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纯NPC被迫修罗场by折绵绵
折绵绵  发于:2025年02月28日

关灯
护眼

而且就在不久前,他们还曾被闫循观手下的缴妖营追杀过。
说到底,在闫循观手里,他们谁都讨不到好。
这样坐下来交谈的平和感更像是在掩饰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反而让许玉潋愈发担忧。
腿边摇着尾巴的小狗不断用毛绒脑袋蹭着他的裤腿。
许玉潋伸手揉了揉小狗的脑袋,试探问道:“你们是要让谁去国师府?我认识吗?”
闫循观打量了会那只疯狂朝着主人示好的蠢狗,视线移动,落在青年白皙脸颊上羽睫映出的淡淡阴影,良久,勾唇点头,“自然是认识的。”
他们这边气氛一片和谐,坐在旁边的宁肃羽表情却不太好看了。
找闫循观来帮忙本身就是件极为冒险的事。
他们对黎都并不熟悉,对这所谓的国师更是,要是对方说话不作数且藏有祸心,让许玉潋住到国师府,岂不是把人往狼坑里推。
宁肃羽犹豫了下:“一定要住过去?”
闫循观点头,“治疗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来来回回未免太过麻烦,再者,国师府里的药材或许更为全面。”
他用这个理由宁肃羽便无法拒绝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许玉潋现在需要的不是简单的药材。
只有国师府内独有的特殊灵药能帮上忙,除此之外,他们没有第二条路。
本身就对闫循观会答应帮助没抱什么希望,现在见有机会,只要不是什么威胁到许玉潋安危的事,宁肃羽都会答应。
沉默了片刻,宁肃羽敛下眼皮,余光描摹着兄长愈发消瘦孱弱的轮廓,他沉声道:“好。”
“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尽快。”闫循观放下手中的茶杯,将热气盖住,“难道你觉得他的病还能继续耽搁下去?”
“……”
许玉潋抱着他那只小白狐狸狗半蹲在椅子旁,听到二人结束对话时已经感到了些许不妙。
稍微串联一下他们所谈到的内容,许玉潋揉小狗脑袋的手都停了下来。
这好像是已经跳过了揭穿他身份的环节,直接走到了下一环节啊。
小蝴蝶心脏砰砰乱跳。
但等他慢半拍掀起羽睫,对上了两个男人投来的视线,还是下意识地抿起唇肉。
反应很小地鼓了鼓脸颊肉,眼睛圆圆。
“你们是在说我啊?”
傍晚才过,橘色夕阳笼罩下,府内早已灯火通明。
装潢清雅的长廊内,侍卫们来回穿行走动,手上皆提着镶有金丝框的黑色木箱。
细看便能发现木箱其上的封口处印有清晰的红‘观’字。
意为观天地,窥神意。
是国师府独有的特殊印章。
按闫循观所定下的时间,这几日内许玉潋便需要搬过去。
怕耽搁了事,听见吩咐的管家忙招呼了府中的仆人们,当天就已经开始为他们的公子整理行李。
不过还有比他们更殷勤的人。
人前脚刚走,后脚国师府的车马就到了门前。
面子上做足了诚意,谁见了不说声,这状元郎未来的路可谓通天。
殊不知被人惦记的是藏在后院里的那位妖族青年。
许玉潋完全搞不懂闫循观的想法。
今日短暂见面,闫循观不仅没有挑破他的妖族的身份,还应下了宁肃羽的愿望。
邀请妖族前往国师府治疗,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是包藏祸心的行为,闫循观却好像真就是为此而来。
身份暴露后该遇到的情况真的会是这样吗?
对如今隐隐变动的剧情仍处于一知半解的状态,靠在树下休息的小蝴蝶抬起眼,接过侍女准备的河灯,打量了几眼后柔声问道:“还有什么别的样式吗?”
“自然,公子想要何种样式我们都能现做。”
有侍女抢答。
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提起自己曾做过的河灯,小河环绕着的庭院在这个时间点倒是热闹了起来。
许玉潋轻笑了声,指尖细细整理过灯边布制的浅色花瓣,摇了摇头,“只是问问而已。”
机灵些的侍女见他要放河灯,赶紧拿着燃起的蜡烛跪坐到一旁,“公子,奴来替您点灯。”
“往后等公子身体好些了,趁着夏至,咱们再一起去黎都那条瑚灵江放花灯……”
许玉潋只弯着眼笑,并不接话。
屋子里现在都是收拾行李的侍卫。
来来去去,令人心烦。
许玉潋索性带着他院里的人全部来了外边的庭院透气。
刚把河灯燃起,还没等仔细瞧瞧那光线的透亮巧妙,就听身后传来了些许动静。
分明是比任何人都希望许玉潋能够去国师府的男人此刻站在门边,固执地拽着什么东西。
眉眼阴郁,衣袍也沾了灰尘,难得失去了往日的风度。
管家急得擦了把汗,“老爷啊老爷,这是大公子常用的披肩,我们该装进箱子里了,您先放下吧……”
宁肃羽无动于衷,甚至攥得更紧了。
“怎么了?”
许玉潋循着动静走到他们身边,管家立刻向他投来了求助的目光。
“肃羽?”许玉潋皱起眉头。
宁肃羽终于有了点反应,侧眼看过来时,形状流畅的凤眼内似乎藏着些难言的情绪,紧握住衣袍的手指松了几瞬,还是没有放开。
心里过了遍今日发生的事,许玉潋沉吟片刻,摆手挥退了院子里的其他人。
宁肃羽压着眉心,唤他,“兄长。”
许玉潋从宁肃羽手中接过那件披肩。
窒海鲛纱的纺织主体,十年绣娘的精细针脚,黎都也千金难求的金贵料子,许玉潋的屋中却有着无数由此织成的服饰与配件。
身边的人总是在各种方面默不作声地对他好。
没有任何言语,许玉潋轻轻握住了宁肃羽的指尖。
指腹的温度在夜风中传递到快速跳动的心脏,宁肃羽额发随意扬起,眼前的画面被发丝分割成支离破碎的流影,青年就那样温和地,如从前无数次那样,走到他的身边。
问他:“我去国师府,你不开心吗?”
宁肃羽没有说话。
许玉潋抿着唇,有些苦恼地低下了头,“可你很希望我去,不是吗。”

分明是极轻的语调, 风一吹就能散进雾里,留不下一点痕迹。
可那似委屈又似质问的短短几个字落在宁肃羽耳里,就像是有双无形的手骤然攥紧了他的喉头, 让他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宁肃羽无法再在这样的气氛里沉默下去, 他盯着身前的人,黑沉眼眸宛若世末的长夜死寂:“我希望兄长去, 是因为我想要你身体无忧……”
他话没说完,他身前的青年笑了下,打断道,“我知晓的,肃羽。”
经历使然, 宁肃羽做事说话总带着股狠劲,哪怕后来在许玉潋的面前自愿往脖子上栓了绳, 也仅仅是变得内敛了些,和那些寻常人家爱说点体己话的小辈扯不上关系。
所以这时候乍一听到这些话, 把许玉潋都吓了一跳, 反应过来后便是觉得有些欣慰。
“你向来懂事,兄长一直都知晓的。”
许玉潋还没察觉到宁肃羽的不对, 他一只手覆住男人温度颇高的手背, 黛色的眉浅浅弯着, 语气柔和, “如今你完成了你父亲的夙愿, 功成名就,若不是我这段时间拖累了你, 想来你该过得更加轻松。”
“所以别太担心我了, 肃羽,我只是需要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而已。”
宁肃羽和他挨得太近。
那瞬间, 呼吸都不自觉放轻了些。
点燃的河灯沿着院内放了数十盏。
晚风微凉,吹拂起澄澈的水流时,摇摇晃晃地朝着远处飘荡,淡金色的波光便折射落在身边人柔柔垂首的侧脸上。
这些日子里,颓靡病气似难以根除的深海藤蔓,黏人地缠绕着青年隽秀的眉眼。
远比初见时更为严重的症状,却并不会让他显得狼狈。
只是落雪般的,像是将那本不该被人攀折的花枝压了下来,沾湿嫩瓣,叫人无端生起些越界的独占欲念。
仅仅失神了片刻。
待听清许玉潋说的那些话后,宁肃羽眉头猝然压了下来。
在自己长久的妄想与情感压抑之中,不论在乡野之间,还是朝廷之上,宁肃羽几乎每时每刻都在设想与许玉潋的未来。
他怎么能做到,像许玉潋说的那样毫不在乎。
他早就已经将有关许玉潋的所有事摆到了第一位。
不论是病情还是即将与闫循观同住的事,他都在意得要死,他只恨自己没有万全的办法,能够将人留在身边治疗。
所以宁肃羽启唇复又闭上,那张冷峻的年轻面容上有着藏不住的阴郁。
然后他问,“兄长就是这样想我的吗?在你心里,我竟然会觉得你是拖累吗?”
“我没有……”
许玉潋来不及说话。
宁肃羽这时语速明显变得很快,像是要告诉许玉潋一些事,却又畏惧他将那些话说出口后,藏在心里的情丝一旦袒露,会让二人之间的关系彻底崩裂。
没有再等许玉潋做出回答的想法。
视线在青年眼下若隐若现的小痣停留了几秒,宁肃羽垂下眼,破罐破摔道:“其实没有你,我什么都不会去做。我从来没把你当过兄长,你难道不明白吗……我怎么可能不担心你。”
前后所表达的意思差距似乎有些大,许玉潋在他说完那些话后,好半晌没捋清情况。
他的确不太明白现下话题的走向。
小蝴蝶本来只是疑惑宁肃羽反常的态度,就和关心朋友那样想要帮对方排解下情绪。
但如今,他在宁肃羽略显颤抖的嗓音里怔愣抬起头,毫无预兆地对上了那双通红的眼眸时,他忽然意识到了男人话语里的异样。
什么叫做没有他什么都不会去做,什么又叫做从来没把他当过兄长。
许玉潋眨眼的动作都停住了,“肃羽?你在说什么……”
他这时还以为仅仅是自己的养弟闹脾气罢了。
“我若是有什么让你不高兴的地方,你说就是了,莫要这般作弄我。”温润如玉的青年眉心轻皱,被发冠束起的长发随着他不赞同地摇头轻晃。
端着兄长的架子,倒没有什么威慑力,反而让人更想多亲近他些。
是一位令宁肃羽日夜思慕的蝴蝶仙子。
没人能否认,就连月华也逊色于他唇瓣间氤氲出的玫色。
宁肃羽像是被他那毫无察觉的视线烫到了似的,猛地侧开脸,手上却反握住了许玉潋微凉的指尖,掌心不断收紧,问了句,“什么都能说吗?”
许玉潋眼睫颤了颤,含糊地应他,“嗯?”
宁肃羽身形紧绷,仗着周围没有其他的人,说出了这辈子许玉潋都没想过会从他嘴巴里说出的话。
“不是有句话吗,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
“兄长也知道,我不是那种不懂得知恩图报的人,一直没能兑现,我的心里很过意不去。”
宁肃羽明知许玉潋心中毫无他意,偏要按自己的理解来回答,越说脸上的表情越正经,只有通红的耳根有了几丝破绽。
许玉潋听得直接愣住了。
他连自己被男人握得有点痛的手都忘了挣扎,不太肯定地抬眼,“以身相许?你和我?”
许玉潋怎么也想象不到这个词能用到自己身上。
但他看着宁肃羽那副认真的表情,又好像他们之间真能有那种关系似的。
许玉潋实在有些别扭:“肃羽……你不能因为生气就乱说,这和我们现在说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这就是我现在不高兴的原因。”
宁肃羽说,“只是家族兄弟的身份没办法一直陪着兄长,就如同明日你要去到国师府,我却无法跟随你一样。”
“我想长久的,留在你身边。”
男人宽阔的肩背不知何时沉了下来,呼吸贴近,阴影将宁肃羽的轮廓修饰得极为深邃,许玉潋突然发现他和初见时相比,似乎又长高了很多。
距离太近,能嗅到男人身上浅淡的草木气味,是长期熬煮药物留下的痕迹。
许玉潋试图抽出自己被握着的手,离宁肃羽远一点,但刚一用力,别说手指了,整个人都快被宁肃羽揉进了怀里。
“我只是帮了你一次而已,这算不上什么,而且我早就把你当亲兄弟一样看待了。”
许玉潋终于意识到宁肃羽不是在开玩笑,忙道:“若你是为了救命之恩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真的没必要。”
蝴蝶和人类怎么能相配呢?
若不是不太好意思,许玉潋真想说一句异想天开。
“我不是。”
“换了任何人救我我都不会这样。”宁肃羽嗓音艰涩得厉害,丝毫不顾自己刚刚说了什么,立刻反驳道,“那都是我想陪着你的借口。”
许玉潋哑然,纤长的眼睫轻巧地翘起来,懵懂问道:“现在你不就陪着我吗,这有什么不一样的?”
宁肃羽意义不明地抬了抬嘴角,答他:“不一样的。”
不知道是否所有妖族都如此,明明总是处于上位的年长身份,说话做事却因为久居山野之中,浑身浸染着未经人事的稚嫩。
过于反差,也过于好拿捏,叫人见了,第一反应总是会忍不住掺杂些上不得台面的遐想。
很难不让人担心他去到国师府后会不会遇到什么心思肮脏的人。
例如闫循观。
宁肃羽无法再忍受从前那样和许玉潋分开的日子。
所以就算分开,他也要先得到点什么。
“完全不同,夫妻和兄弟怎么会是一样的。”宁肃羽捧着他的肩头,似乎真想教透青年般,轻声哄道:“兄长难道不知这其中有什么不同?”
许玉潋迟疑地皱了皱眉,但还是点头:“我自然知道。”
他刚说完那句话便觉得周围的光线又暗了点。
不等许玉潋反应,一点凉意忽然触上了他的唇角,紧接着便是狎昵地含咬了瞬。
猝不及防的一下令小蝴蝶吃痛的呜咽了声。原本在口腔深处藏着的软舌顿时被贼人钻了空子,掐着脸颊叼着那一点嫩肉就亲了进去。
宁肃羽没用什么力气,可依旧能发现许玉潋单薄的肩头在他伸进去的时候颤抖了下。不知是怎么想的,他突然起了坏心思,轻轻碰了碰对方翅翼根部。
“肃羽……”
预想中柔软的无措的惊呼适时传至耳边,宁肃羽微眯着眼,只觉得亲吻的爽意在那一刻直穿背脊刺进脑后,在心脏处达到了某种难以言说的顶点。
许玉潋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有些昏了头了,被松开时眼尾还泛着艳丽的红晕,眼眸里水汽氤氲,怎么看都像是被欺负惨了的模样。
可那仅仅是一个吻。
宁肃羽浑身发烫,却还克制着自己,安抚地拂过青年柔顺的发丝,声音很轻。
“不论知道与否,现在兄长都应该该懂得我想要的是什么了。”
浅尝辄止。
宁肃羽并不想吓到许玉潋,只是在看着他不自觉地舔唇后,立刻覆上了层水色的唇肉,还是会忍不住可惜没有再多亲一会。
松开揽住人的双手,宁肃羽明面上依旧是正人君子的模样。
仿佛只是想摆明自己的立场那样,完成目的后便让许玉潋自由选择。
“至于答案,兄长无需太快回答。”
宁肃羽说:“能让你知道我的心意,我已经满足。”
抿着唇,许玉潋睫毛抖了抖,在宁肃羽格外期待的目光下,他嗫喏道:“我觉得还是不要以身相许了吧……我不喜欢别人咬我舌头。”
他不好意思把这种话放到台面上来讲,总觉得一只小蝴蝶被别人吃了舌头,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越说越小声,尤其是在看见宁肃羽明显变差的脸色时。
原本是变相拒绝的话语到了他们这里似乎就变了个味道,完全搞错了重点。
宁肃羽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僵硬了,“兄长,我以为我做得还算舒服……”
“嗯?”
许玉潋疑惑地抬眼。
显然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事,原来还能跟舒服扯上点什么关系。
宁肃羽被那眼神掠过,沉默了好几秒。
在这种方面,似乎没人能够接受被喜欢的人如此评价。
他回味着那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心跳至今没缓过来:“我倒是觉得还不错。”
“可能是我没有经验,要是多来几次就不会这样了。”
他嘴硬完,盯着许玉潋泛红的脸颊,又实在觉得有些心热,再次靠近了他倾慕已久的兄长,“不如兄长来教教我?”
不等许玉潋做出回答,宁肃羽朝着他伸出的那只手被来人猛一下拍落,在空气中发出了不小的声响。
庭院内顿时安静了下来。
封徽不知何时回到了状元府,整个人风尘仆仆的站在他们身后,表情十分难看。
当场对着宁肃羽就是一通质问,“你疯了吗?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那一掌力气不小,宁肃羽缓缓收回发麻的手,抬眉问他:“你是指什么?”
近日一直在准备进入缴妖营的相关要求,封徽已经有几日没有在许玉潋醒着的时候回过家。
结果今日好不容易准备得差不多了,他得了空闲,一赶回家听见的就是那些让他难以接受的消息。
宁肃羽还当着他的面对着许玉潋说了堪称调戏的话,再加上矜贵的小公子唇瓣艳成那个样子,不难想象在他到这之前,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封徽当即就忍不住冷笑了两声,但顾及着许玉潋在这里,还是没当场发作。
“……是发生什么了吗?”
许玉潋不明就里,见他们二人气氛不对,率先伸手按住了封徽,柔声道:“要不,我们先回屋子里再说吧。”
封徽并不想让许玉潋知晓男人们心里的弯弯绕绕。
他将许玉潋手中的披肩重新盖上,弯下身扶着人往回走,“都不是什么要紧事,不过我今晚带了些稀罕花种回来,公子要不要先去看看?”
许玉潋心知肚明封徽这是要支开自己,不过他现在更怕的是宁肃羽要把刚才的事情继续下去,于是忙不失迭地点了点头。
封徽盯着他微肿的唇肉几秒,最后只是扬唇笑了笑,手指掠过他颊边的发丝,“那公子先回去吧,外面太冷,容易着凉。”
待许玉潋离开后,二人对视片刻,忽然毫无预兆地动起了手。
封徽下手不轻,出拳时的劲头比起最初那一掌只重不轻,破风声传来,宁肃羽侧身躲过,听见他咬牙切齿的一句:“你让他去国师府,这跟羊入虎口有什么差别。”
不等回答,宁肃羽先毫不客气地伸腿扫去,衣袍与地面猛然擦过,他在封徽跃起避开时沉声回道:“难道要看着潋潋去死?你分明清楚我们现下根本没有什么选择。”
这句话一出,两人心中都忍不住开始发闷。
他们就是太清楚这个事实,所以才会在这种时候做出迫不得已的决定。
硝烟无声弥漫在空旷的庭院内,无法反驳的封徽出招不仅没有收手反而愈发紧逼,宁肃羽嗤笑一声,点出了他的心思,“你看见了?”
封徽那点心思,又或者说小蝴蝶身边这些人的心思,凡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
只不过从前顾忌着小蝴蝶无法接受,没人会主动拿出来说,若不是这次被闫循观此事逼到了无法忍耐的程度,宁肃羽或许也还是和封徽一样,藏在心中。
封徽瞧出宁肃羽眼底的得意,站定在原地,阴沉着脸嘲讽道:“你要知道,养兄如父,你还记得自己当初是怎么说的吗?”
“——那是你兄长。你就是这样把他当作兄长的?”
“是吗?人世间哪来这么多规矩。”宁肃羽背手立在石桥边缘,此刻颊边添了几道血痕,哪怕笑起来也带着种莫名的狠劲,“我只知道我是他亲手选回家的人,合该做尽天下最亲密的事。”
宁肃羽大概也是疯了,在无数次辗转反侧明白自己无法接受没有许玉潋的时间后,所谓亲人,所谓恩人,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他留下来的卑劣借口。
再也没有在许玉潋面前时的那副温顺模样,宁肃羽眼眸泛着血丝,偏执道:“不觉得吗?我兄长生来就该是我的妻子。”
封徽深吸了口气,“不过是一段时间不见,宁公子的癔症又严重了不少。人妖之间本就是殊途,况且。”
他实在瞧不上这个副本NPC,像狗一样跟在许玉潋身后,又蠢得什么都拎不清,所以封徽并不想理会宁肃羽的口出狂言,只静静凝视着之前许玉潋所在的位置,笃定道:
“玉潋根本不喜欢你。”
宁肃羽唇角拉平,不冷不热的呛他,“你又知道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我懒得在这事上跟你纠缠。”封徽问:“先说正事吧,国师府那边你怎么打算的,就这样让玉潋一个人过去?”
宁肃羽皱起眉:“我还做不到插手国师府。”
“明日一早便会启程去往国师府,我们能做的,也只有让他带着些懂事的奴仆过去。”
“至于我们,唯有时常探望。”
探望二字听着过于疏离,以往是绝对用不到他们和许玉潋身上的,但又想到国师府所代表的势力,封徽脸色当即便阴了下来,“所以就只能这样?”
“你难道觉得那个闫循观,会是个什么心慈手软的蠢货?”
方才打斗时留下的伤口正在隐隐作痛,男人日渐成熟的锐利轮廓此刻看上去有些阴沉,“我倒希望他不是蠢货,可你知道他是怎么答应的吗?”
宁肃羽皱着眉,用指腹擦去脸边滑落的血迹,抬眼继续道:“他没有提起任何利益交换,唯一的条件就是让兄长住进国师府里。”
“闫循观是想……”脸上狰狞的表情仿佛被凉水浇透了似的,封徽完全僵在了那里,看上去滑稽到了极点。
他倒没把闫循观此次行动的意图往其他方面想。
在无限世界长久的影响下,玩家们总会首先担心生命安全。
恶名远扬的国师答应帮忙只是为了让小蝴蝶住进自己府邸里,这事怎么看怎么奇怪,封徽第一反应就是那些缴妖营那些对付妖族的酷刑。
那瞬间,封徽几乎被脑海里的猜想给压得喘不过气来。
“我还以为你待缴妖营几天脑子都已经被同化了,没想到还知道不对劲。”
宁肃羽打量他的神情,就好像在封徽身上看见了那时候的自己,或许在命运裹挟下袒露无能的废物总是相似。
宁肃羽嘲弄道:“不论闫循观到底是怀着什么心思,至少兄长有了治愈的机会,还是说,你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最终还是没能作出回答。
封徽张了张嘴,开口时嗓音艰涩:“但如果他对玉潋做出什么事……”
这些时日里,他们几人几乎把能尝试过的办法都尝试了,没能实现的,他们还在寻找途径。
现下如此危急的时刻,总不能为了避开风险,去让许玉潋等待那些根本没有着落的治疗方法,拿性命做赌注。
所以那些未尽的话又全部咽了下去。
宁肃羽听得出他的顾虑,那些问题他何尝没有想过。
“那就都别活了。”他说。
夜色晦暗,远处路过的侍从脚步匆匆,封徽抬头,面前这个从没被他放在过眼里的副本角色,正平静地擦拭着手上的血迹,语气是说不出的压抑疯狂。
“反正我的命早就是兄长的了。”

哪怕待在屋子里,许玉潋也总有种羽翼洇了水的错觉。
薄薄的,却又沉甸甸地覆盖在他身上, 压得他思绪都有些困顿。
“没想到, 黎都比我们的小山头还要冷些。”
【嗯。】
暖黄烛光摇晃,肉眼可见的, 青年眼睫颤动的频率逐渐慢了下来。
但又似乎顾忌着什么,迟迟不肯放松下来。
系统沉默地往暖炉里添火。
放在平日,这种时候小蝴蝶早该闹着自己去帮他揉揉翅膀了。
但今天的情况有些特殊。
从宁肃羽那边回来后,许玉潋就没怎么说过话,侍卫们端来晚饭他也只是意思吃了几口。
它懵懵懂懂的小宿主心不在焉得厉害, 就好像,宁肃羽说的那些不着调的废话, 他真听了进去。
系统状似随意:【宿主在想刚才的事?】
“嗯……”如梦初醒,许玉潋慢半拍地坐直了身, 眉间带着些犹疑, “我都不知道肃羽他有这样的想法。”
语气有些恍惚,更多的是不知如何是好的不安。
倒是不稀奇, 之前的副本也有过类似的事。
只是这次对方的身份太不一样, 让小蝴蝶不太自在。
系统的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公事公办, 但又似乎有点怪异的酸味, 【还以为宿主听不出来任务对象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许玉潋垂着眼小声地反驳, 他也不至于被人又亲又搂着表达了心意,还分不清到底是什么情况。
过了会, 他给自己补充了句, “我还直接拒绝他了。”
“系统也知道的吧,人类和我是没有可能的。”
就算不说妖族的事, 自己也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啊。
系统刚升起的笑意瞬间消失了。
它的小宿主不仅拒绝了,听起来似乎还认真思考了人类和妖族能不能在一起的问题。
【那宿主现在是在烦恼什么呢。】系统问:【您不是已经做出选择了吗?】
许玉潋指尖轻轻压着脸颊,没第一时间回答。
四舍五入,他和宁肃羽的父亲称得上是同辈。
加上他还受过对方的恩惠,他第一反应便是不能把恩人的孩子带到这么一条路上。
要是对方还活着,他根本不好交代。
许玉潋反问:“我做出选择任务对象就会乖乖听话吗?”
宁肃羽的反应他们有目共睹。
那人被拒绝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死缠烂打,跟听话绝对扯不上关系。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