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余幼惟瞌睡都吓没了,“干什么呀?暮色行凶?”
“午饭都没吃,躲在房间里干什么?”余顾黑着脸走进来。
“我没有躲在房间里呀,我只是在房间里。”余幼惟严谨地纠正。
余顾语塞了下,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伶牙俐齿了?
他目光落在计算机屏幕上,一眼就看到了屏幕正中央赤条条的腹肌照片,脸色当场又黑了两度,“这是什么?”
余幼惟这才发现他忘记把杨宴晨的参考图关掉了,曾经画小凰图被邻居姐姐多次趴窗抓包的阴影使得他下意识啪地一下摁灭了屏幕。
不动作还好,这一动作反而把欲盖弥彰演绎得淋漓尽致。
两兄弟如死寂般对视:“……”
不知为何突然有种“背着老公垂涎美色被亲哥当场捉奸”的廉耻感。
余顾手指抵向桌面,皱眉警告:“虽然我不看好姓沈那小子,但你们既然结婚了,你就给我安分一点。”
我很安分的呀。
不安分的原主后期跟初恋前男友旧情复燃给沈时庭戴绿帽子最后下场有多惨我是知道的呀。
“哥,我保证!”余幼惟举手发誓,“我这颗心完完全全、从里到外,从现在到将来,都绝对绝对只属于我老公沈时庭一个人!”
余顾额角抽了抽,无语道:“我信了你的邪。收拾好下楼吃饭。”
“好哦。”
此时正站在门口的沈时庭:“……”
沈时庭是十分钟前到家的。
他听佣人说余顾已经回来了,刚上楼,于是拿着存了项目方案的U盘,准备去书房找余顾当面谈谈。
经过余幼惟的书房时,听到兄弟俩的对话声,自觉不该打扰,正准备转身离开,就听到了余幼惟感慨激昂的表白声。
差一点他就信了余幼惟所说的“选你是迫不得已”“结婚是互利互惠的权宜之策”。
果然还是诡计多端,居心叵测,贼心不死。
沈时庭冷冷地想。
余顾没去书房,沈时庭也不方便再去找他,于是回了趟房间后就下了楼。
然而意外总是来得猝不及防。
一家人正准备吃晚饭,这时余顾的秘书着急忙慌地从书房跑下来,说放在文件包里的U盘不见了,里边存着余氏最近这个大项目招标的核心内容。
一时间众人人心惶惶,余顾吩咐封锁余家所有的进出口,准备报警。
这时人群中有个神情紧张的佣人被推搡了出来,管家小声催促她:“说呀,说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所有人看了过去,余顾走上前,紧皱眉头沉声质问:“看到什么了?”
佣人低着头,紧张地抓着裤缝,在余顾的威压之下才吞吞吐吐地开口:“我刚才在二楼打扫楼梯,看、看到沈先生在三楼楼梯口站了好一会儿,我当时觉得有点奇怪……我只是说我看到的!我没别的意思!”
正在旁边茫然吃瓜的余幼惟心头咯噔一下,随着众人看向了沈时庭。
只见沈时庭皱着眉,嘴唇动了下,想说什么却被秦茴先抢了话。
“肯定是误会,没有证据之前,这种事情不能随便冤枉人,张妈,你说你看到时庭出现在三楼,你还看到别的了吗?”
“别、别的?”张妈紧张得手不断搓衣摆,干咽了下嗓子,“噢,就是沈先生回家时,问过我大少爷回来了没有,我告诉他大少爷上楼了,沈先生随后就跟了上去,之后再没别人上去过了。”
“张妈你别紧张,你再仔细想想。”管家上前一步,眼神炯炯地提醒张妈,“沈先生在楼梯口待了一会儿之后呢?又去了哪里?还记得么?”
“回房间了。”
“看清楚他拿什么东西了没有?”
“拿了什么东西?那、那我就没仔细看了。”
管家还要继续追问,余尚明在一旁厉声道:“老魏,说话注意分寸,事情还没弄清楚,你这样太冒犯了。”
管家魏勇脸色顿了一瞬,又讪讪解释:“我只是听说,沈先生最近也在准备这个项目的竞标,而U盘里——”
“魏管家,您知道的真多呀。”余幼惟突然开口打断,偷偷地挪到了沈时庭身边,“而且我也一直在三楼呀,你怎么不怀疑我?”
他还在想又是哪个刁民想害男主?
这管家魏勇一出来,余幼惟突然就想起来了。
哦,原来是“我”这个刁民。
魏勇当年经过余尚明的朋友推荐,受雇于余家,三年来在余家倒也兢兢业业,但他其实为人贪婪,常图小利,余尚明想着不过是贪些小财,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次是他在外面收了好处,跟人里应外合想要阻止沈时庭竞标。
在原剧情中,这件事情正是他撺掇原主,跟原主一起设计沈时庭。原主是个没脑子的货,只要能让沈时庭有求于他,什么都敢做。
所以其实是原主点了头,魏勇才有这么大的胆子。
这次陷害沈时庭,导致余顾对沈时庭产生了成见,最终两人合作失败,在商场中就此走向了敌对的两端,余家的悲剧就此开始。
魏管家语塞了一阵,冲余幼惟干笑:“小少爷,这事儿肯定跟您没关系,我也是推测,您还是别跟着掺和比较好。”
“你们都把屎盆子扣我老公头上了,这事儿还跟我没关系?”余幼惟神情有一丢丢严肃,“我警告你们哦,说出口的话是要负责的,这事儿最后要是跟我老公无关,你们都得给我老公一个交代。”
余幼惟一口一个老公,叫得在场人的表情都微妙得各有特色。
沈时庭目光不自觉落在余幼惟身上,神情也有些复杂。
这件事情关乎余顾,余幼惟这么怕他大哥,这个时候还敢站出来替自己说话,确实超出了意料。
沈时庭几次想开口辩解无果,最终从容地说:“我可以接受检查。”
余幼惟硬气地双手抱胸:“听到没?我们接受检查。”
沈时庭又看了余幼惟一眼。
还真是,雄气得与有荣焉。
倒是魏勇不淡定了。
余幼惟这是突然演的哪出戏?还是真的反水了?
他惊疑不定,一时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动作,只能硬着头皮笑道:“我作为余家的管家,家里失窃,我也有一份责任。既然张妈这么说了,沈先生也同意,那咱们去确认一下也好,如果是误会那当然最好不过了。”
这意思是要去搜沈时庭的房间。
余幼惟走在最后面,赶紧给雷子发消息。
问他白天给自己打电话时是不是提过魏管家?说什么了?
见余幼惟没跟上来,沈时庭不自觉放慢了脚步,他回头就见余幼惟正跟什么人发消息,秀气的眉头轻轻拧着,嘴唇轻抿,看起来很是担忧。
因为这件事情么?
沈时庭突然冒出了这种合理又有点别扭的想法。
魏勇先是带着几个佣人搜查了沈时庭的书房,里里外外连桌角缝都找了,什么都没找到,但魏勇表情很是淡定,一副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架势。
秦茴说:“既然没有,就到此为止吧。”
“夫人,还有卧室没看过。”魏勇笑着提醒。
余顾忽然开口:“行了,就这样吧。”
沈时庭困惑地看过去,两人对上视线。余顾静默了两秒,转身就要走,沈时庭喊住了他:“余总,我建议还是看看。”
余顾神色复杂地转过头来,看向沈时庭。
只见沈时庭神色淡漠,眼神平静:“不查清楚,不管之后结果如何,我都有一分嫌疑。”
余顾原本对沈时庭确实有些怀疑,毕竟不了解沈时庭这个人,可之后见他从容坚定的模样,又不禁有些动摇。最主要的是,如果再查下去,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一家人之后相处,面子上都不好过。
可现在沈时庭反而不愿意给他台阶下了。
余顾:“你确定?”
其实沈时庭也不确定会不会在卧室里搜出东西,但总归比现在放弃搜查要坦然一些。他看着余顾:“真相是唯一的,我不喜欢这种模糊的处理方式。”
“万一呢?”
“无所谓万一。”沈时庭说,“同样的,如果查清楚这件事情跟我无关,余总也不会白白让我吃了这个哑巴亏,不是么?”
居然在这个时候反过来威胁自己,余顾心说真是小看沈时庭了,他承诺道:“如果你是冤枉的,想怎么办你说了算。”
沈时庭随即亲自带路去了他和余幼惟的卧室。
一阵翻箱倒柜之后,果然出现了意外。
魏勇指着床头柜问:“沈先生,这个抽屉锁了,可以打开看看么?”
他一开口,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
沈时庭神色微变,沉默两秒后道:“钥匙就在桌上。”
魏勇拿起桌上的钥匙,正准备开锁,就听身后传来一道声音:“等一下!”
所有人回头看去,只见余幼唯气喘吁吁地从门口跑进来,慢吞吞地喘气:“刚刚去上了个厕所,你们动作真快呀。”
他说着冲沈时庭眨了下眼睛,轻轻抿唇,造作且害羞地说:“那个抽屉里边,放了我和我老公很私人的东西……就,那个,床头嘛,你们懂的。”
众人瞠目结舌:“……”
沈时庭嘴角抽了抽,用一种“你在说什么”的眼神看着余幼惟。
余幼惟磨磨蹭蹭挪过来,娇嗔地用手臂撞了下沈时庭,低声咕哝:“老公,我不要别人翻我的东西,我不好意思。”
沈时庭:“……”
这是演哪出?而且你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
余尚明脸色铁青,心说真是丢人玩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点都不知羞。他摆摆手:“行了老魏,没什么可看的,差不多得了。”
魏勇表情跟吃了馊饭似的,很不甘心:“余总,别的地方都找过了,就差这儿了,等警察来了肯定也是要搜的。”
“我没说不让搜啊。”余幼惟开口,“我说的是我不喜欢别人碰,我打开给你看一眼不就完了?钥匙给我。”
魏勇有点看不懂余幼惟了,不知是敌是友,但还是把钥匙给了他。
余幼惟慢吞吞地打开抽屉,伸手在里边摸找了一番,把一些疑似和谐的东西往里推了推,魏勇赶忙伸头去看,就见余幼惟手里多出了一支灰色的U盘。
“找、找到了!”魏勇激动过头,竟一把抓走了余幼惟手里的U盘,“余总,找到您的U盘了,没想到真的会在这儿啊!沈先生,是不是您不小心误拿了呀?”
所有人都很诧异,余顾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秦茴忙道:“时庭,这怎么回事儿啊?”
沈时庭确实是赌了一把,可惜赌输了。
没想到竟然真有人栽赃陷害。
一时间还真不好开脱,沈时庭正要开口否认,就感觉有人轻轻拽了他一下,他垂眸,只见余幼惟葱白的指尖抓住了他的衣角,五个圆圆的小指甲修得光滑干净。
这人悄无声息地挡在了他面前。
“这是我们余家自己专用的U盘,家里很多呀,我也有两个呢。”余幼惟疑惑地看向魏勇,“您怎么这么确定这就是我哥那个?”
魏勇:“……”
因为这就是我让人放的!就在这个抽屉里!我怎么会不知道!
魏勇内心抓狂地咆哮。
表面上却笑着:“是不是余总的,余总自己看了就知道。”
魏勇说着把U盘递给了余顾。
余顾摩挲着手里的U盘,又皱眉看向沈时庭,冷声问:“你还有解释么?”
他确实着急找回U盘,但从私心上来说,他不想给沈时庭定这么重的罪名,只要沈时庭解释一句,只要是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就可以不计较。
没想到沈时庭是个倔种,坚决不松口:“不是我拿的。”
余顾气到黑脸。
“哥,你确定这是你的U盘么?”余幼惟低声嘀咕。
“你亲手找到的,你自己不知道?”余顾斥责了一句,带着U盘往自己书房走,“过来。”
一行人又跟着余顾去了他的书房。
余顾拿出计算机插上U盘。
一群人围着桌面,尤其是魏勇,眉毛都要扬起上天了,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沈时庭没抱希望,只是不理解余幼惟为什么要多此一举。
然而事情转折总是来得突如其来。
U盘点开的那一瞬间,里边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活页夹,就存了几个视频。
沈时庭疑惑地眯了下眼睛,垂眸看躲在自己身后的小脑袋瓜。刚才不还挺神气的,现在怎么这么怂了?
“这、这不是余总的活页夹吧?”
“怎么可能?!”魏勇脸色大变,头登时伸到了屏幕前,“是不是出了什么故障?不应该啊,看看视频里是什么?”
余顾随便点了个视频,一阵爆裂动感的音乐顿时响彻整个房间,画面放射出一片令人目眩神迷的光亮,视频里身材健硕的男人全身上下只挂了一条内裤和领带,他站在夜场中央的舞台上,扯着领带妖娆地扭动着身姿。
在场所有人:“……”
哇哦好性感的脱衣舞男!
哇哦好赤鸡!
余幼惟圆眼睛睁得老大了,恨不得凑到屏幕上去。
就见计算机屏幕啪地一下灭了,余顾摁下了锁屏键,眼神凌厉地瞪了余幼惟一眼:“这是你的U盘?”
余幼惟脑袋往沈时庭身后一缩,羞涩地点点头。
准确来说是原主的U盘。
接着身后传来余尚明咬牙切齿的骂声:“看看你平时脑子里都装了些什么?!回去给我全部删掉!真是不知道害臊。”
余幼惟老老实实地哦了一声,瞄了眼沈时庭,两人对上视线,只见对方表情一言难尽。
这下好了,留给男主的坏印象又多了一条。
一点好感度都还没积攒到的小余悲痛地想。
魏勇这下彻底傻了,不知道是哪一步出了问题,然而嫌疑最大的还是余幼惟。他做这件事之前,是跟雷子打过招呼的,让雷子帮着试探一下余幼惟的口风。
雷子的回复是余幼惟同意了。
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魏管家。”余顾修长的手指点着灰色U盘,神情严肃地看向魏勇,“刚才你能这么精准的找到这个U盘的位置,那么现在你也一定可以确切告诉我,我的U盘到底在什么地方?”
“我……余总,我刚才只是运气好,我哪儿能知道里边真的有个U盘啊?”魏勇此刻既愤怒又心虚,“再说了,这么重要的东西丢了,我能不着急吗?我刚才也是一时胡涂,太激动了才会那样。既然这事儿跟沈先生无关,那咱们就再找找别的线索?”
“再等等来的就是警察了。”余顾没有半点要息事宁人的样子,反而语气中带了点警示的意味,“魏管家,要不您再想想?”
魏勇这回听出来余顾的意思了,余顾怀疑他了。
这下他是真的慌了,手足无措之下瞥到了余幼惟,立马想甩锅道:“是小少爷,这件事情是小——”
“我什么啊?”余幼惟迅速抢过话,语气也凌厉起来,“您的意思是我拿了我哥的U盘?我跟我哥一样姓余,我拿那个东西干什么?我觉得我哥会信吗?”
最后这句话余幼惟加重了语气,意在让魏勇清醒一点。
魏勇也终于反应了过来,这件事就算他指认了余幼惟,作为亲哥,余顾也不可能真的把余幼惟怎么样,到头来他可就两边都得罪了。
“魏管家,您想清楚了么?”余顾逼问。
魏勇仿佛热锅上的蚂蚁,焦灼又慌张。
这时旁边有人惊喜地开口道:“是、是不是那个?”
众人顺着那人指的方向看向沙发角落,余顾的秘书快速上前,竟然真在沙发脚底下找到了一支灰色U盘,他把U盘拿给余顾,插入计算机后证实了这确实就是余顾的那支。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魏勇,腿脚直接软了,劫后余生般长长松了口气。
秦茴露出了笑容:“找到就好,虚惊一场啊。今晚出现这种误会,小江啊,这可是你的失误了啊。”
秘书江霄也不确定怎么回事了,听到这话赶忙道歉说:“很抱歉余总,可能是不小心掉进去了,是我刚才没仔细找,我的问题。”
接着又冲沈时庭道:“实在对不住了沈先生。”
沈时庭笔直地站在一侧,脸色跟结了霜似的,一言不发。
这时余尚明出来打圆场:“行了行了,既然找到了,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都围在这儿干什么?该干嘛干嘛去。”
“爸,不对吧。”余幼惟从沈时庭身后探出脑袋,有点无辜地说:“我老公吃了一个哑巴亏哎,这事儿就这么算啦?”
沈时庭垂眸,目光落在身侧那颗毛茸茸的小脑袋上。
又怂又勇。
这个词形容此刻的余幼惟再合适不过了。
余尚明头都大了:“你还想怎么样?”
“魏管家一开始就笃定是我老公偷了东西,带着大家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虽然最后是误会,但我老公白白受了侮辱,魏管家自己却全身而退了?说真的爸,就我这种没脑子的人都您觉得这事儿办得特别不公平,万一传出去了,别人会怎么看呀?”
“如果您说我护着我老公有私心,那魏管家当年还是您雇用的,那我可要说您也有私心了。”
余幼惟小嘴叭叭叭的,谁都没料到他还能说出这些话来。
余尚明张口结舌,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愤愤地往椅子上一坐:“行,这件事情我不插手,我看你能解决成什么名堂!”
余幼惟秀气的眉毛一挑:“那您说话算数哦。”
作者有话说:
老公,我为你做主(拍拍肩膀)
第9章 “谢谢。”
魏勇慌得脸色都白了两个度,知道自己理亏,赶忙主动认错:“少爷说得对,这件事情确实是我办得不好,罚薪酬还是别的什么都行,我都能接受。”
余幼惟说:“您先给我老公道歉。”
魏勇这才看向沈时庭,忙赔笑说:“我是该跟沈先生道个歉,我没搞清楚就误会您了,实在是对不起,之后在家里您要是有什么事儿,尽管吩咐我就行。”
沈时庭心知肚明,压根没看魏勇一眼。
余幼惟接着说:“我们余家是雇主,我老公也是余家的主人,聘请管家和佣人是为了一起建设美好和谐的家庭对叭?今天因为这件事情大家闹得很不愉快,就说明这其中的平衡被打破了。”
“少爷说得对,我都听您安排。”
“你和张妈误解和造谣在先,就应该承担这件事情的全部后果。张妈这个月的薪酬扣百分之十五,观察考核一个月,达标后再把这部分钱支付给您。”
张妈一听连忙点头表示接受这个处罚结果。
“当然还要从根源上解决问题。”余幼惟不急不缓,“雇主和被雇佣者相处不愉快了,该怎么办?最直接的方式当然是终止合作呀。那不能让我老公搬出去吧?所以只有委屈魏叔叔了。”
魏勇登时睁大眼睛:“什、什么意思?”
余幼惟直截了当地说:“魏管家,您被解雇了。”
书房里安静如鸡。
余幼惟条理清晰干脆,不容反驳。
魏勇在余家效力多年,看在余尚明的面子上,大家都对魏勇客气三分,谁敢解雇魏勇那就是在打余尚明的脸。
“解雇?”魏勇震惊之余又有些好笑,“少爷,这种事情不是过家家,我在余家三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家里的日常运作——”
“我知道了。”余幼惟毫不客气地打断,阴阳怪气地说:“我们一家子人全靠您过日子,离开您这个家就要散了,魏管家您真是我们余家的主心骨,顶梁柱,您太不起了,余家没有我老公可以,但没你不行,是这样么?”
秦茴用手指抵了抵鼻子才堪堪忍住笑。
连今晚全程冷脸的余顾都没忍住,把脸稍稍偏向了另一侧。
第一次觉得余幼惟这蛮不讲理的劲儿有点意思。
余幼惟“叫嚣”的时候一直躲在沈时庭身后,肩膀和脑袋好几次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
力气不大,毛毛躁躁的。
沈时庭看了两眼,目光落在对方那两根贴着他胳膊的呆毛上。身子不自在地僵了几分,却没有挪动位置。
魏勇被这阴阳怪气气得七窍生烟,只能把求救的目光转向余尚明,没料到这次余尚明居然装瞎,压根就没接收他的视线。
魏勇算是明白过来了,这一家子,一唱一和,根本没人真心想留他。
然而他更不敢鱼死网破,毕竟余幼惟是知道真相的,万一把这小子惹急了揭露他,牢饭他就吃定了。
余幼惟趁机问:“爸,我这么处理,您没意见吧?”
一直以来,余尚明是看在朋友的面上才纵容魏勇的。
将来要跟余家一起生活的是沈时庭,他自然明白孰轻孰重,现在他必须给沈时庭一个交代,让魏勇离开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只不过出乎意料的是,他这脑含量为零的小儿子,居然开始长脑子了?
来自一位老父亲不合时宜的欣慰。
余尚明站起身来,和魏勇沉默地对视了两秒:“你在余家三年也费了不少力,走的时候提半年的薪水吧,这些年辛苦了。”
魏勇一股劲儿忽地散了下去,仿佛连身子骨都岣嵝了起来,彻底死心了。
一行人离开书房。
走到楼梯口时魏勇叫住了余幼惟,他想问清楚到底为什么突然反水,余幼惟却先一步回答了他的问题:“是雷子误解了我的意思,给您报错信了。但魏叔叔,这件事情您不冤,假如您没起这个心,就不会有这些事儿。说句不好听的,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您留在余家,我不放心。”
“就为了姓沈那小子?”魏勇气极反笑,“你是真胡涂,当初你怎么逼他结婚的?他心里埋着恨,永远都不可能真心实意待你。”
余幼惟唔了声说:“我不要他的真心。”
我只想要命。
经此一事,晚饭时饭桌上异常沉默。
饭后院子里下起了暴雨。
余幼惟回到卧室准备早点洗漱睡觉,没想到他前脚刚回到房间,沈时庭后脚就跟了进来。
“你今晚不加班么?”余幼惟礼貌地问。
“嗯。”沈时庭反锁了房间门。
“你干什么呀?”纯情小余害怕地抱住了自己。
沈时庭递过来一个无语的眼神,余幼惟就演不下去了,有点讪讪。
你好没情趣啊沈时庭。
刚腹诽完,就听沈时庭冷不丁地问:“抽屉里的东西哪来的?”
余幼惟没反应过来:“U盘?”
“你觉得呢。”
“哦。”反应过来的小余一秒害羞起来,心说还能哪来的?当然是原主买来放在抽屉里准备跟你酱酱酿酿的啦。
他支支吾吾地小声说:“就,奖励自己的时候用啊。”
\“……\”
“你平时都不奖励自己的么?”余幼惟冲沈时庭露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沈时庭的脸木着的时候冷而凌厉,被调戏后眼神闪过一丝浅浅的愠怒,冲淡了原本沉静的锐利,反倒更加摄人心魂了。重度颜控的小余不知死活地在心中感叹。
接着就听对方冷冷地憋出两个字:“无聊。”
“这种事情怎么会无聊呢。”
“你不是痿了么?”沈时庭也微妙地睨着他。
“……”
一击致命。
作茧自缚的小余吐出一升血羞耻阵亡。
你是男主啊不要在脑子里记这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污染了你纯净的灵魂好不好!
“你不要戳我的痛点好不好。”余幼惟假装悲伤地垂下脑袋,困扰地谴责。
沈时庭不紧不慢地摘掉腕表:“怎么做到的?”
话题转换得太快,余幼惟没跟上:“啊?”
“U盘。”
沈时庭不相信有这么巧的巧合。
他知道原本放在卧室抽屉里的,其实真的是余顾的那支U盘。
果然什么事儿都瞒不过男主,余幼惟老老实实地交代:“打开抽屉的时候偷偷换了,去我哥房间时又偷偷塞沙发下了,就这样呀。”
他抬头看着沈时庭,乖巧地等待夸奖。
沈时庭有一会儿没说话。
他衬衣袖子撸到手肘,冷白的手臂抵着桌面时露出若隐若现的青筋,在白炽灯下好看得像自带了一层雪霜滤镜。房间陷在安静里,余幼惟又有些忐忑了,小声转移话题道:“你的手很适合扎针。”
沈时庭却不接他的茬,突然问:“为什么这么做?”
“因为你是被误会的啊。”余幼惟不懂沈时庭为什么要这么问。
“你怎么知道我是被误会的?”
“我就是知道啊。”
“余幼惟。”沈时庭嗓音低沉,忽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余幼惟抖了一下:“干嘛呀?”
沈时庭身子前倾:“我在认真跟你说话。”
“我也在认真回答啊。”突如其来的压迫感令余幼惟收紧了身子,他手指抓着衣角,有点委屈地皱起眉,“我只是相信你而已啊,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不要这样咄咄逼人地质问我,我不高兴了。”
“……”
余幼惟真的不高兴地转过身去,背对着蹲下来换拖鞋,很委屈地说:“你都不知道我当时有多紧张,那么多人盯着,我万一手抖被人看到破绽,你八百张嘴都说不清了,我也要挨打的。”
沈时庭沉默地看着蹲在地上的小身板。
房间的光直直落下来,在余幼惟头顶染了一片亮光,头顶那几根细软的呆毛歪歪扭扭地立着,很扎眼,也很扎人。隔着衣服布料,仿佛方才手臂被触碰到时留下的触感还在。
半晌,沈时庭垂下了眸子,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谢谢。”
余幼惟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就见沈时庭已经拿起杯子转身去接水了。
嘿,原来还是个傲娇男主 ,说句谢谢跟嘴巴上了封条似的,难为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