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已经躺下的观众又坐了起来。
第一次见到在竞赛节目上表演打架子鼓的人。
倒不是架子鼓没有含金量,而是大家普遍为了出众或者炫技, 都会选择表演钢琴或是小提琴等高雅有气质的乐器。
而且在很多人的刻板印象里,架子鼓在乐队里的作用再大, 却也总是坐在最昏暗最不被人注意的角落。
哪怕是观赏大家也会更喜欢看吉他手。
郎文舟想把小章鱼交给助理妹妹, 只是小章鱼却缠着郎文舟的手不愿意松开。
他神情微柔, 捏了捏小章鱼的触手将它带上了台,然后将小章鱼放进水瓶里,再放在舞台的中心。
就好像他的节目是表演给小章鱼看,而小章鱼是他最珍贵也最特别的听众。
观众并不觉得冒犯,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
——文舟果然只做自己想做的事。
这种高傲与自我何尝又不是一种吸引人的特质。
“开始了。”
郎文舟对着小章鱼笑了一下, 然后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咚”的一声,鼓响了。
接着一阵充满节奏的打击乐由低到高,逐渐到达顶峰,最后变得慷慨激昂。
屏幕后越来越多躺着的人坐了起来,坐着的人又站了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跳,觉得莫名的兴奋莫名的激动,却不知道该干什么,就站在原地走了一圈。
充满节奏感的鼓声非常有韵律地调动起所有人的呼吸和心跳,连情绪都随着郎文舟的节奏被唤醒。
很动听。
非常动听。
且是所有人都能直接感受到的节奏,就像一股股扑面而来的浪。
郎文舟就这样用一张冷酷的脸敲出了万马奔腾的气势。
舞台中心的小章鱼目不转睛地看着郎文舟在灯光下的脸,小小的触手摸着玻璃瓶,眼里的光芒在不停地闪动。
察觉到它的眼神,郎文舟向它看过来,对着它短暂地笑了一下。
刹那间,万物盛开的春天不外乎如此。
小章鱼贴着玻璃瓶,目光灼灼地看着郎文舟,心脏也随着郎文舟的鼓声跳动。
而爱兰也看着光芒万丈的郎文舟,抬起下巴,眼里带着掩盖不住的骄傲。
她轻声道:“其实在他心里,架子鼓是他打的最不好的乐器。”
蹲在地上的助理妹妹抬头看向爱兰。
“你不知道吧,他在高中的时候有一个乐队。”爱兰低头看向助理妹妹,眨了下眼睛,狡黠道:“玩的是地下摇滚。”
助理妹妹张大了嘴巴。
旁边架着摄像机的摄影师也手抖了一下,默默地侧过身体,听着爱兰说话。
爱兰并不介意让其他人知道她和郎文舟之间有着亲密的关系。
或者说,她今天来的目的就是如此。
“只是不到一年他就退出了。”
“为什么。”助理妹妹忍不住问。
“因为他发现那些嘴上说着real的人其实一点也不real。”
爱兰扬唇轻笑。
这是她对郎文舟最骄傲的地方。
当时地下街的摇滚乐队都是些十几岁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作为一个被保送上大学的高材生,穿着一身校服的郎文舟在那群同龄人里格格不入。
那时嘴上喊着“自由”的人很多都看不起还是学生的郎文舟,但他并不为此感到羞愧和不自在。
家里人知道他在玩地下摇滚,可出于对他的信任并没有干涉他的事情。
事实证明,郎文舟知道什么是好的,什么是不好的。
他纵然任性,却从不会出格。
“而且,他当时加入乐队的时候也不是组新乐队,而是背着一把吉他去地下街踢馆。”
“哇!”助理妹妹又张大了嘴巴,忍不住说:“好酷啊。”
旁边的摄影师也点了点头。
十几岁的少年意气风发,无知无畏。
再看着现在光芒万丈的郎文舟,似乎能透过现在的他看到他曾经肆意妄为的模样。
那一定是极为耀眼夺目的存在。
其实现在的郎文舟也才二十二岁,正是最年轻的时候,有对世界的兴趣,也有对自己的探索。
自我、独立,带着青春最浪漫的尾声。
这不就是此刻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在乎外界,只关心自己的郎文舟吗。
“当时,整条街的乐队都没有打过他。”爱兰仰起头,眼眸明亮地看着此刻的郎文舟。
所以她说,架子鼓是郎文舟觉得玩的最不好的乐器。
他当时可是用吉他、键盘、贝斯等所有乐器挑战了整个地下街的乐队。
当然,后来郎文舟出道的唱作人节目也是在资本的运作下依旧稳坐第二名的好成绩,足以表明他的创作和唱功也很好。
“真是天生的明星。”摄影师忍不住感叹。
是的,明星。
爱兰嗤笑了一声:“不,他只是感兴趣,随便玩玩罢了。”
她语气里不加掩饰的高傲让人头皮发麻。
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那种无论做什么都能做的很好的人吗。
后来郎文舟上了大学,对摇滚就不怎么感兴趣了,他喜欢上了写诗,再把诗唱成歌。
爱兰看着郎文舟,脸上是极为自豪和骄傲的笑容。
摄影师咽了咽口水,把镜头对准了此刻的郎文舟。
星光璀璨,不外如是。
这一段激昂澎湃的打击乐让所有人都醒了。
最后一声落下,郎文舟站起来,将鼓槌丢进了旁边的木箱子,面不改色地走下了舞台。
现场安静了很久。
直到最后主持人才走上台,有些晃神的宣布所有表演结束。
而郎文舟坐在高脚凳上,长腿落地,神态冷静。
他看着所有人都沉浸在他热烈激昂的演奏里,作为演奏者本人的他却始终冷静如初的保持着清醒。
不知道为什么,意识到这点之后,众人难以平复的心跳更是跳动的无比剧烈。
一种深深的吸引力让人控制不住的想要沉浸进去。
当然,郎文舟并不在意其他人想什么。
“喜欢吗。”他将手心里的小章鱼捧在眼前。
“看来你很喜欢。”
他勾了下嘴角,看了眼自己被紧紧缠绕的手指。
许久之后,他看着小章鱼的眼睛,捏着小章鱼的触手尖尖,低声道:“喜欢就好。”
声音很轻,却有一种微风清扬的柔和。
就好像郎文舟所有的温柔都只属于小章鱼,这一场打击乐也只为小章鱼演奏,此时此刻,就连郎文舟也只属于小章鱼。
现场响起了主持人说话的声音,但小章鱼什么都听不到。
明亮的灯光与舞台上的鲜花耀眼夺目,却不如此刻的郎文舟明亮璀璨。
小章鱼绞紧了触手,像贪吃猎物的捕猎者紧紧地缠着郎文舟的手。
咕啾咕啾的声音随着吞咽声响起。
它直勾勾地看着郎文舟的脸,一种难以遏制的饥.渴在它的体内滋生。
演奏全部结束,爱兰也要给出自己的评价,选出最喜欢的节目与之合作。
她之前的话没有被收音,除了摄影师,观众并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看着手里的表演名单,她笑了一下,在合理范围内,选了一位用钢琴演奏的男艺人。
在她心里,郎文舟当然是最好的。
但看到郎文舟选择架子鼓来进行演奏的时候,她就知道郎文舟不想再参加这个节目了。
而且,钢琴也更适合她选取的芭蕾舞段落。
被选择的男艺人很兴奋,目光灼灼地看着爱兰。
爱兰很礼貌的和对方握了握手,接着站定在舞台中央,抬起下巴,露出了纤长的脖颈。
此时此刻,她就是一只优雅高贵的白天鹅。
钢琴声起,爱兰踮起脚尖翩翩起舞。
霎那间,舞台四周的鲜花成为了爱兰的点缀。
之前被郎文舟激起的情绪此时也在轻缓的钢琴声与爱兰优雅的舞姿中变成潺潺流水,让人平心静气的沉浸其中。
郎文舟抬起头看向了爱兰,眼神很专注,眸中闪烁着亮光。
小章鱼自始自终都看着郎文舟。
看到郎文舟专注的眼神,它眼中闪过一丝暗光。
“嘶——”
郎文舟回过神,低下头看着自己被咬出血的指尖。
他对上小章鱼那双黑漆漆的眼睛,轻声道:“饿了?”
他并不生气,哪怕这个伤口比他以往胸口上的伤都要疼。
而小章鱼目光灼灼地盯着郎文舟的脸看了很久,随即充满依恋地贴着郎文舟的手指,样子乖巧又听话。
郎文舟蹭了蹭小章鱼缠在他手上的触手,拿起一只小虾米喂给小章鱼。
小小的触手把虾米卷走,吧唧吧唧地塞进嘴里,吃完又蹭蹭郎文舟的手。
郎文舟嘴角轻扬,就这样一只一只的喂,小章鱼乖乖地待在郎文舟的手上,一只一只地吃。
等小章鱼吃饱,表演早已经结束了。
当天的表演结束,这个小破节目也接连上了两个热搜。
一个是最出色的演奏家与最可爱的听众,还有一个就是最后进行谢幕演出的男艺人和爱兰。
两个热搜一直高高低低的上下徘徊。
节目组乐疯了。
虽然郎文舟的性格不好相处,但他身上的商业价值却是肉眼可见的增高。
真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公司不让文舟出来上节目。
其实哪是公司不让郎文舟上,而是郎文舟自己不愿意。
不过他也并不是什么工作都不接。
毕竟助理妹妹的零花钱还有动物保护协会都需要钱。
也总不能便宜了公司,什么都让公司赚。
当时为了压下第一名的事,公司哄骗郎文舟签合同的时候,除了在工作上没有履行职责帮郎文舟出歌,以及欺骗他和第一名“和解”之外,在分成上公司做出了不小的让步。
连签约的年限都只有三年。
可能那时公司只是想着把郎文舟骗进公司,用郎文舟当垫脚石把第一名捧出去。
至于郎文舟就随便处理,雪藏也好,冷处理也好,时间一到就解约。
事实上,第一名确实被捧出去了,现在算是公司的一哥,成了个小有名气的流量偶像。
但郎文舟也并不是个庸庸碌碌的人,公司更是无法拿捏他。
且他身上的观众缘太好了。
即便他偶尔高傲的姿态会被诟病,但只要他展示出一丁点魅力,所有人都能原谅他自我任性的脾气。
在这个圈子除了实力,有时候也看运和命。
也就是说有些人哪怕付出十分的努力也不一定能得到想要的结果,而他只要稍微用心三分就能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天生就适合当明星。
“下个星期TR有个杂志拍摄邀请你过去。”
经纪人站在旁边咳了一声。
最近公司派给了他两个新艺人,他忙的团团转,几乎是半放弃了郎文舟。
却不想还有杂志和广告找郎文舟拍摄。
其中含金量最高的就是TR杂志,那是二三线艺人都不一定想接就能接到的工作。
“几点。”
郎文舟双腿交叠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头也不抬。
最近要入秋了,小章鱼总喜欢往外跑,不喜欢待在水里,他打算给小章鱼织个帽子,现在正认真地挑选钩织的针线。
“下午六点。”
经纪人一脸的不自在。
大概是想到了自己曾经帮郎文舟接的那些三无广告。
“嗯。”
郎文舟放下手机,抬眸看了眼坐在对面的经纪人,对方双手搭着膝盖,莫名的有种坐立不安的感觉。
他嗤笑了一声,靠着沙发背什么也没说。
经纪人却觉得浑身都不舒服。
尤其是看到郎文舟身后那个巨大的鱼缸之后。
巨大的鱼缸几乎占据了整面墙,里面铺了一层沙石,上面有水草、红珊瑚、假山,甚至还有个充满童趣的小城堡。
除此之外,水面上也飘着不少的小玩具,有游泳圈、小黄鸭,还有个鲨鱼气球。
而整个巨大的鱼缸,唯一活着的生物只有一只不足婴儿拳头大小的粉色小章鱼。
此时那个小章鱼就骑在鲨鱼气球上一动不动,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那只小章鱼好像在看他。
怪渗人的。
“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经纪人搓了下手。
郎文舟看着他,不以为意地开口:“嗯。”
经纪人站起来,快步离开了。
走出郎文舟公寓的大门,经纪人松了口气,随即他又皱起了眉。
莫名其妙,他怎么会觉得在对方面前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凭什么抬不起头。
就算接了一个二三线艺人的广告,那不也是他手下的艺人吗。
这么一想,经纪人又理直气壮地昂首挺胸。
可很快他又泄了气。
公司自制的选秀综艺指名要文舟参加,但文舟是个硬茬子,软硬不吃,他根本就没办法。
啧,真麻烦。
郎文舟处在被综艺节目淘汰的边缘,没能干脆利落的淘汰,综艺想运作一下,邀请郎文舟继续参与节目录制,但郎文舟拒绝了。
之后观众没有在最新直播的节目上看到郎文舟,却发现郎文舟悄声无息的把自己公共平台的头像换成了小章鱼。
是一张小章鱼戴着皇冠,小触手卷着权杖的照片,那双黑漆漆的小眼睛看着镜头,又呆萌又可爱。
而且从来不运营的账号也突然发了很多小章鱼的照片。
有小章鱼戴着毛线帽子的,有小章鱼挂着珍珠项链的,也有小章鱼戴着墨镜的,还有一张是小章鱼的触手上全都戴满了珠光宝气的钻石戒指。
明明郎文舟一句话都没有说,但大家就是感觉到了郎文舟那种暗戳戳在炫耀的心情。
之后的每一天,账号都会发布大量的照片。
甚至郎文舟还会陪玩,喂食,以及出去玩极限运动的时候也会带上小章鱼。
粉色小章鱼就像是郎文舟身上独一无二的标志。
郎文舟的粉丝心情很复杂。
虽然郎文舟的账号不再像个没有感情的假号,但也似乎走偏了位置,粉丝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尤其是事业粉本想让郎文舟一年拿奖,三年成为天王巨星,却没想郎文舟“玩物丧志”,隐约要向宠物博主的方向发展。
而郎文舟的女友粉心情更加复杂,爱情的萌芽还没有生长,郎文舟却已经隐隐有当爸爸的气质了。
但不管怎么样,所有人都知道小章鱼是郎文舟的心头宝了。
晚上,郎文舟洗完澡躺在床上,再把小章鱼在胸口放好。
自从那天小章鱼受过伤之后,郎文舟每天晚上都和小章鱼睡在一起。
郎文舟的生物钟还算健康,早睡早起,小章鱼的生物钟却很乱,总是想睡就睡,想醒就醒。
郎文舟觉得这样不太好,为了让小章鱼早点睡觉,郎文舟每天晚上都会给小章鱼念睡前故事。
“从那之后,恶龙和王子就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正跟着一起听睡前故事的7008支棱了一下。
是不是哪里不对劲。
郎文舟已经合上了故事书,不知道从哪来的书,乌漆麻黑的封面,总觉得不像是什么正经童话书。
他低头看着乖乖趴在他胸口上的小章鱼,对上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睛,他勾了勾小章鱼的触手,轻声说:“好了,故事说完了,你该睡觉了。”
小章鱼咕啾咕啾地含住了他的胸口,眼巴巴地看着他。
“不行。”
小章鱼什么都好,就是有个喜欢含着他睡觉的坏习惯。
听到他的话,小章鱼蜷起了小触手,委屈巴巴地团成了一团。
郎文舟盯着小章鱼不说话,小章鱼也不动,只是可怜巴巴地看着他,两条小触手委屈地合到了一起。
真的太可怜了。
它只是一只章鱼宝宝。
它有什么错呢。
“不行。”
在这方面,郎文舟很严格,说一不二。
小章鱼低下头,用桃红色的触手尖尖捂住了眼睛。
惯子如杀子。
郎文舟不能纵容小章鱼这个坏习惯。
他已经查过了,只要养成依赖性,以后就会产生很严重的分离焦虑。
而且小章鱼的牙齿说不定还要发育,要是以后对吃东西造成影响怎么办。
小章鱼很难过,蜷成一团,用小触手盖住了眼睛,好像在偷偷的掉眼泪。
郎文舟轻叹一声,拿起小被子盖在小章鱼的身上,关上床头灯说:“晚安。”
最后他拍了拍小章鱼的脑袋。
成长的路上必定要经历磨难,以后小章鱼会明白他的良苦用心的。
7008:【……】
突然对郎文舟二十出头的年纪有了实感。
一个成熟又不那么成熟的年纪。
郎文舟睡着之后,小章鱼无声地放下了触手,露出一双桃红色的眼睛,细看,那双眼睛在黑暗中闪过一丝幽光,似乎在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万物俱籁,月亮的光华透过窗户映在了墙上。
粗.大的触手影子在墙上逐渐变长,其舞动的姿态令人头皮发麻,而在数不清的触手之中,一个轮廓清晰的人影从郎文舟的胸口抬起了头。
那是一个浑.身.赤.裸的男人。
很快,那个男人的身形变小,又变成了一个白.皙.赤.裸的少年。
因为小章鱼变成了一个光.溜.溜的人坐在了他身上。
他看不清小章鱼的脸, 只知道小章鱼是个男人,不,是一个可爱、纯真、白净又单纯的少年。
是的, 虽然他看不清小章鱼的脸, 但他就是从小章鱼身上看到了这些特质。
毕竟这可是他的小章鱼。
郎文舟没有受到太多惊吓,反而特别想要看清小章鱼的样子。
他抬起手, 抚摸着跨坐在自己腰侧的腿, 很细腻很光滑的触感。
这让他想起了小章鱼软唧唧的触手。
没错, 这就是他的小章鱼。
如果他的小章鱼能够变成人,一定拥有如此细腻的皮肤。
他顺着大腿往上摸到了那一截腰, 柔韧纤细,他暗暗地点了点头。
果然是他的小章鱼。
年龄不大, 还是个可爱的章鱼宝宝。
他又顺着腰往上抚摸,从腹部到胸口,指尖轻轻刮蹭过一个地方,他动作一顿, 心里也猛地一颤。
接着他飞快地收回手,心跳有一瞬间乱了节奏, 似乎觉得不太妥。
可很快他又想到,这可是他的小章鱼啊。
迟疑片刻, 他又抬起手, 伸向那张被阴影遮挡的脸。
小章鱼很安静, 始终没有动,顺从的任由他抚摸。
而当他抬手伸向那张脸的时候,小章鱼微微地弯下腰,用脸贴向他的手心,就像平时那样轻轻的在他手心蹭动。
郎文舟眼眸微动, 满腔温柔溢出了他的心口。
那是一张很漂亮很精致的脸。
他依旧看不清小章鱼的样子,却能抚摸到小章鱼的每一个五官。
突然,小章鱼咬了他一口,不疼,反而有股酥酥麻麻的电流涌进了他的心里。
他眼眸微柔,再也没有如此动心又充满柔情的时刻了。
只觉得好像有无数只小触手在拨弄他的心脏。
但小章鱼心里似乎存着气,抓着他的手咬过了他的每一根手指头。
他并不生气,只觉得小章鱼是如此的娇憨可爱。
哪怕是生气的样子也像是在撒娇。
然后他就开口说话了。
“怎么了。”
小章鱼没有回答他。
“是不是饿了?”
小章鱼无声地放开了他的手。
他连忙伸向小章鱼的脸颊,用指腹抚摸着小章鱼的鬓角和下巴。
“怎么了。”他放轻了声音。
小章鱼却扭过了头。
忽然他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心口也在刹那间跳动了一下。
他脱口而出道:“宝宝?”
小章鱼转头看向了他。
他跳动的心脏彻底失去了节奏。
郎文舟半梦半醒间张开嘴,轻声道:“宝宝。”
说着,他伸手摸向自己的胸口,入手却是一片光滑细腻的皮肤。
大脑猛地停滞了一下,心脏也用力下沉,他瞬间起身,在刹那间恢复了清醒。
低头一看,一个毛茸茸的脑袋依偎在他的胸口,发顶盖着的是他最为熟悉不过的小被子。
他立马失去了所有的反应,连当初系统寄居在他脑子里都没有让他如此失态。
而此时此刻,对方湿.热的呼吸打在他的胸口,柔软的唇瓣正紧贴着他的肌肤,这一切都充满实感的告诉他这就是现实。
空气很安静,仿佛停止了流动。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慢慢地伸出手,拿下了那顶小被子,露出了一双睫毛浓密的眼睛,高挺的鼻梁,还有雪白的皮肤。
随着被子向下滑落,垂到肩头的粉色发尾也出现在他的眼前,还有光.裸的肩背,以及被子堆叠在腰下的臀……
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已经先一步伸手拉起被子盖住了这具赤.裸的身体。
接着他闭着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气,才让自己凌乱的思绪归于冷静。
他不是个会逃避现实和否定自己的人。
所以事实很明显。
他的梦成真了。
小章鱼变成人了。
“嗯……”一声轻吟在他的胸口响起。
睡在他怀里的人被他的动静吵醒了。
他抿着唇,目不转睛地看着在他怀里睁开眼睛的人。
那片浓密的睫毛像扇子一样掀开,露出了他熟悉的黑色眼睛。
接着,那双眼睛猛地一亮,一双手伸过来抱住了他的脖颈,赤.裸的身体也和他紧密相贴。
连习惯也一样,一样的粘人。
郎文舟衣衫凌乱,半个胸口敞露在空气里。
他在床上坐了很久,随即慢慢抬手抱住了怀里的人,试探地摸了摸那头柔软的头发。
依偎在他怀里的人立马乖顺地蹭了蹭他的脖颈。
郎文舟:“……”
能怎么样呢。
好像也不能怎么样。
郎文舟坐在沙发上,一本正经地看着对面的人。
白皙、青涩,五官精致的不可思议。
十七八岁的少年不如郎文舟结实,穿着郎文舟的衬衫,露出了半截锁骨,下半身没穿裤子,一双雪白的腿就这样大方的袒.露在空气中。
倒不是郎文舟不给对方穿裤子,而是对方根本不愿意穿,连那件衬衫也是郎文舟好不容易才哄着对方穿上,要不然现在坐在那里的就是一个裸.体.人。
那双黑色的眼睛大而亮,很是单纯无害,看着郎文舟的眼神充满了依赖和欢喜。
“你叫什么名字。”
他认真的发问。
少年歪着头,眼眸清澈地看着他。
他犹豫片刻:“要送你回家吗?”
大海应该是对方的家吧。
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小美人鱼。
坐在对面的人却突然张开双手向他抱了过来,并非常自然地坐在他腿上。
同时用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看着他。
郎文舟:“……”
郎文舟挺直了腰背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片刻之后,他面不改色地推开那张枕在他肩上的脸,严肃地说:“我在问你话,你要认真回答。”
没有得到回答,反而他的手指被咬了一口。
酥酥麻麻的,和梦里的一样。
他心尖一颤,迅速抽回手。
随即他握拳轻咳,侧头看了眼靠在他怀里的脸,低声说:“你是不是不会说话。”
少年扭过头,趴在他肩上没有看他,只是用手指勾了勾他的头发。
有点调皮,有点粘人,也有点可爱。
和小章鱼一样。
不知道是听不懂他说话,还是单纯的不想理他,对方很久都没有给他回应。
他突然心口一动,福至心灵,轻声道:“宝宝。”
依偎在他怀里的人转过头,眼眸明亮地看着他的眼睛。
听懂了。
郎文舟的心里泛起了涟漪。
对上那双只有他的眼睛,他想到的是从一开始就粘着他离不开他的小章鱼。
能怎么办呢。
好像也不能怎么办。
养着吧。
总不能把人放到社会上自生自灭。
更不能就这样把对方放归到海里。
总归,他也不是养不起。
郎文舟挺直腰背,默默地伸手揽上了少年的肩。
而少年无比柔顺地枕在郎文舟的肩头,眼里微不可察地闪过一丝笑意。
7008:【……】
它一脸沧桑地抽了口烟,四十五度望天,继续在自己的世界里自闭。
相信用不了几天它就能勘破迷障,悟道飞升了。
加油吧。
郎文舟很认真地养起了孩子。
首当其冲的是要教会对方穿衣服,再教对方说话。
这并不是什么很艰难的事。
只是每次好不容易教会了对方穿衣服,一转头对方又脱的光.光.溜.溜。
对上他沉默不语的眼神,对方笑的眉眼弯弯。
他能怎么办呢,只能说一句“调皮”,然后过去帮对方把衣服穿上了。
奇怪的是只要是他帮对方穿的衣服,对方就乖乖的不会脱。
原来不是学不会穿衣服,而是想让他穿。
郎文舟恍然大悟,有些矜持地抿起了微翘的嘴角。
就这么依赖他吗。
郎文舟站在床前,任由对方紧紧地抱着他不撒手。
学说话这件事也不难。
郎文舟下载了很多早教课程教人怎么发声。
见效很快,对方立马就学会了一句话。
却也只有一句话。
“哥哥。”
郎文舟轻咳一声,起身向着浴室走去。
“来了。”
看到坐在浴缸里眼巴巴看着他的人,他挽起袖子,拿起毛巾帮对方擦了擦头,又擦干净身上的水。
他的动作很自然,自然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这么自然而然的做了。
眼神触及到对方细腻雪白的皮肤,他眼眸轻移,避开了对方的私.密部位,拿起浴巾盖在了对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