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鹤宁心想真没必要,一码归一码。
简小西说:“或许是为了跟你卖个好,求求情。”
林鹤宁觉得不会,虽然他跟顾匪仅仅接触过一次,但直觉认为顾匪这种“硬汉”,与其说动花花肠子卖乖求情啥的,还是耿直真诚的因为害你住院而愧疚所以希望你吃饱饱早日康复来的更符合逻辑。
林鹤宁摇摇头,觉得想太多。
他昵称叫“干饭大侠”,配送地是骨科病房护士站,或许顾匪压根儿不知道是他点的外卖,人家店里生意那么多,哪有空逐个甄别谁是谁然后区别对待?
两根香蕉下肚的林鹤宁愣是把整份外卖都吃了,然后点进平台,写了个五星好评。
顾匪亲自把外卖送到骨科病房护士站后,乘电梯去了五楼的神经内科。
小医院环境也差,走廊上闹闹哄哄,年久失修的墙皮掉漆了,还有老大爷站那无聊的抠着玩,被护士长和清洁大婶一起训斥。
顾匪走进病房,离门口最近的病人家属笑着跟他打招呼,说小顾又来啦,然后继续给帕金森的老伴儿喂饭。
走到最里面的床位,趴床边打盹儿的女人刚好醒了,抬头看一眼钟表:“都这么晚了咋还过来?”
顾匪先去端暖水瓶,果然轻飘飘的,压低嗓音说:“您回家吧,晚上我看着。”
徐芬丽起身道:“没事儿,我在这就行,前两天都是你熬着的,快回去补补觉。”
顾匪看床上男人一眼,说:“他晚上起夜你一个人也抬不动,我白天睡足觉了,倒是你,看这俩黑眼圈。”
徐芬丽下意识揉揉眼睛,其实她何止黑眼圈,整个人蓬头丐面的,头发才染过一个月就又冒出白茬了,年轻那会儿双手又老又糙,也就最近两年顾匪不让她干活,事事抢着她干,这双手清闲下来再护养着,这才有了模样。
二人一个坐在床尾,一个坐在陪床椅上,小声说了点话,但没说多。
顾大雷仰面睡得打呼噜,要是醒了又得鸡飞狗跳的。
顾匪提着暖水瓶出病房,徐芬丽从后面跟上,叫他一声:“小匪。”
顾匪转身:“怎么了妈?”
徐芬丽嘴唇微颤,表情有一刹那的僵硬。
顾匪奇怪的看着她,徐芬丽扯动嘴唇笑的有些干巴,注视着顾匪的眼神满是疼爱,好像有什么话想说又咽了回去。
顾匪等她一会儿,见徐芬丽没有想说的打算,便也体贴的不追问,说道:“我问过医生,说他至少得住半个月的院,我请个护工过来吧。”
徐芬丽忙摆手道:“不用不用,别乱花钱,我自个儿能弄他。”
顾匪的嗓音骤然转冷:“你伺候他这么多年,够了。”
徐芬丽咬咬嘴唇,低下头呢喃:“……你别这么说。”
顾匪不说了:“您回去吧,我去打热水。”
“小匪……”
顾匪人高腿长,话音方落就走出好几米远,徐芬丽踩着布鞋小跑追上,欲言又止,话到嘴边说的是,“店里忙不忙?”
顾匪说:“还是平时那样。”
他让周粥别告诉徐芬丽车祸的事,所以徐芬丽对此一无所知:“嗯,照顾好自己,我这儿你不用惦记,挺远的别总来回跑了。”
顾匪去接热水,人还挺多,他等了会儿才接满回到病房。
顾大雷还在睡,他的呼噜就像他的名字,震天响。
顾匪让徐芬丽回去休息,徐芬丽拗不过,只好三步一回头的走了。
病房熄灯,顾匪从床底下把泡沫垫拿出来,平铺好再拼接整齐,和衣躺下。
望着天花板睡不着觉,顾匪翻个身闭眼数羊,忽然手机有提示音响起,他上划解锁一看究竟,是外卖平台提示的新评价。
干饭大侠:总分5.0口味5.0包装5.0配送满意。
[品尝的第一口,我觉得自己过去的几十年白活了。我有罪,我亏欠了我的胃,我对不起我的唇舌口底颊黏膜上下牙龈硬腭以及磨牙后三角。]
顾匪:“……”
夜深人静的病房里,白亮的手机光线照出顾匪情不自禁勾起的唇角。
“是嫌瑞坛医院费用贵啊,你还差这点钱?”
“你能不能别一意孤行刚愎自用,你懂还是我懂?”
一大清早跟夏知乐通视频,早安都没说就被夏知乐隔着屏幕训的狗血淋头。
林鹤宁也不说话,就看着夏知乐上下嘴皮开开合合,说话跟倒豆子似的都不带卡壳的。
你懂,当然是你懂,云州市首屈一指的夏大专家不懂那还谁懂?
林鹤宁说:“我去市中心医院吧,综合性极强的三甲医院,在公立医院里全国排名前十,可以吧?”
夏知乐嗤笑道:“你知道瑞坛排第几吗?私立医院国内排行前三,吊打同行好不好?”
“能在这里上班的医生都是业界权威,那能比吗?”夏知乐说到这里的时候,下巴微微扬起,很是自傲。
林鹤宁深吸口气,说:“就中心医院,我定了。”
夏知乐顿时气急败坏道:“你是不是傻?车祸造成的住院费用压根不用你出,尽管让肇事司机掏钱!放着大好的机会不住瑞坛,给谁省钱呢?”
林鹤宁:“哈?”
夏知乐:“瑞坛啥条件不用我描述吧?你权当度假了,舒舒服服住着海景小平层还有24小时医护人员伺候,有便宜都不占,我看你不是被撞坏胳膊而是被撞傻脑子了,随便你吧,挂了!”
手机恢复到聊天页面。
幸亏夏知乐挂得快,否则……
但是林鹤宁不会就这么算了,他按下语音键说道:“你刚才说什么?有便宜不占,想让我趁此机会讹一把大的是吗?”
林鹤宁突然有种不认识夏知乐的感觉。
他们相识至今也吵过架,不过都是小打小闹的事儿,早上闹别扭中午就和好了。
最严重的一次是谈恋爱的半年后,严重到林鹤宁直接提了分手。
那会儿夏知乐还没到瑞坛医院,日子不好过,科室里两个主任分成两个党派,拉帮结伙,抢病人争表现跟领导献媚斗来斗去,夏知乐只想当个好医生治病救人,每天夹在炮火中央苦不堪言。
事业不顺,难免把情绪带到家里来。
正巧林鹤宁那时也焦头烂额,连续接手两桩大案,一个是一家七口灭门,一个是连续奸杀五名年轻女子,都是市领导高度重视的,又要顶着上面压力又要每天被受害者家属询问进度,还要跑现场跑看守所跑法庭,忙得脚打后脑勺,身心俱疲。
那天晚上回家,林鹤宁累的眼皮都睁不开,坐在玄关就要睡着了,突然听到有动静,以为是猫,迷迷糊糊的叫一声让它别吵,结果半阖的眼睛看见沙发上坐着人,大半夜的跟鬼影似的忒吓人了,林鹤宁一生气就语气不太好,哪想夏知乐的态度更差。
“哟,大检察官回来了,你还知道自己有男朋友吗?你尽到一个情人该尽的义务了吗?”
嘟嘟嘟跟机关枪似的,把头脑本就晕乎的林鹤宁说的更懵了。
夏知乐怒气冲冲说:“我每天累死累活的在外工作,回到家连个倒水的人都没有,我还得跨越半个云州巴巴的来你家里找你。”
林鹤宁忙安慰说没办法啊,咱俩上班的地方离那么远,当然这不是问题,那从明天起就搬一起住呗,顶多他早起俩小时乘地铁去检察院。
夏知乐却不依不饶的说:“你就不能像个正常男朋友那样,可以在家陪我,给我煲碗汤煮个饺子弄一桌烛光晚餐什么的。在我累的时候给我捏捏肩,在我需要的时候安慰我吗?”
这下林鹤宁清醒了。
像个正常男朋友,我不正常吗?
我不工作吗,我不累吗,我是仙人掌吗所以我不需要家里有人给我倒水?
夏知乐这是要男朋友还是要保姆呢?
还有最后那句需要的时候给安慰,怎么安慰,是用文雅的词句在暗示吧!
林鹤宁思想稍微有那么一点保守,而夏知乐也不是随便的人,至少不会刚一确定关系就滚床单。交往半年,不是林鹤宁不让碰,而是俩人工作忙下班之后比狗都累,哪有精气神运动啊!
夏知乐冲了过来,如同一只发狂的野兽,在黑暗中撕扯林鹤宁的衣服。
林鹤宁没跟他客气,抬手就甩一耳光。
论体型,林鹤宁比夏知乐还瘦弱一点。但论打架,十个夏知乐也不是林鹤宁的对手。
林鹤宁把衣服穿好,多余的话没说,就俩字:分手!
既然他不是个合格的男朋友,既然他让夏知乐这不满那不满,那就分手吧!
至于表白那晚夏知乐说的“以后赚大钱给你花给你洗衣做饭捏肩捶腿让你做我一个人的王子”,呵呵,男人的嘴,听听就算了,千万别深信不疑。
后来夏知乐为了追回他付出挺多的。
得说是老天爷给了夏知乐当骑士的机会,那时林鹤宁家里遭遇财政危机,经营不善濒临破产,他爸一病不起又嚷嚷着要跳楼,还得雇个人看着他别干傻事。
夏知乐就主动请缨照顾老爷子,早晚量血压测血糖鞍前马后,还陪说话解闷。林鹤宁让他别表现了,自己马上就要从富家少爷变成负债累累的穷光蛋了。
夏知乐抱住他亲,不离不弃。
林鹤宁又不是铁石心肠,怎能不被感动,夏知乐用实际行动证明他是个很好的男朋友。
再后来,云州市的医疗腐败新闻冲上全国热搜,有人举报两大科主任索要红包,过度医疗,和药代勾结往死里给病人开没必要的辅助药,检举人正是坚决不跟他们同流合污的夏知乐。
作为科室内的唯一一股清流,夏知乐说就算被业界封杀,被扒了白大褂改行,他也不会装聋作哑纵容那些败类,更不会对被坑害的病人们视而不见,他是宣读过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林鹤宁惊奇又欣喜的发现,夏知乐还是个很好的医生。
正直、善良、仁厚、有那种不计后果的莽劲儿,当初不花家里一分钱自力更生就轴的厉害,现在坚决维护正义也是这般义不容辞。虽然有点傻,但傻的讨喜,傻到林鹤宁心里去了。
后来林鹤宁他爸重新支棱起来,公司不仅被盘活还比之前规模更扩大。而夏知乐因祸得福,其人品医德受到瑞坛副院长的赞许和青睐,递出珍贵的橄榄枝。
一切雨过天晴,苦尽甘来,他们也终于复合了。
在林鹤宁心中,夏知乐是个刚直单纯有点憨的,他品行端正,德才兼备。
现在却说出“趁机去最好的私立医院混吃混喝混医疗资源反正不用自己花钱狠狠讹一把肇事者有便宜不占王八蛋”这种话。
林鹤宁感到气闷,发完语音后,夏知乐一直没回。
林鹤宁自己转院了,出名的三甲医院床位紧张他也不去凑热闹,到市里普通的医院住下,才被医生安排好几项检查,他爸就来电话了。
“出这么大事咋不跟我说?!”
林鹤宁掏掏被震得嗡嗡嗡的耳朵,说哪么大事了,不就崴脚脖子了么。
林有余隔着电话把他好顿训,说自己人在菲律宾暂时回不去,但他已经让秘书订最近的机票了,说:“儿子别怕,爸马上就回去了,别怕啊!”
林鹤宁:“……”
林有余:“爸现在就给瑞坛的院长打电话,一会儿有车接你去,等着啊!”
“停停停!”林鹤宁太阳穴直抽抽,这一个两个的,怎么全跟瑞坛干上了,合着云州除了瑞坛没好医院了是吧?!
强行安利会逆反的晓得不?
林鹤宁现在对瑞坛没一点好印象,跟他爸说别忙活了,更不用回来,把机票取消该干啥干啥,自己这儿好着呢!
林有余叹气道:“你这孩子打小就倔,行吧,好在有知乐呢,他在身边照顾你,爸放心。”
林鹤宁含糊嗯了声。
又住七天院,确定不会有啥并发症后遗症的,林鹤宁愉快出院。
出院这天,也不知夏知乐从哪儿打听到的,开车来接他,只不过俩人不说话,林鹤宁也没上夏知乐的车,夏知乐自讨没趣,开车走了。
脚踝本就轻微扭伤,现在走路不耽误,严重的还是胳膊上的骨裂,但医生说林鹤宁年轻骨质又好,用不了两个月就能愈合。
林鹤宁觉得医生还是保守了,出院半个月他就好了七七八八,两个月都可以抡大锤了。
从看守所回到检察院,助理小微把车停好,问林鹤宁接下来还有什么安排。
林鹤宁说下班回家,小微喜出望外,忙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的给对象发消息。
林鹤宁心想,他跟夏知乐也好久好久没见面了,甚至连一条通话都没有,微信最后记录还是林鹤宁上个月给他发的那条语音。
啊!想谁来谁。
林鹤宁看见马路对面停着的奔驰,还有奔驰前朝他招手的夏知乐。
小微笑着羡慕道:“哇,夏医生来接你下班啦。”
林鹤宁迎过去,面无表情的看着笑容满面的夏知乐,没说话。
夏知乐双手合十,一脸讨好:“对不起宝贝儿,是我错了,我不该说那些话。”
“你当我晕头了好不好,那阵子事太多,我脾气不好就语无伦次了,实在是言不由衷,口不对心的。”
“宝宝你要是不解气,打我两下,踹我两脚。”夏知乐作势就抓起林鹤宁的手往自己胸口捶。
其实林鹤宁挺好哄的,况且这么长时间过去了,当时再生气也被时间稀释了浓度。
所以那句话说得对,吵架的时候别见面别说话,分开一阵子就好了。
夏知乐见林鹤宁无动于衷,顿时有点像个手足无措的孩子,他抱上来黏糊糊的叫宝贝儿,各种认错,然后把车门打开说:“天冷,跟我生气也别冻着自己。”
这话有道理,林鹤宁没必要“以委屈自己”,来彰显自己的“不轻易原谅”。
坐进车里,夏知乐也钻进来,然后从后座捧出来一大束白玫瑰,又一次真诚的道歉,然后含情脉脉的说:“宝贝儿你可以继续生我气,但可不可以先判我个缓刑?仅限今晚。”
林鹤宁诧异道:“什么?”
夏知乐神秘兮兮的,又从后座捧出一个蛋糕:“宝宝,今天可是咱们两周年纪念日啊!”
林鹤宁愕然,低头看见蛋糕上鲜红的花体字,本就不气了的心情更是被感动填满。
他当然也没忘,只是没想到夏知乐不仅记着,还准备了这些惊喜。
“我之前故意憋着不跟你说话,就为了此时此刻。”夏知乐缩缩脖子,憨厚道,“我这个先抑后扬是不是运用的挺傻?”
林鹤宁眨眨眼,有点哭笑不得。
拿起鲜花上夹的卡片,再看夏知乐的傻样。
算了,人无完人。
他家里出事那会儿,夏知乐任劳任怨的陪他,不离不弃的守护他,从那一刻起他就下定决心,以后就是这个人了。
林鹤宁笑出来,夏知乐知道自己总算把人哄好了,欢天喜地的握着方向盘说,“我订好了餐厅,咱们先去吃黑胡椒牛排,吃完饭电影院走起,然后再去逛夜市,买你最爱吃的糖炒栗子!”
林鹤宁开心极了:“今晚都听你的。”
话音刚落,夏知乐手机响了。
林鹤宁脸上的笑容一僵。
夏知乐的表情也凝固了一下,顶着林鹤宁的视线按下屏幕上的红键,转头若无其事的笑呵呵:“走吧,去餐厅。”
手机又响了。
夏知乐看着解释道:“可能是有事,宝宝你先等等,我问问哈。”
林鹤宁缄默不语,冷眼旁观。
夏知乐接电话:“喂?……你你你先别哭,怎么了?什么?别怕别怕,你先别着急,把位置告诉我,我马上就去!”
林鹤宁冷声问:“去哪儿?还马上?”
“安念你别急,别挂电话,就这么通着。”夏知乐把手机挪开耳畔,脸色发白的对林鹤宁说,“安念被王图跟踪了,他现在自己一个人躲在公共厕所。”
王图就是安念的作家前男友。
夏知乐又对电话里焦急的吩咐:“你先到人多的地方去,大庭广众的他不敢把你怎么样!”
然后再转头看向神色冰冷的林鹤宁,既无奈又心急如焚:“你别任性,人命关天啊!”
林鹤宁:“……”
他都还什么话没说呢就任性了?
夏知乐一脸十万火急:“你先去餐厅吧,我……”
林鹤宁:“我跟你一起去。”
夏知乐犹疑。
林鹤宁瞥他一眼,冷冷道:“可惜你是胸外科专家,不是脑科权威。”
夏知乐:“?”
林鹤宁:“不然可以给安念治治脑子,遇到这种事不报警而是给你打电话,请问你是能上天入地炸金门大桥的超级英雄还是能冲锋陷阵以血肉之躯护万家灯火的人民公安?”
夏知乐呆住,看清林鹤宁身穿的制服时恍然大悟,欣喜若狂之情溢于言表:“宝贝儿你真好!”
“快开车吧,不是人命关天么。”
“对对对。”夏知乐感动的不行。
发动车子,上来就是一百多码。
风驰电掣的跑了五里地,在一家火锅店前停下。
夏知乐狂奔过去,大叫安念的名字。
“知乐哥,我在这儿!”
人潮中,安念缩在最角落的桌位卡座里,看见夏知乐的瞬间如获救星,整个人跌跌撞撞的朝夏知乐怀里扑进:“知乐哥!”
林鹤宁跟进来。
嘤嘤嘤的小妖精猝不及防,但舍不得从守护神的怀里离开。
他现在是弱势群体,非常时期嘛,理解一下有什么不对,就不能有点包容心嘛!
林鹤宁目光凉飕飕,不是对小妖精,而是对抱着小妖精温柔安慰的夏知乐。
“你没事吧?别怕别怕,王图呢?”
安念颤颤巍巍的伸手指。
林鹤宁和夏知乐一起看去,门外徘徊已久的王图正气势冲冲的闯进来,瞪着他们问道:“你们是谁,离小念远点!”
夏知乐:“你才离念念远点!”
王图怒不可遏,两只眼睛全是血丝:“你跟他什么关系,安念是我的!是我一个人的!”
“神经病,你就是个疯子,安念快报警!”
安念含着两汪眼泪说:“我们已经分手了,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王图狰狞挽留道:“不!小念我不要跟你分手,咱们在一起五年了,整整五年啊!”
安念泪眼楚楚:“你很好是我不配,求求你放过我吧,你的爱太窒息了,我害怕。”
林鹤宁:“……”
吃饭高峰期,店里人很多,这么一闹可不全都看过来了,就连店外走过路过的行人都驻足围观,这不比看电视剧香?追剧还得开会员呢!
愣是被挤到最外围的林鹤宁双臂抱胸,感慨颇深。
心如刀绞的王图嘶声力竭:“小念我爱你,小念我不能没有你!”
“别碰他,你站住不许过来,站那儿!”
“小念是我的!”
“你别过来啊,别过来!”夏知乐慌张找人,眼前一亮,“林鹤宁,林鹤宁!”
拽着安念穿过拥挤的人海直奔林鹤宁身后。
一左一右,躲起来。
林鹤宁:“?”
不是,你不是要英雄救美吗,我也等着看你力战前男友抱得美人归赢得全场喝彩的年终大戏,请问现在是什么操作?
行行行,又一个被龙傲天小说荼毒的倒霉孩子,挑衅的时候来劲儿,关键时刻就怂了。
王图瞪着林鹤宁,然后难以置信的看向安念,痛心疾首怒不可遏:“你坚持跟我分手,不要我,原来是找了个卖保险的!”
林鹤宁:“??”
“安念是我的,安念是我的。”王图神神叨叨的重复默念,双眼乱瞟左右,定睛,一把抄起随手可得的啤酒瓶子,照着林鹤宁脑袋上抡。
林鹤宁左边是夏知乐的尖叫,右边是小妖精的嘤嘤嘤,周围是围观群众的倒吸冷气,面前还有个疑似偏执型人格障碍患者。啤酒瓶抡过来,他本能用右手直接掐住王图手腕,空手夺酒瓶的,结果好死不死被小妖精紧抓着右胳膊,更好死不死被夏知乐紧抓着左胳膊。
林鹤宁:“???”
不是,你俩这一左一右押着我是不是有点大病?
千钧一发之际,林鹤宁只能用脚,把王图踹开。
危机暂时解除,林鹤宁狠狠甩开一左一右两个拖油瓶。
王图摔了下,恼羞成怒,目光发狠,抄起一把椅子朝林鹤宁身上砸!
嘶……疼疼疼。
林鹤宁左胳膊钻心的疼,别说防身了,连抬一下都疼得厉害。
那猪队友还搁后面干着急:“宝宝快躲开!”
林鹤宁觉得够呛能躲开,这要是挨一下肯定又得送医院,他真想咆哮一句抱着你那较弱可怜的宝宝有多远滚多远!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麦色的手猛地钳住王图细嫩的手腕。
其实不细也不嫩,只是在那条过于孔武有力的手臂衬托下,王图的小胳膊小手就显得单薄如婴儿,好像稍一用力就能轻而易举的掰断,跟竹筷子似的,嘎嘣一声就行了。
林鹤宁望着面前男人的背影,好半天才缓过神:“顾匪?!”
王图懵住,安念嘤嘤嘤。
夏知乐一脸错愕,目光不由自主的被男人结实的手臂所吸引,肌肉饱满均匀,力量感满满,如钢铁铸造,让弱不禁风的王图难移半寸。
顾匪一手提溜着王图,转头看林鹤宁:“没事吧?”
林鹤宁反应过来,木愣愣的摇头。
该说不说,真酷!
看那豪迈的肌肉,优秀的线条,堪称完美的骨骼和体魄,真尼玛酷毙了!
对肌肉情有独钟的林鹤宁心脏砰砰砰,羡慕的都有点酸了。
夏知乐一看林鹤宁的眼神:“???”
终于舍得松开小妖精的夏大医生一把将林鹤宁拽到自己这边,边宝贝儿你没事吧边用余光虎视眈眈的提防顾匪。
王图疼的嗷嗷叫,椅子也掉地上了,使出吃奶力气也没撼动分毫:“你给我撒开,放开我!”
顾匪面无表情的没动,一米九三的绝对身高让他可以从上至下俯瞰跳脚的王图。
啊,有种兵哥哥戏弄小学生的体格差。
林鹤宁毫不怀疑凭顾匪的力量,甚至可以把王图提溜起来甩飞饼玩儿。
开玩笑,一个是敲键盘的手,一个是抡铁勺的手,能比吗?
警察终于乌央乌央的来了,把寻衅滋事但现在嚷着要去验伤的王图带走。一根头发丝都没少的安念还披了条毛毯,从女警手里接热水喝,两只眼睛熏的泪汪汪:“知乐哥你别走,我害怕。”
“别怕,警察都来了。”夏知乐柔声安慰,转头找林鹤宁,没找见。
林鹤宁靠奔驰站着,问:“你怎么在这儿?”
顾匪抬手指向马路对面。
在一群商店药店烘焙店服装店中间有个不算宽敞的门脸儿,但牌匾十分醒目。
杏花饭庄。
“……”林鹤宁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顾匪的目光落在林鹤宁身上。
和上回车祸时所见的林鹤宁一样,他还是正装打扮,只不过上次灾难过后衣服又脏又皱看不出模样了,只猜测林鹤宁可能是上班族,根据他的气质和行为谈吐再猜测他是体面的上班族。
现在再看,顾匪不禁正色起来。
林鹤宁的衣服精细剪裁,瘦身贴身,内穿白色长袖衬衣,扎系一种特殊的红色领带,外套藏蓝色西装式制服,在左驳头装饰扣眼处佩戴一枚徽章。徽章由盾牌、五颗五角星、天安//门、长城和橄榄枝图形构成,上端有四个庄严肃穆的汉字——中国检察。
林鹤宁正在把检徽拿下来,揣进口袋。
顾匪说:“林检什么时候出院的?”
林鹤宁愣了下。
顾匪除了有比特种兵还特种兵的身材外,还有一副好嗓音,成熟稳健富有磁性,就像新闻联播播音员那么浑厚正派,字正腔圆。
所以这声他每天都能听到的称呼,被顾匪叫着有种不一样的感觉。
“月初。”林鹤宁说。
顾匪点头道:“药费单别忘了发我。”
且不说最近事忙林鹤宁没想起这茬,就说顾匪如此主动的态度,还是让他这个债主倍感欣慰的。
林鹤宁正要再说,远处传来夏知乐的喊声,一路喊一路跑过来,后面还跟个安念。
“鹤宁,你没事吧,受伤没有?”
林鹤宁右手轻轻搭在左胳膊上。
他不过是骨个折,小妖精可是吓得脸都白了呢!
安念追着担心问:“知乐哥,你没事吧?”
夏知乐反复说没事后安念才放心,转头对林鹤宁满脸感激:“谢谢林先生,幸好有你在,我跟知乐哥都没受伤,谢谢你。”
林鹤宁感到糟多无口四个字。
大晚上了,深秋的风刮在身上也挺冷的,他们三个“关系狗血”的人搁马路边上虚伪的对线,挺难看的,让人笑话。
林鹤宁余光看了眼,捕了个空?
顾匪早在神不知鬼不觉中退出十来米远。
林鹤宁心里一松,感谢顾老板的尊重。
站在奔驰边上,很容易就能看见副驾驶放置的鲜花和蛋糕。
蔫吧了的白玫瑰,融化了的纪念日蛋糕。
夏知乐愧疚不已:“……鹤宁。”
林鹤宁半笑不笑:“念念,叫的真好听。”
夏知乐愣住。
远处有民警喊安念去所里走一趟,完善笔录,安念眼巴巴看着夏知乐。夏知乐心里一软又一硬,说:“你去吧,我跟鹤宁还有事儿。”
安念咬住苍白的嘴唇,勉强挤出一丝笑:“是,对不起学长,给你添麻烦了。”
一声学长,夏知乐心脏揪起来。
林鹤宁笑出声:“快去吧,不然让你吃黑胡椒龙排你也尝不出咸淡,别糟蹋粮食了。”
夏知乐:“鹤宁,我……”
“快去。”
“鹤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