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教授闪婚后掉马了by鹤梓
鹤梓  发于:2025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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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努力朝场外的夏莉使眼色,眼皮都要抽抽了,可一心沉浸艺术拍摄的摄影师无视了他的沟通申请。
季空青脱下外套,用手指捋束起搭在钢琴另一边,两个呼吸后,他抬手摘下金属边的眼镜。
眼镜被放在钢琴面板上,发出轻微的一声磕碰响动。
仍旧是一只手搭在鹿蹊腿侧的动作,但这一次,自上而下俯视的,从鹿蹊转变成了季空青。
喷了定型的发丝被捋过去,露出男人的额头,在摘去眼镜后,眉骨天生带出的强势感伴随着两人影子的贴合交融,没有半点遮挡地笼罩住鹿蹊。
夏莉透过镜头看到这一幕,敏锐嗅闻到灵感的气息,一下子躁动起来:“这感觉很好——特别好!两位再靠近一点……很好!”
季空青更靠近鹿蹊。
脖颈间的领带还握在鹿蹊的手里。
“鹿蹊。”季空青忽然开口,声音很轻。
鹿蹊循声抬眸,被现在这种糟糕、但充满张力的姿势冲击到,有点发不出声音,用疑惑的眼神询问季空青。
“我可不可以,问你一个比较隐私的问题?”
鹿蹊更疑惑了,但因为在拍照,只发出一个“嗯”的鼻音。
“谢谢。”季空青微顿,像是斟酌语句过后,“你之前,认识这位摄影师?”
鹿蹊恍然,这才反应过来他一直没有和季空青解释,但又表现得和夏莉很熟悉,便侧了脸让季空青挡住他的嘴,轻声回答:“夏莉是摄影师,我是画师,之前我们合作过几次,我有给她提供一些工作灵感和写真分镜设定。”
“只不过也不算是特别亲近,所以我不知道这是她开的工作室。”
二次元再怎么熟悉到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也多少和三次元生活有一些隔膜,除非是coser这种需要接触各种人出作品的二次元现充。
因为画的风格比较特殊,鹿蹊在马甲保护上还是很谨慎的。
“我办婚礼的时候,也要发一份请柬给我朋友的。大家因为工作都到处采风,天南地北地跑,平时不方便,婚礼的时候可以介绍给季教授认识。”
季空青勾起唇角,抬手拍掉鹿蹊手里吸烟落下的灰,眼里是毫无遮挡的愉悦:“好。”
“谢谢。”
他又说了句。
鹿蹊无奈:“季教授,不用和我这么客气的。”
季空青没回答,仍旧在笑。
笑得很温柔。
身上那种凶而压迫的张力弱了下去。
场外的摄影师第一时间察觉到氛围变了,眯了眯眼,突然开口:“两位亲一下。”
鹿蹊和季空青齐齐怔住。
鹿蹊先反应过来:“不用了吧……”
“这组是氛围感,互动很重要,就差最后这一张就可以结束了。”夏莉道,“只是亲一下。如果需要清场的话,我可以让助理离开。”
“这在恋人写真和结婚照里,都很常见的。”
鹿蹊当然知道这在恋人中很常见,但问题是他和季空青是非典型夫夫。
虽然但是,如果可以的话……
亲一下,也很……嗯……
“亲一下吧,季先生,几秒就可以,我抓拍很迅速的!”夏莉看出鹿蹊的言不由衷,准备助攻小伙伴一把,说服的重点放在季空青身上。
“可以吗?”季空青问鹿蹊。
鹿蹊喉咙发干,轻飘飘地:“嗯。”
他们都结婚了,只是亲一下,有什么不可以。
季空青低下头,鹿蹊忍不住闭上眼。
唇.瓣轻碰,没有摩擦,没有深入,只是轻轻贴着,温柔而克制。
鹿蹊尝到了季空青唇边的气息。
但脑中却掠过一丝失落和怅然。
“lulu抬头!”
夏莉急得甚至顾不上称呼。
鹿蹊维持着和季空青唇.瓣相贴的动作,微微抬头。
“再抬一点!”
鹿蹊又抬了一点。
夏莉:“再——要不这样,季先生帮忙抬一下爱人的脸颊。”
季空青闻言,喉间收紧。
片刻迟疑后,他抬起原本搭在鹿蹊另一侧的手,想要碰触鹿蹊的下巴,拇指指腹却阴差阳错擦过鹿蹊因为仰头凸起的喉结。
“唔!”
脆弱敏.感的部位被冷不丁碰触,鹿蹊发出一声闷哼,唇.瓣不自觉张开,眼睛瞪圆,眸光错愕。
细长的香烟掉在地上,玫瑰的香气越发浓郁地逸散开来。
脱下了外套,摘掉了手表,取下了眼镜。
怀里是无数次在梦里出现过的,终于领证结婚,未来会相伴一生的心上人。
季空青听见自己胸腔里有什么轰然断裂,重重吻下去的力道带着破釜沉舟的狠劲。
贴按在鹿蹊喉结处的指腹炙热滚烫,带着不容拒绝的固执。
却在隐隐发颤。

这个吻加深得太突然,吻得太凶。
鹿蹊被按压的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喘,却被侵入口中的舌尖不由分说地卷走,还回来满是杜松子味的侵染。
窒息和快感在颅内炸裂开烟花,鹿蹊想要后退喘口气,却换来对方更食髓知味更汹涌的掠夺,习惯被掠夺后身体本能去应和,又被强势地扣住后颈,身体被钉在了钢琴和身前人的中间。
任由支配。
季空青咽下鹿蹊所有的呜咽,直到唇舌尝到咸涩的滋味,直到耳边传来惊雷般击碎欲.望,唤醒理智的声音,这才猛地放开鹿蹊,脸上浮现出沉沦放纵后的狼狈。
“perfect!!完美!!太棒了!!”
“换衣服,下一套!”
夏莉兴奋的声音搅乱了两人间炙热滚烫的碰触。
理智回笼的季空青后退一步,却在发现鹿蹊有些站不稳时,下意识伸手一托,撑住了鹿蹊的身体。
可能是吻得太深太久,房间里又没有开窗通风,鹿蹊实在是觉得闷得慌。
初吻就是法式深吻,还是这种……这么凶的吻法,他是真的缓了好一会儿。
抵在鹿蹊侧腰的手心烫得惊人。
鹿蹊一直紧绷着腰部肌肉,直到他动了动,自己站稳,季空青收回手后,才不着痕迹地长出了口气。
只觉得鼻间唇齿都是杜松子的味道。
鹿蹊悄悄侧头偷看向季空青。
男人原本用发胶捋上去的头发此时有些凌乱,额角散了几绺下来,刚刚戴回去的金属边细框眼镜压在发丝上,像是锁链一般将发丝勒出凹痕。
因为夏莉说要换衣服拍下一套,季空青便没有再把外套穿上,而是搭在小臂间。
季教授看上去好像有些,不太对劲。
鹿蹊说不上来,但就是感觉和平常不一样。
如果是平常绅士礼貌的季教授,就算失控接吻,大概事后也会特别温柔地说一声抱歉……?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几乎都没怎么看他。
也不对。
万一季教授也是害羞了呢!
啊啊亲都亲了,想这么多干嘛,不想了!
鹿蹊抬手揉乱自己的头发。
从实景棚出去前,鹿蹊双手合十,虔诚且哀求地朝着夏莉拜了拜。
舌吻很妙,但真扛不住,求放过QAQ
鹿蹊真的是心里苦。
在夏莉看来他八成是和季教授床上滚过十几轮的夫夫关系了,毕竟都穿对方衣服了,可问题是他真的是一个刚刚才拥有初吻体验的小弱鸡啊!
夏莉给了鹿蹊一个放心的眼神。
鹿蹊并不放心地离开了。
第二套也是比较正式的衣服,只不过并没有搞氛围感,而是很适合婚礼布置请柬设计的那种白西装风。
拍摄很顺利,也没有特别亲密的动作要求,大概拍了四十来分钟就结束了。
这个时候已经到下午六点,是工作室对外休息下班的时间了。
但鹿蹊和季空青却还有一套主题写真没拍。
对,就是鹿蹊之前心痒痒的那套。
鹿蹊换了一套衣服,坐在化妆镜前的时候颇有些坐立不安。
龙与玫瑰这套主题的龙是半裸的龙甲设定,而指代是玫瑰的另一方穿着很简单。
是那种看似普普通通实际入水湿身直接消失的绸缎衬衫。
鹿蹊身前的绸带为了方便让脖颈和脸颊统一色号没有系起来,这会微微敞开露出锁骨。
手里拿着遮瑕膏的化妆师暗嘶了一声。
面前客人的脖颈满是淡色的红痕,暧.昧蜿蜒到衣领下方,尤其是被发丝遮挡住的后颈,简直就是重灾区。
这是吻痕吧?
感情真好。
见多识广的化妆师抬手掩饰了一下自己的表情,用很自然地语气问鹿蹊:“鹿先生,这里,要不要遮一下?”
有些心不在焉的鹿蹊这才在化妆师的示意下意识到自己身上的痕迹。
“这是、咳,前两天我过敏了,这是留下的一些……痕迹。”
鹿蹊明明说的是实话,却在化妆师暧.昧的眼神下莫名觉得尴尬。
不过遮瑕还是算了,虽说红疹已经都好了,但万一用了遮瑕又起了什么反应也说不好。
鹿蹊努力端正坐姿:“还是不遮了。”
化妆师当然尊重客户的选择,欣然回答:“好的,那我只帮您浅浅涂一层隔离可以吗?”
鹿蹊点头。
但他知道这个妆造的重点不在脸上。
这主题是他画的——他能画什么纯洁的东西。
之所以叫龙与玫瑰,自然是有龙有玫瑰。
季空青拿到衣服的时候沉思了很久。
思考的东西有很多。
包括但不限于对写真尺度的惊愕、鹿蹊喜好的意外、以及这些姑且能称得上是衣服部件的穿法。
季空青前半生从没穿过这么……出格的衣服。
但因为个人的习惯,他拒绝了工作人员帮忙换衣服的提议。
换衣间里的季教授有些笨拙生疏地将各个部位的龙甲从大到小排列放好,然后按照手机上刚才拍的穿戴图认真比对,以研究课题的态度对待鹿蹊感兴趣的东西。
——的确有些复杂,但拆分开来看的话,也不是很难。
做事向来很有条理的季教授在脑海中演练了一遍过程,然后放下手机,解开了上衣的纽扣。
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季教授清楚听到周围的吸气声,站在原地,有些不太自在地推了下眼镜。
说实话,作为习惯了眼神追逐的老师,季空青还是第一次发现,原来他也会有因为注视而感觉不自在的时候。
尤其是当他辨认出此起彼伏的吸气声里,有一道他极其熟悉的嗓音。
被夏莉特意拉过来一饱眼福的鹿蹊没忍住发出了斯哈滋溜的声音。
但从小装乖的素养让他飞快反应过来,抬手确定嘴角没有异常,再放下手的时候,面对走过来的季空青,乖巧脸蛋上的表情已经无懈可击。
夏莉用胳膊肘怼鹿蹊,把从化妆师那薅来的东西塞进鹿蹊手里:“自己的老公自己画,姐姐只能帮你到这了。不用谢哈,回头多给我来几套新的写真主题就行。”
说完,夏莉抬手一挥,示意化妆间的其他工作人员该下班的下班,该回避的回避。
鹿蹊的确是会化妆的,但他只会画那种很复杂的手绘特效妆,毕竟这种妆考验的是他身为美术生的功底。
但鹿蹊并不是浓度很高的二次元,画画也更多是原创的灵感而非同人。
当初留学的时候,一年一度的Oz Comic-Con澳洲漫展回归悉尼,鹿蹊靠着这手艺真的是大赚了一笔,从漫展出来就给自己换了一套梦中情颜料。
但他从来没想过这份手艺会有用在季空青身上的一天。
鹿蹊攥着颜料盒,紧张的手指骨节都在用力。
反而是刚才不自在的季空青,在看出要给他上妆的是鹿蹊后,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鹿蹊。”
他更一步走近,鹿蹊隐约间又闻到了季空青身上的味道,大概是今天换了太多次衣服,对方身上杜松子味的香水淡了很多。
但平日里隐藏在杜松子味下的皮革尾调却明显起来。
搭配这一身自肩膀两边勾勒而下,顺着腹部肌肉箍在腰间的深色龙甲,危险的,野性的气息如同海水一般悄然汹涌。
之前鹿蹊无比庆幸自己当初画这衣服的时候收敛了许多,只露了腹肌中间的那部分,没有露太多。
但真正看到季空青换上这身装扮,鹿蹊却觉得,这种露了但没露全的感觉更加让人抓心挠肺。
“嗯……嗯。”鹿蹊咳嗽了一声,“我来帮你画一点龙鳞什么的。”
“好。”季空青没有问鹿蹊为什么会这些,只是坐在凳子上,以一种听从鹿蹊指令的姿态微微仰头,“辛苦了。”
辛苦什么,一点都不辛苦。
慢吞吞走过去的鹿蹊心想。
能画到这种限定缪斯画布,完全苦不了一点。
黑龙的设定需要在露出的额头、脸颊、手臂以及腹肌处都画上黑紫色的龙鳞,然后在额头粘好狰狞冰冷的龙角。
要说复杂其实也不复杂,就是麻烦。
但让本就是设计者的鹿蹊来画,效率就会高很多。
一开始鹿蹊还难免有些心猿意马,但在进入专业状态后,鹿蹊就真的把季空青的皮肤肌肉当成了画布,每一笔的落下都毫不犹豫,线条果断流畅,过渡色彩的时候为了省事,还会直接上手去蹭。
美术生的手永远是各种颜色的,这很正常。
就是季教授作为画布并不那么听话。
又一次被腹肌躲开笔锋,鹿蹊皱眉:“不准动了!”
季空青:“。”
沉默了几秒,季空青低声问:“这里……是必须要画吗?”
鹿蹊点头:“肯定的,这套主题有个分镜是需要拍腰腹特写的。”
“这么熟悉?”季空青的眸光微动。
“当然了,我画——”鹿蹊猛地一个急刹车,咬着自己的舌头硬是把话题圆了回来,“我以前帮忙画过这个妆嘛。”
“我是美术生,留学那阵有段时间兼职画这种特效妆的。”
鹿蹊越想解释说的就越多。
“就和墙绘差不多。”
说得他自己都有些心虚。
像是害怕季空青追着这个话题问,鹿蹊努力转移对方的注意力:“说起来,季教授其实可以叫我小名的,总感觉鹿蹊鹿蹊的听上去蛮生分的。”
季空青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低声轻笑:“我之前有听到伯母叫你蹊蹊。”
“啊,你不觉得蹊蹊听上去很像是嘻嘻嘻吗!”鹿蹊做了一个懊恼的小表情,一边低头再次试图在季教授的腹肌上勾勒线条,一边小声吐槽,“小时候认识的叔叔阿姨们这么叫的时候,我总是想笑又努力憋着。”
“那……叫小蹊?”季空青顺着鹿蹊的话改了一个称呼,顿了顿,轻声重复,“鹿小蹊。”
鹿蹊手上动作一重,在季空青的小腹处落了不受控制的一笔。
没因为腹肌脸红心跳,却被三个字撩拨得心乱如麻,鹿蹊一边在心里唾弃自己,一边红着耳朵抽了纸巾帮季空青擦拭。
腹部的肌肉绷紧,被这种难耐又渴望的亲近折磨到险些失态的季空青重重咬牙,想要硬生生压下冲动。
鹿蹊画完最后一笔,松了口气正要站直身体,因为手心出了太多汗,画笔不小心自手指间滑落,打在季空青的腹部,向下骨碌碌滚去。
鹿蹊伸手去捞,却被猛然站起的季空青攥住了手腕。
季空青侧身躲得很快,但两人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近到鹿蹊清楚明白地看到了季空青的失控。

这套写真拍完的时候,从水池里出来的鹿蹊眼神乱飘,看天花板看地板反正不看季空青。
季空青同样也在回避鹿蹊的眼神。
不过,在发现季空青似乎害羞了之后,鹿蹊反而不害羞了,他裹着毯子盯着季教授的红耳朵看了又看。
鹿蹊真心觉得太神奇了。
他也是成年男性,偶尔起反应或者晨勃都很正常,但他就没有季教授这么——嗯,收放自如。
明明下水前有了反应,拍摄时两人肢体接触那么频繁那么近,鹿蹊都没发现有任何不对。
皮甲下,平的。
怎么做到的?
因为脑子里一直转着这个问题,鹿蹊拍两下就要低头,然后就会被季教授无奈看一眼,动作温柔但坚定地托起下巴,被迫转移视线。
就和现在一样。
“……别看。”季空青抬手覆上鹿蹊的眼睛,难得狼狈,“听话。”
鹿蹊倒不是乖乖听季空青的话没动。
而是因为想起就是捂他眼睛的这只手,在刚才的最后一个动作里,手掌按在他腰间绽放的红色玫瑰上,用力搓揉到玫瑰之下的白皙也透出胭脂色。
不是,他怎么连自己被搓出来的颜色都记得那么清楚。
啊啊啊不能想了,再想起反应的就该是自己了。
鹿蹊低下头,从装乖变成了真乖,一声不吭地回了更衣室。
因为拍的是水下写真,配给两人的更衣室里都有沐浴间,等到两人收拾完换好衣服出来时,已经是深夜十点多了。
工作室接这个单子是迁就了客人的时间,鹿蹊赶在季空青出来前态度强硬地付了双倍的加班费,然后再次双手合十,朝着夏莉无声请求。
夏莉了然:“全部底片是吧?没问题,网盘见。”
鹿蹊重重点头。
如果说之前还有些惊讶鹿蹊的相亲闪婚,在给两人拍过写真后,夏莉就完全懂鹿蹊的选择了。
这两人之间的荷尔蒙吸引都快透过镜头满溢出来了,会一见钟情选择闪婚一点都不奇怪。
“没想到会拍到现在。”鹿蹊坐进副驾驶,用力揉了下脸颊保持清醒。
鹿蹊本来是熬夜熬习惯了的,这个点应该是他画的正嗨的时候,没想到才跟着季教授养生作息了两天,身体到点就困了。
鹿蹊的过敏已经差不多好了,正好拍婚纱照要来市中心,所以他们白天的计划是拍摄完了送鹿蹊回家。
但坐在驾驶位的季空青却迟迟没有动作。
鹿蹊看看自己系好的安全带,不解:“怎么了吗?”
季空青握着方向盘的手指紧了又松,过了一阵,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没什么,我送你回家。”
摄影工作室距离鹿蹊家不远,十分钟后,季空青的车顺畅驶入小区,停在了单元楼下。
鹿蹊和季空青告了别,站在楼下看着季空青的车开走才转身走上楼。
回到熟悉的家,鹿蹊推开门,却是愣了一下。
冷清的客厅一片黑暗,没有小猫的咪.咪喵喵,也没有从厨房或是书房走出来的季教授。
换过拖鞋,鹿蹊按开客厅的灯,从厨房冰箱里摸出一罐冰可乐“咔嚓”打开,和以前无数次的习惯一样,在沙发上找了个舒服的地方一窝,打开手机开始追小说刷短视频。
刷着刷着,鹿蹊看了眼手机右上方的时间。
这个点……季教授应该已经休息了。
季空青明天的课在十点,他今晚不回校区,而是准备去更换下周要放在衣柜里的衣服。
鹿蹊想到这个就想笑。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一件事。
鹿蹊低下脑袋,看了眼还穿在身上的衣服。
季空青的衣服。
回头送去干洗店弄干净再还给季教授吧。
鹿蹊正想着,季空青的电话就拨了过来。
鹿蹊本就握着手机,接的很快。
熟悉温和的声音从听筒处传出,是这些天鹿蹊已经习惯了的存在:“还没睡?”
何止是没睡。
鹿蹊眼角的余光瞥过桌上拆开的薯片袋,以及喝了一大半的冰可乐。
虽然知道季空青看不到,但鹿蹊还是抬手揉了一把脸上的心虚:“没,等会儿就睡。季教授刚到家吗?”
掌握话题第一步,以问代答!
“嗯,刚把衣服送去干洗店,收拾了明天要带走的行李。”
季空青说着,停顿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却又咽了下去。
手机两边的人同时安静下来,听着彼此传递在话筒间的清浅呼吸声。
窗外的夜风似乎也忐忑起来。
季空青有时候会有憋话的毛病,但如果被问,承认起来却会出乎意料得诚实直白。
鹿蹊很会和人沟通交流,在相处中早就抓住了季空青这一性格特点。
所以在安静过后,鹿蹊率先开口,将问题抛了回去:“季教授呢,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季空青学着鹿蹊的以问代答:“小蹊,可以开视频吗?”
鹿蹊一下子就笑了。
季空青安静了两秒,也笑起来。
“可以是可以,但是季教授要回答我一个问题。”鹿蹊伸手按亮沙发边的落地台灯,脸上的表情已经从独处时的淡淡变成压不下唇角的笑。
“什么?”想要开视频的季教授很有诚意,“我一定如实作答。”
鹿蹊捏捏怀里的抱枕,把绿茄子的脸搓揉在一起又放开,往沙发里缩了下,清清嗓子:“水里的时候,你是不是……”
鹿蹊是胆大嘴快,人菜又爱玩的本性,面对面说不出但憋了好几个小时的话,此时隔着手机,似乎变得好像不那么难以启齿,可真正说出来前半截,鹿蹊还是觉得羞耻起来。
可恶,说好的淡定成熟的成年人呢。
“嗯。”季教授的回答诚实且坦然,“那个时候,我都不敢看你。”
“但在分开后,我却后悔没多看看你。”
鹿蹊被季空青说的脚趾蜷缩,脑袋红温。
他是在回家后想起了季教授,本来猜测季教授提出视频,也是因为有点点不习惯一个人。
他就平a了一下,季教授直接开大招。
谈恋爱都没有……这样的吧?
况且他们好像也不算谈恋爱。
都结婚了。
闷.骚的人最会说情话。
败下阵来的鹿蹊在心里嘀嘀咕咕,重重挂断电话。
然后给季空青发起了视频通话。
季空青同样没换睡衣,依旧是刚才分开时的衬衫长裤,只是纽扣并没有规规矩矩地扣到最上方,反而微微敞开,露出一截锁骨。
这么晚不仅没睡,甚至没洗澡没换衣服这种事,放在鹿蹊身上很正常,他经常想着要干什么,一玩手机几个小时就过去了。
但放在季教授身上就不正常了。
鹿蹊的目光在季空青解开的扣子上停留了几秒:“我还以为季教授已经洗漱完准备休息了。”
季空青的神情有些无奈:“我本来是这样打算的。”
鹿蹊歪头。
季空青站起身,手机镜头向下,在胳膊手腕处晃了一圈。
衬衫袖口被拎起,黑紫色的龙鳞遍布在肌肉形状漂亮的手臂间,顽固蔓延。
鹿蹊发现季空青的皮肤表面都隐隐透了些许的红,显然是反复揉搓过。
“我用酒精棉片擦拭了几次。”季教授虽然不太愿意承认自己是老古板,但他的确对这些东西完全没有涉猎,“但并没有作用。”
脸上的鳞片和妆容在工作室的时候就被化妆师帮忙卸掉了,但季空青那会儿和鹿蹊正因为拍摄氛围暧.昧别扭,所以两人各自冲洗换了衣服就离开了。
鹿蹊连忙道:“酒精太刺激皮肤了,这种是油溶性的颜料,得用卸妆油或是卸妆膏来卸。”
但这会儿已经将近深夜十一点,季教授很难搞到卸妆油这种东西。
而且鹿蹊有充分的理由怀疑,季教授根本不会用需要乳化使用的卸妆油。
鹿蹊想了下:“橄榄油也行。”
季空青拿着手机走向厨房,还真的翻出来一小瓶橄榄油。
“你身上的那朵……玫瑰,也还在吗?”季空青忽然问。
“……当然没有了。”窝在沙发上的鹿蹊换了个姿势,下意识捋了下盖住侧腰的衬衫下摆:“卸妆的时候顺手都洗掉了。”
“嗯。”
鹿蹊轻哼,不理会季教授总会来那么一下的闷骚,隔着手机屏幕教对方一步步乳化橄榄油,揉搓卸掉油彩,顺带光明正大理直气壮地欣赏缪斯的漂亮肌肉。
季教授的悟性很高,学习能力很强,在操作了一次之后动作就变得游刃有余起来。
鹿蹊盯着季空青的动作,在季空青准备用冷水打湿毛巾时严肃表情,把手机打在双.腿前的抱枕上,两条胳膊交叉怼到镜头前:“no!不可以用冷水!油彩已经很刺激了,你之前还用了酒精棉片,要用温水轻一点擦拭才行。”
季教授很听劝地将水龙头打到热水的方向。
鹿蹊抬手撑着脸颊:“这种油溶性油彩卸妆后可能会有点皮肤干干的,按理来说涂一点补水的身体乳会比较好。”
但鹿蹊不用问都知道,比直男还直男的季教授家里肯定没有这东西。
“你平常会用吗?”季空青将洗干净的毛巾重新展开,打在架子上。
“用什么?”
“身体乳。”
鹿蹊错开眼神,伸手抓过茶几上的薯片袋子,咔嚓咔嚓地啃薯片,含含糊糊应:“……用啊。”
季空青拿起放在浴室架子上的手机,敞着衬衫走出浴室:“嗯。”
嗯什么嗯,就嗯。
鹿蹊啃薯片的力道更重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了很久。
鹿蹊说之前接过的绘画单子,故意提一些网上的梗,享受给迷茫的季教授科普段子的兴奋感;
季空青会说参与项目时乱跑,试图暗杀实验室所有杯子的机器人,也会因为鹿蹊的询问,努力想一些曾经和学生间发生的有趣互动说给鹿蹊听;
一直到手机隐隐发烫,时间趋近午夜零点。
鹿蹊小小打了个哈欠。
季空青看着还穿着自己衣服的鹿蹊,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小蹊。”
“唔?”鹿蹊已经开始明目张胆在季教授的注视下吨可乐了。
“搬过来,好不好?”
鹿蹊差点被一口可乐噎住。
季空青那边的灯光很暖,宽肩窄腰地靠在床头,养眼程度和模特海报不相上下。
鹿蹊慢慢抿着可乐罐边缘,实际没喝进嘴多少,但唇缝里却溢进甜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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