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拿了妖怪剧本by蓝黛青
蓝黛青  发于:2025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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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鹰妖见过那位妖女的长相,黄牡丹还想让画师根据他的描述绘出她的画像,再拿去献给阴有苓,方便她按图索骥地把情敌找出来。
这个方法却不可行,黄牡丹在鹰妖那儿也榨不出更多线索,只能带着自己知道的一切来了海中洲,怎么说也是查到一点眉目了。
得知黄牡丹有关于晁定武的消息后,阿难通过传讯飞符,直接把阴有苓叫来了昌城。
在码头附近的一家茶楼中,匆匆赶来的阴有苓,见到等待已久的阿难和黄牡丹。
阿难原本想让两个女人私下交谈,但是阴有苓并没有让他回避。
“你不用离开,留下来一起听吧!”
因为那本《拏云道书》,阴有苓已经不把阿难当外人了。虽然他是非我族类,在她心目中却比很多修士更像自己人。
叫住阿难后,阴有苓再扭过头看着黄牡丹,没有半句寒暄地直接发问:“你有什么消息?”
黄牡丹也不敢多说废话,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部和盘托出。
阴有苓听得神色有些异样,她以为晁定武是遭人挟持,可是他消失不久后,却被人看见在西域的沙漠中与一个妖女并肩同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黄牡丹的叙述中,阿难留意到了一个细节,与她确认道:“和晁定武同行的那个女子,穿的是一袭红衣?”
“对,鹰妖是这么说的,怎么了?”
阿难若有所思地没有回答,黄牡丹也不好多问,阴有苓则很干脆地开口送客了。
“多谢你今日告诉我的消息,以前的过节我可以不再追究,以后再被我发现你祸害良民,定严惩不贷。”
如愿以偿的黄牡丹也不想多作逗留,马不停蹄地走了。
她从茶楼的雅间离开后,阴有苓就直言不讳地对阿难道:“有些事我要告诉你,想听一听你的看法。”
阴有苓想要告诉阿难的事,就是晁定武“逃婚”后留给她的那封信,以及她看出来的信件内容存疑。
“那封信我一看就知道不对劲,一定是别人逼师兄写的,他不能明说,只能暗中提示。只是我想不通,师兄并非什么大人物,只是一个没落宗门的弟子,到底是谁要抓走他,还选在成亲当天设计一个抛弃师妹、叛出师门的假象,这样抹黑他到底是图什么呢?”
这番疑惑阴有苓曾经跟厉无情说过,他当时也深感不解,但是阿难就不一样了。
“设计晁定武为了一位妖女逃婚,除了能抹黑他之外,更能伤害你。你有没有想过,在这件事中,作为婚礼当天惨遭抛弃的新娘,你成了很可怜很不幸的弃妇——恐怕对方图的就是这个。”
阴有苓一怔,“你的意思是,设计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之所以要抓走师兄,目的是为了伤害我?”
“是啊,如果不是晁定武的那封书信暗中提示你,他其实是身不由己,你真信了他是因为别的女人抛弃你,还在婚礼当天让你当众沦为弃妇,如此巨大的精神打击,就算你再坚强也很难扛得住。除非你完全不在乎晁定武这个人,才能做到无所谓。”
阴有苓试想一下还真是这样,如果遭遇了亲密之人的背叛,那种精神方面的重创,有时也能彻底打垮一个人。
“照这么说来,那个人抓走师兄其实是为了对付我?谁会这么做啊?难道是我之前降妖伏魔惹下了仇家?可是一般的妖邪根本不敢主动招惹修真门派的人,而厉害的妖邪完全可以直接出手杀人,没必要用这种弯弯绕绕的手段吧?”
“确实没必要,可偏偏这么做了,就说明对方有一定要这么做的理由。很显然,设计这一切的人,就是想让你因为晁定武的无情抛弃,陷入痛苦中无法自拔。”
阴有苓又惊又怒又不解,想不通到底是谁想让她和晁定武有情人难成眷属。
“谁会这么做?为什么一定要用这种阴毒手段,把师兄抹黑成无情无义的负心汉,让我痛苦呢?”
阿难已经想到了一个有理由这么做的人——朱颜悔,他高度怀疑晁定武的消失与她有关。
那晚在禹杭城的邹府中,阿难曾经亲眼见识过,朱颜悔是怎么对邹氏夫妇下手的,也不难总结出她在这方面的行为模式。
那些抵挡不住色/诱的负心男子们,固然是活不成了。
那些遭到爱人背叛的无辜女子也同样死定了——要么因为痛苦与绝望选择自尽,要么由朱颜悔亲手送她们上路。
除了男子的精元可以被她全部吸干外,女子死后的怨气难消,也可以被她收集起来派上用场。
阴有苓和晁定武,正好符合朱颜悔挑选猎物的条件。
她极有可能用美色引诱过晁定武却没有成功,而这种失败只会令她更加心生怨怼:
凭什么我就遇不上这样情深不移的郎君?凭什么这个阴有苓可以如此幸运?哼!如果我不行,那谁也别想行。
所以晁定武在婚礼当天“逃婚”了,阴有苓从幸福的新娘沦为“惨遭抛弃”的弃妇。
她当然不会因此自杀,而朱颜悔显然也没有要杀她的意思。
之所以利用一个子虚乌有的“妖女”,来撇清自己与此事的干系,阿难猜测朱颜悔应该是不想因此惹上华源真君越君朴。
无极宗虽然已经沦落了,但好歹还有这位仙官的金字招牌在。
越君朴等闲不会插手人间事务,不过如果四大恶煞之一的魅鬼公然在修真门派作恶,无极宗只要烧上几炷信香,他下凡捉鬼除祟也属份内之事。
所以朱颜悔只是暗中抓走了晁定武,在阴有苓沦为“弃妇”却无意寻死的情况下,也没有直接出手要了她的命。
当然,或许她觉得让她作为一个弃妇活着,是一种比死更难受的事。
有时候钝刀子杀人,要比一刀致命能够造成更漫长、更难熬的痛苦。
这些都只是阿难个人的怀疑,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什么。
如果贸然告诉阴有苓,她肯定要去找朱颜悔不可,而这位魅鬼可是一个十分危险的人物。
如无必要,他还不想让两个女人直面交锋。
况且现在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朱颜悔与此事有关,她会承认才怪呢?那样只会白白打草惊蛇。
阿难暗中决定:不如我先去西凉城外走一趟,查探一下那边的情况再说。
西凉距离江南一带路途遥远,如果朱颜悔只想杀了晁定武,根本没必要带他跑那么远。
既然费时费力带着人去了那边,就一定有她的用意所在。
——第二卷 终

西凉城外, 瀚海沙漠。
夕阳已经沉入了地平线,浩瀚无垠的万顷沙海中,暮色越来越浓。一列长长的骆驼商队, 还在艰难地跋涉前行,清脆的驼铃一声声随风飘扬。
这支倒霉的商队白天经历了一场沙尘暴,不但损失了不少货物, 更要命的是饮用水已经所剩无几。
他们需要尽快抵达下一个绿洲, 否则就会有性命之虞。
“快看, 前面就是绿洲了。”
暮色即将浓成夜色的时候, 无边无际的黄沙中,突然遥遥可见一抹醒目的绿色。
商队的人都激动得欢呼起来,负责带路的当地向导, 一张晒得黝黑发亮的面孔上却露出几分疑惑。
“不对, 下一个绿洲明明还有很远,该不会是海市蜃楼吧?”
商队的首领也是经验丰富之人,他定睛一看道:“不像是海市蜃楼,反正离得不远, 先过去看看再说吧。”
商队朝着绿洲出发,走近后发现那果真是一个绿洲。
一片苍翠的树丛环绕着一泓清澈的泉水, 宛如一颗绿宝石点缀在万里黄沙中。
“太好了, 真的是绿洲, 可以喝水喝到饱了。”
整支商队的人, 都加快脚步冲向绿洲, 想要尽情地痛饮泉水。
星辰开始如宝石般一颗颗在夜空中闪烁时, 神秘出现的绿洲又神秘消失了。
整个商队也随之消失了, 无论是人还是驮货的骆驼, 全都不见踪影。沙漠中除了呼啸而过的狂风, 再没有其他声音的存在。
从江南到西凉有数千里路程,如果像普通人那样乘坐马车,一路跋山涉水前往,至少要走上几个月。
已经是仙鲤的阿难法力提升了不少,可以驱动更高级的符术,比如飞鸟符与化羽术。
飞鸟符是一块由仙木雕成的鸟形神符,配合化羽术使用,能够变成一只活生生的大鸟飞起来。
想去哪里只要坐在鸟背上发号施令,哪怕千万里之遥,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飞鸟符是云间仙境常用的交通工具,主要服务范围是各殿的小仙官们。
作为主神的大仙官们,有的会养仙禽走兽充当座骑,譬如太玄真君陆衢和太清元君温且惠;有的会修上一艘气派非凡的云海神舟,譬如紫衡帝君英昊。
阿难上回潜入云间仙境在华源殿躲了一宿,临走前并没有顺走什么《拏云道书》,而是摸了一块仙家独有的灵玉飞鸟符。
化羽术就装在他脑子里,飞鸟符却是缺货的东西,只有在天界才有机会补货。
《拏云道书》是他默写出来的,借着这趟天界之行的名义,才能顺理成章地送给阴有苓。
超级实用的飞鸟符这次就派上了用场。从江南到西凉,几千里山迢水长的路途,阿难坐在鸟背上打个盹的功夫就到了。
在西凉城找家客栈落脚后,阿难摸了摸自己囊中所剩无几的碎银,又出门摆摊干起了代写书信的老营生。
和以往一样,阿难把书信摊摆在热闹的集市旁。
一支满载货物即将出发前往西域诸国的商队中,有两个人过来找他写封书信寄回家。
家书基本上都是报平安,没有谁会在信里写坏消息。不过这两个人的私下交谈,就没有这种顾忌了。
那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问了另一位年纪更长的同伴一个问题。
“听说瀚海沙漠中,有时候会有整支商队神秘失踪,而且找不到任何痕迹或遗骸。”
“嗯,在沙漠中如果遇上沙尘暴,就会出现这种结果,无论人与物都会被卷走并掩埋。”
“什么是沙尘暴啊?”
“沙尘暴就是狂风席卷着黄沙,像堵风沙墙一样快速移动,铺天盖地,无处可逃,只要遇上了那可就要惨了。”
“这么可怕,那为什么还是有那么多商队要走这条路呢?”
“因为能赚大钱啊!你是不知道,商队运往西域诸国贩卖的丝绸,转手能赚数倍甚至数十倍。在最遥远的拂菻国,丝绸甚至与黄金同价。”
“能卖这么高的价钱,那只要成功穿过了沙漠,这一趟就很值了。”
“是啊,出门做生意哪有不要冒险的。就算不走沙漠,在江淮一带做丝绸买卖,靠水路运输货物,也同样难保不遇上翻船的情况。是吧?”
“这倒也是。”
“咱们掌柜的都是花重金请最有经验的向导,在这条路上走了好几年都没出过什么大问题。你就放心吧!”
年轻人明显安心多了,“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
阿难一心二用,手里写着大同小异报平安的家书,耳朵竖着谛听二人的交谈内容。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直觉告诉他,瀚海沙漠里常有的整支商队神秘失踪,原因恐怕没那么简单。
如果是沙尘暴把整支商队连人带货全部卷走了,风暴平息后,怎么都会有一些散乱的尸骸或货物在沙漠中出现,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除非瀚海沙漠像大海一样,能让所有一切都沉没于海底。
集市附近有一座神庙,供奉着庇佑本土百姓的仙官——武佑真君卫靖。
商队正式出发前,按照惯例都会先去武佑庙上香祈褔,无比虔诚地跪求这位武神保佑他们此行平安顺利。
五六百年前,尚未飞升的卫靖,就是西凉城外玉门关的守将。
那时还是大荣王朝的年代,关外匈奴屡屡来犯。卫靖驻守玉门关十二年,抵御过无数次的匈奴铁骑,唯一的儿子也死在匈奴人手里。
最后一次的守关之战中,匈奴铁骑足有数万之众。
卫靖毫无惧色,率领部下死守不退、血战到底。援军赶到时,他已经身中数箭唯余一息尚存。
只剩最后一口气的卫靖却没有死,而是在一阵电闪雷鸣中飞升成仙,成了位列仙班的武佑真君。
在西凉城,卫靖是本土神仙中香火最盛的一位,没有之一。
所有通过西凉前往西域做买卖的商队,都会特意去拜一拜这位仙官,香烛供品全部挑最好的以礼神君,半点都不敢怠慢。
云间仙境的仙官们,地位高不高,就取决于香火旺不旺。
虽然是一位香火很旺的仙官,但卫靖为人处世却相当低调,低调得在天界都没什么存在感。
阿难就想了很久:武佑真君长啥样来着?我怎么想不起来呢?
在云间仙境,除非是什么重要日子,紫衡帝君会召集所有仙官共聚一堂,或宴饮同欢;或商议要事。其他时间大家都是各忙各的,很少扎堆抱团。
武佑真君卫靖,估计只在每年除夕宴饮同欢的场合里露过面。
而且是混杂在满殿熙熙攘攘的仙官中,从头到尾基本不出声,几乎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了零。
阿难怎么想都想不起来,收摊后就顺便去神庙瞅了一眼。
神庙里那尊浓墨重彩的神像,是一位头戴金盔、身披金甲、相貌威猛、气势十足的武神大将。
阿难有些奇怪:好一位威风凛凛的金甲将军,只是我印象中怎么没有见过这位武神呢?
就算是武佑真君卫靖再低调,如此气势威猛的将军,只要在宴席中露了面,他也不可能会留不下丝毫印象吧?
那就只能是神像跟神仙本尊相去甚远。
一般来说,神像跟神仙本尊都是有区别的。但是能让阿难完全没有印象见过本尊的神像,还是破头荒地头一遭。
阿难在西凉城呆了两天,打听了一下当地近年来是否出现过什么邪祟,得到的反馈是没有。
在武佑真君卫靖坐镇西凉的几百年里,除了瀚海沙漠中常见的沙尘暴会造成人员伤亡,没有什么妖魔鬼怪在此兴风作浪害人性命。
这样一个看似风平浪静的地方,为什么朱颜悔要不远千里把晁定武带过来呢?还有沙漠中那些消失得无影无踪的商队,又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黄昏时分,阿难独自立于西凉城北门的城楼楼顶,俯瞰着城外一望无垠的瀚海沙漠。
黄沙万里风漫漫,被强风塑成的沙丘或大或小、绵延不绝,在落日的余晖中铺展成一道道优美的曲线,宛如凝固的金色海浪,有一种壮阔又苍凉的美感。
呼啸而来的狂风中,忽然多了一缕似有若无的清馥香气。
阿难不用回头,就能闻香识美人——这种香远益清的芬芳气息,只属于任天真。
“真真姑娘,你怎么来了?”
任天真翩然飘落于屋脊之上,虽然是远道而来,却没有半点风尘仆仆的样子。
一袭粉霞似的罗裙,衬得她宛如照水芙蓉、凌波菡萏,一尘不染,清丽绝伦。
“阿难哥哥,我不能白吃你的灵丹啊!所以特意过来搭把手,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你只管吩咐。”
任天真收到阿难的传讯飞符后,耽误了几天才来到昌城。那时他已经出发前往西凉,把那枚七转仙灵丹交给阴有苓代为转交。
得知阿难居然给自己留下这么一个宝贝,人还跑去了西凉城帮阴有苓寻找晁定武的下落,任天真不假思索地也赶往这座边疆城郭。

第95章 劫匪
以任天真那个率真爽朗的性子, 也不会矫情地说上一堆“这怎么好意思啊真是太感谢了”之类的话。
她就很干脆地直接认了这份天大的人情,再用行动来表达感激之情。
明光含笑问道:“你不是在忙着帮华源真君找人吗?”
“那个不着急,可以缓缓再说, 你和阴姐姐这边的事更重要。”
虽然心仪上仙几百年,愿意无条件地帮他办事,但是任天真分得清孰重孰轻。
华源真君越君朴要找的小妖, 早一点或晚一点找到都没关系。
而失踪经年的晁定武终于有了线索, 阿难已经热心肠地赶过去帮忙找人了, 那这座西凉城她也必须要抽空先走一趟。
谈起晁定武的事, 任天真满脸义愤填膺的神色哼了一声。
“如果真像阴姐姐说的那样,晁定武其实并没有负心,而是被一个妖女抓走了, 那这个妖女未免太可恨了!为什么就这么见不得别人好呢?”
阿难苦笑了一下, 叹息道:“因为有时候别人过得好,就会显得自己过得差,就会心生不甘地想把别人拉下马,让他们过得跟自己一样差, 甚至是更差。”
任天真双眉紧蹙,给出一个言简意赅的评价——“这种人真是有病。”
三天之后, 阿难和任天真以任姓兄妹的名义, 跟着一支商队离开了西凉城。
这支商队规模不小, 足有上百头骆驼负责驮货。他们要运送一批茶叶与瓷器前往大宛国, 穿过沙漠后, 最先抵达的是楼兰国。
阿难声称自己要和妹妹去楼兰国寻亲, 希望能跟商队一路同行好有个照应, 也愿意为此支付费用。
商队的那位周首领一开始不答应, 觉得带上两个没有沙漠行走经验的人太麻烦。
不过, 见到清艳如莲花出水的任天真后,他的口风就马上变了。
“行吧,你们兄妹俩单独穿越沙漠确实不安全,就跟我们一起走吧。”
“多谢周大哥,周大哥你人真好。”
任天真冲着周首领盈盈一拜,笑容无邪,声音柔糯,满脸都是韶龄少女不谙世事的天真单纯。背着旁人,她却是了然于心地跟阿难私下嘀咕。
“这个周首领会改变主意答应捎上咱俩,估计没安好心呢!”
阿难又何尝看不出来,微微一笑道:“他恐怕是见色起意了!”
“见色起意后,若是没安好心,进了沙漠把哥哥杀死抛尸荒野,剩下妹妹一个弱女子就只能任他摆布了。”
“还好我不是他能杀得了的哥哥,你也不是他能摆布得了的妹妹。”
任天真嗤笑道:“没错,他如果只在脑子里转歪念头也就罢了,要是敢动真格的,姑奶奶可没他好果子吃。”
广袤无垠的沙漠中,除了无穷无尽的蓝天,就是无边无际的黄沙,共同构成一幅对比鲜明的图画。
金黄的沙丘上,长长的一排骆驼正满载着人与货缓缓前行。
骆驼走过的地方,驼蹄留下的脚印用不了多久就会消失。因为看似静止的沙粒其实在缓缓流动,悄无声息地抹去一切痕迹。
和所有人一样,阿难与任天真都用布把自己从头到脚裹起来,唯有这样才能抵抗风沙与烈日的侵袭。
“这种鬼地方,以后打死我都不来了。还是江南好,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哪像这里黄沙遍野,烈日当空,真是晒死人啊!”
沙漠的自然环境十分恶劣,白天太阳像火球一样炙烤着大地,到了夜晚,温度却又降为可以冻死人的酷寒。
为了避开烈日的高温,穿越沙漠一般都是夜行晓宿,最炎热的正午前后一定要找地方扎营休息。
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地方露宿,人们就只能偎着骆驼睡在沙子上。这可不是什么好的体验,因为骆驼浑身散发着刺鼻的骚味。
“真真,要不你回西凉城等我吧!如果我有什么发现,再发传讯飞符让你赶过来。”
“那不行,说好了一起来沙漠找线索,我才不会半途而废呢!”
虽然很不适应沙漠恶劣的自然环境,但是任天真并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她和阿难同乘一头骆驼,两个人一边走一边窃窃私语。
“阿难哥哥,天大地大,可以去的地方那么多,为什么那个妖女非要带着晁定武跑来瀚海沙漠呢?难不成她是沙漠里的妖怪?”
“其实,我怀疑带走晁定武的不是什么妖女,而是鬼姝。”
鬼姝——这个词让任天真很容易对号入座,毕竟无间鬼域那边厉害的牛鬼中,只有一个魅鬼是女流之辈。
“你的意思是朱颜悔抓走了晁定武?这个魅鬼听说是靠吸食男子精元来修炼的。她如果想杀他,犯得着把人带来沙漠再动手吗?在哪儿把人吸成人干不是吸啊!难道在沙漠里吸起来会味道更好不成?”
“确实犯不着,所以她这么做一定另有缘故。而这个缘故一定是跟瀚海沙漠有关,就看我们能不能找出来了。”
跟商队同行,就是阿难试图找出缘故的选择。
瀚海沙漠时常会有整支商队神秘失踪的情况,让他感觉其中必有蹊跷,这一蹊跷之处是否就跟朱颜悔有关呢?
阿难大致解释了一番自己怀疑朱颜悔的原因后,任天真无比气愤地瞪圆了一双妙目。
“这个女鬼真是有毛病!如果你的猜测属实,我一定要帮阴姐姐收了她不可。”
在沙漠中跋涉数日后,这一夜,疲倦不堪的商队,在一个废弃的荒村停下来休息。
这种荒村曾经是有水源的地方,自然就有人在此居住。
后来水源干涸了,无法生存的居民们只能迁走,唯余一片已经变成断壁残垣的废墟。
虽然是废墟,但有残留的墙壁可以挡风,比睡在骚气烘烘的骆驼旁边要舒服多了。
随便挑了一堵墙,阿难和任天真裹着毛毯靠着墙壁休息。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们突然同时睁开眼睛,二人都敏锐地察觉到,有一阵驼蹄飞奔的声音在靠近。
“阿难哥哥,你觉得那些是什么人?”
“看这架势可不像是好人,十有八九是劫匪。”
山有山匪,水有水匪,沙漠中自然也少不了抢劫的匪徒,干的都是抢劫过路人财物的勾当。
阿难说得没错,来者正是一队手持大刀的劫匪,大概有二三十号人,全是清一色高大强壮的男子。
商队这边的三四十人中,只有一半是负责护卫的刀客,如果对上的强盗个个精悍,也就没有必胜的把握。
穿越沙漠前往遥远的西域诸国做生意,除了恶劣的自然环境外,遇上劫道的路匪,也是风险之一。
周首领对此做了准备工作,毕竟他常年跑这条路线,可谓是见多识广。
在商队的人数实力与劫匪不相上下时,双方可以通过谈判来解决问题。
他操着一口熟练的当地语言跟劫匪头目交涉,表示愿意送十匹满载货物的骆驼给他们,算是交个过路费,没必要血斗一场。
一般的强盗只为求财,多半都会答应这样的条件。
但是也有极少数穷凶极恶的强盗,一定要抢掠一空,连水袋都不肯放过,再把人丢在沙漠里自生自灭。
劫匪头目嫌十匹骆驼太少了,要求最少给一半。那样周首领的损失就有点大,他决定给出另一样东西。
“我们商队有美女同行,我可以把美女献给你。”
这句话听得劫匪头目眼睛一亮。
他们在沙漠抢劫商队一般只能掠夺财物,毕竟西行经商是桩苦差事,从来没有带上女人同行的。
周首领原本也不想带的,不过任天真令人惊艳的美貌,让他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小算盘:
——这么美的女人也是一件好货物呢!如此上等的姿色,带去西域诸国不愁卖不出好价钱。
周首领和劫匪头目用当地语言交谈,并肩坐在不远处的阿难和任天真,自然是都听不懂的。
不过见他谈着谈着,突然伸手朝他们所在的方向指过来,大概也能猜出是怎么一回事。
任天真好气又好笑地撇了一下唇角,“这个姓周的,看来是打算把我交出去消灾避祸呢。”
“劫匪除了劫财,一般也喜欢劫色。真真你这等姿色,劫匪见了一定很高兴,周首领自然要献上你保平安。”
“太岁头上动土,他还想保平安,哼,看我怎么收拾他。还有这帮劫匪都等着挨锤吧!姑奶奶会雨露均沾,一个也不放过。”
“真真,雨露均沾可不是这么用的。”
笑着纠正了一下任天真的用词不当后,阿难又提醒她道:“你先别急着动手,仔细瞅瞅看,这帮劫匪是不是有些异样?”
任天真定睛一看,神色讶异地道:“还真是,你不说我都没有注意到,他们这些人的印堂处,看上去都有隐约的黑气。”
印堂发黑,往往意味着这人招惹什么邪祟之物,只是自己却浑然不知。
而这帮二三十人的蒙面劫匪,每个人的眉心印堂处,都有隐约的黑气缭绕。

明光强调道:“真真, 这么多人一起撞了邪,只有一种可能。”
“嗯,这帮劫匪扎营的地方一定有问题, 十有八九是阴邪之地。”
“所以,请你配合一下被抢,看他们会把你掳去哪儿。”
任天真懂了, 他们这趟沙漠之行就是想找到一个地方——一个能让魅鬼朱颜悔特意把晁定武千里迢迢带来处置的地方。
而劫匪们所在的阴邪之地, 极有可能就是目的地。
“非要配合被抢吗?我可以直接打到他们老实交代的。”
身为实力超群的大妖, 外表娇花嫩蕊的任天真, 向来走“不服就打、打服为止”的猛人路线,扮猪吃老虎并不是她的风格。
“恐怕不行。”
沙漠劫匪的来源,一般都是居住在沙漠绿洲中的游牧民族。
他们一惯有着劫掠的传统, 还十分推崇铁骨硬汉的勇士, 懦弱者会被逐出族群。
如果任天真搞暴力逼供那一套,这些劫匪绝不会轻易认输求饶。否则就不是勇士是懦夫,那样对他们来说是宁死也不能接受的奇耻大辱。
阿难之前在西凉城打听到了这些消息,此刻简明扼要地对任天真解释了一番。
“真真, 配合被劫匪抢回家是最省时省事的法子。要不你先委屈一下,回头再雨露均沾, 挨个锤人出气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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