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仙拿了妖怪剧本by蓝黛青
蓝黛青  发于:2025年06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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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以前的明光在看人眉眼高低、心情好坏这些方面并不擅长。
“多谢关心,我一切都好。”
“真的吗?郦仙郎,我掐指一算你最近可能会有桃花劫,自己千万小心一点啊!”
阿难用一副神棍的口气来提醒神仙渡劫要小心,郦子微听了却并不觉得好笑,而是目光越发深邃地把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这个明光和以前的明光真是大不一样了。
他刚才说的话,似乎是随口一说,又似乎是意有所指,偏偏却说中了不为人知的事实。
郦子微不无纳闷地在心底暗想:难道他知道了我和朱颜悔有前世纠葛的事吗?不可能吧,他哪来的消息源?
云间仙境知道这事的仙官都极少,更加传不到人间凡界。
而且朱颜悔也不可能把这件事告诉明光,她根本就不相信任何一个男人,也就绝不会对他们透露自己的任何事。
“郦仙郎,你这么看着我干吗?我随便说说的,你好像当真了。莫非你还真遇上了桃花劫?如果是也不奇怪,像你这种才貌仙郎,欠了什么风流债,负了什么美人恩,都是再正常不过了对吧?不过要是美人因此找你讨债报仇,你可就有得头疼了。”

第90章 陷害
以前的明光是个非常骄傲的少年, 骄傲的程度比檀绍更胜一筹,像只凤凰似的高高在上,目无下尘。
他从来不会跟别人拉呱闲聊, 尤其是这种八卦性质的聊天,把天聊死才是他的长项。
可是现在看来,曾经的短板已经成为了他现在的长项。滔滔不绝的一番话, 听得郦子微沉默了片刻才开口。
“明光, 你以前没这么多话的, 如今怎么嘴碎得跟八哥有一拼?”
“以前是神仙, 就要有神仙的样子。现在我只是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妖怪,还不能自我放飞一下吗?郦仙郎,你到底遇上了怎样的桃花劫, 能不能说来听听啊?”
阿难毫不掩饰自己脸上“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说出来让我开心一下”的表情, 十分欠揍讨打。
作为君子动口不动手的文神,除非郦子微被气得彻底失去了理智,否则绝对不会做出那种有辱斯文的粗野行为。
况且他这一趟来找明光是奉帝君之命,还有公务要办, 可不能因为私事先把人打了。
郦子微决定不再扯闲篇,直接言归正传。
“我这次来找你, 是受帝君所托——帝君有些话想让我转告予你。”
阿难已经猜到了。郦子微眼下自己正麻烦缠身, 根本不可能有闲功夫去管闲事。只能是上头派给他的公务, 才能让他专程下凡跑上一趟。
“哦, 什么话?赶紧说。说完我好上床睡觉, 困得很。”
阿难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一副兴致不高的样子。
郦子微出乎意外地一怔, 原本他还以为自己的话能让明光激动不已。
因为紫衡帝君会专程派人来找他, 某种程度上说明他有希望重返天界, 谁知他却表现得这么无所谓。这是彻底破罐子破摔了吗?
“帝君怀疑当年江天旷潜入云间仙境一事没那么简单,你很有可能是遭人陷害。”
郦子微再次抛出重磅炸弹,阿难却懒洋洋地直接往床上一躺,双手枕着头问得漫不经心。
“所以呢?”
明明很重要的事,可是阿难的反应却平淡得像是郦子微刚才说了一句“今天天气不错”,倒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茬了。
“郦仙郎,你愣着干吗?帝君派你来传话,你倒是赶紧说啊,所以呢?”
“所以帝君派我下凡找到你问一下,如果你是遭人陷害,那么你能想到是谁在陷害你吗?”
阿难不答反问:“当年我就说了我是冤枉的,根本没人信,如今帝君怎么又觉得有这种可能性了?”
“天威难测,我也不知道,只知道奉命行事。你能想到是谁在陷害你吗?”
郦子微重复了一遍自己的问题,阿难煞有介事地回答道:“能——我觉得你就很有嫌疑。”
什么?郦子微听得眉心一跳、脸色一变,而阿难已经哈哈大笑起来。
“我开个玩笑,你怎么还当真了?”
郦子微哭笑不得,“别开这种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我觉得挺好笑的,你刚才的脸色那叫一个精彩纷呈。”
阿难在床上滚来滚去疯笑一气,毫无昔日灵曜天君高贵冷傲的形象可言,也毫不在乎郦子微对此会有何看法。
郦子微的心情复杂到无法言说:这家伙真是以前那个凤凰似的少年天君吗?他当年可是比我更注重形象的人,现在形象包袱甩得真够彻底的。
“你笑够了没有?能不能接着谈正事?”
“我笑我的,你说你的,我又不是聋了听不见。”
“可现在是我要听你说,谁最有可能陷害你?”
阿难再次把双手枕到头后,理直气壮地反问道:“我怎么知道?当年很多仙官都看我不顺眼,想搞垮我的大有人在,没准郦仙郎你也是其中之一呢!”
郦子微实在不能忍受自己一再被扣上这样的嫌疑,忍不住分辩起来。
“我搞你干吗?费那么大的劲把你搞下去对我有什么好处?又不是你下台了就能换我上台当天君,我还没有那个资格。”
“是哦,想搞垮我的人虽然不少,但搞垮我后能从中获得好处的人却很少,毕竟很多人资格不够。郦仙郎,那么从这方面反推一下,陷害我的人似乎就不难猜了吧?”
阿难一直是副吊儿郎当没正形的样子,说的话不少都是废话,然而这番话却是一语中的。
郦子微又何尝不明白这一点呢?
他是心思玲珑剔透的聪明人,如果明光当年是遭人陷害,那么能把这位仅次于帝君的天君拉下马的人,绝对不会是一位普通仙官。
三百年前,鬼王江天旷手持灵曜天君的灵玉令牌混上云间仙境,企图刺杀紫衡帝君英昊不成,最后被太玄真君陆衢所杀。
陆衢也因此遭鬼火灼伤丹府,这么多年来伤势一直无法痊愈,只能靠仙丹调养。
归纳总结一下,当年的鬼王闯天界一事,刺杀紫衡帝君虽然没能成功,却导致了灵曜天君被贬与太玄真君受伤。
这么说吧,一把手没事,但二把手和三把手都出了事。
如果英昊哪天出了什么岔子身死神陨,那么能接任帝君的人,总不可能是旧伤难愈的陆衢。按资历来排的话,只能是由普和真君檀豫顶上了。
檀豫这位老神仙,看似一团和气,总是笑容满面,其实心眼很小。如果得罪了他,他会隔着好几座山发力给人苦头吃,还有苦说不出。
虽然年纪一大把,但他的虚荣心还是很强,热衷于把自己打造成英明神武的天神形象。
如果再多点野心,暗中设下这个一石三鸟的局,让自己有机会当上帝君过把瘾,似乎也不是没有可能的事。
“郦仙郎,你猜到谁了,不妨说出来听听。”
郦子微一向谨慎小心,自然不肯把自己的猜测随便说出口。万一日后传到檀豫耳中,那可就要把这位老神仙得罪得不轻。
“这是你的事,你觉得谁最有可能?”
阿难这回倒是很干脆,直截了当地道:“如果单看既得利益者,那就只有檀仙师了。”
阿难毫无顾虑地指出檀豫的嫌疑最大,郦子微对此不予置评,只是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叫我怎么办?我能怎么办?我如今不过是小妖一枚,难道还能上天去找神仙大佬算账不成?帝君如果觉得此事有蹊跷,是不是应该查清楚还我一个清白呢?”
“毕竟是三百年前的事,如今很难查出什么,也就证明不了你的清白。只要证明不了这一点,帝君就不可能无端赦免你。”
“这么说还我清白是没戏了,那我就这样白白被人坑了?”
“如果不愿意吃这个哑巴亏,要不你自己想办法去查证此事。如果你能查到什么确凿的证据,帝君一定替你平反。”
“让我一个妖怪去调查神仙是不是暗中搞过什么猫腻,帝君还真是看得起我。就算我有那份心,也心有余而力不足,除非帝君能助我一臂之力。”
“你想让帝君如何助你?”
“至少先帮我把日月明收回来,如果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还想去挑战檀仙师,那跟找死有什么区别?”
阿难的要求听得郦子微暗中点头:果然被帝君料中了,他想让帝君帮忙收回仙剑日月明。

英昊派郦子微下凡来找明光前, 对他的反应做出了预判。
眼下他最迫切的心愿,就莫过于收回自己的仙剑。既然天界想让他自己去查清楚当年遭陷害一事,那他就肯定会提出这一要求。
“你如今不是仙身, 仙剑自然认不出你这位旧主人。如果想要收回日月明,就只有一个办法。”
阿难总算从床上爬起来了,目光炯炯地问:“什么办法?”
“无论你是人是仙还是妖, 身体可以换成不同的躯壳, 魂魄却始终是原来的魂魄。日月明认不出你眼下的妖形, 但如果你能魂魄离体与之相见, 它就能认出你了。”
“这话说得轻巧,元神出窍就算是神仙也不敢轻易尝试,一旦出了什么差池就无法重返肉身, 要彻底歇菜不可。何况我区区一个妖怪, 哪来这种能耐?你是在逗我玩吗?恕不奉陪。”
阿难满脸扫兴的神色重新躺回床上,直接闭上双眼,一副懒得再搭理郦子微只想睡觉的作派。
“帝君说,在无间鬼域的冥湖湖底沉着一件天界宝物, 是当年皓宸帝君的法宝移魂枕。如果有了这只移魂枕,帝君就能助你移魂离体, 再自然回魂。”
皓宸帝君的法宝, 怎么会沉在了无间鬼域的冥湖?自然是两千多年前, 他率领天界武神前去征伐鬼域时意外失落的。
这件事当时知道的人就不多, 千年的岁月更迭后更是鲜为人知。别说阿难了, 就连郦子微也是头回听说。
阿难难以置信地睁开双眼, 瞪得浑圆, 满脸都是“有没有搞错”的神色。
“帝君的意思, 是想让我去冥湖把这个法宝捞出来派用场吗?可那是寒冰流火的冥湖啊!我哪来的本事下去捞法宝?不是被冻成冰雕就是被烧成焦炭了。”
天有九宵, 地有九幽,无间鬼域的冥湖,就在地底最深处的九幽之地。
冥湖是一个看上去很美的湖泊,湖水呈现出红蓝两种色彩。
不是泾渭分明的一边红一边蓝,而是红色与蓝色的两种湖水,互不融合地交错流动着。
蓝是冰蓝,酷寒无比,能把人直接冻成冰雕;红是火红,炽热难当,能把人直接烧成焦炭。
法力不够的话千万不要随便靠近这片冥湖,一个不小心掉进去,碰上蓝色湖水秒变冰雕,碰上红色湖水秒变焦炭。
就算是无间鬼域最天不怕地不怕的牛鬼,没事也不会跑去冥湖闲逛。珍爱生命,远离冥湖,是所有鬼魂们早就达成的共识。
郦子微其实也觉得纳闷,英昊为明光指出的这条道,横看竖看都是死胡同一个。
如果是当年的灵曜天君明光,或许还有机会一试,如今的妖怪阿难哪有这能耐呀!
当时他委婉表达了自己的这一想法,英昊却一脸高深莫测的神色道:“蛇有蛇路,鼠有鼠路。就算明光现在只是一介小妖,未必就没有他的门路。”
此时此刻,郦子微也只能选择将一将阿难的军。
“帝君只是指出有这么一个法子,能不能做到就看你自己了。”
“那肯定做不到了。就算太清元君肯把她的明月天衣借给我,也未必能保平安的。”
太清元君温且惠有一件防御型法宝——明月天衣,是太玄真君陆衢花了好几百年时间特意为爱妻炼制的。
这袭护体仙衣穿在身上,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具备超强的防御能力。
有着明月天衣这件法宝,温且惠就算只是一位斗战能力为零的神女,自保也是绰绰有余。
无论遇上什么厉害角色,只要无法破解她的法宝,也就休想伤她半分。
不过明月天衣能否抵御得了冥湖的寒冰流火,却是一个未知数。
毕竟集冰寒火热于一体的冥湖处于九幽之地,鬼气最浓的地方。
神仙轻易都不愿擅闯无间鬼域,更加不可能下到最危险的冥湖,只为测试一下明月天衣在这方面的防御力。
尽管没有试过,但哪怕再乐观的人,也不敢认为明月天衣能够完全屏蔽掉寒冰流火的双重威力。
“我胆子小,可不敢冒那个险往冥湖跳。算了算了,还是洗洗睡吧!”
阿难认怂认得十分干脆,没有半点不好意思或难以启齿。
然后直接拉过被子蒙住头,摆出一副“我不再陪聊你赶紧闪人别妨碍老子睡觉”的送客架势。
“这张是我的传讯飞符,如果你改变主意了,可以联系我。”
带着勃公子离开了房间后,郦子微忍不住又一次跟自己的仙禽确认:你确定这个就是那天喂你松子的人?
当年那个能力拔尖傲气十足的少年天君,是个牛逼不能再牛逼的人物,认怂这种事从来跟他扯不上半点关系。
可是现在,他认怂的样子也未免太熟练了吧?
勃公子再一次喔喔叫着确认无疑,郦子微的心情复杂极了,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才好。
总之就是很难评,很难很难。
窗外的明月已经升上中天,时辰算来该是子夜了。
阿难还没有入睡,躺在床上思虑万千。冒充英昊的玉京子,派来郦子微转告他的一番话,到底暗藏了多少心机呢?
表面上看来,“紫衡帝君”似乎是相信明光当年遭人陷害。
事实上,玉京子应该是觉得这枚弃子可以重新派上用场。
无论当年明光被构毁一事的幕后黑手究竟是谁,是玉京子也好,是檀豫也罢,这位“帝君”都很乐意以此为由贬其下凡,反正对他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弊。
如今之所以又说什么相信明光无辜,背后恐怕另有主谋,应该是檀豫又让他产生了忌惮心理。
与其自己动手,当然是不如借刀杀人。
阿难不无嘲讽地笑了一下:是啊,只要告诉我当年就是檀豫设局陷害我,那么天底下就没有比我更好用的刀了。
只是好用归好用,在阿难趁机提出帮忙收回仙剑的要求后,玉京子却还给出一个天大的难题。
一把刀除了好用之外,还得够锋利才行。
如果阿难没有能力收回仙剑,就更加不可能对付得了檀豫,难道这是玉京子想要考验一下他吗?
可是这样的考验也未免难度系数太高了。
如果玉京子想要把他当刀使,考验应该是磨刀石似的困难,只为打磨一下刀锋,如果实在磨不快的话再扔掉另换一把也不迟。
但是玉京子给出的“考验”,却是让阿难去冥湖打捞皓宸帝君失落千年的移魂枕。这跟让他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就算阿难再想找檀豫报仇,也不会因此失去理智地一头扎进冥湖,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如果是根本办不到的事,玉京子为什么要特意派郦子微找到阿难转告这一点呢?不可能会是闲得没事逗他玩,他会这么做一定有他的深意。
阿难突然目光一凝:难怪玉京子知道了我和新上任的鬼王有交情,可以找应长恨帮忙想办法打捞移魂枕?
唯有这样,才能解释“紫衡帝君”为什么会抛出这个看似无解的难题,可他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被贬下人间凡界的三百年里, 阿难的经历除了他自己没人清楚。
天界的神仙们不会知道他是沦为飞禽还是走兽,也不会清楚他身处何方。
从大形山湖泊中的一条鲤鱼,再到修炼成精的鲤鱼精, 都是微不足道的小角色,想要引人注目都难。
终于修成人形后,阿难千山万水一路跋涉朝着东海方向前进, 在六合镇意外结识应长恨, 与他结下一段难兄难弟的交情。
知道他俩有交情的人, 只有阴有苓、任天真和厉无情, 他们仨都不可能会是玉京子的消息来源。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是他们仨当中有人不留心透露了这一点,玉京子也不可能知道跟应长恨有过命交情的那个小妖, 就是当年遭贬的明光。
如果不是那晚意外被勃公子发现了, 阿难眼下的身份,对于天界那边来说依然是个谜。
郦子微今晚跑来找他,也得带上勃公子才能找到人,否则他压根就认不出他。
那么玉京子又是如何得知, 阿难跟应长恨的关系匪浅呢?
难道他是纯属靠蒙,认定那个跟新任鬼王交情很不一般的小妖, 就是从神仙沦为妖怪的明光吗?
这也不可能, 玉京子能干掉英昊冒充顶替当那么多年的帝君而不被任何人发现, 就绝对不会是一个莽撞行事的人。
如此行事谨慎之人, 又怎么会光靠瞎蒙就派郦子微过来传话呢?
明光沉思良久后忽然双眉一扬:玉京子恐怕不是现在才知道我和应长恨有交情, 而是很久以前就知道了。
很久以前, 少年真人明光曾经救过双头畸形的小孩阿难。
如果玉京子知道这件事, 又得知新任鬼王应长恨正是当年的阿难, 指点他去冥湖捞法宝就再合理不过了。
阿难还是有些纳闷不解:当年我尚未飞升, 随手救个孩子这种小事根本惊动不了天界。玉京子是怎么留意到了?碰巧遇上的吗?
不管玉京子是如何得知此事的,他显然很想利用阿难收回移魂枕。
作为仙家法宝,移魂枕只能为仙家所用,妖魔鬼怪都用不了。
所以郦子微之前强调道“如果有了这只移魂枕,帝君就能助你移魂离体,再自然回魂”。
如果阿难真能从冥湖湖底把移魂枕打捞出来,玉京子认定他只能拿着法宝来求助自己,却不知自己算漏了一点——阿难已经不是妖鲤是仙鲤。
仙鲤不再是妖魔鬼怪之流,阿难又深谙各类仙家术法。倘若有朝一日能把移魂枕弄到手,绝对不愁会用不上这一法宝。
阿难在昌城等了两天,没有等到莲花成精的任天真,却等来了另一位妖女。
这天上午,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的阿难,跑去客栈附近的面馆吃面。一碗花蛤面下肚后,他招手唤伙计过来结账。
那时候,一位头戴帷帽身着黄裳的女郎,正好一步三摇地从店门口经过,循声朝他望过来。
“咦,怎么是你呀?!你居然也在这里。”
女郎一副遇上熟人的惊喜口吻,阿难则有些发懵,不知来者是谁。
虽然对方戴着帷帽看不清容貌,但可以肯定不是任天真,声音和身高都不符合。
“不知姑娘是哪位?”
女郎快步走进店堂,在阿难对面的位子坐下后,一把摘掉白纱帷帽,露出一张百媚千娇万种风情的妖媚面孔。
“孤的王后,都把孤给忘了吧?”
来者居然是六合镇一别后就再没照过面的女王蜂。
自从被阴有苓端了老巢后,女王蜂就不再是拥有蜂兵蜂将的女王,变成了孤家寡人一枚。
她已经没了当初称霸一方的女王气场,像“孤”“王后”这类词,曾经说得气势十足,如今却只是开玩笑的语气。
阿难失笑道:“女王,原来是你呀!好久不见,不知凤体是否安康?”
“凤体倒是安康,就是麻烦缠身啊!”
女王蜂倒是不把阿难当外人,拉着他滔滔不绝地诉起了苦。
“你还记得那时跟你一起入我后宫的那位鬼贵妃吗?我前阵子才知道,他居然是无间鬼域四大恶煞之一的厉鬼应长恨,眼下还成了新的鬼域之王。当初我以为他是普通男鬼,如今方知是在太岁头上动了土。”
“那晚他遭强抢时没有反抗应该是一时法力不济,只能委曲求全。而我让他受了这么大的屈辱,还不知道要怎么找我报复呢。世人爱用‘捅了马蜂窝’用来比喻遇上大麻烦,可是我现在的麻烦要比这个大多了,真是头好疼、好头疼啊!”
一边用双手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女王峰一边唉声又叹气。
当初抢个男鬼居然抢中了未来的鬼王,这是什么破运气啊?如果应长恨现在要秋后算账的话,那她可就要倒大霉了。
阿难安抚道:“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宰相肚里都能撑船,人家现在当上鬼王了,只会更有肚量,想来不会来找你麻烦的。”
“你又不是他,怎么知道他不会跟我秋后算账呢?对了,那晚你和他一起入了我的后宫,两个人是认识的,私下交情怎么样?能不能帮我说上一句话,化干戈为玉帛啥的?如果他有什么条件只管提,能满足的我一定满足。”
“我是认识他,所以知道他不会这么做的。他现在可是鬼王,要操心的大事小事多着呢,才顾不上清算你这笔旧账。”
虽然阿难一番话说得很笃定,但是女王蜂还是满脸的不放心。
“可是那一晚,我不光是得罪了应长恨,还暗算了前来降妖的阴有苓。你应该也听说了吧?这个无极宗的阴有苓和应长恨有一腿,而我跟他俩都结了梁子。就算是应长恨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难保阴有苓不吹枕边风让他找我算总账呢?”
阿难听得哭笑不得。
还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阴有苓跟应长恨有一腿这个谣言,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彻底澄清。
“没有这种事,阴有苓和应长恨根本就不是那种关系。你千万别误信谣言,否则反而会让他俩生气,对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女王蜂将信将疑,“真的吗?你怎么这么清楚呢?”
“你别管我怎么这么清楚,反正我就是清楚。总之这件事你一定要信我,信我准没错。”
阿难拍着胸膛做出保证,女王蜂想到了他和应长恨相识,显然是有内幕消息,要比她的道听途说更加靠谱。
“好,那我就信你了。对了,还没请教你的尊姓大名呢?”
女王蜂知道自己不能再管阿难叫“王后”了,之前也只是开玩笑的语气。
当初,一队蜂妖把阿难和应长恨一起抢来献给女王蜂。
如今她已经确定“鬼贵妃”不是好惹的主儿,这位“妖王后”又与之相识,总之是能不得罪就不得罪了。
“在下姓和名光。”
“原来是和公子,我叫黄牡丹。”
蜂妖的原形是黄蜂,自然以黄为姓,牡丹乃花王,女王蜂用来做自己的名字也算相得益彰。
“黄夫人,你既然觉得自己跟阴有苓有过节,为什么还出现在这儿呢?”
海中洲是无极宗仙府所在地,如果黄牡丹自认为得罪了阴有苓,论理应该躲着走才对。横看竖看她都实在没理由跑来这儿,一个弄不好就要被收拾了!
“因为我有一个阴有苓想要的消息,打算跟她交换一个不找我麻烦的承诺。”
阴有苓想要的消息是什么?阿难一下子就猜到了,下意识地问道:“难道你知道晁定武的下落?”
黄牡丹道:“你也知道这个人啊?他的下落我并不知道,只是打听到了一些相关线索。”

那日阴有苓闯入黄牡丹的老巢, 除了志在降妖外,还曾经问过她一个问题。
“你是否认识一个叫晁定武的人?”
当时黄牡丹利用阴有苓迫切想要知道答案的心理,为自己争取到了一线生机, 也成功逃出生天。
在意识到自己跟应长恨和阴有苓都结了梁子后,黄牡丹自然不想树此强敌,想方设法要把这个结给解了。
跟应长恨怎么解黄牡丹没辙, 但是阴有苓这边, 她却很清楚地知道她想要找到一个人——一个名叫晁定武的人。
黄牡丹已经弄明白了晁定武是何许人也。
他原是阴有苓的同门师兄加未婚夫婿, 却在成亲当天抛弃她跟一个妖女私奔了。
阴有苓遭此奇耻大辱, 一定是很想把狗男人找出来一剑穿心!
黄牡丹心想,如果自己能助她一臂之力,那点恩怨肯定就可以忽略不计。
于是黄牡丹很起劲地四处打听晁定武的下落, 想知道他到底是被何方妖女拐跑了。结果发现在此之前还有一位花妖也找过他。
任天真帮阴有苓寻找晁定武的时候, 特意要了一张他的画像,这样找起人来才方便。
同样的画像通过法术被她复制了多份,留给了不少人,叮嘱只要见到这个画像中的男子就立刻通知她。
黄牡丹在一位熟妖那里看到了这幅画像, 也复制了一份便于自己找人。
为了解决自己的麻烦缠身,她在这方面花了不少时间精力, 结果还真找到了一点线索。
一位来自西域一带的鹰妖, 在看了晁定武的画像后, 告诉黄牡丹自己三年前曾经见过这个人。
“当时他跟一个绝色美人一起走在西凉城外的瀚海沙漠中。我本来想找机会吃了他, 把美人留下来作伴。还没来得及动手, 他们却突然神秘消失了, 简直就像活见鬼一样。”
西凉城位于边塞, 是丝绸之路的要辖, 南靠天山, 北接沙漠——瀚海沙漠广阔无垠一如浩瀚的海洋。
鹰妖的目力一向敏锐过人,他既然认出了晁定武的画像,就不可能会认错人。
而且说的情况也能对上号,姓晁的可不就是跟一个妖女跑了嘛!
“那个美人应该也是妖,你当时没看出来吗?”
“是吗?那还真没看出来,她身上并没有明显的妖邪之气。”
“那她的修为显然不低,还好你没来得及动手,否则一定要吃大亏不可。”
鹰妖想想也是,如果那个美人真是厉害的大妖,那他打她的主意下场肯定好不了,倒是阴差阳错地逃过了一劫。
“你还记得那妖女长什么模样吗?”
“她穿一身红衣,脸上覆了一层轻纱。容貌虽然没看全,但光看眉眼就知道是位绝色美人。如果再让我遇上她,一定能够认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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