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了。这小子会穿墙术不成?”
“蠢呀!他不知道扒开灌木钻过去吗?”
“就这?你钻一个给我看看!”
灌木墙密实如织,找不到破损的痕迹。可闻书玉确实就此消失不见了。
堵在迷宫出口的另外两个跟班也没有守到闻书玉,望风的那个人也早就失去了目标。
陶威气急败坏地赶到,给这几个没用的跟班一人一脚。
“五个人堵一个,都特么堵不到?你们这种垃圾,拿去填海都没用!”
“咦?”负责守在校门口的人突然发现,目标的身影正从远处奔跑而过,转眼就跑进了公寓楼大门。
“我靠,威哥,那小子居然溜出来了!我刚看到他了!他跑得比兔子还快……”
精心策划的围堵再一次失败,陶威怒不可遏,照着几个跟班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一片哀声求饶中,路旁一株粗大的老榕树上,“据说”已经回到公寓的闻书玉,正好整以暇地蹲在树杈上。
幽暗中,少年的双目散发着狡黠的光芒。
闻书玉已换好了一身迷彩衣裤,隐没在了树林之中。看似纤细却实则劲瘦矫健的身躯弯折出优美流畅的弧度,如一只灵猿。
闻书玉把那块据说价值一辆高档轿车的手表摘下来,,丢进书包里,又顺手掏出一颗闪光弹。
用这个动静会不会太大?
掂了掂,闻书玉嘴角一撇,把闪光弹丢回了书包里,换成了一颗烟雾弹。
陶威正把手下踹得满地乱滚,嘴里不重样地飙着脏话。一枚冒着白烟的烟雾弹冷不丁地落到了他眼前。
陶威:???
浓烟在暮色沉沉的灌木迷宫中弥漫开来。
树上,闻书玉拉下了滑雪面罩,一跃而下——
第12章
离得最近的那个跟班只感觉到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喉咙随即被虎口击中,声音锁在了喉中。紧接着胸口剧痛,整个人被踹得横飞了出去。
不等这人的身体落地,黑影就已扑向第二人,眨眼之间就将对方以一个过肩摔放倒在地。
身躯重重被掼在地上,骨骼发出脆响。跟班的惨叫声这才让其余的人回过了神。
“什么人?”
“威哥当心!”
“谁?”陶威立刻从后腰拔出了枪。
回应他的是手下接二连三的惨叫声。
昏暗的林子和烟雾的遮掩,陶威根本看不清偷袭者的模样。
黑影如鬼魅,从眼角余光里一闪而过,不等捕捉到那个身影,袭击就已降临。
黑影扣住对方持刀刺过来的手腕,借力一跃而起,将后方扑过来的人狠狠踹飞。
没有半秒停顿,双脚落地那一瞬,黑影拽着对手的胳膊转了个身,手中尖刀顺着惯性扎进了扑来的一名跟班的肩窝里。
伤者惨叫。持刀的跟班吓得呆住。
闻书玉转身一记上勾拳重击对方腋窝,打得他半身发麻,紧接着一记勾拳击中太阳穴,将人放倒。
用时五秒,五名跟班全部解决。
敏捷、果决、强悍。每一个动作都展现了那人出色的专业素质。
满地呻吟挣扎的身影,陶威已是己方唯一还站立着的人。
“F**K!”愤怒和恐惧达到顶峰,陶威朝白雾中那个模糊的影子疯狂地扣动扳机。
黑影飞掠。陶威紧追着他接连开枪,嘴里破口大骂。
砰砰的枪声响彻树林。树皮飞溅,林鸟扑打着翅膀纷纷飞离了枝头。
突然,不知是被什么绊住,还是中了弹,那黑影的动作忽而一缓。
陶威窃喜,急忙瞄准了那个身影。
下一瞬,黑影从白雾中迎面扑了出来。
速度太快了,陶威的瞳孔倏然放大,眼中倒映着对方逼到面前的身影。
陶威握枪的手被拨开。
那一拨看似轻柔,却有着千钧之力。
手腕随即被用力扣住,陶威瞬间觉得天旋地转,被一记过肩摔掀翻在地。
后背重重磕在碎石上,骨头脆响,陶威痛得五官皱做一堆,一时发不出声来。
两人其实在体型上有明显差异,闻书玉远不如陶威高大健壮。可受过最精良的专业训练的他有着极精湛的技艺,只会一点花拳绣腿的陶威远远不是他的对手。
他能在最快的时间朝对方最脆弱的部位予以精准且沉重的打击。只用一招,就让自己在格斗中占据了上风。
陶威缓过了一口气,正要破口大骂,嘴里突然被塞进了一个又烫又硬的玩意儿。
他的枪!
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陶威屏住呼吸,却控制不住浑身肌肉细微的颤抖。
沙漠之鹰的弹容量为七发子弹,他记得自己刚才只开了六枪。
陶威顾不上去研究对方的脸,注意力全在堵着嘴的枪上,俩眼珠子自觉靠拢,成了一副斗鸡眼。
黑衣人戴着薄手套的手指搭在了扳机上。
陶威口中发出呜呜声,绝望而细微地摇头。
手指扣下了扳机,击针发出啪嗒一声轻响。陶威的瞳孔在这一刻放至最大。
后脑被轰开花的画面并没有发生。
陶威冷汗潺潺地抬起眼。黑衣人的手里正捏着那最后一枚子弹。
背光又戴着面罩的脸上什么都看不清,但投来的目光显然饱含着戏谑和蔑视。
枪从嘴里拔了出来。
陶威还来不及松一口气,头上就传来被枪托砸中的剧痛,失去了知觉。
闻书玉将枪插进了后腰,目光落在地上一个小盒子上。
盒子里装着的东西让闻书玉的眼睛不自觉一挑。
“好东西呀。”
闻书玉取出那一支盛着金色液体的针剂,朝昏迷中的陶威斜睨一笑,本就流畅的眼梢线条更加锋利。
伴随着悦耳的嘀嗒声,安全验证通过,屏幕上闪着绿光,公寓的大门自动打开。
闻书玉直奔自己的卧室,飞速脱下衣服,钻进浴室里冲了个简单的澡。
这是使用烟雾弹的小弊病,身上会残留一点化学品的气味。而裴将臣又是个鼻子灵敏堪比猎犬的生物。
确认身上气味基本正常后,闻书玉把衣服丢进洗衣机,摁了“开始”键,然后走进了厨房。
拿起挂在橱柜上的围裙,唰地一抖,熟练地系在腰上。
现在距离裴将臣回到家还有不到半个小时,他必须在那人走进家门的时候准备好一桌令人满意的晚饭。
时间显然不够,幸好中午牺牲午休时间回来做好的那一锅红酒烩牛肉帮闻书玉减轻了不少负担。
洗好两颗拳头大的土豆,闻书玉在刀架上一抽。小刀在手掌中转了一个漂亮刀花,随即被稳稳握住。
这是他绝对不会在裴将臣面前刷的招数。
一阵唰唰声后,土豆迅速被削好皮,切成均匀的数块。
闻书玉将电煮锅里煮好的牛肉舀进一口砂锅里,再从厨房窗台上的花盆里掐了一把迷迭香,和土豆一块儿丢进锅里,盖上盖子继续炖煮。
然后,他开始准备今晚的主食。
平底锅里淋了橄榄油,将虾、青口贝、花蛤和切好的鱿鱼圈稍微煎出香味,淋上一点烹饪白葡萄酒。然后将煎好海鲜盛出,重新起油锅,放入虾头,用小火继续煎炸。
炸虾油的同时,闻书玉换了一把刀,手起刀落,快如幻影,洋葱、番茄、大蒜等备菜就成了砧板上的碎粒。
时间算得正好,这时虾油已经好了。
闻书玉捞出虾头,把洋葱丁和蒜粒倒进油锅中翻炒。当葱蒜被热油煎炒过后的香气飘升起来,再把番茄丁和Chorizo辣肠放进煎锅中。
等番茄出汁,腊肠的香气也散发出来的时候,洗好的长梗米终于可以下锅了。撒上一小撮藏红花,翻炒片刻,锅里的食物便染上了一层很好看的橙色。
再度淋上白葡萄酒小煮片刻后,闻书玉将中午就熬着的鸡肉高汤倒进了锅里,加入调味料,然后将海鲜和鸡胸肉仔细地摆放在米饭上。
盖上锅盖,开小火,只需要再煮上十来分钟。等汤汁收了后,一份Paella(西班牙海鲜饭)就能出锅了。
闻书玉的活儿还没结束。
他撕开有机蔬菜店配好的沙拉袋,将什锦沙拉倒在碗里,滴上油醋汁,撒上干酪。然后打开家用小烧烤锅,将芦笋,红椒、西葫芦和茄子片放上去烤熟,刷上调味汁和胡椒。
还缺点什么?
闻书玉在围裙上抹了抹手,突然想了起来。
他跑回自己的房间,拉开那个丢在门边的书包,在掏出了闪光弹,陶威的那把沙漠之鹰,一把Super Karambit SF爪刀后,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一颗香水小菠萝。
闻书玉把那些武器丢回了书包里,然后将书包一脚揣到书桌底,抛着小菠萝,返回厨房。
削好皮的菠萝被切成片,连同甜瓜,葡萄和芒果整齐地摆放在大盘子里,小蘸碟里分别盛着蜂蜜、枫糖浆、蓝莓酱。
闻书玉想了想,又从冰箱里取出一瓶自制玫瑰花酱。
鲜花酱独特的甜香气息让少年情不自禁地咽了一口唾沫。上了一下午课,刚才又打了一架,他此刻也已经饥肠辘辘。
舀了两大勺玫瑰花酱盛在小碟子里,剩下两勺酱便进了闻书玉的肚子。
放在中岛台上的手机忽而轻微振动,这是保安队发来的信号——裴将臣即将到家了。
闻书玉擦了擦手,开始摆放餐具。
等到公寓大门传来密码锁被开启的声音,海鲜饭也好了。
大门打开的那一刻,屋里的饭菜香扑面而来。
裴将臣下意识深吸了一口气,将书包和脏兮兮的球服丢在门口,趿着拖鞋径直朝厨房走去。
那个黑发少年如往常一样系着围裙,正在灶台前忙碌,室内温暖的灯光顺着他削瘦的肩膀往下流淌。
餐桌上已摆放好了丰盛的饭菜,全都是裴将臣爱吃的。因为有海鲜,还准备了一瓶冰镇好的白葡萄酒。
“臣少,”闻书玉端着海鲜饭走出厨房,含笑的眼睛温柔明亮,“今天训练累了吧?您是要现在开饭还是等一会儿?”
“就现在。老子饿死了。”裴将臣走过去,忽而站住。
他把脸往闻书玉身上凑,嗅了嗅。
闻书玉的笑容微僵,带上困惑之色。
头发特意洗过两遍,裴将臣这狗鼻子不会还能闻出什么来吧?
那对烟水晶色的眸子盯住了闻书玉:“你又偷吃玫瑰花酱了?”
“……”闻书玉露出做贼被捉的窘迫,轻声细气地辩解,“我就只尝了一口……”
眼看小跟班的脸都要窘得发红了,裴将臣一声轻笑,放过了他。
“吃就吃呗。有什么害怕的,搞得我家好像虐待你似的?”他从闻书玉手中接过了锅,“吃饭吧。有阵子没尝过你做的海鲜饭了。”
朝南的那面宽敞的玻璃墙外,天空正呈现出一日中最浪漫动人的蔷薇色。夜都市在缓缓苏醒,长街的车灯连成一条条蜿蜒的游龙。
客厅的电视里正播放着晚间新闻。两个少年坐在隔壁的餐厅里,享用着丰盛的晚餐,一边闲聊着这一日的琐事。大多数时候,是裴将臣在说,闻书玉仔细听着。
“抽签结果出来了,第一场里,我们对战首都科技大。他们的11号挺有实力的。教练让我回来可以多看看他的录像……”
在即将举行的全国高校足球联赛上,裴将臣入选了校队的首发阵容,作为球队新援中锋出征。所以这段时间,他聊的最多的,都是足球相关的话题。
“那待会儿我和您一起看。”闻书玉给裴将臣添了一碗海鲜饭,“您左膝上次拉伤的地方,现在还会痛吗?”
“早就没事了。”裴将臣将花蛤壳丢进接渣盆里,有点不耐烦,“你不是让队医每天都向你汇报吗?我身体的状况你比我自己都熟悉,还问那么多做什么?”
“队医向我汇报的只是您的各项生理指标。”闻书玉一板一眼道,“您如果有心隐瞒不舒服,我们也都没有读心术不是?光哥他们负责您的安全,我负责你的生活起居,关注您的健康情况也是我的职责之一。您每天的行程这么满,有些不适估计也不会放在心上。那这就需要我多上点心了……”
“行了,行了。”裴将臣摆手,“随便说两句,你就唠唠叨叨念这么一大段。上辈子和尚投胎的么?”
闻书玉笑了笑,低头继续剥着虾。
“你也不用每天都做这么多菜。”裴将臣说。
“我计算好了热量的。”闻书玉说,“您每天的运动量都相当大,需要补充足够的碳水和蛋白质。我这个学期选修了《营养学》,最近正在根据您的口味制作一个菜单。”
“少做点。”裴将臣还是这么吩咐,“有时间不如去看我踢球。”
闻书玉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是。”
裴将臣却是皱起了眉,正要开口,放一旁的手机响了起来。
“二叔?”裴将臣接过电话,听了片刻,眉头饶有兴趣地一挑,“什么时候的事?”
他屈起手指在桌面上轻扣着。
闻书玉不禁看了他一眼。他跟了裴将臣有些日子,知道这是他心情愉快的时候下意识会做的小动作。
“夜路走多了总要碰到鬼,这都是他的命。反正不是我的人干的……”裴将臣轻笑,“知道了,二叔……让人继续盯着吧。”
闻书玉将剥好的虾端到裴将臣面前。
裴将臣若有所思地把玩着手机,忽而问:“陶威那孙子最近还有找你麻烦吗?”
“有呀。”闻书玉的语气很镇定,就如同那日他顶着苹果当靶子,“今天还把我的单车给弄坏了。我担心他们可能又要堵我,特意绕了条远一点的路跑回来的。怎么了?”
裴将臣一声嗤笑:“那孙子今天好像被人揍了,说是我干的。他家里人找到二叔那里。二叔把他们给怼回去了。说要真是我干的,早宣扬得全国都知道了,不会不认。让他们家找正主去。”
事实上,陶威的遭遇远比“被揍”悲惨百倍。
因为怕保安组向长辈打小报告,陶威在进林子前曾特意令他们在外面待命。
保镖们等了半个多小时都没见里面的人出来,忍不住进去一探究竟,随后看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陶威的双脚和双手捆在一起,被一根粗绳子吊在树上,像一只煮熟了蜷起来的大虾。
待走近了,又发现那不是绳子,而是陶威的裤子。
既然裤子做了绳子的用途,那陶威自然只能光着腚了。
傍晚出来觅食的母蚊子们呼朋唤友而来,正享受着这顿丰盛的晚餐!
保镖们大惊失色,急忙奔过来,抽出匕首打算把裤子割断。
没想陶威反应相当猛烈。他嘴被堵着,说不出话,只能拼命摇头,目眦俱裂。
保安组长见状觉得不对劲,忙叫停了营救行动,先把陶威嘴里的臭袜子和内裤拔了出来。
陶威喘得像口破风箱,语无伦次:“针……针!拔……拔出来!”
保镖们面面相觑。
陶威面孔涨如猪肝,咬牙大吼:“老子屁股上扎了根针,你们眼瞎了看不到啊?”
他吊得并不高,屁股离地大概也就十来公分。众人齐刷刷蹲下来查看,果真在指定的部位发现了一支注射器,针管里还装着金黄色的液体。
保安组长出了一身冷汗。
要是刚才立刻将陶威放下来,这根注射器很有可能受到压力,将里面的液体注射进陶威体内。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他被人打了?”闻书玉惊讶,“谁干的?”
“谁知道他得罪了哪路神仙?”裴将臣幸灾乐祸,“就他那狗屎玩意儿,成天招三惹四的,被人套麻袋拖小林子里一顿揍简直是命中注定的,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是裴将臣!一定是他!”陶威咬牙切齿,“这是他设的圈套!他身边肯定还有一个身手不错的马仔,就是那个马仔干的!”
“可他怀疑是我们家?”闻书玉问,一边收拾着餐桌。
“又没证据,不然陶家就不会只是问一问了。”裴将臣起身离开了餐厅,“不过就这次的反应,我估计他肯定被整得不是一般地惨。真可惜我不在现场!”
闻书玉无声一笑,端着果盘从厨房走出来,朝客厅走去。
陶威这一番遭遇,伤害不大,侮辱性却极强。
尽管陶家极力遮掩,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不过几日,苏曼整个二代的圈子都知道了陶家的长孙在小树林里被人扒了裤子吊树上扎针的光辉事迹。
没有人能对着这条劲爆消息不发挥一下脑洞。
于是,该事件在流传的过程中衍生出了各种版本。
最常见的版本里,“扎针”只是委婉的说法,陶威其实是被人爆了菊。
有的则说,陶威召集了一群人在小树林里嗑药。嗑高了后脱衣裸奔,爬上树下不来了,差点惊动城市消防队。
还有人说,是陶威和人玩S-M,对方玩得没收住,获救的时候他屁股已经被扎成了两个仙人球。
有个最夸张的,集众家之长不说,还自带配乐。
说陶威当时打了“金色狂想曲”,嗨上了头,把自己挂在树上和人玩“意大利吊灯”,还一边高声歌唱苏曼共和国的国歌。
裴将臣:“………………”
“这段子是你编的吧?”裴将臣朝正在沙发另一端抠脚看漫画的连毅望去,“你特么选什么歌不好?国歌你都能亵渎?”
“亵渎国歌的是陶威,和我有什么关系?”连毅一脸正义,并且开始唱国歌中的一段,“勇敢的士兵,将你们的刺枪对准靶心。狂风巨浪也不能阻止你们前行!啊——冲吧!冲吧……”
裴将臣抓起一颗李子塞进连毅的嘴里,将他摁在沙发上一顿乱揍。
连家占据着苏曼最大的零售业市场,同裴家的权钱交易史源远流长,两家可谓世交。
从小到大,裴将臣和连毅一直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友情——既是相知颇深的好友,又在身份上略微区分出一点高低主次之别。
连毅算是裴将臣朋友淘里的开心果,满脑子古灵精怪的主意。他那种商人式的圆滑和谦恭,让他和带着政治门阀式傲慢的裴将臣能和谐相处,做到完美的不卑不亢。
只要裴连两家的交情不断,他们两人大概能放心地做一辈子好朋友。
“行啦,说正经的。”连毅从裴将臣手中挣脱出来,“那事真不是你干的?”
裴将臣懒洋洋地窝进沙发:“要真是我,陶威现在就不是在乡下喂猪,而是在戒毒所里撞墙了。”
裴将臣最初只以为陶威是想揍闻书玉一顿,直到裴二叔将他们两人叫回本家问话,他才知道这个事件里还有一支“金色狂想曲”的存在。
“那支针怎么就没扎在陶威的屁。眼里?”裴将臣微笑着,眼眸冰冷,字句里的恶意不加掩饰。
连毅啧啧两声,酸溜溜道:“你对你那小跟班还真好。”
“你这是吃哪门子醋?”裴将臣轻踹了连毅一下,“他将来要做我的总理事的。我现在护着他,他将来才能忠心耿耿为我守家。”
“你这是选定了他了?”连毅问。
裴将臣没吭声,转头把目光投向落地窗外。
裴家的保安和佣人们正在装车。闻书玉站在成堆的行李箱边,手里拿着一张平板电脑,有条不紊地指挥分配着。
白衣黑裤,利落的短发,除了衣服不再是制服,而是高奢品牌外,闻书玉同初见时没有很大区别。
金秋的骄阳穿过万里晴空,落在少年劲瘦挺拔的身形,顺着肩背滑落,在他的后腰划出一道漂亮的弧度。
这青年依旧含蓄低调,在人群里还是那么不起眼。他似乎也从不试图引人瞩目,而是安然地做裴将臣身后的一道影子。
只有当你着重观察他的时候,才会被他身上那一种稳重和干练吸引,继而觉得赏心悦目。
第17章
“会不会真是他干的?”连毅朝闻书玉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陶威要害他,被他报复回来了?”
裴将臣噗地一声,眉眼里满是戏谑。
“你可算了吧。就他那小身板,打得了谁?他学枪也才几个月,最好的成绩也不过刚九环。就是人机灵,跑得快,才没有被陶威那孙子给害了。”
事发当晚,闻书玉作为重点调查对象,向裴二叔做了报告。
闻书玉的证词无懈可击:他进入小树林的时候就发现有人跟踪,于是绕了一圈把人甩掉后,从原路出来,然后从另外一条路回了公寓。树林中发生的事,他一点儿都不知道。
陶威那个负责守在公寓门口的马仔和公寓大楼的监控路线也证实了闻书玉的话。
陶威连手下一起五六个人,据说在一分钟之内全被放倒,非高手做不到。
而闻书玉进裴家后才开始接受训练,射击和格斗都还处于入门阶段。裴将臣喜欢亲自和他练格斗,出拳都得收着点,免得一拳就把人给撂飞了。
当时陶威的堂哥不信,非要试一试闻书玉的身手,挥着拳头就朝闻书玉的脸砸过来。
是裴将臣出手接住了那个拳头。
“陶家这是怎么了?找不到真凶,就要拿我的人做替罪羊?”
裴将臣依旧笑得彬彬有礼,戾气却在眉宇间凝聚起一片黑影,抓着拳头的手用力一拧。
腕关节发出咔嚓响声,对方呼痛。
裴将臣还补充了一句:“我看你们急成这样,是不是陶威其实屁事没有,是陶家想和我们裴家翻脸,故意找了个理由打上门来吧?”
这话就说严重了。两家长辈急忙出来打圆场,把自家的孩子拉住。
陶家灰溜溜地回去,翻来覆去地搜查了许久都找不出真凶。陶威的八卦却是传遍苏曼诸岛,成了个人尽皆知的大淫魔。
最后还是陶老爷子拍板发话,认为陶威滥用毒品有错,打发他回乡下祖宅思过去了。
“陶家傻了不是?”裴将臣抓了枚脆桃,咔嚓啃了一口,“既然是蒙面揍人,就不可能事后站出来承认。身手那么好,估计是专业打手,早就盯着陶威了。那天的事,无非是一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不论是谁,都感激他把陶家那个智障给解决了。”连毅笑嘻嘻,“对了,阿臣,伊莲娜最近总找我打听你,看样子有点坐不住了。你和她到底打算怎么办?”
“没什么打算。”裴将臣淡漠道,“你想追她就去追吧。”
连毅眼睛一亮,不掩兴奋:“哟!你这是有了小跟班,就不要老情人了?搞得人家怪不好意思的。”
“你小子还知道不好意思?”裴将臣嘲道,“整天在我跟前伊莲娜长,伊莲娜短的,生怕我不知道你对她有意思。得了,去追吧。我没睡过她,你也不用心里觉得别扭。”
连毅欢快地吹了一声口哨:“我就觉得你小子压根儿没喜欢过人家。你对伊莲娜要有对小跟班十分之一好,我都泡不到她。”
“他们俩能比吗……”裴将臣忽而听出不对,“怎么?你们俩已经好上了?”
连毅说漏了嘴,哑了。
“靠!”裴将臣箍住连毅的脖子,捶他的脑袋,“你小子跟我玩先斩后奏?我要没答应你们打算怎么办?亏我还替你想,怕你跟在我身后捡漏心里不自在,结果你倒准备送我一顶绿帽子。你们这对奸夫淫妇……”
闻书玉就在连毅的哇哇惨叫声中走了进来,面上带着浅笑。
“臣少,车队准备好了,可以出发了。”
裴将臣起身,轻踹了连毅一脚。
“得,老子要去拉票了。你自个儿悠着点玩,别给那女人榨干了。”
“放心,我会留着最后一滴精给你的。”连毅一骨碌爬起来立正,向裴将臣敬了个礼。
裴将臣又踹了他一下,带着闻书玉走了。
今年是苏曼共和国的大选年,选举将在八月举行。
差不多从四月开始,各党派候选人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拉票造势活动。
苏曼的总统选举同大多数资本主义国家的选举如出一辙,不过是一场几个政治家族轮流做庄的游戏。
只是随着国际形势的改变,以及利益的冲突。在统治集团内部,总统之位的归属已经演变成了一场火药味浓重的争夺战。
一边是把持着传统制造业和土地的世家,一边是把持着兵权和新兴产业的军阀。双方都试图吞并对方,大大小小的摩擦已持续了多年,局部冲突更是逐年升级。裴将臣和陶威的矛盾,正是苏曼政局纷争里的一个微小缩影。
裴家所属的党派这一届推出来的候选人,就是裴将臣他二叔,裴家慎。
少壮派军人,前海军陆战队队员,军功赫赫。从政后前后担任过两任郡长,均取得不俗的政绩……
裴家慎一直是裴家举族精心培养的未来领军人,冲击总统之位最有望的子弟。
今年是裴家慎第一次参加竞选。因为上一届总统出自同党派,裴家慎在政治家里又算非常年轻的,他当选的机率并不高。练手和在国民面前混个脸熟,是裴家慎这次参选的主要目的。
但即使如此,竞选团队依旧拿出全力以赴的状态,来对待每一场演讲和投票。
裴将臣理所当然地加入了竞选团队,做了一名志愿者,利用课余时间为团队服务。
说起来,裴家慎什么都好,就是儿女有些强差人意。
长子热衷于音乐,立志要做一名摇滚歌手。次子才智平平,各门功课都只能勉强及格。小女儿才四岁,正是痴迷迪斯尼公主的年纪,还看不出个好歹来。
作为亲侄子,以及裴家小辈中最拔尖的子弟,裴将臣几乎已是裴家慎内定的接班人。
当裴家慎在台上演讲时,裴将臣的位置就站在他二婶身边,俨然亲子的待遇。
“认真看,认真听,这是个难得的学习机会。”出发前一日夜里,裴老爷子将裴将臣叫到书房里,叮嘱道,“局势一年不如一年,最后的冲突随时都会发生。要不是你已经成年了,我是不想让你跟着抛头露面的。只是等将来轮到你走到台前的时候,面对的局势只会更加恶劣。更大的冲突不可避免。所以,阿臣,我希望你能从现在就有所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