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的择偶标准[快穿]by喜发财
喜发财  发于:2025年09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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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还只是一个开胃菜,后面的消息才真的是惊天动地。
从发出那两个字开始,文舟的名字就改成了郎文舟。
第一眼看到这个名字时有人感慨了一句。
——[我有些佩服他的潇洒了,这是要做自己的意思吗]
稍微了解文舟的人表示,在没有做自己之前,文舟就已经很做自己了。
但这不重要。
郎文舟,郎文舟……
这个姓在全国不多见,而能让众人想起来的郎姓只有一个。
——[等等,是我知道的那个郎吗]
——[应该是吧,救命,我打字的手在抖]
——[不对,不对,文舟不是说他的家庭很普通吗,他的采访,他出道时的采访说了他的家庭情况,也就是比普通人好一些的程度啊!]
——[楼上你知道你现在发疯的样子有多自欺欺人吗]
——[听我的,大家都冷静一下,先随我一起下跪拜见郎少爷]
——[大家都冷静一下,我记得有一个已经退网的揭秘号爆过料,说郎家的兄弟姐妹很多,且每一个单拎出来都很厉害,不亚于当初康熙的九子夺嫡,可文舟的大堂哥只是一个医生啊]
——[(默默举手)如果你说的是中心医院那位院长兼整个医院控股人的话,那我知道,我是这家医院的护士]
——[不对,文舟的三堂哥在国外]
——[是啊,郎家有一部分产业在国外]
——[那文舟那个跳舞的五堂姐……]
——[大剧院的芭蕾舞首席]
——[搞艺术的六堂哥……]
——[目前享有盛名的青年画家,哦,画的还是国画]
——[公务员七堂哥……]
——[***……打这几个字的时候我都怕把我的号封了]
——[楼上的,你打的字被和谐了……]
——[还好,八堂姐只是一个学生]
——[还好?你在和我开玩笑吗,你知道他八堂姐的学校有多难考吗,更何况还是保送,研究生也是保送,读博的时候整个学院的教授都在抢她,你们知道她读的是什么专业吗,看来你们不知道,你们又怎么会知道呢,物理,她读的是物理啊!]
——[感受到楼上的激动了,请问你是……]
——[一个普普通通的汉语言文学专业的研究生罢了]
——[泪目了……]
——[那没有工作的亲哥哥……]
——[登上国际周刊的野外摄影师]
——[亲姐姐……]
——[目前郎家国内真正的话事人]
——[所以,豪门少爷竟在我身边!]
网上的人全都炸了。
郎文舟的粉丝炸了,曾经和他合作过的艺人炸了,还有他曾经的对家以及公司通通都炸了。
而7008抬头看了眼海上飞向远处的海鸥,又低头看向站在海滩上接吻的天无和郎文舟。
它发出一声看破红尘的叹息,随即化作一道流星飞向天空。
就不必要道别了。
现在的郎文舟没空,它也没那个意思。
更何况它什么也没有做,连黑化的事都因它是个正道统而半路夭折。
就这样吧。
它要去加班了!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站起来!
它一定要帮下一个宿主实现心愿,它说的!

一个死人又怎么会有心愿呢。
7008沉默地看着靠在石碑上的男人, 又抬眼看向那座半人高的石碑。
古朴厚重的石碑仿佛历经了百年的时光被遗留在这座废弃的山林中。
它安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也在看着7008。
7008叹出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79号浑身是血地靠在石碑上, 他知道, 他就要死了。
作为一个雇佣兵和一个杀手,他这辈子注定只是一个拿刀的工具, 走到今天这一步也完全是咎由自取。
这是他既定的宿命。
他以为他已经接受了。
可直到这一刻, 他才发现, 他并不想死。
哪怕他手染鲜血,哪怕他杀人如麻, 哪怕他活着也身在地狱,他还是不想死!
对生命的渴求在这一刻到达了巅峰。
但他的心脏破开了一个洞, 那是他背叛组织也背叛同伴的代价。
他全身的力气都在随着血液流失,这个废弃的山林荒无人烟,只有一两声鸟叫挂在树上,却也像是乌鸦的葬歌。
而这个破旧的山洞, 更是像极了敞开入口的坟墓。
这一切都像是命中注定。
曝尸荒野,死无葬身之地。
这就是他的归宿……
不, 他不甘心!
心脏破开的洞灌进一阵凉风。
他用力喘了一口气,却难以留住更多的空气。
或许他已经死了, 只是一只凭借着执念寄居在这具空壳里的腐虫。
突然, 他的眼里迸发出一道极为刺目的光。
他不想死!
他想活着!
他不停地喘着气, 转过头看向那座安静伫立的空碑。
此时此刻,空白的墓碑好似等着他写下自己的名字,而地上那些干瘪枯烂的供品也在他的眼里变成了鲜血淋漓的羊头。
他一只手捂着自己渗血的心脏,眼里带着执着又耀眼的光,充满渴望地伸出了手。
这一刻, 这座碑仿佛是他的墓碑,又仿佛是他求生的门。
若这里有神明,是否能垂下慈悲的眼看他一眼。
以前的他不信神不畏鬼,曾在执行任务中见过一双又一双恨极了的眼,他们的眼中似乎沁着血,祈求神明能垂怜,又诅咒他不得善终。
现在,这一切似乎都要应验了。
他这辈子做了太多孽,杀了太多人,他应当要去地狱赎罪。
可此刻他信无可信,求无可求,也成了那些可怜虫,开始祈求神魔鬼怪的垂怜。
或许正是因他杀了太多人,他才觉得死亡到来时是如此可怕。
纵然再不愿,死亡的走马灯还是在他的脑海里浮现。
但他想起来的却只有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再无其他颜色。
唯一一晃而过的亮色是一株黄花,天地广阔,小小的野花一脚就可以碾碎。
那时他驻足了片刻。
也只有片刻。
下一秒,鲜血就淋湿了花瓣。
那唯一一点纯真的亮色也消失了。
回顾这一生,他手上有着数不清的人命,却已经忘了他为什么会成为一个雇佣兵。
似乎,从一开始,他就只是为了活着。
最终,他那只鲜血淋漓的手摸上了满是灰尘的石碑,但他眼里的光彩也彻底熄灭。
他就这样睁着眼,死死地看着那座空碑,手上的鲜血化作粘稠的溪流从碑上滑落,将碑上的灰浸湿浸透。
许久之后,空中响起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
慢慢的,碑上出现两个被鲜血浸染的字。
——永思。
他睁大眼睛,猛地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坐了起来。
生命垂危的濒死感还在,强烈的恐惧感让他一阵心悸。
他抬起手臂看了眼自己,又摸向自己瘦削冰凉的脸颊。
突然,他想到什么,连忙拉开自己的衣领,只见他的心口被一针一线地缝了起来。
伸手一摸,他毫无血色的脸上闪过一丝茫然。
是蜘蛛丝。
随后他转头看向那座碑,古朴厚重的石碑依旧被浓灰覆盖,唯有那两个被鲜血染红的字鲜明又深刻。
血红的两个字像是通往地狱路的警示,又像是神明真的睁开了眼。
永思,永思……
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
随后他抬手摸上自己的心脏,没有感受到任何跳动,却能感觉到破碎的心脏还在。
他闭着眼,仰头笑了起来。
不知道在笑谁,更像是在笑自己可笑的人生。
很快,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空洞洞地看着前方虚无的黑暗。
他居然真的活了。
濒死的恐惧感还在,却也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喜悦。
这一刻,他只有无尽的麻木与疲惫,还有对前路的茫然。
空洞的感觉就像他那颗用蜘蛛丝缝补起来的心脏,伤口缝好了,可心脏却再也不会跳动了。
风吹动树叶,在这个浓黑的夜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无论如何,他终究还是活了。
他闭上了眼睛,仰头靠着石碑,坚硬冰冷的温度好像靠着另一个死去多年的人。
79号从未睡过这么长的觉。
当他醒来时,外面响着清脆的鸟叫。
放眼望去,荒废的山林空无人烟,却也有树木花草的清香。
他双目无神地靠着石碑坐了一会儿,随即起身,踏着清晨的阳光走了出去。
没一会儿,他拿着被水浸湿的外套走了回来,沉默地擦着被血染红的石碑。
那些厚重的灰全都被擦干净,唯有那两个字上的血迹却怎么也擦不掉,鲜红的血好像融了进去,成为了刻在里面的痕迹。
他站在原地看了片刻,弯腰捡起了那些早就干瘪的供果。
经过一番长时间的整理,石碑被擦洗干净,两个鲜红的字无比刺目,地上的灰也被清理干净,留下两个有缺口的供碗,里面放着几颗卖相不好的野果。
而山洞里的那些蜘蛛网还在原处,在阳光下泛着金光。
忙完这一通,他好似累极了,靠着石碑坐了下来,眼神依旧空洞无神。
他那张惨白的脸上还带着游走在死亡线的灰白,看起来和死人无异。
看来,重新活着这件事并没有让他找到生命的意义和继续生存下去的目标。
但即便如此,他也不想就这样死去。
他就这样靠着石碑睡了过去,呼吸很轻,苍白又毫无生气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更像一具尸体。
而他胸口那个用蜘蛛丝缝起来的伤口狰狞的像一条丑陋的蜈蚣,上面凝着干涸的血,与死白的血肉凝在一起。
他的心脏不再跳动,大概连鲜血也不会流淌了。
太阳逐渐升高,又慢慢向着西方偏移。
坚硬的石碑就这样安静地伫立在原地,也不知道它以这样的姿态坚守了多少年。
随着夕阳西下,风渐渐吹动了地上的杂草,又将落叶卷起,吹到了石碑上,再慢慢飘落,掉在了79号的鼻梁上。
79号睁开了眼睛,眼里还有一丝茫然,随后他拿起鼻子上的落叶,又转头看向身边的石碑。
外面的太阳已经下了山,残留着一片红色的晚霞,落在石碑上,将那两个血红的字照的无比鲜艳。
79号对着这两个字看了很久,他没有说话,而是沉默地站起来,将石碑下的落叶清理干净。
当他做完这一切,天已经黑了。
从昨天到现在,他一口水未进,却也不觉得饥饿和干渴。
他浑浑噩噩的就像一具用干草填补的腐尸,在失去了所有的精气神之后,只留下一具行尸走肉般的躯体。
又或许是这么多年,他真的太累了,他所有的心气都被消耗殆尽,以至于现在的他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他又靠着石碑坐了下来。
现在的他什么都不想去思考,只想好好的睡觉,大概等他睡好了,他就知道重新活过来的自己该做什么了。
他靠着石碑闭上了眼睛,再次睡了过去。
此时外面月色如水,清透的月光照在79号没有生气的脸上,又将石碑上那两个血红的字映得格外亮。
朦胧的月色中,一个年轻人睁开了双眼,抬眸看向了外面的夜空。
许久之后,那双比月色还要温润的眼眸又看向了靠在石碑上的79号。
一声幽幽的轻叹响起。
外面的凉风裹着落叶再次铺满了被月色照亮的供台。
79号就这样断断续续地睡了很多天。
每次醒来他都会把石碑擦一遍,打扫干净地上的落叶,再出去带几个样子参差不齐的野果回来。
除此之外,他依旧穿着那身满是鲜血的破衣,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鲜血凝固的腐臭气,眼里没有任何神采,像一个只会遵从本能行事的腐尸。
他每天最常做的事就是靠着石碑睡觉。
不知天昏地暗,不晓日出晨明。
就这样过了很多天,突然有一天他睁开双眼,破开云层的金丝照在他的脸上,日出的盛光将他那双空洞无神的眼睛照的格外亮。
灰蒙蒙的雾在他的眼中散去,他慢慢看清了这个世界,也终于看清了这个世界。
他站了起来,仿佛受到牵引一般迎着阳光走了出去。
初升的太阳,茂密的树木,清脆的鸟叫,如新生一般充满勃勃生机的希望。
他站在温暖的光下,抬起自己的手,低头看了眼自己,又抬眸看向了耀眼的太阳。
强盛的光刺中了他的双眼,让他干涩的眼眸发疼发酸。
但他却真实的感觉到,他还活着。
他真的活了。
连日来的浑浑噩噩如雨后积存的水洼被阳光晒净。
此时此刻,他才终于感受到死而复生的喜悦与不知从何而来的悲伤。
他还活着。
这个事实让他扯开了干裂的嘴角。
而他酸涩的眼睛没有流出眼泪,他仰着头,眯着双眼,迎着头顶明亮刺目的光,如一个腐虫向往新生,追寻明亮温暖的太阳。

就这样在太阳下站了很久, 他睁开双眼,踉踉跄跄地迈开脚步向前走去,不知去做什么, 也没有目的地。
风吹动了地上半人高的杂草, 推开一层层绿色的波浪。
周围的一切都充满了生命的气息,他半个身体都埋在草地里, 像是走入了绿色的海里。
随着79号的身影在阳光下逐渐远去, 后面的石碑安静的伫立在石洞里, 两个血红的字宛若一双淡漠的眼睛,平静地注视着79号的背影。
79号消失了整整一天, 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去做了什么, 是否就这样一去不回了。
直到夕阳西下,才看到一个赤着上身浑身都湿漉漉的身影走了回来。
他身上的鲜血全都被洗净,宛若洗净铅华般带着干净的水汽。
而他心口那个用蜘蛛丝缝补的伤口还在,只是没了凝固的血, 只有绞起来的白肉,在满是伤疤的上身带着一种尸体般的惊悚。
他赤着湿漉漉的上身来到石碑前, 将红彤彤的野果放进供碗里。
看着那两个鲜红的字,他轻声开口:“永思。”
短短两个字, 像在唤另一个人的名字。
念完这两个字, 他不再说话, 而是静默无声地坐了下来。
可能是走累了,他安静地靠着石碑,眼睛格外的亮,尚还挂着水珠的脸也带着未消退的满足与兴奋。
对于活着的渴望让他感受到了生命的宝贵。
月亮渐渐升高,他靠着石碑逐渐闭上了眼睛。
不再像前几天那样蓬头垢面, 洗净的他露出了锋利的眉眼,竟意外的年轻。
他的眉尾有一道疤,将他的长眉截成了两半,透着一丝煞气。
这样的人睡着时也并不显得放松,寂静无声的夜色里,那张冰冷凌厉的面容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睡梦中苏醒,睁开那双满是戾气的眼睛。
看来,哪怕洗干净了身上的血,也依旧掩盖不住透进他骨头缝里的血腥气。
闭目靠在石碑上的人在梦魇中皱起了眉。
月色下,墓碑上的字格外红。
仿佛正在流淌的血。
风吹动了地上的杂草,又将落叶吹上供台。
79号不厌其烦的将供台打扫干净。
之前没有注意,现在才发现石洞很小,大概只有一座坟墓这么大。
而石碑不知道在这里存在了多少年,泥地的角落聚着大大小小的水洼,枯枝败叶散落一地,四处都散发着腐朽潮湿的霉气。
他向外看去,发现外面杂草丛生,但地势平坦,不像山林,更像是荒废的田地。
他闭着眼深吸了一口气,闻到了泥土肥沃的腥气,随后他从腿上拿出一把匕首,把山洞前长了有半人高的杂草全都收割干净。
锐利的匕首不足小臂长,在他手里却削铁如泥,茁壮的杂草一挥就断落干净。
他埋头做着手里的事,从日出做到太阳高升,才将前方将近一亩地的杂草全都清除干净。
那身苍白的肌肤经过烈日灼晒也没有任何汗液滴落,依旧像一具冰冷苍白的尸体。
但他站在光秃秃的田地前,却仿佛得到丰收一般满是欢喜。
将所有的杂草全都摊开晾晒,他赤着精瘦的上身走了出去,回来的时候,他手上拖着一根粗壮的树木和几根翠竹,坐在石洞前慢慢地削着树皮。
火红的残阳照在79号的身上,将他一个人的影子拉的很长。
他停下动作,抬头向着前方的夕阳看了过去。
火红的太阳又圆又大,好像和他离得很近,近得一伸手就能摸到。
79号觉得那像一个他小时候怎么也吃不上的蛋黄。
他无法给出更有诗意的比喻,因为他没上过学,对于他来说,也没有什么能比吃饱穿暖更重要。
随后他又觉得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天涯海角,那么就是这里。
他希望是这里。
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夕阳依旧无法在他苍白的脸上留下任何温度和痕迹。
但太阳的照耀让他有了活着的实感。
他闭了闭眼睛,呼吸了几口.活着才会拥有的空气。
他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当月亮高升的时候,他已经把石洞打扫干净,坎坷不平的泥地也铺上晒了几个小时的杂草。
最后他又把削到半夜才削出来的几块木板铺在石碑旁边的泥地上,自此,石碑的周围才有了干净整洁的模样。
他没有休息,而是靠坐在石碑旁,继续编着削出来的竹片。
锐利的竹片割伤了他的手,却没有看到任何血液流淌,只有泛白的死肉。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依旧专注地做着手里的事情。
从夜深到天明,他都没有停下动作。
之后的几天,他走遍了整座山,发现几公里之外有一个废弃的村落。
不知道荒废了多少年,地上的杂草长了有半人高,肆意生长的藤蔓吞没了整面墙,许多旧瓦片房也塌了大半。
他陆陆续续的从村子里捡回了很多东西。
生锈的斧头,有缺口的镰刀,还有洗洗也能穿的旧衣服,以及几个看着完好无损的碗。
东西很破旧,但他却很满意。
他用捡回来的旧工具在石洞前整理出了一块平地,几根木头架子晾着破旧的衣服和床单,旁边有一个他搬回来的大水缸,里面装着背回来的山泉水。
除此之外,编好的背篓和竹篮也三三两两地挂在石洞旁,以及地上堆起来的木柴也快有小山高。
他很勤劳,每天都早出晚归,在他的辛勤劳作中,这个破旧废弃的山林也开始发生变化,逐渐有了人烟的痕迹,充满勤劳朴实的生机。
他是如此的热爱土地。
仿佛他生来就应该在土地上劳作,那双结实的手臂与手上的厚茧也应当是劳作留下的痕迹,而不是……
他好像不知道累,做完这些,他又把有用的瓦片和石头捡了回来。
瓦片整齐地堆放在石洞旁,捡回来的石头则慢慢铺在石洞前,一直往外铺成了一条通往田地的小路。
除此之外,他每天都不会忘记打扫石洞,只是石碑上那两个鲜红的字却怎么也擦不干净,血淋淋的无比刺目。
每次看到这两个血红的字,79号的心脏都会绞紧。
时间一长,他忽然就不敢再直视石碑上的字了。
那上面流着他的血,可他的手上全是别人的血。
“永思,我把坏掉的锄头修好了,明天我就可以把前面的地开垦出来了。”
在辛勤劳作的日子里,他学会了和石碑说话,分享自己每天做的事情。
而他在说这段话的时候,眼里带着明亮的光,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可见他是如此珍惜失而复得的生命。
只是鲜红的石碑却在夕阳下红的十分刺目,慈悲中又有一丝怜悯。
79号勤劳地编着手里的篮子,眼里充满了对新生活的期待,全然没有注意到指腹上的伤口始终没有愈合也完全没有血液流淌。
就好似前几天的麻木空洞,现在的他完全沉浸在新生当中,只不过是进入了另一种极端又忘我的状态。
同样的不知天昏地暗,不晓日出晨明。
第二天一大早,他将铺满木板的地面打扫干净,语气轻快地说:“永思,我出去了。”
迎着初升的阳光,他拿着锄头走出了石洞。
前方的杂草早已被他收割干净,光秃秃的泥土只有野草遗留下来的残根。
他挥动锄头,动作并不熟练,却很有力。
而那瞬间,他目光如炬,断眉凌厉又充满煞气,生锈的锄头也在刹那间泛出了锐利的冷光,在破风声中溢出了杀气。
他是一个专注而又沉默的人。
每一个挥锄头的动作都很干脆利落。
如一个刽子手挥下的大刀。
在他的开垦中,晒干的泥土被翻新,他不知疲倦的埋头苦干,直到挥下的锄头斩断了什么东西,他停下动作,低头看了过去。
那是一个被挖断的红薯。
他呼吸一重,眼神无比炙热。
这是生长在地里的粮食。
此时此刻,他难以具体描述内心涌动的情感,只觉得破碎的心脏似乎在剧烈的跳动。
看到红薯的这一刻,他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一切都在重新开始。
他也依旧有重新开始的能力。
涌到喉咙口的情愫让他几乎想要落泪。
他伸手把红薯挖了出来,新鲜的红薯还在往外冒浆,散发着清甜的气息,他动作急切的擦掉上面的泥土,混着泥巴的腥气一口咬了下去。
干裂的唇舌尝到了清甜脆爽的味道,他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红薯,迫不及待地大口吞咽。
只是他刚把食物咽下去就难以忍受地吐了出来。
胃部翻来覆去的搅动,十分抗拒他吞咽进去的食物,连一丁点汁水都难以下咽。
他跪在地上,不停的咳嗽,瞳孔止不住地震动。
为什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他不敢相信的再次把红薯吃进嘴里,可这次不等下咽,翻涌的胃部就让他不受控制的开始干呕。
强烈的排斥反应好像让他连胃也要一同呕出来。
就在这时,他看着自己撑在地上的手,看到上面泛着白肉的伤口,宛若当头一棒。
这是什么时候受的伤。
他抬起自己的手,沾着泥土的手指有着大大小小的伤口,有划伤,有割伤,却无一例外没有愈合,也没有任何鲜血流淌,只有快要腐烂的死肉,而他竟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他的眼神迷茫而混乱,身体控制不住地开始颤抖。
他不明白,他的伤口为什么不会流血,为什么无法愈合!
忽然,他抬起茫然的双眼看着周遭的一切,竟觉得无比陌生。
时间过去多久了。
眼前的勃勃生机与五彩斑斓飞快的在他面前腐烂。
他猛然醒悟。
是了,这么多天,为什么他从来没有感觉到饿。
他死了。
他还是死了。
他早就死在那一天了!
脑海里嗡嗡作响的声音好像要把他撕裂。
他跪在地上,混乱的大脑闪过无数个画面,响起无数道杂乱的声音。
最后停留在他浑身是血地靠在石碑上的那一刻。
他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带着不甘和祈求,祈求神明的垂怜。
可他是一个要下地狱的罪人。
神明怎么可能愿意对他睁开双眼!
他茫然无措地跪在被开垦出来的田地中央,像是一个孤独的蚂蚁,又像一粒被世界抛弃和遗忘的尘埃。
而他的眼中没有任何神采,就像一具等待腐烂的死尸。
被打扫干净的石洞伫立着一座古朴厚重的石碑,仿佛站着一个存在于旧时光里的人,此时正用一双历经岁月的眼睛沉默无声地看着79号的背影。
一直到天黑,跪在原地的79号才有所反应。
他走回石洞,踉跄一下跪在石碑前,眼睛空洞而无神。
“永思。”
他张开嘴,许久没说话的声音透着沙哑,好像粗粝的沙石。
“我还活着吗。”
风吹过树叶,那算不上回答。
他不停地喃喃自语。
“我还活着吗,永思,我还活着吗……”
他空洞的双眼带上了恐惧,他死死地看向石碑,再次祈求这扇求生的门能向他开启。
祈求对方能睁开慈悲的眼看他一眼。
“永思,我死了,我死了对吗!”
他偏执而疯狂地发出嘶哑的声音,眼里充满了不愿意相信事实的绝望和崩溃。
“永思,你告诉我,我还活着吗,我还活着吗!”
他疯狂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而他心口那个用蜘蛛丝缝合的疤在月下仿佛沁着黑色的毒液,散发出腐烂的气息。
“你告诉我,告诉我啊!”
他发出歇斯底里的声音,眼睛泛着猩红的血丝,样子痛苦而绝望。
“不,我不相信,我还活着,我还活着……”
他睁着可怕的双眼,暴起的青筋充满戾气,他踉踉跄跄地站起身,头也不回的向着黑暗跑去。
他疯了。
风卷起地上的落叶,飘过干干净净的供台,落在一只白净修长的手上。
飞扬的发尾与长袍宛若这世间的一缕幽魂,可如画卷一般优美的眉眼却又更像垂眸的神明,既慈悲又冷心冷情。
那双被祈求睁开的双眼看向了79号扑倒在地上的身影,那里面既有79号想要的垂怜,也有天降神罚的淡漠。
无论是前几天行尸走肉一般的79号,还是这几天重拾希望辛勤劳作的79号。
它都是这样安静地看着他,与这世间的风一般,无处不在却又雁过无痕。

视线里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血红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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