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修穿成豪门小可怜by岺三今
岺三今  发于:2025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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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岁,妈妈去世,季沐思来到季家,你抽身而出,除了哥哥我又什么都没了。接下来的十多年,我一直在思考为什么你会突然不爱我,是我的问题,还是季沐思抢走了你。直到我看见了你对季沐思毫无保留的爱意,我才发现即使是昙花一现的父爱,我也从未拥有过。”
他情愿深埋井底,而不是有人告诉他,头顶有光有天空。
季卿轻轻擦拭季洪峰眼角的泪水,不急不缓道:“季洪峰,哭什么,又不是孩子了。”
许是这句话太过乱七八糟。
对面这位利益至上的季先生哭得更凶了。
他拉着季卿的手,像是抓住即将逃离的风筝,凭着如同血液倒流的窒息感,发狠地攥紧瓷白皮肉包裹下清瘦的腕骨。
“卿卿,再叫一声爸爸好吗?”
季卿没搭话。
临近饭点,柠檬大厦的行人越来越多,或好奇或探究的视线纷纷落在季卿和季洪峰身上,又和身边的同伴站在远处观望,小声交谈几句。
他朝画廊里看了一眼。
张倩优缩在角落,举着手机冲着他们这边,看起来像是录视频。
不快点解决,季严俞能找他说一车子话。
“我叫一声,你就离开?”
季洪峰下意识点头。
下一秒就听到了季卿没什么起伏的声线,以及“爸爸”这个常听却又变得异常难得的两个字。
“回神,我叫你了。”
越平静越失望。
季洪峰面色惨白,心如死灰。
他从未在这一刻清楚地认识到,他在季卿的心中不占一点分量。
哪怕是对方歇斯底里地让他离开,他也能安慰自己季卿只是一时生气,可是他的儿子却用这样波澜不惊的语气说着痛彻心扉的话。
康健的高大中年人几乎支撑不住身体,腿软得厉害。
季卿冷着脸扶了一把,顺手推到在一旁的等候的助理身上。而后看着两人坐上车,离开这里。
收回视线时,冷不丁对上席沉衍复杂的眼神。
季卿没动,等到席沉衍来到他面前。
“前天谢谢你送我去医院,怎么来画廊,有事找我?”
“不用谢。正好路过,过来看看。”
席沉衍牵着季卿的小臂,护着对方往右侧走了几步,避开午休时汹涌的人群。
季卿算高,但是和席沉衍比起来又不够高。
他垂下眼帘,能看见季卿柔软发丝里卷起的肉色漩涡。
“前天医生开的药,有一盒一天三次,饭后吃,你吃了吗?”
当然没吃。
不过不能说。
季卿瞥了眼短时间和季严俞很像的席沉衍,“吃了,一天三次,遵医嘱。”
尾音还没落地,他就见席沉衍极快地笑了下,而后沉下脸。
季卿分辨不出席沉衍表情突变的原因,但是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直觉,叫嚣着危险。
他一时间没有出声。
两人相对而立,脚步匆匆的男女穿插其中。
半晌后,席沉衍语气平静,“两种药,都是一天一次。”
季卿保持沉默。
席沉衍觉得这沉默有些虚。
他的目光在季卿波澜不惊的脸上逡巡,又顺着脖颈往下,落在纯白上衣腰腹处垂落的金色麦穗。
才发现季沐思生日宴之前的季卿虽然衣着考究,却不如现在这般精致,好似每根头发丝都被人精心打理过,像是涉世未深的小王子。
矜贵又好看。
捧上一杯热水都要担心他烫嘴。
起初,席沉衍对季严俞放在明面上的掌控欲不以为意,只觉太过。
如他们这般的人,该从细枝末节入手,隐在暗处,漫不经心实行计划,让对方看不出深入骨髓的掌控欲。
而不是像现在的季严俞这般,衣食住行都要插上一手。
然而,席沉衍听完季卿和季洪峰的对话,又觉得不算什么。
让他来,只会做得更过。
“去医院开药太慢。”席沉衍礼貌地牵着季卿的小臂,微微侧身拦住退路,“我那里有药,先去吃药。”
“……好,不能让季严俞知道。”
帕加尼风驰电掣往葡萄大厦驶去。
季卿在公司众人畏惧的视线踏进47层,进入席沉衍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主人正在休息室拿药,会客区只有端坐在沙发上的季卿,和端上白茶的赵乾。
“你们好像很怕我。”
季卿喝了一口茶水,想着刚进分公司时,众人没多加遮掩的视线。
他摸了摸脸。
虽然没什么男子气概,不好看,但他自认为不可怕。
赵乾倒吸一口凉气,语气哀怨,“您来了一次,前一位助理就被辞退,谁敢招惹呀。”
“赵助理。”
席沉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赵乾下意识绷紧了脊背。
“出去吧。”
赵乾如蒙大赦,拿着托盘跑了。
季卿注视着赵乾踉跄的身影,收回视线后,开始打量席沉衍的脸。
好看,不可怕。
他接过席沉衍递来的纸袋子,从两个药盒里分别抠出一粒药,塞进嘴里,就着茶水送服。
就听见席沉衍带着冷意的声音。
“季严俞教你这样吃药?用茶水送服?”
冷不丁听到季严俞的名字,季卿呼吸一滞,没有防备,水分误入气管,而后爆发出难以抑制的咳嗽。
然而只咳了两下,季卿就憋住了,以至于满脸通红。

“咳出来, 别憋着。”
席沉衍的拇指强硬地贴在季卿的掌心,而后一点点用力,撑开蜷缩的手指。
季卿指尖微颤, 克制的咳嗽声从喉间送出。他极快地瞥了眼靠近的席沉衍,小幅度后仰,拉开两人的距离。
“我没事。”
席沉衍挑眉,探究的视线落在季卿身上。
青年纤长的眼睫因为氤氲的水汽,颤巍巍地贴在一起, 缓缓垂落时,在下眼睑留下浅淡的影子,又很快被点点绯红占据,刹那间冲淡了面上的淡漠疏离。
席沉衍眼睑半垂, 不敢细看瓷白皮肉上沾染的鲜明绯红。
只觉热意顺着两人相贴的掌心源源不断涌来,点燃温热的皮肤, 而后在四肢百骸升腾出酥麻绵密的痒意。
烧得他思绪空白, 无端生出想要打破、沾染的心思。
席沉衍猛地惊醒, 羞愧和自我怀疑几乎快要把他淹没。
“我有事, 失陪一会。”
“嗯?”
季卿疑惑抬头, 瞥见席沉衍几乎落荒而逃的身影。
西裤包裹的修长双腿踉跄一下,撞到玻璃茶几的一角,发出重物拖地的刺耳吱吱声。
赵乾推门进来时, 刚好看到这一幕, 心中一惊。
席沉衍的不苟言笑和运筹帷幄, 几乎深深刻在每一位席氏员工的脑中。
从没有如此惊慌失措的时候。
这是怎么了?
席氏又遇到了可以和京市喻家相匹敌的对手?
“赵助理, 有吃的吗?我饿了。”
清洌的声音令赵乾侧目。
沙发上,季卿一派淡然,摆弄着手机, 脸颊和指尖都有些红。
“有的。”赵乾回答。
三月中旬,海城不算冷也不算热,室内穿一件长袖正好,赵乾的视线频频扫过季卿泛红的脸庞。
思考一瞬,他放下手中待客的水果,顺手打开窗户,偏凉的空气卷了进来,季卿的脸也肉眼可见恢复平日里的冷白。
“我去给您拿些零嘴。”
“嗯。”季卿应声,打开OA浏览冯希发给他的受资助者名单。
余光扫过右上角的时间,12:23。
他偏头看了眼没什么动静的隐形门,就收回视线专注手机里的表格。
Excel做得很详细,资助理由和他人评价每一行都清清楚楚。都是些品行兼优却不能继续学业的中学生。
季卿一边滑动页面,一边接过赵乾递过来的零嘴。
巧克力的能量令他舒服地眯起双眼。
等他在OA上点了通过,席沉衍也打开隐形门走了出来。
迎面而来的冷意让季卿拆糖果包装的手一顿,他的视线扫过对方脖颈处遗落的小水珠。
洗冷水澡了?
又转而落在办公室墙上的轻奢风时钟。
12:59。
一共36分钟。
“怎么洗冷水澡,不冷吗?”
“还好。”
席沉衍把面料柔软的咖色衬衫袖口折上去,露出颇具力量感的小臂。
季卿扫过一眼,撩起袖子,去看手臂处软绵绵的皮肉。
然而,很快被席沉衍掀下袖口,重新盖住。
席沉衍:“会着凉。”
季卿没搭话,凑过去盯了一会儿席沉衍的手臂,询问,“哪家健身房练的?可以推荐给我吗?”
琥珀色的眼眸过于明亮,席沉衍一时间不好推拒,换了个委婉的说法。
“我经常夜跑。”
年轻人火气重,季卿一靠过来,席沉衍喉间就有些发干发紧。
他拿起季卿的外套,搭在对方的肩膀上,又把自己的外套搭在臂弯。
而后转移话题,“中饭想吃什么?”
“没吃过的。”
半个小时后,季卿和席沉衍在农家小院落座,面前摆着并不精美,但是香气诱人的饭菜。
不远处小鸡崽垂着脑袋,一下又一下啄米。
老板是位六十多岁的大叔,他笑着打开透明罐子的盖子,舀了两勺通透的红色液体,再各添了三颗杨梅。
“阿衍中午突然说过来吃饭,我还吓了一跳。还好我这里的菜和肉都是自己家的,弄起来方便。”
大叔把陶瓷碗放在季卿和席沉衍面前。
“尝尝,自家酿的杨梅酒。”
颜色诱人,淡淡酒香侵入鼻腔。
季卿道谢后,尝了口杨梅。
酒液长时间浸泡的杨梅带着清新的酒香和果香,偏软的口感里有着不易察觉的甜味。绵密的触感好似能钻到心里去。
他连着吃了两颗,再吃第三颗的时候,席沉衍伸手盖住瓷碗。
“胃不好,少吃,先吃菜。”
席沉衍另外拿来一口碗,装剩下的一颗杨梅,而后递给季卿,“杨梅酒度数高,别喝,吃颗杨梅尝尝味道就可以了。”
“好。”
季卿应声,转而去夹离得最近的菜心,蔬菜原本的香甜和极嫩的口感,令他扬起手,冲着一旁的大叔比了个大拇指。
“好吃,味道好特别。”
大叔笑笑,他喜欢看年轻人露出这么一副没见识的模样。
“自家种的,种它的土还是我从老家挖过来的。这是天然的味道,我小时候经常吃,年纪大了,发展好了,又找不到小时候的味道,我就辞职找了块离儿子女儿近一点的土地,种点菜,自己尝一尝。”
大叔说一句,季卿含糊地应一声。
到了最后,他觉得有点晕,撑着下巴听着大叔讲小时候趣事。
偶尔拍手,提供一些情绪价值。
等酒足饭饱,他才发现不知何时来到小鸡崽面前。
小鸡崽晃了晃脑袋,去啄自己的毛,又癫兮兮地开始跳起孔雀舞。
“哇哦。”季卿笑着去戳小鸡,看着古怪的幼崽倒地后又站起来,开始原地起舞。
“席沉衍,你看,鸡会跳孔雀舞。”
席沉衍的表情有些古怪,他瞥了眼啄米的小鸡崽,淡淡地“嗯”了声。
这反应过于无趣,季卿冷淡地瞪了一眼,很快被旁边散在田地里的枯枝吸引注意力。
跌跌撞撞挑了一根笔直的树枝,就被席沉衍揽住腰。
他叹息一声,避开用树枝往他脖子戳的季卿,“你就吃了六颗杨梅酒里的杨梅。”
季卿手腕一转,继续戳。
脖颈处传来细密的痒意让席沉衍的眸色沉了沉。
“别乱动,痒。”
季卿没回答,也没动作。
席沉衍垂眸一瞥。
拿着树枝的青年正仰头看他,漂亮疏离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琥珀色的双眸却亮得出奇,像是黑沉沉的夜色下,耀眼明亮的星辰。
转瞬间就能勾走灵魂,带来蚀骨的沉醉和迷惘。
“阿衍,他醉了,怪叔给他拿的是放了五年的杨梅酒,五十多度的白酒浓缩了这么久,是容易醉。快带他去你的房间醒醒酒。”
黄狗汪汪叫了声,小鸡崽惊恐地挥动毛茸茸的短翅膀,偏软的黄色羽毛顺着清风缓缓飘了过来。
席沉衍低低应了声。
“好。”
二楼的房门被打开,席沉衍扣住季卿的手腕,避开往他嘴巴戳的树枝,把季卿往床上按。
被躲开了。
季卿反手圈住席沉衍的腰,用滚烫的脸颊去蹭冰凉的纽扣。
“哥,你好凶。”
“我不是季严俞。”
圈着他腰的人没反应,又说了一堆话。
席沉衍盯着季卿藕粉色的唇瓣看了一会儿,鼻腔里传来的是清冽的薄荷香气夹杂着清甜的果香,像是不正经的药,转瞬间软了骨头。
他缓缓伸出手,摩挲着带着水汽的唇瓣,看着健康的藕粉色一寸寸变白,松手后,染上娇艳欲滴的红。
“乖一点,不然不好忍。”
席沉衍一下又一下地抚摸季卿颤抖的脊背,等着他安然入睡,抵住细白的脖颈,小心翼翼地放在床上。
他摸出口袋里的烟盒,拿出一根叼在嘴里,不点燃,就这么晾着。
不受控制地想到季卿和玄清。
他不知道玄清是谁,甚至不知道对方的容貌性格,却在见到那幅雪景图时,来自灵魂的战栗几乎将他整个人淹没。
那浓烈的仿佛能冲破胸腔的心跳声,让耳膜都鼓动一瞬。
至于季卿。
好似层层叠叠的迷雾,褪去恶毒自私的外壳后,是鲜活明艳的灵魂。
他让他好奇,又忍不住探索,从而沉迷其中。
最后目眩神迷。
席沉衍极快地笑了一下。
大概是物质长时间的满足,而造成的倦怠,让他迫不及待地追寻刺激,喜欢上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恶心、卑劣,又甘之如饴。
骤然升起的背德感,像是绵绵密密啃食血管的蚂蚁,隔靴搔痒得要命。
“真是疯了。”
日落西斜,暖意消散的阳光虚虚地扒在窗沿,等床上鼓鼓囊囊的一团动了动,它也跟着颤了颤。
季卿睁开眼,对上了席沉衍冷沉地眼睛。
“以后严俞不在身边,不要碰酒。”
季卿扫了眼席沉衍绷紧的面部肌肉,喝下对方递来的白水。
和季严俞一样。
天色已经慢慢变黑,等季卿完全清醒,两人动身准备离开。
大叔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又拉着他们吃了一顿晚饭,才放他们坐上司机新开来的车。
席沉衍:“送你去哪里?”
“季家别墅。”
季卿提着领子,低头嗅闻。
很淡的酒味,靠近时能闻到,不能直接回季严俞的别墅,哥哥会担心。
舅舅家也不行,长辈知道和季严俞知道没什么区别,也会被念。
先去季家别墅洗澡,再回去。
季卿道:“先去季家别墅,然后等我一会儿,再送我去季严俞的别墅,可以吗?”
“好。”
司机的车技很好,车子平稳且快速来到季家别墅。
不同于往日的安静,此刻别墅里灯火通明,年轻男女的打闹声直直传来。
季卿还能听见季沐思势在必得的声音,“有什么好怕的,现在喻爷站在我这边。”

席沉衍不放心, 跟了上去。
一个多月前,喻纠异军突起,手段狠辣, 谈笑间把争权夺利的族亲整合一番,一盘散沙的喻家被紧握手中,甚至于隐隐把手伸向海城。
席沉衍眸光渐暗。
一个月前好似多事之秋。
季卿回国,玄清出现,喻纠崛起。
他掀起眼皮, 去找先行一步的季卿,正见对方随手抽出玄关处的实木手杖,右手握住,轻轻地在左手掌心敲击。
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席沉衍快走几步按住, 在季卿漠然的注视中发问,“拿这个做什么?”
季卿短促地笑了声, 轻轻柔柔的, 尾音却带着陡然下沉的冷意。
声音不起波澜, “明知故问。”
上次只揍了季沐思两拳, 没过瘾。
他修道, 能说服自己的,万事皆可为。
人群中心,季沐思手持酒杯, 黑色的短发软乎乎地垂在面颊两侧, 杏眼圆润明亮, 像是含着整条银河。
璀璨而耀眼。
“喻哥知道我委屈, 他会查明真相,证明二哥被绑架这件事是自导自演。”
张修远轻声安慰,“还叫什么二哥, 他都没有把你当弟弟,不仅推你下楼,还试图诬陷你,你就是脾气太好,才会被他这么欺负。”
众人纷纷赞同。
季沐思在讨好声中矜持一笑。
他喜欢这种感觉。
三言两语拨动人心,轻而易举地挑起战火,而他站在高台之上,温柔地注视蠢笨、愚昧的人为他冲锋陷阵。
“别这么说,二哥只是嫉妒我,他人不坏的。”
“我挺坏的。”
季卿出声。
波澜不惊的声音像是冷泉一般兜头而下。
气氛刹那间沉寂。
季沐思好似能听见心脏剧烈撞击胸腔的咚咚声,他视线极快掠过季卿手中的木杖,不久前被揍的腹部隐隐作痛。
他强撑着道:“二哥怎么妄自菲薄。”
张修远未曾发觉季沐思的异样,挡在季沐思面前,得意扬扬。
“季卿,你还不知道喻爷现在对沐沐多好吧?”
季沐思面色惨白,喻纠的威胁和警告言犹在耳。
“他为了沐沐特地举办了宴会,就是为了给沐沐撑腰。你对沐沐的诬陷不足为惧。”
季沐思嘴唇颤抖。
张修远的每一句话都是在威胁季卿,却又像无形的巴掌打在季沐思的脸上。
火辣辣地疼。
“谎言总有被戳破的一天,到时候你只会是人人喊打的落水狗。”
一切都像是虚妄的泡沫,如果这些因为喻纠而讨好他的人,知道真相——
季沐思再也承受不住,惊呼出声:“闭嘴!”
凄厉的嗓音让热切的气氛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惊讶的看着季沐思。
目光如有实质,季沐思好似看见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候,谩骂、唾弃、鄙夷成了一座大山直直压来。
令他弯下脊背,低贱如尘埃。
不要,他不要这样,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为什么季卿能轻而易举地得到季严俞的偏爱,为什么他都把自己的尊严放在喻纠的面前,只因相似的半张脸,才有一点点好脸色。
凭什么!
季沐思的双目泛红,过于激烈的呼吸让他的脖颈染上薄红。
晶莹的泪珠滚落,砸在地面,“二哥,你认个错,我和喻哥说句好话,我们仍旧是兄弟。”
“恶心。”
过于直白的话令季沐思抬眼。
季卿半垂着眼,语气真诚,“抱歉,没忍住。”
季沐思涨红了脸。
越平静越讽刺。
张修远哪里能容忍季沐思被这么骂,叫嚣着冲了上来。
“艹!季严俞和张宿都没在这,你狂什么,去死。”
季卿面无表情扬手,手杖“啪”一声打在张修远的小臂上,紧接着是一声惨烈的痛呼。
“聒噪。”
快如闪电的手杖当即抽在张修远嘴巴上,而后是骤然倒地的张修远,以及更为惨痛的哀号和挣扎。
季卿却是陡然一松,神色自若地盘腿坐在张修远的小腹上,平静地收起手杖,又轻轻地拍了拍不停哀号扭动的张修远。
“再吵,抽你。”
气氛凝滞一瞬。
众人又不可思议地看着刚才还气势逼人,挥手打人的季卿,摸出口袋里的巧克力棒,不紧不慢吃着,一派闲适。
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响起。
“玛德,好辣。”
“为什么不坐我肚子上,我有腹肌。”
“可是他坏。”
“但是我爱。”
季沐思的手紧紧攥在一起,牙齿死死咬着,口腔中弥漫着令人发狂的血腥味。
传进耳廓里的乱七八糟话几乎把他气晕。
“季卿,你疯了,你怎么可以动手打人。”
季卿专心吃东西,没理。
席沉衍缓缓走来,抓着季卿的小臂,而后用力,“脏,别乱坐,起来。”
刚缓过劲的张修远,差点被这句话气得晕回去。
“嗯。”季卿顺着力道站直,撕开新的巧克力包装,慢慢咀嚼。
席沉衍:“去洗澡。”
季沐思想拦。
席沉衍瞥去一眼。
这一眼太冷,瞬间把季沐思定在原地,像是断电的机器人,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
喻家席家分庭抗礼。
他不能得罪。
席沉衍收回视线,注视着季卿上楼的背影,缓缓道:“我很少用权势压人,你是第一位。从今以后,席家所有的产业都不欢迎你。”
季沐思双腿发软,跌坐在地。
席家在海城扎根多年,大大小小产业遍地。这和把他赶出海城有什么区别!
之后老牌家族不屑带他玩,暴发户不敢带他玩。
他会成为圈子里的笑话。
季卿一边拆着从席沉衍分公司顺来的零嘴,一边上楼,对楼下的动静充耳不闻。
转身去了季严俞的房间,打开左侧的床头柜,把零食一股脑地塞进嘴里,令人头皮发麻的饥饿感才缓缓退去。
功德修炼要加快。
一小时后,季卿从季严俞的房间出来。
原本吵闹的大厅只有席沉衍坐着,他听到动静抬眼,映入眼帘的是头发有些凌乱的季卿。
青年穿着一件简单宽大的白衬衫,松垮垮地搭在肩膀上,露出胸膛大片瓷白皮肉。下摆处塞进黑色的西装裤里,腰身劲瘦。裤腿折起,走动间能看见瓷白的脚踝。
清纯又勾人。
席沉衍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神色,一言不发往外走。
季卿不紧不慢跟在后面,好奇询问,“你脖子怎么这么红?”
“嗯。”席沉衍闷闷地应声,把季卿往后座塞。
又顾忌着不伤人,手下的力道不重,像是在玩闹。
季卿蹙眉,反手扣住席沉衍的手腕,“很晚了,你想玩我明天陪你玩,季严俞还在等我。”
席沉衍:……
十几度的天气,有些热。
鼻尖冒出了细小的汗珠。
他不再犹豫,关上后座的门,指腹摩挲着温热的手腕,冷着脸去了副驾驶。
气氛有些古怪,司机不敢搭话,只打开席沉衍发来的定位,专心开车。
目的地很快到了,季卿道谢后下车。
回头再看,小黑车一脚油门,气呼呼地走了。
季卿漫无目地想着,有些走神,直到季严俞抬起他的衣领一角,表情严肃。
“怎么穿我的衣服?”
“……之前的衣服弄脏了,去你房间洗澡,就换了你的衣服。”
季卿垂下眼帘,遮住双眸,试图躲避哥哥探究的视线。
季严俞“嗯”了声,也不知道信没信,轻轻摩挲弟弟微缩的后脖颈。
看着雪白的皮肤覆上一层薄红。
到底是没说什么,松开了季卿。
卧室的羽毛灯轻轻晃了一下,这让季卿想起初回现代时,在季家别墅见到的和离开前别无二致的房间。
欺骗季严俞带来的愧疚感一时间占据了全部心神。
季卿犹豫片刻,抱住了季严俞,把脸颊轻轻贴在哥哥的颈窝,放软语气。
“我陪你去京市。”
“好。”
季严俞的声音有些松快。
季卿听了一耳朵,想了好几天,在坐在飞往京市的飞机时,才恍然惊觉。
笃定开口,“那天你是不是通过张倩优,知道我下午没回画廊,一直在别墅守株待兔。”
季严俞保持沉默。
季卿觉得这沉默相当于默认。
他冷着脸揪住季严俞覆盖眼睛的眼罩,而后拉开,透过间隙去盯季严俞波澜不惊的眼睛。
还挺会装。
“管家是你的人,肯定也和你说过那晚我揍了张修远的事,还有我去你房间洗澡这件事。你什么都知道,却还要问一句。知道我撒谎又不拆穿,吃准了我因为欺骗你的愧疚,从而让我答应你去京市。”
一连串的话落地,季严俞安抚,“我错了。”
季卿面露寒霜,坏心眼地提高眼罩,又果断松手,看着眼罩倏然弹下,打在季严俞高挺的鼻梁。耳边传来哥哥克制的闷哼。
“季严俞,你混蛋。”
季严俞没应。
空乘小姐走了过来,柔声道:“先生,飞机马上要起飞了,请回到您的座位。”
季卿冷冷睨了一眼神态自若的季严俞,回了座位后,当即拉上了和季严俞中间的帘子,而后调整椅背,抱臂躺了上去。
半晌后,季严俞放软的声音传过来。
“卿卿,我让沉衍陪你玩好吗?”
季卿哼笑出声。
“席沉衍也有参与?”
季严俞终于彻底安静了。
金闪闪小心翼翼探出尾巴尖,顺着柔软的皮肤,去蹭季卿的指尖。
却被一把抓住。
季卿半垂着眼,懒懒发问:“你很喜欢席沉衍。”
金闪闪颤巍巍抖了一下,像蛇一般从空气中游过,留下虚妄的金色爱心,尾巴尖顺着爱心三角尖指向季卿。
喜欢季卿。
只喜欢你。
它想求夸奖,被摸一摸,却发现季卿已经带上眼罩,沉沉睡去。
好气,又不敢动,怕吵着季卿,蔫哒哒地圈着纤细白皙的脖颈,小心翼翼地贴在隆起的喉结上。
季卿微微蹙眉。
金闪闪当即不动了,心虚地松开过紧的尾巴。

第36章 卿卿已经不喜欢你了……
季卿和季严俞乘坐的飞机刚在京市落地不久, 有关季卿和席沉衍大闹季家别墅的视频,就在海城豪门圈里传疯了。
洛开宁早上是被微信的提示音炸醒的。
消息弹出的叮叮声,像是千万只鸭子在耳边嘎嘎叫, 令他头痛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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