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莲花徒弟偷听师尊心声后by发个财吧
发个财吧  发于:2025年09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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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未走近,便有阴风卷着腐臭扑面而来,云莯捏着帕子掩鼻,却见岁聿突然挡在他身前。
“小心。”岁聿指尖凝出白泽妖力,前方空气突然扭曲,七八个半透明的影子现出身形——是锁魂阵的守灵,青灰色的指甲足有三寸长,咧开的嘴里没有舌头。
战斗来得猝不及防。
夜疏的剑最先出鞘,寒光掠过守灵脖颈,却只激起一串火星;黔舟挥袖召出黑雾,守灵沾到黑雾便发出刺耳的尖叫;白芷的幻术更绝,三两下便将守灵困在幻境里,对着空气抓挠。
云莯退到石壁边,心跳得厉害。
他本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过了这么多年,也算见过些阵仗,可真正面对这些非人的东西,后颈还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师尊,过来!”岁聿的声音混着妖力的轰鸣,他周身浮起银白色的纹路,那是白泽血脉觉醒的征兆。
“别用妖力!”白婳急喊,“此处机关只认血脉,你一动手,整座山都会塌!”
她指尖掐诀,发间骨簪突然爆出刺目红光。
两尊青铜像的蛇信子‘咔’地缩回,魔晶里的幽蓝逐渐转灰。
云莯这才发现,她眼尾的曼珠沙华纹在发光,像滴凝固的血。
“妖修的禁术,倒比魔族机关管用。”黔舟擦了擦冷汗。
白婳没接话,盯着地上逐渐浮现的青石板路:“往前走三十步,左三右七。”
云莯数着步数,刚踏到第七块石板,脚底下突然一空。
“靠!怎么是空的?!”
他才刚惊呼一声,便被岁聿捞进了怀里。
两人顺着暗道出溜了三丈远,摔在铺满骨粉的地面上。
“师尊!”
岁聿撑在他上方,手臂渗出血珠——方才替他挡了石壁上的倒刺。
云莯摸他伤口,指尖沾了血:“你总是……”
“嘘。”岁聿突然捂住他嘴。
黑暗中传来颇为熟悉的诡异笛音。
那声音像淬了毒的针,顺着耳骨往脑子里钻。
云莯眼前闪过碎片:血月、断剑、一个穿月白襦衫的女人背对着他,怀里抱着个襁褓。
“是音煞教的幻音术!”岁聿的声音忽然炸响,击碎了云莯眼前的幻影,“滚出来!”
话音未落,暗道口跳下两道身影。
为首的男子着墨绿锦袍,腰间悬着墨铃剑,正是音煞教少主耿锻。
他身后的少年手执幻音笛,眉眼与耿锻有五六分相似,长得一样丑陋清奇,是他的弟弟耿筹。
“哟,没想到竟是故人相见,还真是久违的缘分呐!”耿锻眯了眯眼,望着云莯和岁聿,嘴角挂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千秋台早三年前就对你们发布了通缉令,没想到居然跑魔族来了,这命真硬,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云莯如今是彻底放飞自我了,没有人设限制,开口就是一顿吐槽。
“云莯仙尊,话还是别说得那么难听,你们来此的目的保不齐我也能给你,不如坐下来一起聊聊?”耿锻明显不怀好意。
“不想死就赶紧滚!”岁聿目露不善地盯着那两人,总觉得没安好心。
耿锻突然笑了,笑得弯下腰,剑尖戳进雪地里:“我们兄弟俩被这破地方的机关追着跑了两天,正愁没处撒气,是你们自己撞上来的。”
他直起身子,目光扫过云莯的脸,“不过话又说回来,云莯仙尊难道就不好奇?你身上那禁术,打从娘胎里就跟着你,你娘当年……”
云莯的呼吸顿住。
他听见自己心跳如擂鼓,耳尖发烫,可面上还维持着冷嗤的模样:“耿少主编故事的本事,倒比音煞教的曲子有趣的多。”
耿锻拨了下墨色铃铛,“不信?那你可知,六欲断魂咒这样害人的禁术,为何偏偏落在你头上?”

第78章 做人还是要有底线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岁聿将云莯护在身后,妖力不受控地外泄,石壁上的倒刺簌簌掉落。
耿锻却笑得愈发猖狂:“云莯,你的母亲当年也中过此咒,只是你一出生,这咒术便转移到了你的身上。她曾跪在音煞教山门前整整七天,恳求我父亲帮忙给他孩子解咒……你猜,她最后说了什么?”
“她说‘我儿云莯,生于荒野,命如草芥,愿如野草般生机勃勃,品性纯真,望他一生平安’。”
云莯的指尖在发抖,他读不懂自己这是一种什么情绪,明明他并非原主。
他想起方才幻境里的月白衫女人,怀里的襁褓裹着绣了莯草的小被子——那是他从未见过的记忆。
“骗人。”他听见自己说,“我父母早死了。”
“死了?”耿锻的声音突然转急,“那你可知,十年前洛玄宗山脚下的枯井里,为什么会有件沾着六欲花汁的月白襦衫?”
岁聿的妖力突然暴走。
暗道顶部的石块纷纷坠落,耿锻拉着弟弟跃上石壁:“云莯,你若想知道你娘是不是还活着……”他的声音被落石淹没,“就去子午迷林找我!”
等尘埃落定,云莯才发现自己攥着岁聿的手腕,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岁聿低头吻他发顶:“师尊,不管你是谁的儿子,我只认你是我师尊。”
云莯抬头,看见岁聿眼里的担忧。
突然间觉得有些荒诞——原主的母亲,穿越者的身世,此刻竟成了最不重要的事。
他握住岁聿的手,掌心的温度让云莯安心不少:“我没事,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赶紧离开吧。”
血渊谷的遗迹比想象中更深。
他们穿过三重锁魂阵,终于在最内层的石室里找到了半块残碑。
碑上的古字斑驳,却清晰刻着“因果禁术,解法则需以命换命——因母而起,由母可解,骨血相依,合炼七日,禁术可解”。
“这方法跟白婳姑娘说的差不多,最终都需要找到母亲,可我自有记忆起便已在洛玄宗被师尊收养,从未见过母亲。”云莯失落道,“即便母亲真的尚在,我也做不到以命换命来为自己解咒。”
“幼时我曾问过师尊,自己可有父母,师尊说我是无父无母的孤儿,濒死之际被他所救,让我以后便把洛玄宗当家……”
“师尊。”岁聿心疼地抱了抱他。
“看来此事仍有疑点,天机老祖的话不可信,那耿锻必定也有自己的目的。若是万一母亲真的还活着,作为孩子,必定是要去找她的。”
云莯的眼神很坚定,做人还是要有底线的,生养之恩绝不能忘。
“无论师尊作何决定,弟子都将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回到魔宫时,天空中挂起一轮紫月。
云莯的指尖还沾着血渊谷的寒气,岁聿攥着他的手往暖阁走,掌心的温度几乎要把他冻僵的血脉焐化。
金枣早候在廊下,抱着个绣金暖炉往云莯怀里塞:“尊主,你们可回来了,有位自称是大人徒弟的姑娘在偏殿等。”
云莯和岁聿相视一眼,纤云峰一脉的女弟子只有师梦岚一个,她怎么知道自己在魔族?
“去请她过来吧。”
既然来了左右也躲不掉,云莯便让金枣去请,自己则和岁聿进了寝殿。
师梦岚进门时,云莯差点没认出来。
她往日束得整整齐齐的马尾散了几缕,素白裙角沾着泥,见了云莯便跪下来:“师尊,洛玄宗出事了!凌光被人绑架了!”
云莯的指尖在被单上蜷起。
凌光那孩子最是心直口快,憨货一个,此刻听他遇险,当师尊的哪能不担心:“谁干的?”
“天机老祖。”师梦岚抬头,眼眶通红,“他说您和岁聿勾结魔族,要把您俩押回洛玄宗受审。凌光师弟替您说了几句话,就被老祖的人拖走了……”
她突然抓住云莯的手,“师尊,您跟我回去吧!老祖说只要您回去,就会放了凌光!”
云莯的手被攥得生疼。
他望着师梦岚眼底的急切,却想起这个大徒弟的心早就不在纤云峰了,又怎么会为了凌光特意跑魔族来,这分明是替天机老祖传话来了。
若是自己不按他们说的做,便以凌光的性命相威胁,是拿捏了自己心软的毛病,还真是够卑鄙的。
“梦岚。”云莯抽回手,声音放软,“你可知我为何会去血渊谷?”
师梦岚一怔。
“我身上的六欲断魂咒,你应该也是知道的,这禁术出自娘胎,想要解开绝非易事,说不定我也没几年好活了。那你知道是谁那般狠心,给我娘下这种恶毒的禁术吗?”
师梦岚的眼底划过惊惶,下意识躲闪,想要隐藏些什么。
云莯望着她,继续道:“想来你也是恨我的,以前在纤云峰时,为师曾不留情面地打骂过你。可你依旧留了下来,任劳任怨,更是表现的毫无芥蒂,太过完美,又不合常理。”他顿了顿,“其实,你从一开始就是他的人吧!?”
师梦岚的脸瞬间煞白。
她张了张嘴,最终咬着唇别开眼:“师尊,您别逼我。老祖说……”
“说什么?说我背叛仙门?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更恶毒!”云莯笑了,可那笑比哭还难看,“凌光是你师弟,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抓去当人质?”
师梦岚突然站起来,袖中滑出柄短刃,抵在云莯颈侧:“跟我走!否则凌光活不过今夜!”
岁聿的动作比她更快。
白泽妖力裹着劲风扫来,师梦岚的短刃“当啷”落地。
他挡在云莯身前,眼底翻涌着银纹:“敢动他,你活不过下一刻。”
师梦岚后退两步,泪水砸在裙角:“师尊,我真的是为你好!仙门百家是容不下魔族的!你跟岁聿……”
“够了。”云莯打断她,声音冷得像冰,“从你跪在这里用凌光威胁我的时候,就不是我徒弟了。说!凌光被关在哪里?”
“师尊……”师梦岚还想挣扎狡辩。
“要么说实话,要么被搜魂,自己选。”云莯冷眼瞧她,丝毫不为她的表象所动。

师梦岚双拳紧握,连指甲嵌进掌心,滴下血来都不曾发觉。
云莯那声“搜魂”像根钢针一般,直接扎穿了她所有的心理防线。
她知道这位表面暴戾的师尊,若真动了杀心,根本不会给她留半分余地。
“子午迷林……在子午迷林!”她声音发颤,“天机老祖的人把凌光师弟带去了那里。”
云莯愣了愣,抬眸注视着她,试图在她脸上看出些别的端倪。
然而无果,师梦岚这次说的确实是真话,如今身家性命掌握在自己这一方,她不敢作假欺骗。
先前在血渊谷时,便听耿锻说“想知令堂下落,便来子午迷林”。
如今凌光又被天机老祖安排的人掳去了同一处,这巧合未免太过扎眼,想不让人多想都不行。
莫不是有什么陷阱在那等着?
他垂眸盯着自己交叠的手指,指节因用力泛白。
对方分明是算准了他的软肋:一边是血脉至亲,一边是理应爱护的弟子,任他选哪条路,都得往这陷阱里跳。
“你撒谎。”岁聿突然开口,银纹在眼底翻涌如活物,“子午迷林遍布瘴气和凶兽大妖,深处更是设了上古困灵阵,修为低的进去没多久就会身死魂消。他们还想拿凌光性命来威胁师尊,又怎么会选那里?!”
师梦岚被他的妖力压得匍匐在地,动弹不得:“是……是老祖说,那地方能彻底断了你们的退路!师尊终将会自愿回到洛玄宗,任凭他差遣。”
云莯突然笑了。
他笑得肩膀发颤,连眼角都沁出泪来。
原来天机那老东西一把年纪了还如此天真。
他抹了把脸,抬头时眼底只剩冷硬:“先封了她的灵海,将她关到地牢去,派魔卫守着。”
岁聿指尖凝出黑雾,就要将师梦岚拽走。
云莯却突然按住他手腕:“等等。”
他从袖中摸出支狼毫,蘸着师梦岚掌中渗出的血,在她掌心快速画了道符,“这是引魂契,她若敢自尽或通风报信,魂魄会被撕成碎片。”
师梦岚被拖走时,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师尊,您会后悔的……”
“后悔的该是他们。”云莯转身看向岁聿,抬手抚平对方皱起的眉,“别担心,给你看个好东西。”
云莯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玄铁匣,打开时,金属撞击声清脆如铃。
岁聿盯着匣中整整齐齐码着好几个缩小版的机甲,每个不过巴掌大,却流转着淬炼过的寒光。
不禁愣神:“师尊?!”
“还记得我送你的‘破妄’吗?”云莯指尖拂过机甲的头顶,“这些机甲我用了空间收缩阵法,使用时可变大载人,防御性能一流,不仅能喷毒雾、破结界,关键时候还能抡拳头揍人,攻击性的阵法我也刻画了好几个,是个绝对的大杀器。”
岁聿突然握住他的手。
师尊莯的掌心有层薄茧,是常年握剑和炼器留下的,此刻被自己的妖力裹着,暖得发烫。
“师尊,我也能保护好你的。”
云莯望着他泛红的眼尾,突然伸手揉乱他的发:“小崽子,你现在可是新任魔尊,能不能别总像被抢了糖的小崽子一样,跟个机甲有什么好争的,嗯?”
岁聿耳尖泛红,却没躲。
“为师只是想多重保障,至少让我们此行的危险都降到最低。”云莯继续说道,“沉寂了三年多,咱们也该让这修仙界涨涨见识了!”
“尊主不打算带上我一起吗?”
“算我一个。”
黔舟抱臂倚在门框上挑眉,视线却忍不住朝云莯手中的匣子瞟。
白婳则漫不经心地转着发间银簪轻笑,眼底的好奇同样十分清晰。
云莯抬头见这两人眼底都泛着跃跃欲试的光,不由得暗自失笑。
一个是前任魔尊,一个是精通上古禁术的妖修,虽说只是普通妖修,但在云莯看来其身份必定不简单。
有他们同行,未必不好,说不定还能帮衬着点。
“行。”云莯屈指敲了敲床沿,“正好我这机甲有多做的,这修仙界,你们可是首批体验者呢,十分荣幸哦!”
匣中整整齐齐码着五副机甲,关节处嵌着幽蓝灵玉,甲面刻满避雷纹,连指尖都套着尖锐的淬毒刃。
子午迷林的雾气泛着青灰色,像团团浸了毒的棉絮。
此处位于魔族与修仙界的交接之处,环境恶劣,低阶修士根本不敢靠近这里。
云莯戴着机甲面罩,能看见瘴气在甲面凝成水珠滑落,腐叶的腥气被过滤成淡苦,倒比直接吸入好受些。
岁聿走在云莯左侧,他所穿的‘破妄’明显要比其他几具的制作工艺要更加精良,机甲关节转动时发出轻响,连脚边的毒藤都自动蜷成一团,瑟瑟发抖。
黔舟在右,随手拔起棵碗口粗的树当拐杖,砸在地上震得林鸟惊飞;白婳则踩着机甲跃上树杈,银簪在雾中划出银线,笑着喊:“这边有陷阱!”
云莯正想应她,脚腕突然被什么拽住。
他低头,见个裹着灰布的小身子扒着他机甲,指甲缝里沾着泥,脖子上挂块铜铭牌——‘平安镇商禾’。
“商禾?”云莯蹲下来,机甲膝盖处‘咔’地弹出软垫。
小僵尸仰起脸,眼眶里的鬼火晃了晃,突然扑进他怀里。
他这才发现孩子后颈有道墨色的血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抓的。
“我记得之前好像将你交给洛师兄了,他怎么没看好你啊?!居然跑这儿来了?”他摸摸商禾的头,小僵尸往他颈窝里钻得更紧,指甲轻轻抠着他机甲的领口。
“许是闻见你身上熟悉的人气。”白婳从树上跳下来,银簪戳了戳商禾后背,“小僵尸认主呢。”
云莯还没来得及安置好商禾,周遭的一切突然变了。
风不知在何时停了,原本沙沙作响的树叶此刻寂静得诡异,就连黔舟的树棍砸地声都像被什么吞噬了。
迷林深处传来阵阵号角声,像是生锈的铁片刮过石板一般刺耳。
云莯的机甲突然震动,面罩上浮现红芒,这是他设的预警阵,有生人靠近。
“小心。”他按住岁聿的肩,后者的银纹瞬间爬满眼眶。

第80章 添了人间烟火气
紧接着,穿黑甲的身影从雾里涌出来,红瞳泛着血光,甲胄上刻着修罗族的暗纹。
三尾火狐从雾里窜出时,商禾猛地僵直了身子。
他指甲变长,‘咔’地划过云莯的机甲,指向左侧,那里的雾正诡异地扭曲成蛇形。
云莯反手甩出三个迷你机关,青铜齿轮转动声中,三尾火狐的尾巴被利刃绞成碎片,哀鸣着跌进雾里。
“好像是修罗族的引兽术。”
黔舟扔了玩耍的树棍,控制着机甲的双拳相互撞了撞,整个人戒备着。
话音未落,数十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涌来。
云莯看清那些‘黑影’时不禁愕然,那些竟然都是被妖术操控的洛玄宗外门弟子!
为首的那个,腰间挂着鎏金剑穗,正是很久以前,因为冲撞自己被他罚去山门扫落叶的外门弟子阿松。
“闭眼。”岁聿低喝。
银纹化作实质的光刃,眨眼间斩断所有操控他们的锁链。
阿松瘫倒在地,额头渗出血珠:“七长老…你快走……老祖在最深处设了……”
话未说完,他心口突然绽开血花。
一支淬毒的羽箭穿透雾层,钉在云莯脚边。
“退到我身后。”岁聿将云莯和商禾护在臂弯里,妖力如浪潮般翻涌。
云莯却趁他分神,从储物戒里摸出枚琉璃珠,那是白婳给他的‘破阵引’。
“他们要的是我。”云莯将琉璃珠按进岁聿掌心,“你带商禾去东边林子,用这个破了困灵阵的外围,我去深处引开他们。”
“不行。”岁聿的声音发哑,“你身上的咒还没解,进去就是送死。”
商禾突然挣扎着要下来。
他跑到云莯脚边,仰头用小手指了指自己心口,又指了指云莯——这是他说“我跟着你”的手势。
云莯叹气,把商禾塞进自己机甲前襟的暗格里,那是他特意留的空间,原本想装些符纸,如今倒成了小僵尸的窝。
商禾立刻蜷成一团,鬼火在暗格里忽明忽暗,倒像盏小灯。
岁聿的喉结动了动,他低头吻了吻云莯的额头,语调虽轻,却不容置疑:“若三柱香后我没找到你……”
“那就让你的‘破妄’轰了这迷林。”云莯拍了拍他手背,转身走进更浓的雾里。
雾气越来越重。
云莯的视线被染成灰白,只能凭借机甲探测的波动往前挪动着。
忽然,他听见了水声。
清冽的,带着松木香的山涧流水声。
转过最后一道雾障时,他的脚步忽然顿住了。
潭边立着株老柳树,枝条垂进水里,荡开层层涟漪。
树下发着微光的,是块半浸在水中的青石板,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孩童字迹:“阿莯哥哥,等我好了,要给你编柳环。”
云莯的呼吸蓦地急促了起来。
这字迹,这水潭,像一柄利刃猛地扎进了尘封已久的记忆中。
他似乎记得小时候,山脚下的屋舍后园里,也曾有这样株老柳树。
那时他总爱蹲在树下,看着一个身穿素裙的女子洗衣,听她哼不成调的歌谣。
“你来了。”
沙哑又苍老的女声从树后传来。
云莯抬头,便见个白发老妇扶着柳枝站在那里。
她的眼睛很亮,亮得像寒夜的星子,直勾勾地盯着他,仿佛要把他的轮廓刻进骨血里。
“你……”云莯刚开口,老妇突然抬手抚上他的脸。
她的手很凉,像幼时那女子替他擦汗的帕子,“阿莯,我等你很久了。”
云莯的指尖在颤抖。
老妇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像极了他记忆里那个总在灶前给他贴桂花糕的身影。
可他分明记得,云家祖宅在他十岁那年便被一场大火烧作灰烬,那个哼着歌谣洗衣的女子,也在火光里消失得干干净净。
“您是……”他喉间发紧,“您认识我母亲?”
老妇的眼眶突然红了。
她指尖抚过云莯眉骨,那里有道极浅的疤,是他幼时爬树摔的:“雁芹总说,我家阿莯生得像雪地里的月亮,偏这道疤,添了人间烟火气。”
她从袖中取出片柳叶,绿得近乎透明,“你身上的六欲断魂咒,是当年从雁芹的胎中带出来的,她那时求了很多人,找了很多办法都没能替你解咒。”
云莯的呼吸几乎停滞,他曾在耿锻的口中得知几分面貌,原以为是那人编造的,不成想竟然是真的。
“你母亲她是我千年柳灵的至交。”
老妇松开手,柳枝在身后无风自动。
“雁芹是修仙世家苏家嫡出的小女儿,在一次外出历练时,结识了散修云之远。二人在相处中,日益情深,奈何好事多磨,情路艰难,世家大族不愿将捧在手心里的珍宝那般随便地许给毫无身份背景的散修。”
“世间事往往事与愿违,家族越是不让,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越是难分难舍。雁芹当年与云之远私奔,在雁云山脚下安了家。她怀你时不慎被下了六欲断魂咒,却始终查不出施咒者,竟没料到此禁术还会随着母体转移到孩子身上。后来云之远突然失踪,雁芹带着你四处求救无门……”
她顿了顿,陷入往昔的回忆中,神色怆然,“那日我恰巧回到迷林闭关突破境界,但没想到,等我回去时,山脚下的小院已烧成了灰烬,我只在焦土里捡到了一颗幻影石……”
云莯紧抿着唇,久久不发一语,直到听见林子中某人呼喊“师尊”的声音,才恍然回神。
幻影石,他曾在古籍里见过,能封存施法者最珍贵的记忆。
他颤抖着接过老妇递来的月牙形石片,石面立刻泛起柔光,隐约能听见女子轻笑:“阿莯乖,等娘亲回来,给你编最大的柳环……”
“经我多年的调查,这一切,或许与修罗族有关。”老妇的柳枝突然缠住云莯手腕,“我在这幻影石上闻到了修罗瘴的味道,那东西,只有穿越失落仙都的深渊结界时才会沾染。”
“那就您觉得,我的母亲她还活着吗?”
云莯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明明他只是穿越而来的异世之魂,明明这些人只是跟原主有关联,为何自己也仿佛被带入了一般,胸口闷滞难以疏解。
甚至,很担心那位素未谋面的母亲。
原主给的记忆始终模糊,但对于从未享受过亲情的云莯而言,那些相处的点滴足以触动人心。
“我后来无意中被困在这里,一直没办法离开,所以我也不知道你母亲她如今是否还安在,对不起。”柳灵老妇满面愧疚。
“这不是您的错,您无须道歉。”云莯宽慰道。

雾中突然传来剑鸣。
云莯反手将幻影石塞进储物戒,转身时便看见耿锻两兄弟被岁聿逼得跑进来。
明明很狼狈,却在看见云莯的那一刻,耿锻及时避开岁聿手中的泽风刃,大跨步来到他面前,故作体面地整了整衣襟,笑得獐头鼠目。
“云莯仙尊也在啊!这是听完故事了?那么想必令堂的下落就无需我多言了。”耿锻说到这里顿了顿,扭过身,双手负背围着云莯踱步,“只不过,我们兄弟二人刚才在这迷林深处遇到了熟人,可惜人昏迷着,都没办法打招呼。”
“你见过凌光?”云莯蓦地挑眉望向他,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哦?难道我们方才见到的竟然是仙尊的徒弟?啊呀,早知道就将人留下了。如今倒好,他已经被修罗族的长老库尼基洼押去了失落仙都的深渊结界。”
耿锻一副做作的模样,仿佛生怕人不知他别有目的。
岁聿挡在云莯身前,将耿锻与之间隔开:“难不成你们音煞教跟修罗一族有勾结?如若不然,依修罗族排外狠辣的性情与手段,你们又是如何能知道个中详情?”
“嗤,我音煞教的探子,可比洛玄宗的苍蝇飞得远。”耿锻弹了弹袖中传讯玉符,“再说了——听说那苏雁芹最后一次现身,就是在修罗族的血池。云莯仙尊不是想找母亲么?失落仙都的结界之下,可隐藏着修罗族的老巢呢!”
耿筹突然嗤笑一声,匕首‘咔’地扎进树干上:“哥,和他说这些做什么?反正这傻子肯定要往火坑里跳。”他歪头盯着云莯,眼底闪着恶意的光,“对了,你旁边那只小僵尸挺有意思的,若是不小心被修罗族抓了去炼尸,说不定能比现在更强大。”
商禾像是听懂了,立刻缩进云莯怀里,小爪子死死揪住他衣领,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云莯拍了拍他后背,抬头时眼底已漫上冷意:“你们二位这么热心,莫不是想带路?”
耿锻抚掌大笑,指尖勾住腰间银铃:“求之不得,不过么——”他突然压低声音,“失落仙都的传承秘境要开了,各大门派的天才都往那儿赶。云首座若是想平安进去,怕是得应付些‘老朋友’呢。”
“所以,这就是你在血渊谷引我前来的目的?”云莯不解,“难道你们不怕在失落仙都遭遇仙门百家的堵截吗?”
“哼,什么狗屁的仙门百家,他们如今都快自顾不暇了,哪有时间管我们。”耿锻不屑地回了一句。
云莯想再继续探问缘由,但对方只是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再多说。脚步一转,步入千年柳树背后的木屋中。
黔舟和白婳寻了过来,岁聿将泽风刃施了一个清洁术后,便好端端的收起来了。
既然如今已经知道线索和即将要去的地方,云莯也不打算继续往迷林深处探索了,带着大家一起跟柳灵奶奶进木屋休息。
翌日天明,浓雾愈发浓重,但依旧阻挡不了林中鸟雀吟唱的心情。
众人依旧全副武装,穿着机甲出了子午迷林,惹得耿氏兄弟无比眼红。
“我说仙尊呐!大家都是同路人,怎么能厚此薄彼,这机甲理应供给我们兄弟使用啊!”耿锻舔着脸说道,耿筹在一旁双眼放光地点头附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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