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外的择偶标准[快穿]by喜发财
喜发财  发于:2025年09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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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糜云金转过头看向他。
“没事。”
他收回视线,抬手扶住了头。
真的是幻觉吗。
糜云金看着邬万矣低垂的脑袋,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
在阳光的照耀下,深藏在里面的白透出了发丝,宛若洁白的雪,在光下晃过一道银色的光。
糜云金的白发比之前更多了。
早上发生的那一幕像一个警示一直在邬万矣的心里经久不散。
他全部的心神都在糜云金身上,以至于时间过去了多久他都不知道。
看到糜云金从外面拿回一盒饼干,他有些晃神地问:“那个女孩送来的?”
“对。”糜云金笑道。
“真是一个有趣的小朋友。”
糜云金一边说着,一边拿出里面的兔子饼干。
看着糜云金眼里的喜欢和脸上的笑容,他不由得问:“你就这么喜欢吗。”
糜云金看向他说:“不觉得很有趣吗。”
邬万矣突然想起来,糜云金应当没见过这些东西。
糜云金其实一直活在遥远的过去,活在那个荒凉的沙漠里。
他抿了下唇,认真地看着糜云金说:“你想出去吗。”
他想起了糜云金之前和他说的话。
糜云金总是问他外面有什么,问他外面的世界有没有趣,但这么长时间以来,糜云金一直待在他身边从没有离开这里。
听到他的话,糜云金没有回答,而是放下手里的兔子饼干,看向他问:“你呢。”
这段时间以来,邬万矣走过最远的地方就是别墅外的林荫大道。
看着糜云金的眼睛,邬万矣对于外面的排斥和不适忽然就放下了。
“我想出去。”
糜云金笑着说:“那就出去吧。”
邬万矣的心脏不受控的跳动,他看着糜云金的背影,突然鬼使神差地问:“我在你眼里是一个怎样的人。”
问出口之后,邬万矣胸腔的跳动开始变得更加有力。
糜云金停下脚步,转头看向了他。
在绚丽的晚霞下,邬万矣站在门口,身后是火红的落日。
邬万矣没有移开视线,而是直视着糜云金的双眼。
糜云金总是随和淡然,却从来不会敷衍。
他安静地看着邬万矣的脸,那双无人能细看的金眸流转着一丝别样的光,不是众生平等的平和,而是更私有更生动也更近在咫尺的东西。
“一个独一无二的人。”
说完这句话,糜云金转身离开。
而邬万矣神情怔愣地站在原地。
直到落日沉进远山,他才看着糜云金离开的方向,缓缓抬手捂住了跳的清晰有力的心脏。
晚上,站在浴室里的邬万矣看着自己腹部的烙印有些出神。
金红色的轮廓隐隐约约的显现出了一朵花的形状,艳丽的花瓣围着他的肚脐盛开,其根部一直往下延伸,充满旖旎艳丽的姿态。
“唔……”
忽然他捂着腹部弯下了腰,猛然袭来的疼痛让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他总觉得体内的种子生长的格外迅猛,一副迫不及待想要开花的姿态。
太疼了!
突如其来的疼痛来势汹汹,比之前他身体里的病痛还要剧烈。
邬万矣用力撑着墙,慢慢地滑下身体。
猛然袭来的疼痛让他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为什么会这么疼!
怎么会这么疼!
他发出抑制不住的痛吟。
“糜云金!”
门从外面推开,一只手从身后将他抱了起来,同时用毯子裹住他的身体。
邬万矣疼的唇色发白,还没来得及到床上,糜云金就吻住了他的唇。
此刻的邬万矣意识不清,只觉得久旱逢甘霖,糜云金刚一碰上他的唇,他就忍不住张开了嘴。
糜云金抬眸看了他一眼,任由他大肆索取。
急促的呼吸伴随着唇间的水声不间断地响起。
邬万矣抬起下巴,喉结不停的上下吞咽。
他含着糜云金的唇,主动伸出舌尖到糜云金的嘴里探寻。
糜云金深深地看着此刻神志不清的邬万矣,张开红润的唇,将更多含着腥气的花露送进邬万矣的嘴里。
黏连的血丝出现在两人相贴的唇缝,那是糜云金为邬万矣付出的代价。
邬万矣神态微缓,急躁的动作得到安抚,腹部剧烈的疼痛也逐渐缓解。
他慢慢清醒过来,睁开眼对上糜云金近在咫尺的双眼,他又差点陷了进去。
直到糜云金离开他的唇,嗓音沙哑地问:“还疼吗。”
他回过神,移开视线,只是不到片刻又看向了糜云金。
“不疼了。”
不止不疼,隐隐还有种饱腹感。
甚至他能感觉到他体内的种子也获得了灌溉,散发出一种充盈的满足感。
他忍不住低下头,看到自己肚脐里的花苞,忍不住神色微惊。
怎么会长得这么快。
明明前几天还是一株绿芽。
可他除了偶尔的微疼,没有任何感觉。
甚至因为糜云金的悉心照料,他连今天的剧痛都是第一次经历。
“快了,马上就要开花了。”糜云金轻声低语。
邬万矣看向糜云金眼里的专注和欣慰,不知道为什么,他有种无法承受的不安。
糜云金说要他做他的雌蕊。
等他肚脐里的花盛开也就是他身为雌蕊成熟的时候。
只要雌蕊成熟,那么……
邬万矣呼吸一重,看着糜云金在他腹部轻抚的指尖,他忍不住轻轻的颤栗。
随着糜云金的指尖游移,他浑身一颤,忽然掀过毯子盖住了自己的身体,别过头不去看糜云金。
糜云金动作一顿,他抬眸看向邬万矣微抿的唇和浮上红意的脖颈,想到什么,眼眸微动,缓缓收回了手。
邬万矣垂下眼,从腹部传来的痒意变成了卷进呼吸的热气。
谁也没有说话,空气却有一丝粘稠的热意在蔓延。
邬万矣是一个无趣的人。
他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更不必谈什么兴趣爱好。
但他却第一次为自己的无趣感到无力。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邬万矣不止一次地看向糜云金的脸。
“是不是很吵。”他问。
街上的车水马龙,各个店铺的音响与广播,汇成了这座城市喧嚣的噪音。
在所有杂乱的声音中,人与人的说话声最少,只有低头看手机的脸与匆匆路过的背影。
糜云金看向他说:“不吵。”
怎么会不吵呢。
邬万矣看着那一座座能将天空遮蔽的高楼大厦,与十字路口像蚂蚁一样密集的人群,只觉得吵的他喘不过气。
糟糕又压抑的情绪开始挤压着他的心脏,让他的眼神变得越来越阴郁,表情也开始变得冰冷。
忽然,他眼眸微动,低头看向糜云金拉着他的手。
“我觉得这里的一切都很有趣。”糜云金笑着对他说:“你听,他们在笑。”
邬万矣顺着糜云金的眼神看过去,在红绿灯的对面,一群青春洋溢的大学生在太阳下肆意的大笑。
糜云金伸手捂住他的耳朵,问他:“你听到了吗。”
所有嘈杂的声音都离他远去,邬万矣看着对面开怀大笑的脸,呼吸逐渐开始变得顺畅。
“听到了。”
真的听到了。
他怔怔地看着对面回不过神。
不仅如此,他还看到了拿着气球笑容灿烂的小孩,看到了手里捧着花笑容充满期待的青年,还有手挽着手笑的开朗又快乐的女孩。
还有……
邬万矣回过头,看到糜云金眉眼弯弯的笑脸。
他心里微松,也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
只是很快一抹银白晃过他的眼。
他脸上的表情定格,却还不等他看清,糜云金就拉住了他的手,对他说:“带我走一走你走过的那些路吧。”
邬万矣低头看向糜云金拉着自己的手,又看着糜云金脸上的笑容,所有的心神都被糜云金牵引。
“好。”
他喉结微动,拉紧了糜云金的手。

走在回别墅的路上, 邬万矣看着糜云金脸上的笑容,心口微微一动,忍不住说:“明天……”
异样的疼痛打断了他的话, 他捂着腹部皱起了眉。
又开始疼了。
他能感觉到种子生长的越来越快, 所需要的养料也越来越多,那种难.耐不安的急切时常在他的腹部躁动。
一只手将他的下巴抬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糜云金, 在明亮的路灯下迎上了糜云金的唇。
清甜的花露进入他的嘴里, 他如.饥.似.渴般张开嘴,本能的开始索取。
前所未有的干渴让他的喉结不停的上下滚动。
糜云金嘴里的津.液就像甘霖一样让他欲罢不能。
金红色的烙印在邬万矣的腹部若隐若现, 嫩粉色的花瓣也从肚脐中冒出了头,邬万矣越喝越渴, 恨不得把糜云金的舌头吞进去!
他眼神迷离,急切的向糜云金索取,只觉得越来越不够。
而糜云金一只手扶着邬万矣的腰,另一只手扶住了邬万矣的后脑勺。
看着邬万矣意乱情迷的表情, 他眼睫微垂,纵容地张开唇, 将更多腥甜的花露喂给邬万矣。
唇与唇紧密地贴在一起,两条湿.热的舌也在暧.昧的水声中交.缠不清。
糜云金的脸在肉眼可见中苍白下来, 他却没有停止, 而是充满耐心的安抚着邬万矣躁动的动作, 引导着邬万矣的舌尖在他嘴里探寻。
贪食的邬万矣逐渐慢了下来。
他睁开双眼,看向糜云金的眼睛。
在寻常人眼里,糜云金的眼睛是清透漂亮的琥珀色,只有邬万矣看到的才是原本的金色。
这样一双寻常人不敢直视的金眸,再不能直视邬万矣也看过多次了。
里面的沉静悠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触手可及的生动, 清晰到邬万矣从里面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不知道是他眼中的糜云金变了还是糜云金自己变了。
跨越百年的距离终究是近到了四目相对,彼此之间呼吸相闻。
路灯下,急促的喘.息变成另一种含着热气的意乱情迷。
邬万矣看着糜云金那双微微闪动的眼眸,忽然向前一步,含住了糜云金的唇。
糜云金神情一顿,直视着邬万矣的双眼,站在原地没有动。
邬万矣更近一步地拉近了他与糜云金的距离,轻含着糜云金的唇瓣,勾住了糜云金的舌尖。
这是一个吻。
黏.腻的水声伴随着火热的气息暧.昧地响起。
糜云金喉结微动,扶在邬万矣腰上的手抬起又下落,最终还是什么都没做。
邬万矣直勾勾地看着糜云金的脸,呼吸微重,脸颊泛红,他抑制不住的越发动情,无意中勾开了糜云金的辫子。
柔顺的长发散开,如流水滑过邬万矣的指尖,邬万矣为这目眩神迷的一幕感到失神,却忽然瞳孔一震,猛地看向糜云金。
暧.昧.旖.旎的氛围瞬间被风吹散,连煽情的路灯也在刹那间变得冰冷惨白。
邬万矣宛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整个人都在深入骨髓的寒冷中颤抖起来。
他缓慢而艰难地抬起手,却不敢触摸那几缕刺眼的白发。
“为什么。”
他哑着嗓子问出声。
糜云金的头发为什么白了。
空气静谧无声,糜云金轻声道:“回去吧。”
邬万矣站在原地没有动,整个人都被阴影笼罩。
一声叹息响起,糜云金拉住了邬万矣的手。
“回去吧。”
没有开灯的卧室安静而窒息。
邬万矣像个黑漆漆的影子坐在床沿一动不动。
糜云金看了邬万矣一眼,又移开视线,轻声说:“早点休息。”
他转身离开,邬万矣却突然开口:“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
糜云金站在原地,背对着邬万矣,出声道:“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邬万矣缓慢地抬起头,漆黑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糜云金的背影。
“我看到的哪样。”
邬万矣的声音低沉沙哑,在黑暗里有种异常的压抑。
糜云金在心里发出了一声叹息。
他活的太久了,按道理他不会再为任何事掀起波澜,可邬万矣却成了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那一个。
沉默中,邬万矣起身站在糜云金的背后,问他:“你为什么不说话。”
糜云金闭了闭眼睛,轻声说:“你累了,早点休息吧。”
他抬脚想要离开,邬万矣却抓着他的手臂将他压在了衣柜上,那双黑沉沉的眼睛宛若即将崩塌的海岸岌岌可危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不说话!”
糜云金本来什么也不想说,可看到邬万矣眼里的绝望和悲伤,他轻叹着擦过邬万矣的眼尾,温声道:“你难过什么。”
邬万矣从没有这么讨厌过糜云金这幅云淡风轻的样子。
可即便如此,他也舍不得挥开糜云金的手。
糜云金垂下眼睫,温柔地注视着邬万矣的脸。
“我已经老了。”
人有生老病死,花有花开花谢。
这是逃不开的自然规律。
邬万矣红着眼睛,怒声道:“放屁!种子还没有成熟,你还没有完成你的使命……”
说到这里,邬万矣猛地一怔。
他身体里的种子怎么长得这么快。
除了偶尔躁动时会传来一丝疼痛,他没有过任何的不适。
连他身体里的病痛都被润物细无声的安抚了。
作为载体,他不需要承担任何代价吗。
有这么好的事吗。
邬万矣活了二十多年,他最清楚的就是在代价这件事上老天有着绝对的公平。
除非,他的代价有人在帮他承受。
他猛地看向糜云金,整个人都在剧烈的颤抖。
糜云金轻抚着他通红的眼尾,那双眼睛还是一样的温和包容。
邬万矣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窒息。
难以负荷的压力让他开始喘不过气。
他的胸口用力起伏,强烈的情绪波动让他四肢发麻,抖的快要站不住。
腹部的种子感觉到了不安,蠢蠢欲动的从肚脐中钻了出来。
之前还是嫩粉色的花苞经过上一次的灌溉已经有了变红的迹象。
花苞长得太快了。
它在糜云金的灌溉下变得越来越贪婪。
邬万矣在窒息中唇色发白,意识开始涣散。
糜云金立马一手抱住他的腰,捏开他的下巴吻了上去。
邬万矣张开嘴呼吸,清甜的花露源源不断地涌进他的嘴里。
他大口大口的吞咽,像吸血的水蛭越要越多。
糜云金将手伸进邬万矣的衣摆,垂眸看着邬万矣肚脐里逐渐变红的花苞,指尖轻抚着像花朵盛开的烙印,张开嘴尽情的将自己喂给邬万矣。
很快就要成熟了。
无言的欣慰似乎还潜藏着一丝叹息。
不知道吃了多少,躁动的花苞才开始安分下来,邬万矣的意识也慢慢清醒。
这时他才发现他嘴里的花露和之前的有所不同,除了沁人心脾的清香,还有带着血腥气的腥甜。
他直直地看着糜云金的眼睛,忽然狠狠地吻了上去。
不知道是谁的唇冒出了血,彻底盖住了花露的甜,邬万矣手指颤抖地抓着糜云金的衣服,吻的用力又狠毒,压抑又愤怒,还有快要奔涌而出的爱意与绝望。
糜云金只是看着邬万矣,眼神沉静地看着邬万矣。
良久,他才抬起手,轻环着邬万矣的身体。
邬万矣忽然就失了所有的力气,他低头靠着糜云金的肩,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糜云金也没有说话,他轻抚着邬万的头,白了近一半的头发与邬万矣的发丝缠在一起,像是在黑发上覆了一层雪。
浓郁的悲哀在沉默中蔓延。
明明两个人依偎在一起,邬万矣却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与悲伤。
糜云金静静地看着前方,在沉默中无声地抱紧了邬万矣。
他们谁也没有说话,只是在黑暗中沉默的相拥。
邬万矣再次梦到了那个光怪陆离的梦。
鲜艳的色彩扭曲成一副怪异的画,新生和死亡两种感受同时挤压着他的心脏。
他快要喘不过气,快要在窒息中死去。
忽然一抹金色的阳光晕开了那些厚重浓郁的颜色。
那是一双金色的眼睛。
邬万矣猛地从梦中惊醒,他用力抓着胸口的衣服,强烈的心悸感让他不停地喘着气。
天还没亮,周围又黑又安静。
他转过头,看着沉睡的糜云金,一种极致的孤独带着悲伤涌入他的心头。
此刻的糜云金安静的就像死了一样。
邬万矣静静地看着糜云金苍白的脸,将手伸了过去。
可还没触及到糜云金的脸颊,他就用手捂住了眼睛。
一种强烈的窒息感勒住了他的脖子,好像把他困在了一个找不到出口的盒子里,压抑的无法呼吸。
邬万矣在经历家人一个个离去的时候就不会哭了。
连拿到自己的死亡通知也只是有一种空洞洞的虚无。
可此时此刻,邬万矣却捂着眼睛发出了压抑的哭声。
泪水从指缝中滑落,哽在喉咙里的声音像是又苦又涩的莲心艰难的往下咽。
糜云金在旁边睡的无知无觉。
寂静的黑暗里,只有独自清醒的邬万矣坐在床头,承受着无法发泄的悲伤与绝望。

邬万矣醒来之后就没有再睡。
他一个人坐在床头想了很多, 想过去,想现在,想自己即将走到头的生命。
想到最后, 一种什么也抓不住的虚无感涌了上来, 好像手里握不住的沙,风一吹就什么都散了。
但他的心里却忽然轻了很多。
最后他转过头, 看向闭着眼睛一脸平和的糜云金, 将所有思绪都放空。
感受到窗外明亮的阳光, 糜云金睁开双眼,有些缓慢地坐起身。
“早上好。”
听到声音, 他转过头,看到邬万矣站在打开的窗前, 明亮的阳光照在邬万矣的身上,有种无比耀眼的光芒万丈。
他神色微缓,扬起嘴角说:“早上好。”
今天依旧是晴空万里的好天气。
蔚蓝的天空与明媚的阳光,让人不自觉的心生愉悦。
糜云金每天早起第一件事就是浇花, 他拿着洒水壶,眼神温和地看着那些茁壮生长的玫瑰。
邬万矣跟在糜云金的身后, 目不转睛地看着糜云金散开的白发。
不再掩饰之后,糜云金的白发在阳光下更加刺眼, 好像春天没有融化的雪。
忽然糜云金停了下来, 邬万矣脚步一顿, 见糜云金看向了树干上的一个蝉茧。
那是一个活蝉茧,中间裂开了一道缝,正有什么挣扎着想要从里面钻出来。
糜云的眼神很温和,看的专注而认真。
这一刻,一个茧也被赋予了与世间万物同等的生命。
风静了下来, 连在斑驳的阳光下摇晃的树叶也成了大自然优美又宽容的手掌。
安静的空气中,万事万物都在期待这个新生命的诞生。
邬万矣的心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宁静。
他以为生命总要轰轰烈烈,或是卑微如尘埃。
如这个世界上站在顶端的狩猎者,如碾在脚下死的无声无息的蝼蚁。
可原来生命这么平常。
努力,坚韧,只与自己有关。
五彩斑斓的翅膀用力展开,像一道绚丽的流光在树干上画出了庞大的影子。
蝴蝶扇动翅膀的那一刻,有一道钟声敲在了邬万矣心里。
“哭什么。”
柔软的指腹擦过他的眼角,他回过神,抬手摸上自己的脸,才发觉自己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邬万矣记不清自己多久没有哭过了,不知不觉中他就丧失了哭的能力。
可最近这段时间,他却好像要把那十年没有流过的泪慢慢流干净。
他看向糜云金的眼睛,轻声说:“就是从来没觉得心可以这么静。”
“心安了,心就静了。”糜云金垂眸看着指尖晶莹的泪珠,又抬眸看向飞向高空的蝴蝶。
邬万矣笑了。
泪水又涌了出来。
他看着糜云金参杂在发丝中的白发,擦去脸上的泪水说:“你说的对。”
邬万矣从没有像现在这么豁达勇敢过。
他倾过身,吻上了糜云金的唇。
糜云金神情一顿,手缓缓垂落。
风吹起糜云金散在后腰的长发,又轻柔地抚过邬万矣的脸。
阳光透过树缝落下斑驳的光,邬万矣与糜云金四目相对,眼里的光影温柔又哀伤。
自从花苞开始变红之后,生长速度就在无限增快。
邬万矣受到影响,身体的反应也越来越强烈。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花苞迫不及待的想要开花,充满躁动的渴.求着糜云金的灌溉。
这种如.饥.似.渴的索求从某种程度影响了邬万矣,让他看着糜云金的眼神带着抑制不住的渴意。
但他并不想让糜云金看到他眼里过于浓烈的情绪,他飞快地垂下眼。
他并不知道现在他对糜云金的感情该怎么定义。
只是某一刻控制不住的无力会浮上他的心头。
两个即将赴死的人,似乎说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邬万矣向后退开,别开脸不去看糜云金。
糜云金却抓住他捂在腹部的手,向前一步吻了上来。
那双金色的眼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里面的专注顷刻间就能将人的心神攫取。
还没有失温的唇再一次染上了鲜艳的颜色。
邬万矣眼眸闪动地看着糜云金的脸,强烈的渴望让他本能的开始吞咽,甚至控制不住地张开嘴吮.吸。
就像在沙漠行走了数天的旅人看到绿洲那样急切。
邬万矣越喝越渴,逐渐迷失了心神,像吸血的水蛭一样忘我的向糜云金索取。
直到看清糜云金苍白下来的脸,他才宛若当头一棒瞬间清醒。
可随之而来的饱腹感又让他感到悲凉和无力。
强烈的渴望让他离不开糜云金的唇,心里的抗拒又让他想要推开糜云金。
一边满足一边痛苦。
极端的撕扯让邬万矣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折磨。
良久,唇分,牵出的银丝带着血丝。
邬万矣定定地注视着糜云金的脸。
他抬手抚过糜云金的鬓角,看着雪白的长发从他的指尖滑落,他扯开嘴角,笑起来的样子比哭起来还要难过。
而糜云金只是温柔地看着他,像河流裹住了他全部的情绪。
糜云金的衰老来的异常快速。
快到邬万矣不敢去看前方一眼就能看到的尽头。
那是一个极其寻常的早晨。
糜云金忽然看向他问:“疼吗。”
他指尖用力一颤,猛地看向糜云金。
在两个小时之前,糜云金刚问过他这个问题。
他直勾勾地看着糜云金的脸,哑声说:“不疼。”
糜云金收回视线,轻声说:“那就好。”
邬万矣看着糜云金有些疑惑的双眼,听着糜云金问:“我今天给花浇水了吗。”
他心脏一沉,声音在刹那间哽在了喉咙里。
好半晌之后,他才艰难地张开嘴:“浇了。”
糜云金眼神微缓,微笑着开口:“那就好。”
邬万矣看着糜云金没有说话,没过一会儿,他又听到糜云金说:“疼吗。”
“不疼……”
他的嗓子哑的不像话。
“那就好。”
邬万矣再也忍不住转过身,他紧紧地抓着胸口的衣服,强烈的窒息感让他喘不过气。
绝望,还有无法抑制的悲伤。
通红的眼睛逐渐被模糊了视线,他弓着背,颤抖的身体仿佛轻轻一压就能折断。
但是,他不能……至少在糜云金面前,他不能撑不下去。
邬万矣抬起头,闭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清风徐徐,晴空万里。
邬万矣给花浇完水,回来发现糜云金已经在躺椅上睡着了。
他走过去,看着糜云金苍白的脸,缓缓地抬起手,挡住了照在糜云金脸上的阳光。
糜云金颤动着睫毛,看到他,缓了好一会儿之后,才轻笑着说:“我睡着了?”
他应道:“嗯。”
糜云金躺着没动,闭着眼睛笑道:“最近总是懒洋洋的不爱动弹。”
邬万矣看着糜云金说:“不想动那就不动。”
不知道他这句话有什么问题,糜云金睁开眼睛笑出了声。
“真不像你会对我说的话。”
邬万矣目不转睛地看着糜云金。
“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糜云金微笑着看向头顶被挡住的阳光,轻叹一声,“没有不对。”
过了一会儿,他看向邬万矣问:“现在几点了。”
邬万矣看了眼时针指着三的手表,淡然地说:“五点了。”
糜云金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空白。
最近花苞长得越来越快,常常一天要喂好几次。
糜云金其他事都会忘记,唯独这件事他总是记在心里,可再怎么记挂,他也无法像之前那样时刻都能头脑清晰的想起。
为了不让邬万矣承受过多的不适,糜云金便定好了时间。
早上九点一次,中午十二点一次,下午三点一次,傍晚六点一次,还有晚上睡前一次。
不到三天,过高的频率就把糜云金掏干,让那头柔顺的长发失去了光泽。
邬万矣看着糜云金没有说话。
片刻之后,糜云金轻声说:“一个小时后我再起来。”
“好。”邬万矣哑着嗓子开口。
其实根本不需要一个小时,半个小时之后,糜云金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看着呼吸平缓的糜云金,邬万矣滚动着喉结,抬手将糜云金抱了起来。
邬万矣的力量并不强健,作为一个被病痛百般折磨的病人,瘦骨嶙峋的邬万矣光是抱起糜云金就发出了急促地喘.息。
但他仍旧将糜云金抱了起来,抿着唇,坐在躺椅上,一边抱着沉睡的糜云金,一边静静地看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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