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拒绝被攻略by少说废话
少说废话  发于:2025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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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由对方快步冲向办公室,贺临风垂眸按亮手机。
【好,】揉揉空荡荡的胃,他真心实意地回,【想你。】
幽幽叹了口气,贺临风暗自怀念和简青并肩作战的日子,可仅仅是一瞬,他就压下了脑中有些危险的念头。
青山路的真相水落石出,他希望简青永远不再被牵扯进案件。
却偏偏事与愿违。
隔天下午,以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方式,重案组得到了第二位死者的线索。
“草莓牛奶罐?”周山盯着白板上格格不入的五个字,“这是,呃,饮料?”
颜秋玉纠正:“笔名。”
“作家?”周山惊讶。
握着马克笔的汪来迟疑:“……我觉得也算?”
草莓牛奶罐,某知名站的签约写手,并非圈内人口中的“粉红”“大神”,但文风细腻,有自己固定的受众,成绩一直非常稳定。
最早察觉到古怪的是读者。
因为“草莓牛奶罐”已经毫无缘由地在剧情最高|潮断更两周,连张电子请假条都没放,惹得评论区怨声载道。
按理说这也不算稀奇,网络文学门槛低,烂尾太监的作者比比皆是。
可总有那么一小撮人始终相信自己喜欢的“作者大大”。
草莓牛奶罐不常用微博,只在前两年加过几位长久支持自己的老读者,拉了个小小的企鹅群。
经过讨论,她们决定按照草莓牛奶罐回复评论时留下的ip地址报警。
因为对方的私聊没反应,社交软件也停止更新。
更因为对方曾经的每一本书都有认真写到完结。
“最开始她们还以为死者是女孩,担心对方独居时出了意外,接线的同事压根没往咱们重案组想,”过程讲得活灵活现,汪来恍若身临其境,“结果负责那个片区的民警进去一看,嚯,好空的客厅。”
即使其余家具被刻意调整过位置,依旧难以遮掩沙发长久放置后留下的痕迹。
贺临风将视线移向被害者生前的照片。
十分俊秀的长相,白皙,体型偏瘦,25岁左右,或许是不喜欢笑,对方看镜头的表情格外冷淡。
照片下面标注着名字:方言心。
“断更两周,”周山道,“编辑不找人?”
汪来:“一个编辑手下几百号作者,哪管得过来。”
“父母呢?”颜秋玉问。
松晓彤:“人在外地,说是方言心经常闭关找灵感,所以没当回事儿……态度很微妙,好像并不急着来北江。”
但那具尸体无疑是他们的儿子。
现场采集到的生物样本,DNA与死者完全吻合。
贺临风挑眉:“方言心写的什么小说?”
联想到那个logo绿油油的网站,松晓彤脱口而出:
“耽美。”
同性恋。
在许多固执的长辈乃至同龄人眼中,是比癌症更可怕的疾病。
办公室一时鸦雀无声。
整日和男朋友甜甜蜜蜜的贺临风却是淡定:“不管怎么说,调查有了进展,今晚大家都能睡个好觉。”
铁打的身子也要休息。
“是啊是啊。”配合地,汪来打了个哈哈,悄悄冲贺临风使暗号:【伯父伯母那边?】
贺临风轻松眨眼:
【放心。】
他家的长辈足够开明。
久违地准点下班,贺临风熟练开车拐到简青公司楼下接人。
前台早已对他的“突袭”见怪不怪。
“叮。”
西装笔挺,戴着金丝镜框的简大总裁迈着长腿走出电梯,约莫是还有工作要交代,他偏头,垂眸和乔蓝说着什么,玻璃映出青年朦胧的侧脸。
极少从这个角度观察对方,冥冥中似乎有某种被遗忘的灵性拉扯着神经,贺临风忽地神色一凛。

“做什么?”单手系好安全带, 简青问,“一直盯着我看。”
虽然贺临风经常大狗似的粘人,但他总觉得对方今天有点奇怪。
食指与中指并拢, 后者啾地给了简青个飞吻:“喜欢。”
算了, 注意力重新放回到车上,贺临风想, 自家男朋友和死者长得像这种事,还是别说出来让对方担心。
简青却飞快捏住贺临风转到半路的下巴。
他眸色太黑,长相又冷淡,一言不发的时候,久居高位的压迫感便扑面而来。
贺临风自然没被唬住。
可对于简青, 他只有坦白从宽的份。
“……其实就是那个特定的角度让我晃了神, ”大致将来龙去脉讲过一遍, 贺临风耸肩,“杯弓蛇影,大概。”
简青摊开掌心:“照片。”
贺临风幽幽叹了口气, 老实上交。
平日很少仔细观察自己的容貌,简青反复打量手机屏幕里名为方言心的年轻人, 一时毫无进展。
白和瘦是他唯二能想到的共通点。
“这里,”指尖蝴蝶般轻巧地顺着简青睫毛滑过, 再落于眼尾, 贺临风解释, “想像一下, 从侧面看。”
除了活在镜头下的明星,很少有人清楚知道自己正脸以外的样子。
简青理所当然地“建模”失败。
“好啦,”笑着揉开简青习惯性蹙起的眉头,贺临风踩动油门, “巧合而已,饿了吧?今晚我来做大餐。”
巧合吗?
熄灭的屏幕映出简青微抿的唇。
他再次记起那束害自己搬家、被丢进垃圾桶、至今没找到出处的花。
久违的不安翻涌。
傅星文,方言心,宏达集团……“青山路6号”结案后的一切,都是穿书者未曾提及的部分。
脱离原著本该意味着自由。
可简青仍有种受困笼中的被缚感。
以往这种时候,他多半会去打拳,挥汗如雨,既实用又解压,不过,为了能全力应对正式展开的剧情,席雪案发生后,简青就向教练告了长假。
贺临风敏锐察觉到男朋友微妙的烦躁。
——从简青公寓带来的跑步机比平时停得更晚。
今晚没有月亮,周遭愈显昏暗,顾及着某人加班疲累,简青特意拐去外间的浴室,吹干头发,轻手轻脚进门,却在俯身时被抱了个满怀。
卧室窗帘厚重,比起轮廓,最先被体会到的是体温和气味。
伴着浅淡的柠檬香,简青蜷进被子:“不困?”
“困。”拖长尾音点头,贺临风闭着眼,一手环着简青的腰,一手覆住简青后颈,挤挤挨挨地纠缠。
相互紧贴的心跳交错,夜色静谧,在如此的氛围里,似乎多亲密的话都讲得出来。
于是,那个被玩具熊打断的话题重新闯进简青脑海:“贺临风。”
“嗯?”
“你读过小说吗?穿书类型的小说。”
贺临风仔细想了想:“读过。”
简青有些惊讶。
“怎么啦?难道我看起来很像老干部?”细软发丝因得对方抬头的动作蹭过颈侧,贺临风失笑,“漫画和小说可是高中最受欢迎的课外书。”
“当时我的零花钱比较多,还订过好几本悬疑推理类型的杂志,”他感慨,“可惜后来都休刊了。”
于简青而言,坦诚远比隐瞒要困难,喉结生涩地滚动,他将本应带进棺材的秘密吐露:“……那……你读过《北江刑侦笔录》吗?”
说出来了。
预想中被消音的情况没有发生,也没有一道惊雷从天而降,和穿书者不同,他并未受到任何阻碍或惩罚。
贺临风的反应也很普通。
“《北江刑侦笔录》?”男人疑惑,“纪实文学?”
简青:“……差不多。”
至少里面的大部分内容都已经应验,能在警局找到卷宗的那种。
最重要的是:“这本书的主角叫简青。”
贺临风猛地睁开眼。
一个荒谬的念头占据了他的心神。
那些以不正常频率发生在简青周围的案件,那些曾让自己费解的“未卜先知”,那些垂涎对方美色又暴毙的罪犯……答案呼之欲出,贺临风张开嘴,偏舌头笨拙地不听使唤,只觉得整个人像泡在泪水里,苦涩到发酸。
简青瞬间无措起来。
他没想到贺临风会接受得这么快。
既然决定坦白,简青不怕被质疑,也不怕被当成疯子,却唯独害怕树洞般听完自己倾诉的贺临风,因为相信自己而感到虚无和痛苦。
他清楚对方的神经足够强大,贸然任性了一回,可即使对方足够强大,一个人能承担的真相,何必要两个人分?
“我……”开玩笑的。
话音未落,贺临风蓦地抵住简青额头,哑声:“你该早点告诉我。”
“你该早点告诉我,”极力压下颤抖的哽咽,男人似是指责,语气又委屈至极,“简青,我心疼得厉害。”
简青尝到了丢盔卸甲的滋味。
他很少哭,或者说,他早已被系统和穿书者异化成冷漠多疑的怪物,平等地抗拒世界,封闭自身,摒弃所有会暴露软弱的表达。
他必须坚若磐石,才能接下一次又一次的伤害。
但此刻,简青的泪腺竟半点不听使唤,像开了闸的水龙头,狼狈地打湿枕巾,吓得贺临风手忙脚乱。
“我没有怪你,我就是气自己,脑洞太小,查了这么久也没查明白,”肩膀带动着脊背发颤,青年连哭都很安静,如同慌张围着主人打转的大型犬,贺临风抱起对方,一叠声地唤,“宝贝,宝贝。”
那眼泪顿时掉得更凶。
贺临风恍惚间见到了陈旧全家福里的幼小男孩。
身为独子,对方也曾被父母长辈千娇百宠,却不得不在一夕之间走向成熟,永远告别了无忧无虑的童年。
闭口,他没再安慰,没再阻止,只是温柔地给予依靠,耐心等着简青哭完。
压抑多年的情绪火山般爆发,等后者终于能收住失控的感性思维,贺临风的睡衣已经像是从水里捞出来。
简青下意识攥紧手边的布料。
太丢脸了。
好想把十分钟前的自己埋进被子。
他试图沉默地装鸵鸟,却又被汹涌的表达欲撞开喉咙:“贺临风。”
“你居然会相信‘世界是小说’这种鬼话。”
“有什么问题吗?”男人挑眉,一派理直气壮,“推理界有句名言,当你排除了全部的可能性,剩下的再不可能也是真相。”
他无法用科学解释简青的“厄运”与“烂桃花”,只能向科学之外追寻答案。
接着,又带了点期待:“所以,我在书里是什么角色?”
简青闷闷:“……背景板。”
“怎么可能?”贺临风抗议,“只要我见到你,一定会被你吸引,想方设法也要围着你蹦跶。”
简青:“哪怕我被陈阳毁了容?”
“哪怕你被……”贺临风顿住,“陈阳?他伤到你了?”那个把失败归结于长相、痛恨俊男靓女的美容医生。
简青强调:“是书里的我。”
可贺临风依旧后怕地抱紧了简青。
“我不知道作者怎么写,”仿佛在等待某种审判,他低声,“但真正的我,一定不在乎,还会帮你抓住犯人。”
简青摇头:“其实我也没读过原著。”
“……攻略,抹杀,或者推进剧情,”他大致描述了下穿书者和系统的存在,“我能听到它们对话时的心声。”
偷走袖扣制造交集的于秀眉,告白失败后袭击简青的贾翔宇,莫名与陈阳“脑回路重合”的模仿犯吴楠。
贺临风立刻找出三个对应上简青形容的人选。
还有……“宋安安?”
原本他觉得简青关注对方是爱屋及乌——徐皓明显很在意那个小姑娘,简青的本质又柔软善良。
“她不算,”简青毫无犹豫道,“她没有伤害过我。”
甚至连主动接近都没有。
“郊区绑架案的时候,我还是听到她脑子里的系统尖叫,才急着要破窗,救下了差点被施红捅刀的徐皓。”
贺临风举一反三,疑惑尽消。
他早就猜测简青的耳力异于常人,却没料到是这种“异”法。
像特化型阴阳眼的变种。
“辛苦了。”轻若鸿毛,他吻了吻简青的耳尖。
匿名论坛最容易激发戾气,更何况是更为隐秘的心声。
系统和穿书者的“聊天”多半很难听。
正因为经常跟罪犯打交道,长久窥视模拟罪犯的思想,所以贺临风才懂得直面深渊有多难熬。
——没错,在他看来,系统和穿书者就是罪犯,是窃取气运的偷渡客,打着“废物利用”的旗号招摇撞骗,满足自己的贪婪。
即使脱胎于烂尾小说,这个星球的人们也在努力活着,凭什么要被所谓的高等生命一句“残缺”判为死刑?
难怪简青会对外界竖起高墙。
孤立无援,亲近之人随时可能被替换,怀揣恶意的穿书者,恰如借尸还魂的厉鬼,每个都想从“主角”身上撕掉块肉。
简青该有多害怕。
没有谁生来强大。
“老板,申请一个帮忙的机会,”腰部发力,游刃有余地托起简青下床,准备带小花猫洗脸的贺顾问语调轻快,“我还想和男朋友白头到老。”
“求批准。嗯?”

第113章 原著里的贺临风真没品。……
掌心贴紧浑圆软肉, 纵然隔着睡裤,也将它按出指腹下陷的弧度。
好似被灼热的火舌舔过,简青第一反应便是跳开。
求生本能却让他夹紧男人的腰。
“轻点、轻点祖宗, ”深刻怀疑某位总裁用上了摔跤的力道, 贺临风龇牙咧嘴乐,故意叫得夸张, “这是答应了?”
……其实自己离地面也没多高。
简青想,他记得卧室里所有家具的位置,最多就是磕一下。
但贺临风好暖和。
光脚踩在地上肯定很凉。
大脑给出计划,无奈身体拒绝执行,偏头倚住男朋友肩膀, 他像只精疲力尽后晒太阳的考拉, 再懒得折腾。
单手去摸开关, 贺临风温声:“闭眼。”
鸦黑睫毛敷衍地合拢。
大理石制的洗漱台有些硬,他找了条干净的浴巾垫好,才侍弄玩偶般, 把怀里的青年放到上面。
以往这种时候,某位总裁保准已经别扭至极, 闹着要自己来,今天却很乖, 只提醒似的发了条免责声明:“塌了可不怪我。”
好歹他也是个一米八的成年人。
贺临风:“放心。”
热水浸透毛巾, 轻柔蹭掉干涸的泪痕, 预料之中地, 青年眼皮红肿,如同被欺负狠了的兔子。
贺临风替对方理了理凌乱的发丝。
“盖着眼睛敷一会,”重新洗净毛巾拧干,贺临风将它塞进简青手中, “省得明早起来难受。”
简青直接捧起毛巾捂住了整张脸。
窸窸窣窣的响动传来。
他耳尖灵敏地一颤:“你……”
“脱衣服,”贺临风动作没停,坦然,“都湿了。”
简青瞬间想起自己做过的好事。
他总觉得此刻应该发生点什么,可对方意外地老实,三下五除二换好新外套,扣子系到最顶端。
余光扫到青年不安分的小脑袋,贺临风挑眉:
“偷看?”
一团雪白咻地朝他飞来。
“准头不错,”顺势接住毛巾挂到架子上,贺临风弯腰,亲了亲简青的鼻尖,“下次,下次一定让您满意。”
简青:见鬼的满意。
但他依旧仰头,唇碰唇,加码了这个稍显短暂的晚安吻。
灯光熄灭。
哭过一场的简青睡得极沉。
贺临风却望着怀里呼吸平稳的男朋友发了整夜的呆。
实际上,他远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镇定。
原著,系统,穿书者,每一样都超出了自己过往二十余年的认知,即使再相信,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消化。
尤其是贺临风已经猜到简青话中隐去的部分。
——对方说过,自己儿时的邻居“佟彤”十分早熟,现在看来,“佟彤”八成是想走“青梅竹马”路线的穿书者。
被简青“无故辞退”的司机朱强亦是同类。
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一个六岁的小姑娘,会主动溜出别墅,避开监控,上了一辆“陌生大叔”的车。
几件事都发生在灭门案前。
那个冬天,笔录里频繁失眠梦魇的男孩,恐怕正被即将到来的惨剧所困。
贺临风低头看向简青睡颜。
他不知道年幼的对方曾得到过什么线索,可他知道,六岁的简青,一定做了当时所有能做的事。
结局却毫无改变。
对方依然像原著描述的那样,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爷爷奶奶。
没人会责怪一个劫后余生的小朋友。
除了简青自己。
“如果我能……”
无数失眠的夜晚,懊悔萦绕耳畔,遗憾再难挽回。
思及此,贺临风心脏的抽痛几乎要化为实质,他惯会示弱,惯会利用言语皮相诱哄简青多爱自己些,先前却只失态片刻便瞒得滴水不漏,做出一副轻松的做派。
但哪里能轻松呢?
他恨不得立刻找到傅星文,审讯,逼问,将宏达集团翻个底朝天,抓出所有于暗处窥伺的穿书者。
下一秒,理智又明明白白地告诉贺临风:
他缺少证据。
这亦是简青难以向外求助的原因。
系统?夺舍?读心术?现实中将这些挂在嘴边,只会被当做疯子或骗子,连带着暴露底牌,引得敌人警醒。
所幸,站过分严苛的审核,让依托原著行动的系统和穿书者避开了公检法等国家机构,否则才真叫绝望。
重案组的同僚也可以信任。
贺临风强行按下焦躁。
他有点想抽烟。
可简青还在他怀里。
甜蜜又无奈地,贺临风磨牙,作势要去咬对方耳尖,到最后,却只化作黑夜中一声既怜且爱的叹息。
无论如何,感谢缘分,感谢蝴蝶效应,感谢大半年前同意调任北江的自己。
还有……
原著里的“贺临风”真没品。
饭要一口一口吃。第二天踩点上班的贺顾问看起来和平时没什么差别。
根据法医组提供的尸检报告可知,除开断裂的舌骨与指痕,死者周身无明显外伤,扭打反抗的迹象十分微弱。
再配合死者住所完好的防盗门,推测为熟人作案。
“但方言心没有熟人。”
汪来抓狂:“他是个比简总更资深的阿宅。”
职业所致,方言心完全不需要户外活动,尽管在网络上表现得开朗活泼,现实中,对方却连外卖备注都写着“左侧柜子,别敲门”。
快递也是同理。
“那就挨家挨户问,”颜秋玉果断,“换个角度,从嫌犯着手,方言心住八楼,除非对方会隐身,否则小区里总会有见过ta的人。”
贺临风:“别忘了沙发。”
方言心租住的老小区没装电梯,八楼是顶层,那么大的东西运下来,不可能安安静静。
“对啊,”汪来一拍脑袋,“谁帮凶手搬的沙发?”
靠自己?这事儿别说他,市局力气最大的刑警也做不到。
长宽高是硬伤。
“查查附近的搬家公司,”以死者家为中心,贺临风提笔画了一个圈,“假如我是ta,应该会用方言心自己的手机下单。”
然后躲在暗处,确定沙发被送到废弃家具回收点,继而汇入垃圾站。
汪来:“要是能找到手机……”
要是能找到手机,就是他发光发热的机会。
“少做梦,”颜秋玉屈指弹醒对方,“手机和电脑可是现代人最大的秘密。”一个蓄谋抛尸的凶手不会留下这种纰漏。
汪来装模作样地哎呦两声:“那咱们先去走访?”
颜秋玉颔首。
推测前后两起抛尸案存在关联,周山和松晓彤正忙着协助刑侦一队摸排北江市内的整形医院。
重案组急缺人手。
下楼时,有一搭没一搭抛着车钥匙的贺临风忽然道:“宋安安的手机,当时什么异常都没查到对吧?”
“嗯,只有些和母亲的短信通话,再就是朱珍那个小团体的发号施令,”颜秋玉停步,“怎么想起问这个?”
贺临风:“有感而发?同样是现代人,宋安安却很透明。”
颜秋玉便惋惜:“未成年的小姑娘嘛。”花骨朵似的脆弱,花骨朵似的干净。
贺临风暗自否认,宋安安是穿书者,是敢于违抗系统的穿书者,带入这一点,许多结论必须重新推定。
为什么宋安安要在文艺汇演这天自杀?如果是想借着人多把事情闹大,她至少该留下对朱珍马胥校园霸凌的指控。
还是她太相信简青?相信书里屡破奇案的主角?
又或者,这件事只有“主角”才能解决。
那单纯的校园霸凌便不够格。
暗号?线索?在知道主角和警方关系亲近的前提下,对方会不会做些什么?
一心二用,贺临风将心底的疑惑发给简青。
简青并不了解宋安安。
然而,大概是因为数年前曾在冰冷江水下动过轻生的念头,他下意识接受了对方自杀的“合理性”。
外人眼中的一粒灰,落在当事人肩头,往往却是尖锐沉重的巨石。
有些选择就是突如其来的情绪所致。
错过了那一分、那一秒,结局都可能走向其他分支。
更何况“宋安安”不属于这个世界。
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抛下虚幻的、莫须有的责任,于对方而言,系统失踪的当下,死亡或许是另一种新生。
即使感到后悔,那也是真正坠楼时的醒悟。
恰如最终的最终才挣扎上岸的简青自己。
贺临风则全然相反。
对方的想法和本人一样,积极又正向,蛮横而互补地替简青开拓了新思路。
为什么宋安安要在文艺汇演这天自杀?五班和六班仅隔着一层楼,以“简青”这两个字的名气,汇演开始前,对方必定知道他来替徐皓开家长会。
尽管稍显自作多情,但……有没有可能,做出决定的几分钟里,除了追寻解脱,“宋安安”还想给“主角”留下点提示?
至于自己和对方的联系……
翻动通讯录,简青拨出徐皓的电话,开门见山:“喂?宋安安托你带话之后,做没做过其他事?”
——转学手续尚未办妥,对方最近一直在家摸鱼。
“怎么突然提这些,”用力拉起被子遮住脑袋,徐皓郁闷了几秒,却还是仔细回忆,“她好像问我借过一次笔记。”
简青:“还了吗?”
徐皓满头雾水:“还了啊。”
“在家等我。”简青交代。没等再解释什么,徐皓便道:
“那多麻烦。”
紧接着,电话对面一阵鸡飞狗跳,伴着乒乒乓乓的响动,很快,少年人的声音就和照片一同传来:“哥!是这个不?”
字迹迥异。
秀丽的英文跃然纸上。
高清镜头下,淡蓝圆珠笔流畅记录着两串网址。

简青的呼吸都慢了一拍。
比起庆幸, 他脑子里更多是无措,如此隐晦的线索,万一自己没发现怎么办?宋安安对“主角”未免太信任。
三言两语安抚好徐皓, 保证之后会告诉对方来龙去脉, 简青指尖飞舞,准确输入照片上的提示。
【404 not found】
网页不存在。
尽管自己的瞬时记忆极少出错, 简青还是拿起手机,重新一个字节一个字节比对。
……没问题。
宋安安不可能特地留下两串乱码来耍他。
幸而,身为互联网企业的董事,简青自己虽是半路出家,公司却不缺专业人士。
好比乔蓝。
正式转到行政岗前, 对方也做过程序员。计算机领域的高材生, 师出名校, 履历漂亮得晃眼。
时移境迁,希望乔蓝没丢掉最开始吃饭的本事。
——什么情况?
谨慎接过老板递来的笔记本,被内线电话call进办公室的总助小姐有点懵。
这可是Boss的私人物品!
多大的秘密才能让对方拒绝在外部设备留痕?还只叫她一个?
“简总……”战战兢兢地, 乔蓝开口。
黑发青年古井无波抬眸:“性能不够?”
话音刚落,对方便淡然起身, 看样子是想把台式电脑前的老板椅让出来。
“没有没有没有,您坐您坐您坐, ”疯狂摇头, 乔蓝差点亲自上手把对方按住, 末了又怂兮兮, “……干这票不会被灭口吧?”
她是爱钱,但也得有命花完。
头一次知道对方如此戏精,简青额角抽动,配合天生的冷脸, 向下瞧人时,颇有种关爱智障的美。
被“关爱”的乔蓝反而吃了颗定心丸。
个人经验所致,曾经能打开却又莫名消失的页面,立刻让她想到了某些带颜色的漫画小网站,因为经常被狙,隔三差五就要换地址。
可青年的态度着实坦然。
恐吓?恶作剧?商业机密?碍于自家老板过去“一个月三进警局”的战绩,乔蓝衷心祈祷这次不是发疯的追求者搞事。
……至少别闹上法制频道。
完全没有外行干预内行的意思,黑发青年无声坐回椅子,刚刚他已经试过翻墙,答案显然远非境外那么简单。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终于,迎着天边隐约泛起的晚霞,乔蓝猛地站直:“有了!”
但没过几秒,她脸上那种疲惫夹杂喜悦的表情就化作了愕然,眉毛不自觉紧蹙,露出难以遮掩的厌恶。
向来体贴入微的乔总助甚至忘记把屏幕转向老板。
简青绕过办公桌走近。
黑与红交织,无数充斥着血腥猎奇的标题画面刹那占据视线,其中被流量推至首页热门的作品,正是名为“审判”的“跳楼实况”。
侧后方偏下。
典型的偷拍角度。
“……两串网址的结构有一定的相似性,所以我写了个程序,试着排列组合穷举出答案,”努力找回声音,乔蓝解释,“很幸运,没超过五万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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