司机就反应过来：“你快去看看车上的人还在不在！”
小弟明白了他说的意思，时云平也在此刻装作醒来。
时云平很不走心地表演：“这是哪里？你们是谁？”
他装模作样地挣扎了一下，像是才发现身上捆缚的绳索，语气越发夸张：“你们是谁的人，为什么要把我抓过来？”
事实上，在两人离开车的这段时间，时云平已经弄松了绳子，只需再努力几秒就能挣脱。
要不是还等着见连海，时云平根本不会和他们浪费时间。
看到时云平的表现，小弟稍微平复了一下，上前色厉内荏地抓住时云平的手臂，将他拽出：“如果不想吃苦头，你就老实点！”
时云平装作药效还没过去，走得东倒西歪。
司机看到时云平还在，顿时想起连海此前发布的悬赏，低声对小弟道：“等进去之后，我们就将一切都推到他身上，说不定老大听了，不会太怪罪我们。”
小弟的眼睛亮了，两人不顾时云平在场，边往内走边商量了对策。
但等这套说辞落到连海面前，却几乎没起到作用。
两人说完事先串好的口供，战战兢兢等待连海的发落。
一路走来，小弟心里甚至暗暗希冀，希望黑锅能全给时云平背，要是连海心情好，或许还能给自己一点小小的奖励。
不过他也只是幻想，并没抱太大的期待。
两人汇报完，连海垂头看向被捆在一边的时云平，确认是他本人后，视线重新转回两人脸上，看得两人心底发毛。
“能将他带回来，你们做得很好。”连海说着夸奖的话，语气却显得阴森。
小弟没听出这一点，脸上露出笑容，抬头看向连海：“老大……”
他的笑容迅速僵在脸上，随着连海的动作，脖颈处飙出一道血柱，喷溅在一旁司机的脸上。
连海拔出匕首，在司机的衣服上蹭了蹭，动作平静得不像刚杀过人。
他波澜不惊的双眼望向司机：“你再把发生的事情说一遍。”
司机被吓得双腿发软，听到连海的问题，整个人瘫倒在地上：“我、我都说！”
这次他没再用时云平隐瞒，如实说出了全部，但在最后，他还是忍不住为自己开脱：“老大，我们真的不知道连哥是什么时候消失的！明明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
连海这次没杀人。
一共只回来了两个，再杀一个就彻底断了线索。
连海一脚踹歪他的身体：“滚出去领罚。”
司机听到这句话也顾不上害怕，连滚带爬逃出房间。
屋内一时间只剩下连海与时云平两个人，房门大敞着，却听不到外面的任何动静。
时云平目睹了连海的所作所为，心中却未起波澜。
能跟在连海手下做事，就算不如他狠心，也都是一路货色，没什么好惋惜的。
时云平只庆幸自己离得远，没被血溅到身上。
连海的城府比弟弟稍深一些，他看着时云平，眉头拧起：“这是你们故意设下的陷阱，你在和他们合作。”
“如你所见。”时云平道。
连海被他坦率的话弄得语塞，忍不住思索，既然是计划好的，时云平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的念头，就是时云平只是先锋，很快就会有人找到这里，将他们一网打尽。
但时云平的表情太过平淡，看起来没任何攻击的意思，连海又有点不确定了。
“时云平，你也算落到我手里了。”连海走到他面前，手中还握着匕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时云平迎上视线：“但连新荣也被抓了，一换一，不亏。”
连海心里清楚，以时云平与连新荣的水平，于河那边亏大了，但连新荣毕竟是他弟弟，两人间的关系不是利益能够比较的。
被这句话激怒，依连海的性子第一反应就是要杀人，但这次不行。
他握住匕首的指尖收紧泛白：“时云平，别以为我不能对你怎么样，就算不杀你，我也有一万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时云平从地上站起，看上去竟一点也没受身上绳子的束缚，连海下意识后退了一步，觉得刚才应该连着司机一起杀掉。
这就是他们捆的人？
时云平慢条斯理将身上的绳子解下，就好像自己并非在仇家的家里。
“我这次来是想和你合作的，”时云平的目光在屋内扫视一圈，一点不见外地找了把椅子坐下，“虽然我们有仇，但这件事还是你最合适。”
连海正因刚才下意识的避让而恼怒，听到时云平的话也没相信：“你有什么能和我合作的？”
“你被于河逼到今天这个地步，不想报复回去吗？”时云平看着他的眼睛。
连海：“……”
他嘴角抽了抽，很想提醒时云平一句，今天就是时云平伙同于河抓走了他的弟弟。
像是看出他的心思，时云平补充了一句：“哦，今天的事只是我对你的要挟，合作顺利的话我会把他带出来，如果你不愿意，那么一切免谈。”
连海想杀人的心几乎克制不住，表面上却只能维持着冷静。
于河那边一直在调查他的情况，他虽然也想将人安插进去，但实在做不到，只能一直受到他们的牵制。
要是时云平可以合作，那真是再好不过。
前提是他没说谎。
“我需要梦魇游戏的道具，越多越好，最好是能进入副本的，”时云平道，“你手下那么多人，应该很容易搜集到吧？”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连海问。
时云平：“进副本刷奖励——很难理解吗？现在副本拉人的频率还是太低了。”
想到时云平的风格，连海很想说一句理解无能。
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进奖励副本的道具少有，普通副本可是再多不过了。
“那你能付出什么？”
“我会维持于河的信任，佯装被换回于河那里，再趁着他们毫无防备，将他们全杀了。”
时云平说得一点没有心理负担，连海听着却有些心颤：“全部？”
“你应该知道我的能力。”
现实中除了冷兵器，还能使用枪械，连海其实不太相信，可看到时云平的表情，他又实在无法怀疑。
“但我无法确定你不会背叛。”连海已经意动，语气松动下来。
时云平点头：“简单，道具你可以在事成之后给我。”
连海刚要答应，忽然又意识到不对：“于河手里也少不了道具，你怎么会来找我要？”
“他们手里的都要备案。”
时云平简单的一句话，打消了连海心中的大半怀疑。
连海突然想起，自己曾查到过时云平的家庭背景。
他查到的消息较为浅显，只知道时云平有个带着血海深仇的仇人，并不知道时云平之后与贺琛的探访。
脑补出时云平的用意，连海仍没完全卸下心防：“你要合作也可以，我要用道具限制你的行动。”
时云平沉默了一会，像是在判断是否要接受这个条件。
“你有多少道具？我要看看你的诚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