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理来说梁琛又不是女子,这动作并没有什么,但偏偏梁琛的胸肌非常大,夏黎的举止莫名变得有些……轻浮?
夏黎想要松手,却被梁琛用手掌盖住,牢牢的盖住,不让他松开,笑道:“阿黎这么喜欢?”
“陛下,您误会……”不等夏黎辩解,他的话头突然断了,头皮发麻,若不是及时闭嘴,险些发出奇怪的声音。
梁琛压住他的掌心微微向下用力,带着夏黎的手掌,从宽阔的胸肌一点点的向下,朝着那精瘦挺拔的腰线而去。春日的衣料比冬日要薄,要软,要柔,那摩挲的手感实在微妙,夏黎感觉掌心要着火一般,羞耻的难以言会。
梁琛挑眉道:“摸到了么?寡人的腹肌。”
夏黎的脸皮差点被烧穿,想要抽回手,但是梁琛紧紧握着他,根本没有办法抽回。很快便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是几个宫女远远的走过来。
梁琛身边没有宫人,宫女们并未发现前面有人,一面走一面嬉笑攀谈。
“你们方才没有看到,啊呀,真是大饱眼福!”
“你说的什么?”
“还能是什么?梁玷大将军啊!一袭黑衣,腿脚也医好了,方才还在演武场上舞刀呢!那姿仪,雄壮如鹰呢!”
“瞧她!一脸怀春的模样!大将军也是你能肖想的?”
“啊呀,那看看怎么了?看看总是养眼的!”
“若我说啊,大将军再怎么俊美,再怎么雄壮,也不如上京第一美男子安远侯!”
“安远侯?我以前也总听说安远侯俊美无双,可是如今一见,还是咱们陛下更加俊美一些呢!”
“嘘——你不要命了,竟然敢编排陛下?”
几个宫女朝这边走过来,夏黎和梁琛听得清清楚楚,梁琛低声询问:“阿黎觉得,谁更俊美一些?”
夏黎眼皮狂跳,为什么被八卦的本人会问出这个问题。
梁琛挑眉道:“阿黎若是再不说,那些宫女便过来了,届时……她们便会看到你摸寡人的胸,又摸寡人的腰。”
夏黎:“……”
夏黎瞪大眼睛,道:“分明是陛下不肯松手。”
梁琛道:“寡人不管。”
夏黎:“……”
夏黎的沉默震耳欲聋,咬紧牙关,又抿了抿嘴唇,深吸了好几口气。
梁琛催促道:“阿黎可要快点,他们来了,不出一日,你非礼寡人的事情,整个内阁怕是都要知晓了。”
夏黎终于投降,不轻不严的挤出几个字儿:“陛下……更俊美。”
“什么?”梁琛故意道:“声音太小了,寡人听不清。”
夏黎气得很不雅的翻了一个白眼,道:“陛下最俊美。”
梁琛却不松手,得寸进尺的道:“那是谁的腹肌摸起来更舒坦?”
夏黎:“……”
夏黎咬牙切齿的道:“陛下你怎么……”
“嘘——”梁琛笑道:“她们来了。”
夏黎没法子,只好忍着发烫的脸皮,道:“陛下……陛下的腹肌摸起来……”更舒坦。
最后三个字因为声音太小,好像小猫叫一样,根本听不清楚。
不过梁琛已然非常满意,夏黎就是一只小猫,若是给惹急了,也是会来亮爪子的,今日大丰收,合该见好就收。
梁琛当即搂住夏黎的腰肢,身形一闪,展开轻身功夫,快速掠过去。
“啊呀!好大的风!”
“你们有没有看到,刚才那面有人?”
“有什么人啊?估计是宫中的野猫儿罢。”
甯太妃的寿辰便在春日,甯太妃专门进宫了一趟,请梁琛首肯,采买一些时令的瓜果蔬菜,用以准备寿宴。
梁琛看过甯太妃的采买清淡,将册子丢在一边,满面微笑,好像一个恭敬的晚辈,道:“太妃若需要采买什么,只管让宫人送清册过来便是了,怎么还亲自跑一趟?”
甯太妃柔和一笑,道:“老身虽是个老骨头的,但是整日里在馆驿呆着,也是闷得慌,因此才进宫叨扰陛下,陛下不觉得老身厌烦才是呢。”
“怎么会?”梁琛道:“当年太妃对寡人,可是有养育之恩的。”
他挥了挥手,道:“太妃过寿,怎能将寿宴摆在馆驿?应当摆在宫中才是,需要什么只管置办便好。”
“多谢陛下。”甯太妃欣喜作礼。
梁琛幽幽一笑,改变了话题,好像拉家常一般:“太妃与阿兄入京,也有一段时日了罢,快一月了。”
“正是呢。”甯太妃感叹的道:“真是恍如隔世,想当年在上京……”
不等甯太妃回忆往昔,梁琛接口道:“太妃与阿兄在南楚住了多年,怕是已然熟悉了南楚的风土人情,这一时回来,有没有什么不适应?”
甯太妃张了张口,根本没有来得及回答,梁琛已然道:“等太妃过了寿宴,便与阿兄启程,回南楚去罢。南楚四季如春,湿润养人,最适合太妃享清福了,不是么?”
甯太妃的脸色一僵,欲言又止好几次。
梁琛道:“寡人这也是……为了太妃与阿兄在着想啊。”
甯太妃终于没有说什么,只是道:“是,陛下所言极是。”
梁琛点点头,展袖道:“寡人还有政事需要处理,太妃先回去罢。”
“是……”甯太妃告退,转身之后立刻沉下脸来,眯起眼目,满脸的不悦。
甯太妃的寿宴在大梁宫中置办,宫里很快忙碌起来。
尤其是采买的队伍,一车一车的进入大梁宫,这几日金吾卫与绣衣卫都繁忙的厉害。
夏黎今日休沐,并不当值,因为昨夜值了夜班,便在宫中的绣衣司睡下,这会子还未起身。迷迷糊糊之间,隐约听到吵闹的声音,断断续续传来。
起初还以为是睡糊涂的幻觉,后来那声音越来越大,夏黎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终于是被吵醒了。
“怎么回事?”他自言自语的坐起身来,朝外看了一眼,不知是不是错觉,那吵闹的声音有些耳熟,可不是便宜弟弟楚轻尘么?
夏黎起身来,洗漱更衣完毕,那吵闹的声音还未结束,便推门出去查看。
一路顺着声音往前走,来到一处小门边,这宫门偏僻,还是一扇小门,专门供宫役通过,一般都是运送物资的宫役才从这里推车。
果然是楚轻尘,他带着一队绣衣卫,拦住了一个推车的宫役。
“没有文书,便是不可通行,这是规矩!管你是谁的人?”
那宫役被扣住了车子,竟昂着脖子,指着楚轻尘的鼻子道:“我可是安远侯亲点的兽人,这些鲜肉,都是给甯太妃准备寿宴用的食材,你若是耽搁了,变得不新鲜了,一个小小的绣衣卫猖狂什么?你可担待的起?!”
楚轻尘眼皮都不眨一下,完全没有在夏黎面前的小白兔模样,甚至冷笑一声道:“我说过了,管你是谁的人,但凡运送物资,必须有通行文书,你若是没有,人、货,都要扣下来!”
“你……你——”兽人指着楚轻尘大骂:“无知小儿!”
夏黎见他们争执不下,走过去道:“发生了何事?”
楚轻尘看到夏黎,眼神登时亮堂起来,真的好似一只小白兔,双眼发光,收敛了冷漠,脆生生的道:“夏开府,是这个兽人,没有通行文书,便想要硬闯禁宫。”
“谁、”兽人道:“谁说没有?”
“哦?”夏黎道:“既然有文书,那便拿出来。”
兽人将一个文书拿出来,战战兢兢得交给夏黎,夏黎打开查阅,挑了挑眉,怪不得那兽人神态怪异,文书的确是真的,但是无论数量,还是食材,都和车子里的对不上。
夏黎道:“是本使不识字,还是你不识字?这文书上分明是海错鱼产,而你车上的是……兽肉?”
“这这这……”兽人支吾道:“不瞒开府,其实这些兽肉,是临时加的食材,十足的新鲜,若是将各种文书补办齐全,怕是……怕是兽肉都要烂了,便不新鲜了!小人也是听说,当今陛下孝心一片,为了给甯太妃办寿,那是竭尽全力挖空心思,这才想赶紧将兽肉运送进宫,可别耽误了寿宴。”
“哦……”夏黎笑道:“那这么说来,是你有心了?反倒是我手下这些绣衣卫,不识好歹?”
夏黎虽然在笑,但他的表情一点子也没有笑意,兽人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威势,吓得咕咚跪在地上,磕头道:“小人不敢!小人不敢!”
夏黎垂目看着他,道:“通行文书上须有货物的检疫文书,还有你的源头清单,有迹可循,这样的吃食才能入得陛下的口,入得羣臣的口,你这样三无的东西,也敢拿进宫里头?”
咚咚咚!兽人又是一连串磕头:“夏开府饶命!夏开府饶命!小人不敢了,再不敢了!小人这就走……这就走……”
“等等。”夏黎却道:“所有货物全部扣押,人也押起来。”
“是!”楚轻尘和几个绣衣卫立刻将兽人五花大绑,将车上的兽肉全部卸下来。
“饶命啊夏开府!小人是安远侯的人!是安远侯的人啊!”
夏黎挑眉:“不管你是什么人,带走。”
绣衣卫押送着车子和兽人离开,楚轻尘叉腰,重重的哼了一声。
夏黎饶有兴致的打量着楚轻尘,道:“你好似很不喜欢安远侯?”
楚轻尘一愣,眼眸轻晃,嗫嚅道:“尘儿就是看不惯安远侯那副道貌岸然的模样。”
在原书中,楚轻尘和甯无患可是官配,甯无患无怨无悔,付出毫不计较回报的站在楚轻尘身后,最后终于从诸多攻君之中脱颖而出,成为了买股文中的正牌攻。
夏黎挑眉,楚轻尘显然有所隐瞒,不过他知晓楚轻尘隐瞒了什么。
楚轻尘是重生之人,在他看来,根本没有人是不求回报的,甯无患也不例外。楚轻尘总觉得,在那无欲无求的表象之后,甯无患掩藏着更大的野心。
楚轻尘道:“总之,那个安远侯一看便是个伪君子,哥哥你离他远一些!”
夏黎揉了揉楚轻尘的头发,道:“好,听弟弟的。”
甯无患的背后也藏着秘密,而且夏黎觉得,南楚五皇子突然叛变,绝对和甯太妃甯无患脱不开干系,夏黎并不想掺合这些,自然是有多远躲多远。
夏黎回了房间,将《绮襦风月》拿出来翻阅,正好看到了兽人送兽肉入宫的情节。
“奇怪……”夏黎眯起眼目,自言自语的道:“这也是重点情节么?”
按理来说这只是一个小插曲,竟然出现在了话本之上,绝对不简单。
于是夏黎重新阅读这段的内容,又翻到前面,看看还有没有关于兽人的情节。
【甯太妃从紫宸殿走出来,紧紧握着纤细的掌心,涂抹了丹蔻的指甲将掌心掐出了血痕,低声道:“梁琛想把我们娘俩赶回南方去?做梦……”】
【甯太妃回了馆驿,私底下找来一个仆役,紧闭门窗,道:“那些东西……准备好了么?”】
【仆役恭敬的回答:“请太妃放心,已然准备好了。”】
【“甚好!”太妃笑起来:“我已经向梁琛请了采买时令的恩典,这些日子,会有大量的物资进出大梁宫,你便抽了空隙,送进宫去。”】
夏黎发现了重点,虽然话本中的对话很隐晦,但显然太妃想要将什么东西,浑水摸鱼,鱼目混珠的送进宫里来。
难道是那些兽肉?
可是,送兽肉能有什么用处?目的是什么?
夏黎百思不得其解,就在他思索之时,话本的内容再一次展开了……
【“楚轻尘突然病倒,脸色惨白的昏厥过去,高烧不退,一会子冷,一会子热,不断的打着摆子,气息游离,命悬一线……”】
【不只是楚轻尘,另还有两个绣衣卫也同时病倒,症状与楚轻尘一模一样。】
夏黎心头一跳,立刻站起身来,推开门往外走,道:“轻尘!”
“夏开府?”大刘正好从旁边路过,道:“您找轻尘啊?他和一队兄弟今日负责巡逻。夏开府若有事,我把他寻来。”
夏黎刚想开口,便听到踏踏踏的脚步声,杂乱无章,快速朝这边赶来。
“不好了!!不好了——”
大刘呵斥道:“慌慌张张做什么?”
那跑来的绣衣卫呼呼喘着粗气:“不好了夏开府!楚、楚……”
夏黎心头咯噔一声:“楚轻尘出事了?”
那绣衣卫使劲点头:“楚轻尘在巡逻的时候,突然昏迷过去,还有一队的几个兄弟,邪门得紧,接二连三的病倒!”
大刘镇静的道:“怎么会如此?是什么病?”
绣衣卫着急的道:“不知啊!医官已经赶过去了,正在诊看,但一时还未有结果。”
夏黎皱紧眉头,道:“我去看看……”
他走得很急,刚迈出绣衣司的大门,不知怎么的,脑海中嗡的一声,有一种头重脚轻的错觉,步履虚浮,天旋地转。
“夏开府!!”
“夏副使……”
夏黎眼前的景物乱转,耳朵里都是大刘和绣衣卫的喊声,他的眼皮很是沉重,愈发的沉重,最后抵不住困倦,陷入了沉沉的黑暗之中。
好似是有人在拍案,紧跟着是一道嗓音:“医官怎么还不来!夏卿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寡人要整个医官署赔命!”
夏黎浑浑噩噩的,浑身没有一点儿力气,连一根手指头也抬不起来,一会子冷,一会子又热,忍不住轻轻颤抖着,脑袋剧痛,好像有人在里面拉锯一般,难受的发出浅浅的呻吟。
“阿黎?阿黎你醒了么?”梁琛的嗓音再次响起,可是夏黎实在太累了,睁不开眼睛,无法回应梁琛。
“医官来了!医官来了!”
“快,还等什么,给阿黎看诊!”
医官冲入紫宸殿,跪下来给夏黎诊脉,先是蹙着眉,片刻之后脸上划过一片震惊的骇然,瞳孔拘束收缩震荡,满脸的不可置信,然后复又重新诊脉。
“到底如何?”梁琛忍无可忍,催促的道。
医官战战兢兢,一瞬间竟流了满脸的冷汗,颤巍巍的道:“陛下!这……这夏开府的病……”
梁琛道:“直说。”
医官浑身筛糠,道:“老臣……老臣以为,夏开府得的是……是疫症!”
“什么?”梁琛大吃一惊。
医官急促的道:“这疫症感染速度极快,乃是从甯毋传来的怪病!”
这种疾病,以前大梁是没有的。但是在先皇灭甯毋的时候,因为死伤惨重,尸体暴露在空气中,没有人收尸,久而久之演变成了疫症,传播速度极快,不只是甯毋的人,便是连参加战役的大梁士兵也被感染,又传播到了上京之中。
那一年上京病死了许多人,就连先皇也被迫离开了上京,去其他离宫,名义上是避暑,其实是为了躲避疫病。
疫病一直持续了两年,这才慢慢安定了下来。甯毋被灭国,归入大梁的国土,成为了大梁极北端之地,又因为当年被病疫席卷,如今的甯毋还未恢复过来,一直都是大梁的流放之地。
医官颤抖的道:“是这疫病!是这疫病啊!怎么会突然出现,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梁琛看了一眼躺在龙榻上昏迷,脸色惨白的夏黎,道:“怎会是疫病,疫病不是已经消失多年了么?”
“老臣也不知,但这千真万确!”医官信誓旦旦:“许多医官都未曾经历过当年的疫病,老臣却是实实在在经历过的,老臣可以用项上人头担保,这绝对是当年的甯毋疫病,不会错诊!”
“可有解法?”梁琛沙哑的道。
医官面色为难,道:“这病疫歹毒的厉害,还要看……看患病之人的身子骨能不能承受得住,老臣只能尽力……”
“陛下!”医官突然跪下来,使劲磕头,语无伦次的道:“陛下!这疫病若是爆发,便是灭顶之灾,我大梁危矣!如今的当务之急,还请速速将夏开府隔离医治,夏开府贴身的衣物、用品,都要销毁处理,还有夏开府接触过的人,也要隔离处置,否则……否则灾祸不远啊!”
梁琛深深的看着夏黎,沉声道:“寡人也接触过夏卿,你说过疫病传染极快,现在带离紫宸殿已然来不及,便让夏卿在这里诊治。”
“陛下!!”医官焦急的道:“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梁琛又道:“夏卿的贴身之物,寡人会亲自销毁,当务之急,立刻封闭大梁宫,将其余的染病之人隔离起来。”
他说到这里,眼目变得凌厉,幽幽的道:“便是掘地三尺,也要将疫病的源头,给寡人找出来!”
“是!”
夏黎烧得浑浑噩噩,耳朵嗡嗡作响,他隐约听到了医官与梁琛的对话,用尽全力睁开眼目。
梁琛坐在龙榻的边沿,正在给夏黎换上干净的新衣物,见他醒了,温声哄道:“没事,阿黎乖乖用一些药,很快便好的。”
夏黎撇头看去,地上扔着他的贴身衣物,还有贴身携带之物——绣衣司的牙牌、紫金剑,还有……《绮襦风月》话本。
这些都是要被销毁之物!
夏黎张了张口,虚弱至极,用尽全力的道:“书……书……”
“书……”
梁琛见到他嘴唇张合, 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也不顾会被传染,立刻凑到跟前, 温声道:“阿黎, 你说什么?”
“书……”夏黎用尽全力,他根本抬不起手来, 只能用眼睛死死盯着地上即将被销毁之物。
“书?”梁琛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去看。
的确, 地上扔着一本书, 那是夏黎的随身之物, 因为夏黎感染了疫症, 所以这些物品都会带有病气,是即将要被销毁的物品,绝对不能留下, 以免将病气扩散给旁人。
那本书……有些眼熟?
梁琛恍然想起来, 这不就是之前夏黎看过的话本么?上面还写着与自己的故事, 当时梁琛很是暗爽, 还以为夏黎暗恋自己许久,没想到竟是自己那次闹肚子的故事。
因为实在太尴尬, 梁琛便没有再看下去, 以至于现在还未发现话本的真正用处。
梁琛安慰道:“阿黎乖,躺好, 就是一个话本而已, 等你病好了, 寡人定给你找很多很多好看的话本。”
夏黎有气无力, 却着急的厉害,好多好多话本,也不及这一本金手指。
话本虽不能被水泡烂, 但谁知会不会被火焚烧?夏黎心里不确定,更何况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解决这次疫病的麻烦。
按照眼下的情节,夏黎和楚轻尘都染上了疫病,夏黎身子那么虚弱,怎么能抵挡得住这么严重的病症,恐怕殒命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为今之计……只有从话本入手。
楚轻尘乃是《绮襦风月》中的攻君之一,夏黎可以控制他的情节,倘或……
想到此处,夏黎更是挣扎着要起身,沙哑的道:“书……”
“阿黎!”
夏黎稍微一动,没有力气,差点从龙榻上翻下来,梁琛反应迅速,一把将他捞在怀中,道:“别乱动,你现在太虚弱了。”
夏黎用尽全力,握住梁琛的手臂,眼神坚定的不可动摇,喃喃的道:“把书……拿过来……给我……”
梁琛蹙起眉头,不知夏黎为何执着。但眼下夏黎身子不好,梁琛也不违逆他的意思,左右这些物件儿一会子才会销毁,便道:“好好,你躺下来,寡人这就给你拿来。”
夏黎狠狠松了一口气,瞬间没了力气,跌回软榻上,狠狠的吐息着。
梁琛拗不过,将话本从地上捡起来,拿到龙榻边交给夏黎。
夏黎手掌颤抖,几乎拿不住话本,张了张口,又虚弱的道:“笔……”
梁琛越来越奇怪了,夏黎感染了疫症,生死一线,竟不好好休息,拼尽全力,拖着病体,又要书,又要笔的,难道是想要现在写话本儿?
实在匪夷所思……
梁琛看向夏黎,他分明如此难受,每说一句话都要用尽底气,消耗大量的精神,可他还是执拗如此,梁琛深知夏黎的秉性,他是一个不喜欢麻烦的人,眼下如此执着一件麻烦的事情,必然有他的用意。
“好,寡人给你拿笔来。”梁琛当即答允。
夏黎又是松了口气,他拿到了话本,又让梁琛去拿笔来,目的自然是为了更改填补话本上的内容。只是如此一来,梁琛必然会知晓话本的真正用处……
夏黎眯了眯眼睛,时不待我,他无法等下去,如果不现在立刻更改话本的情节,夏黎、楚轻尘,还有更多的人,都会因为感染疫病而死,甚至……
甚至是梁琛。
“阿黎,笔来了。”梁琛将毛笔与砚台拿过来,就放在龙榻上。
夏黎挣扎着,用力撑起手臂,但一切都是徒劳,他实在太虚弱了,虚弱到无法起身,差点磕在软榻上。
“当心!”
梁琛搂住他,将他抱起来,让夏黎靠在自己的胸口上,道:“小心些,慢慢来。”
夏黎靠着梁琛,颤抖的伸出手,因为没有力气,根本握不住毛笔,毛笔啪一声带着墨汁掉在龙榻上,登时将华美的锦被染了一块黑压压的墨汁。
梁琛并没有生气,反而十分担心:“你要写什么,寡人替你写?”
夏黎费力的摇摇头,《绮襦风月》虽然是最大的金手指,但这金手指是给夏黎的,梁琛绝对无法更改话本上的内容,夏黎必须亲自撰写才可。
夏黎再次伸出惨白的手掌,他的手心里都是冷汗,颤抖的握住毛笔。
梁琛也伸出手,宽大的手掌覆盖住夏黎的手掌,帮他握紧毛笔。夏黎看了他一眼,这样也好,夏黎一个人根本握不住毛笔,更不要提写字了,这样应该也算是夏黎在写话本。
夏黎艰难的翻开话本,纸张被他翻得哗啦、哗啦、哗啦作响,书页也翻得皱巴巴,幸亏话本特殊,看起来十足结实。
终于……
夏黎翻到了楚轻尘感染疫病昏倒的场面。
【楚轻尘不知怎么回事,突然病倒,脸色惨白的昏厥过去,高烧不退,一会子冷,一会子热,不断的打着摆子,气息游离,命悬一线……】
【医官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瞪大眼睛,瞳孔不停的颤抖,颤声道:“是疫症!竟然是疫症!完了!完了!”】
梁琛替夏黎握着笔,夏黎又靠在梁琛的怀里,梁琛怎么能看不清话本上的内容?话本上竟然出现了楚轻尘身患疫症病倒的情节,这个事情发生的时候,夏黎很快病倒了,根本不可能有时间去写话本,那这话本是谁写的?短短时间,竟写了这般多?
夏黎能感受到,梁琛的吐息变得深沉,他一定是在狐疑,但夏黎来不及解释,也没有力气解释,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慢慢抬起手,在话本上落笔。
梁琛感觉到夏黎轻微的牵引,力道很弱很弱,连忙随着夏黎的力道,帮他握紧毛笔。
【楚轻尘昏厥不醒,他______。】
他——患上的却不是甯毋疫病,只是症状相似罢了,天亮之时便即退热痊愈。
夏黎看着写下的内容,白纸黑字,并没有消退,终于如释重负。
楚轻尘是第一个患上疫病之人,倘或楚轻尘痊愈,并且得的不是疫病,那么其他人,包括夏黎在内,得的必然也不是疫病。
“唔……”
夏黎手掌一松,再难以坚持,头一歪昏厥在梁琛怀中。
“阿黎!阿黎!”梁琛紧张的轻拍夏黎的脸颊,但夏黎一点子反应也没有,吓得他来不及去思考话本的匪夷所思,将话本与毛笔一丢,赶紧将夏黎平放在龙榻上,道:“医官!!”
夏黎再次陷入昏迷,一会子冷,一会子热,便算是昏睡之中,也感觉好累好累。
他出了很多汗,迷迷糊糊的时候,总感觉有人在照料自己,无微不至,十足温柔体贴,那感觉很熟悉,即使夏黎在昏迷,也知道对方是谁。
——梁琛。
是梁琛……
“梁琛……梁……”夏黎虚弱的呢喃着。
天边泛起朦朦胧胧的亮光,梁琛一直在旁边守着,一夜都没有合眼,给夏黎不停的擦着冷汗,听到夏黎的轻唤,梁琛立刻凑过去,道:“阿黎?寡人在呢,在这里。”
梁琛紧紧握住夏黎的手掌,夏黎只是呢喃,看起来不像是醒了,更像是梦呓。
梁琛试了试夏黎的额头,狠狠松了一口气,竟然退热了,虽经历了一晚上高烧,但万幸退热了,夏黎的脸色还是一片惨白。
“陛下!!陛下——!!”
咚咚咚……
有人慌慌张张的冲进紫宸殿,甚至没来得及通报,是医官。
梁琛冷声道:“做什么大惊小怪?”
夏黎还在昏迷,好不容易退烧,合该好好休息一下,不知会不会被这个毛手毛脚的医官吵到。
医官顾不上梁琛威吓的脸色,哐哐磕头,满脸都是惊喜,手舞足蹈的道:“陛下!好消息啊!天大的好消息!绣衣卫楚轻尘患上的并不是甯毋疫症,只是症状极其相似罢了,今日一早,已然退热了,没有性命危险!”
“什么……?”梁琛的脑海中嗡的一声。
楚轻尘没有患疫症,和夏黎昨夜挣扎着写在话本里的内容……一模一样!
医官没看到梁琛的表情,继续道:“老臣方才去给其余感染的绣衣卫看诊,也都并非疫症,只是过于相似罢了,如今那些绣衣卫全部退热,将养几日便可大好了!”
梁琛蹙紧眉头,道:“你过来,给夏开府看诊。”
“是是!”
医官跪在龙榻边上,小心翼翼的给夏黎诊脉,很快欣喜的道:“陛下请放心,夏开府患上的也并非疫症,真是万幸,已然退热了。夏开府的身子实在虚弱,打娘胎里带出了不少病根儿,因此需要好好儿的将养,以免落下隐患啊。”
梁琛的眉头还是紧紧皱着,很多事情百思不得其解,道:“好,你立刻去开药方来。”
“是,老臣这就去。”
“且慢。”梁琛抬起手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