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迷拒绝被攻略by少说废话
少说废话  发于:2025年06月2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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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青哑然。
忽略其中不科学的部分,以及朱强这道“穿错身份导致无法攻略”的bug超纲题,贺临风推理得完全没错,穿书者确实算一个组织,系统则是负责考核的上级。
于秀眉和吴楠修补了错乱的主线剧情,得到“免除抹杀”的任务奖励。
“催眠洗脑,或者是类似的手段,”敏锐注意到简青的神色变化,贺临风笃定,“否则很难解释那些嫌犯在短短几个月内突然发疯,像换了一个人。”
简青:……怎么说。
其实是换了一个魂。
贺临风:“所以,宋安安也是?”
简青颔首,又摇头:“她没想过要伤害我。”
“朱珍捏爆气球是偶发事件,千真万确,”见男朋友并未否认自己的推论,贺临风缓和表情,“宋安安被组织灭口的概率极低。”
简青再次摇头:“我真的只是好奇。”
系统对付穿书者,根本不需要借助外力。
《北江刑侦笔录》的故事说来话长,他拉着贺临风坐下,正欲开口,视线却蓦地集中于一点:“……那个玩具熊。”
“是不是和之前有些差别?”

贺临风顺着简青的目光转身。
置物柜贴墙, 摆满各式各样不允许学生在课堂使用的违禁品,憨态可掬的毛绒玩具熊就坐于顶层,怀里抱着一堆手机口红。
之前出现场调查时, 贺临风见过它几次, 模样似乎没什么变化。
但贺临风相信简青的记忆力。
熟练从掏出大衣口袋里掏出一次性手套,他走近柜子, 拉开玻璃门,小心拨开碍事的杂物端详:“你觉得哪有差别?”
简青稍显犹疑地蹙着眉:“眼睛?”
他只看过案件资料里的照片,此刻全凭感觉。
贺临风却像得了圣旨,伸手,一丝不苟地检查过左右两边。
粘得挺结实。
摸着像玻璃材质。
大小只有成年男性的小臂高, 巧克力色绒毛呈瓣状, 微微发卷, 身穿小号衬衫和针织背带裤,绅士般,由内而外透出“昂贵”两个字。
贺临风流氓地替“绅士”宽衣解带:“怎么没摸到标签……在这儿。”
刺绣精致的英文字母有些眼熟, 仿佛之前在哪里见过一样,灵光突至, 贺临风和简青异口同声:“游乐园。”
那个世界级的大IP。
拿出手机,简青打开浏览器的识图功能搜了搜, 发现相关系列的玩具在社交媒体上非常流行, 唯独这只熊比较小众。
简青向下划了几页才翻到它。
“心可真大, ”贺临风摇头, “我记得杨倩就是六班的学生。”当时对方差点死在剔骨刀下。
看来郊区绑架案并没有给这群小孩留下太多阴影。
简青想到的却是另一个问题:“卖饮料给杨倩他们的也是熊。”
玩偶熊。
会是巧合吗?
当时以施红为首的绑匪在游乐园附近假装新品试吃,道具是租来的,如果有人刻意引导,未必不能控制玩偶服的种类。
“或许你会觉得我的思维过于发散……”简青顿了顿解释, “但去年的几个案子或多或少都和宏达有关。”
贺临风挑眉,惊喜明显压过惊讶:“你注意到了?”
亏他还纠结要怎么提醒简青。
“只是起了一点防备,”简青道,“我和宏达的生意井水不犯河水,这些年大家始终相安无事。”
宏达没有针对他的理由。
如果是奋斗到宏达高层的穿书者在背后搞鬼,应该会想方设法接近他才对。
贺临风:“我查过宏达,确实很干净,非要说古怪,发展太顺算不算?”
要知道,宏达的主业是房地产,娱乐公司只是旗下分支,经历过几次房地产泡沫,天文数字的利润蒸发,宏达却没出过一次值得被唱衰的波折,如今还能和及时转型的简青分庭抗礼,本身就是一件奇事。
交谈间,贺临风手上的动作也没停,仔仔细细把玩具熊摸了个遍,他话音一滞,找到被细腻绒毛覆盖的拉链。
很隐蔽,在玩具熊半圆左耳收拢的位置,正常情况下,无论是揉是抱,都不太容易碰到,更不太容易察觉这个小小的凸起。
贺临风动作麻利地拽了拽。
白花花的填充物露出来。
向内望去,靠近玩具熊左眼的地方明显空了块,像是曾经被什么东西压实,东西抽走后,徒留再难弹回的缺憾。
又因为玩具熊质量上乘,面料厚重,所以仍能保持外表的完美。
贺临风瞬间得出答案:“摄像头?”
他以前受理过类似的报案,大多发生在酒店、出租屋、或者独居女性的家中,摄像头体积够小,且无需插电,唯一的限制是范围。
没有wifi,或者想避开wifi,接收设备需要在十米内。
学生?老师?是谁在六班藏了这样一只眼睛?
简青容色冷肃。
“玩具熊侧对着窗户,”联想到宋安安的死,他咬字缓慢,“前两扇窗户。”
蓄谋已久?抑或是纯粹的意外?
贺临风立刻点进群聊。
十分钟后,松晓彤发来份鉴证科盖章的比对结果:【两张照片里,目标位置的颜色确实有差别。】
【这也能用眼睛看出来?】
牛批,堪比歌唱界的绝对音感。
简总当画家一定很厉害。
但实际上,后者非常清楚,他只是单纯的记性好,又习惯在脑海中重复案发现场的细节,对简青而言,捕捉现实与过往的违和,远比感知色彩要轻松。
“有胶水的味道,”鼻尖贴近玩具熊闻嗅,贺临风确认,“一点点。”几乎已经完全散干净。
像这种受众涵盖婴幼儿的玩偶,通常不会用螺丝卡扣固定。
“安装者在警察离开后取走了摄像头,”随身携带的证物袋太小,贺临风将玩具熊放回原处,“ta拍到了案发过程?怕被报复?”
简青:“也可能是怕自己暴露。”
偷窥违法,同样要拘留。
“教室算半个公众场合,除了家长,很少有人愿意往这儿安监控,”双手抱臂,贺临风指尖敲敲胳膊,“ta在记录什么?”总不会是倒卖名师课程。
蓦地,他想到网上那些关于六班的爆料。
老师和同学集体装鸵鸟,霸凌宋安安的行为时常在教室发生,一个漂亮女生被捉弄,被欺负,甚至偶尔会隐忍委屈地掉眼泪,摔在地上任由霸凌者推搡。
——难不成这才是那份值得保存、满足ta内心阴暗欲望的养料。
尽管贺临风并未把猜测说出口,简青却跟上了对方的脑回路:“……宋安安?”
他冷着脸,心底生出感同身受的厌恶。
绝大多数穿书者面对“主角”的眼神,酷似动物园里的看客,充满窥私欲,试图掌控“任务目标”的一举一动。
浮于表面的深情后,是穿书者自己也难察觉的高傲。
谁会真心尊重一个命运被写尽的纸片人?对方再成功再优秀,都只是作者给予的设定,他们才是通读原著的“上帝”,主角经历的惨痛越多,他们越能拿捏到适合攻略对方的软肋。
买通狗仔,炒作自己和主角的绯闻;找私家侦探,调查主角的行程。
提早和小说里主角的同事交朋友。
因为主角是个毫无生活情趣的工作狂。
助理换成乔蓝前,简青开除过许多“眼线”,有些甚至是本人和外人看来都十分无辜的好员工。
没有监控,又处处是无形的镜头。
就像那些被“偶遇”弄湿的衣服,那颗被偷走的袖扣,那束神出鬼没、逼简青搬家的花,无所不用其极,侵占他的生活。
简青下意识地捏紧指骨。
踩雷踩得如此精准,某个瞬间,他几乎怀疑,这是背后之人故意要激怒他。
“简青?”向左歪头,对上男朋友垂落的眼睛,贺临风一点点掰开对方的手,“多疼啊,要么你咬我。”
体温晕染开的浅淡皂香将简青拽回现实。
用力过度的皮肤泛着白,仿佛随时会被支起的骨头刺破,接着,便因血液迅速回流而变得红肿。
贺临风认真地将它牵至唇边,低头吹了吹,后颈与肩膀勾勒出漂亮的弧度。
简青忽然觉得有点丢脸。
他又不是幼儿园胡乱发脾气的小朋友。
“别躲,”温柔挤进青年冰凉的指缝,贺临风抓住对方,“在我这里,没人要你懂事,想做什么都好。”
言罢,他亲了亲彼此交握的手:“刚刚想揍谁?你说。”
那些药物没能安抚的复杂情绪,在这一刻统统偃旗息鼓。
漩涡般幽深的瞳仁重回平稳,简青诚实道:“都揍过了。”
他学拳,学防身术,把自己保护得很好。
穿书者从他身上得到的只有监狱N日游。
“……但如果你非要帮忙,”慢半拍发觉自己的回答太扫兴,简青抿抿唇,试图补救,“就从这个玩具熊的主人开始吧。”
贺临风便笑。
简青:“?”
“恭喜你,”面容英俊的贺顾问欣慰道,“正式学会了依赖男朋友。”
他很高兴。
高兴的结果是动力加码。
调查宋安安坠楼案时,贺临风从金永晖那里复印了一份联络簿,上面写着所有学生的通讯方式,现在刚好能派上用场。
然而,出乎预料的是,偌大的六班,几十双眼睛,竟无人能说清楚玩具熊的来历。
“没注意”,“好像一直都在”,“估计是哪个女生买的吧”……
“架子上有熊?”
贺临风满头黑线地结束通话。
回家前,他已经顺路将玩具熊交给鉴证科,得益于朱珍和马胥这两个前车之鉴,被问到的学生都很配合。
临时突击的情况下,撒谎容易,难的是异口同声。
普通人对刑警往往有一种天然的敬畏,他还特意叮嘱过家长要保密,短期内,私下串供的可能性极低。
抬手,简青递来一杯水果茶:“润润喉。”
“我在社交网站上搜了搜,”手机屏幕移向贺临风,他道,“这款玩具熊最早的售卖时间是去年十月底。”
贺临风:“十月底?”
简青:“嗯。”
十月底,郊区绑架案,有一个本不该出现在那里的意外。
宋安安。
作为生还者,官方出面压热度前,她曾和其余人一起被媒体大肆报道。
时机太巧,彻底脱离原著剧情的六班,“宋安安”是简青唯一能想到的变数。

昏黑房间里, 指腹下压又松开,崭新的视频被上传。
按钮殷红如鲜血滴落,在这个充斥着各种扭曲欲望的隐秘网站, 缺少吸睛标题的作品, 往往很难掀起水花。
过了几十分钟,才冒出零星的评论:
【死亡录像?】
【名字起错了, 应该把“美女学生”加粗高亮。】
【免费的果然没好货,掉下去就完了?尸体呢?脑浆呢?怼着脸拍啊,合理怀疑外面是一楼。】
地址幽灵般神出鬼没,完全匿名的交流方式,令看客安全感十足, 口无遮拦地, 肆意散发人性之恶。
有人好奇点进上传者的空间。
默认头像, 名字明显是随手输入的乱码,“Aavhg906b”。
数以百计的“作品”中,只且只有一位主角, 不重要的龙套被虚化,她文静, 阴郁,乌黑的发丝遮住眉眼, 像朵苍白的花。
日甚一日, 肉眼可见地逼近凋零。
【不会吧不会吧, 这地方也能遇到舔狗。】
【有胆子偷拍没胆子爽爽?】
【瞅着还挺好欺负的。】
【都闭嘴!咱们Aa哥可是清纯大男孩, 暗恋懂吗?/坏笑/坏笑】
嘲讽拉满的黄豆表情盖起高楼。
中间夹杂着各色揣测:【审判是什么意思?她把你绿了?】
【路上就算了,怎么还有女厕的湿身镜头?学校诶,老哥真吊。】
【捏气球吓人的是你?百合?】
正如小说里的愉悦犯会经常重返现场,“作品”交出, 很少有谁能完全忽略观众的评价,唯独这次,上传者始终没有回复。
直到一篇洋洋洒洒的小作文刷新:【暗恋?镜头语言没一点爱,这明明是盯梢!】
接下来,ta足足用了几千字、从光影角度构图等方面论证自己的判断,读得人昏昏欲睡,收获点踩无数。
但也偏偏是ta,被上传者“纡尊降贵”地翻牌:
【任务完成。】
一支刻意丢在洗手台的口红,一辆慢悠悠经过的自行车,配合教室后方的玩具熊,便可以轻易地拍到剪辑素材。
评论很无聊。
有趣的是女孩看到评论的表情。
惊弓之鸟般,怀疑周围的每一个人,惶恐地走上早已预设好的绝路。
当然,还要感谢朱珍僵尸都不吃的恋爱脑。
否则事情未必会这么顺利。
来无影去无踪的网页限制了求助,猎物又没有信任的朋友,直至此刻,一切尘埃落定后,ta依然保持着完美的伪装。
不过……
视线在女孩乏善可陈的资料上定格,ta想,宋安安到底有什么特殊?
……顶多是比同龄人成熟。
摇摇头。
Ta退出登录,清空手机,啪地丢进垃圾桶。
哗啦啦。
无数被主人遗弃的废品倾倒,堆积成气味难闻的小山,因为没有分类,所以显得格外乱糟糟。
这是家很小的垃圾站,三五天才会集中清理一次,发挥转运的作用,将垃圾分别送去填埋或焚烧。
天气渐暖,垃圾站周围的蚊蝇也嚣张起来,抖了抖工作服,中年男人嫌恶地拉高口罩,弯腰去操作机器。
脏兮兮的沙发被抓起,移向破碎机等待剪切的“深渊巨口”。
看着是件高档货。
生活太过无聊,男人有一搭没一搭地想,柔软,丰满,绒布面料,如果不是被泼满狗血似的劣质油漆,刺鼻得要命,肯定早就被捡走。
夫妻吵架?高利贷追债?
男人脑中立刻冒出幸灾乐祸的猜测。
但即将“死亡”的猩红色沙发显然不能给他回答。
垃圾落进深处,装有锋利刀具的轴体飞速旋转,如以往的每一次,开始程序预定好的整理分割。
机器运行的轰鸣声中,男人忽然听到了些不一样的响动。
仿佛有什么撑破皮囊在爆浆。
没等脑子反应过来,他的眼睛已经捕捉到异样。
——骨碌碌。
一只腐烂的断手滚出。
那里本该躺着继续送去除杂压缩的木料,现在却挤满白胖扭动的蛆虫。
紧接着是更多更多的“拼图”。
蜷在沙发中的“礼物”被切成碎肉。
“呕。”不受控制地反胃,男人干哕了几声,忍着恶心想去按停机器,动起来才发现自己软了手脚。
真的是人。有五根指头的同类。
摘掉口罩吐得天昏地暗,他哆哆嗦嗦掏出电话:“喂?110吗?”
“我要报警!”
负责出现场的是周山和汪来。
回到办公室时,后者的脸直接白了两度:“真行。”
“幸亏我赖床没吃早饭。”
松晓彤同情地递上除味剂,汪来火速开盖,哧哧地喷遍全身。
贺临风原本还在催玩具熊的报告,听到这话,抬起头问:“又一具?”
“你说行李箱那位?”汪来秒get。
约莫半个月前,宋安安坠楼当天,有工人内急,临时下车去厂房附近的树林里解决生理问题。因为怕被同事看见,对方打着手电,专门往深处走了点,意外踢到个被雪覆盖的行李箱,上着锁,似有若无地散发出臭味。
仗着自己高高壮壮,报案者大着胆子踹开,赫然与冻僵的男尸面对面。
这事儿还是贺临风经的手,后来重案组腾不出空,就转到了刑侦一队,可至今也没什么进展:
凶手非常狡猾,尸体的脸和指纹被开水烫过,面目全非,无法与数据库比对,只能确定是扼压颈部导致的窒息死;
行李箱与尸体穿着的衣服都很昂贵,却又没昂贵到限量xx件的地步,暂时推定受害者家境优渥。
汇集种种条件后一筛查,和现有的失踪名单完全错开。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法医组在解剖过程中发现了整容痕迹,一队目前正在朝这个方向突破。
思及此,听到贺临风嗯了声的汪来苦中作乐:“不能叫又,至少没人往咱们这具身上泼开水。”
就是碎的有点厉害。
“沙发缺少明显的拼接痕迹,网购的概率很小,”贺临风淡定翻阅现场照片,“大件家具应该会找商场配送,走访一下,或许能查到地址。”
汪来激动地拍起大腿:“没错!我也这么想!”
接着疑惑:“玩具熊的事儿你查明白了?”
万一真拍到什么,那绝对是在法庭上一锤定音的铁证。
“再说。”贺临风模棱两可。
出于简青的个人意愿,他虽然担心,却不准备把对宏达集团的怀疑闹大。
况且,贺临风总觉得昨天在教室、被玩具熊打断前,简青其实想告诉自己什么,冷静下来又住了口。
……宋安安。
强行将思绪拽回新案子,贺临风集中精神,决定下班再继续琢磨。
与此同时。
简青正在陪边绍吃午饭。
确切地讲,是后者闲着无聊找来公司,非要尝尝简氏的员工餐。
“最近你都没出门,”脚边堆满各式各样的购物袋,边绍咬开炸肉丸,嘟嘟囔囔抱怨,“谈恋爱就那么好玩?”
简青:……
他的朋友很少,还是第一次被这样问。
“你呢?”四两拨千斤,简青不动声色地夹了根青菜,“相亲局怎么样?”
果然,边绍的话匣子瞬间打开:“能怎么样?好声好气地伺候着呗,早说了我这种混吃等死的败家子,结婚纯粹是祸害人家女孩,我妈非不信,现在她满意了,活生生让我被婉拒十几次。”
“惨得我直掉眼泪。”
“是吗?”简青放下筷子,“我看你倒是挺高兴。”
边绍嘿嘿一乐,又匆匆竖起食指:“嘘!可千万别让我妈听到。”
“我记得你之前有女朋友,”简青迅速从脑海里找出关键词,“九洲花园?”
他当时瞧见过对方脖颈的吻痕。
飞快地,边绍的笑容僵了下,若非简青和对方相识多年,几乎要漏看。
简青眸色微冷:“脚踏两只船?”
再抗拒相亲也该保持单身。
边绍连忙摇头:“没有。”
“真没有!”他竖起手指。
不像是撒谎。简青做出判断。
却依然确认了下:“分了?”
“……嗯,”边绍含糊,“就是闹得有点难看。”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这点简青倒是可以理解,难得起了规劝的心思,他道:“你也收收心。”
边绍没应,闷闷地戳着米饭。
他甚少有这样沉默的时候,简青无奈。
“建议而已,”他解释,“我不是要教你做……”
“走了。”毫无预兆,边绍倏地起身,东西都没拿,只留给简青一个气冲冲的背影:
“下次再约。”
办公室外传来乔蓝惊讶但礼貌的声音:“边先生?”
“电梯在右边。”
简青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他早知道边绍的叛逆期比较长,可十几年间,对方从未朝他发过火,看来上次分手是真的不太愉快。
都怪贺临风。
自己以前可没这么“多管闲事”。
推推眼镜,简青正要收拾会客区,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我来我来,”暗叹老板又开始抢自己的活,乔蓝眼疾手快地制止,“这儿,有份文件要您签字。”
简青一秒进入工作状态:“哪个项目?”
乔蓝:“悦都慈善助学基金会。”和老板父母创办的百货商场同名。
……助学基金会?
为玩具熊主人头疼的简青蓦地灵光一闪。

第111章 草莓牛奶罐。
虽然这么想有些自恋, 但思路打开后,“傅星文”三个字就像活了过来,阴影般在简青脑海里挥之不去。
——接受调查的间隙, 对方主动和他搭话, 还给他倒了水。
是简青熟悉到下意识拒绝的示好。
如今再看,替朱珍马胥编造谎言欺骗警察的“军师”, 为什么要冒着暴露的风险,和重案组的朋友扯上关系?
他并未遮掩与贺临风的亲近。
喜欢?仰慕?巧合?目送乔蓝抱着签过字的文件离开,简青打开电脑,搜索与宏达建筑相关的慈善新闻。
网络堆积的消息浩如烟海,夹杂着各种垃圾广告, 所幸他是个科技公司的老板, 有员工能提供抓取小程序。
晚上七点, 简青终于在一则七年前的报道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那是张学生合影。
来自十里八乡的优秀代表站在台上,或骄傲或羞涩地挺起胸膛,灰扑扑的小脸挤挤挨挨, 简青没费什么功夫便找到傅星文。
——对方长得太白也太俊秀了些。
好看得扎眼。
贺临风今晚加班,碧瞳黑猫吃饱喝足, 利索跳上沙发,耷拉着尾巴蜷在青年腿边。
远超常人的体温凑过来, 后者逐渐熟练地抬手, 指节陷进温软蓬松的毛绒绒。
宏达资助的学生, 却对自己脸红好奇, 经过穿书者的洗礼,简青早已习惯用怀疑的态度审视一切。
包括看似积极的善意。
线索有限,凭空揣测效率太低,简青决定找机会和傅星文见一面, 通讯录中躺着零星几个好友,他找到徐皓的头像点进去。
接着收到傅星文最近没来上课的回复。
“也正常吧,六班好多学生都请了假,尤其是之前围着朱珍转的小团体,”自从被简青带回家,徐皓亲近对方的胆量就愈发膨胀,要说的话太多,嫌弃打字慢,他干脆拨了通视频电话,“可惜只拘留了马胥和傅星文几天。”
简青听出表弟的遗憾:“公司替宋雅找了律师。”宋雅,即宋安安的母亲,如果对方执意起诉,校园霸凌和家暴都是促使悲剧发生的诱因。
“什么公司,分明是哥你自己,”不满地发出抗议,徐皓忽然压低音量,“哥,你听说了吗,城南垃圾站那个案子……”
简青淡定:“嗯?”
这反而弄懵了徐皓。
“贺哥没负责吗?”四目相对,他飞快翻出聊天框给简青转发链接。
一具藏在旧沙发里被破碎机肢解的尸体。
这场面太诡异又太惨烈,像血腥残忍的恐怖片,警方赶到现场前,消息便通过垃圾站员工的社交软件传得沸沸扬扬。
简青一目十行地归纳关键线索。
尽管照片打了马赛克,但根据“知情人士”透露,死者是位年轻男性,一时间,评论区风声鹤唳:
【又一具!之前行李箱那个还没结果呢!】
【什么仇什么怨。】
【最近出门都小心点,指路防狼喷雾和便携报警器。[链接][链接]】
【笑话,大男人要什么防狼喷雾。】
【地狱笑话,死的也全是“大男人”。】
简青几乎能脑补出赵局的焦头烂额。
身为家长,他难免要叮嘱徐皓注意安全。
“知道啦,新学校离家里很近,”徐皓用力挥了挥拳头,“防身术也没落下。”
他可不想再被绑架一次。
况且,自家表哥当时从天而降的英姿是真的帅,给了他十足的锻炼动力。
又聊了几句,简青挂断电话,一边思索适合充当借口接触宏达建筑的企划案,一边给贺临风发消息:
【记得吃饭。】
贺顾问半小时后才看到男朋友的关心。
解剖室气味浓烈,他脱下白大褂,余光瞥见旁边的松晓彤脸色有点差,整体倒还算镇定。
刑警大都懂得一些法医知识,急着要结果,贺临风虽比不上顶尖的专业人士,帮忙打个下手却绰绰有余。
松晓彤则是主动申请跟着贺临风学习。
就结果而言,成效显著——她本来便是名牌大学毕业的高材生,理论基础扎实,差的只是付诸实践。
“死因是窒息,”口罩丢进专用的垃圾箱,松晓彤推测道,“会不会和之前发现的无名氏有关系?”
下一秒,她又自己否认掉这个想法:抛去腐烂痕迹,新尸体的脸和指纹很完整,善后手法差距甚远。
贺临风却颔首:“我觉得有。”
“明明是你自己起的头,惊讶什么?”见松晓彤唰地瞪大双眼,贺临风失笑,接着解释,“忽略行李箱和沙发的表象,这两起案子的本质都是先将被害者扼死,再将尸体塞进密闭空间丢弃。”
松晓彤虚心求教:“那脸和指纹?”
贺临风没有直接告诉对方自己的答案,而是提醒:“法医推测第一具尸体的死亡时间是除夕附近。”
“冬天!”脑筋活泛,松晓彤思考片刻便领悟,“冬天的气温太低!”
北江的寒冬是天然的冷库,肉和水果放在外面都会栩栩如生地保持“冻龄”,凶手无法确定第一具尸体被发现的时间,必须谨慎处理。
相反,第二具尸体死在气温回升的初春,要靠“藏木于林”来遮掩气味,垃圾站的环境更是加速腐败的养料,不用特意毁容也能干扰调查。
听完松晓彤竹筒倒豆子似的分析,贺临风欣慰,又适时浇了点冷水:“当然,也有可能是凶手顺利渡过杀人的恐慌期。”
变得越来越大胆,越来越激进,期待自己的杰作暴露人前。
连环作案?松晓彤立刻用力拍了拍脸:“我这就去帮汪哥筛资料!”
虽说尸体已经高度腐败,看不出原本的模样,但一个大活人失踪至少半个月,应该会有亲朋好友来报案。
……应该吧?
总不可能每个死者都是无名无姓的“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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