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惟都想把自己的嘴锯了,编的什么玩意儿。
不知道沈时庭信了没有,总之他看起来暂时不打算追究这件事儿了。站起身拿下巴指了指门口:“出去把门带上。”
“好嘞,我明天把协议整理好拿给你。”
余幼惟把“保命符”捧起来,立马溜之大吉,然而不幸的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他在偌大的别墅层里溜达了一圈,最后终于接受了这里没有第二间可以睡觉的卧室的事实。
雷子在电话里纳闷地提醒道:“少爷,之前不是您让人把别墅里所有房间的床和沙发都搬走的吗?包括您的房间,说只留一间婚房,到时候姓沈的不想跟你睡也得跟你睡。”
“……”
余幼惟抓着手机,站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留下了悲壮的泪水。
五分钟后,沈时庭的房间门被敲响了。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探了进来,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低声问:“沈先生你好……我可以借个宿么?”
沈时庭:“……”
第3章 我只是路过
这幢别墅共三层,二层住的是余幼惟的父母,两人前几日跟沈家谈了婚事,谈妥之后双方父母就相约去了临市的画展活动,属于他们的私人房间都是封闭的。
三层东侧是余幼惟和沈时庭各自的卧室和书房,西侧是余家当家大少爷余顾的住处,东西两侧仿佛有一道天然的屏障,余幼惟压根不敢踏足西侧一步。
除此之外的所有客房,都已经被原主命人搬空了。
余幼惟唯一能去的,只有沈时庭的房间了。
于是他看着外面飘扬的大雪,经历了复杂而曲折的心理斗争后,在冻死和厚脸皮之间选择了后者。
“家里就剩这一张床了,客厅的沙发好小啊,我试过了,都躺不下我。”
余幼惟可怜巴巴地趴在门上,伸出一截白皙的指尖,指了指墙角的沙发:“我可以睡沙发,你给我一床毯子就行,我晚上睡觉很安分的……阔以么?”
一个人说话做事可以装可以演,可眼睛流露出来的细节依然会暴露出真实意图,尤其是余幼惟这种毛刚长齐、又张扬跋扈的小崽子,根本藏不深。
所以沈时庭很意外,余幼惟这副呆头呆脑的模样,居然真的有种毫无表演痕迹的老实和淳朴。
余幼惟可怜巴巴地望着沈时庭。
沈时庭满脸无语地瞥着余幼惟。
余幼惟继续可怜巴巴x2地望着沈时庭。
沈时庭血条-1。
沈时庭冷冷地思忖了片刻,有协议在前,如果余幼惟敢违约,正好能抓住他的把柄。
于是他随手拎起床上的一条毯子扔到了沙发上,以示施舍。
余幼惟立马美滋滋地溜进了房间,一边说着谢谢一边心说不愧是男主啊真是个人帅心善的大好人~
余幼惟这一天精神经历了极度的震荡和紧绷,一躺下来,被房间里的暖气热乎乎的一烘,浑身发软犯懒,竟然很快就睡了过去。
然而沈时庭躺在床上,警惕地盯着沙发上的那条小鼓包,翻来覆去,一夜未眠。
翌日天蒙蒙亮,沈时庭就起床了,他先是进洗漱间洗漱,出来时沙发上的小鼓包一动不动,十分安详。
沈时庭又进衣帽间换了身衬衣西裤,出来时沙发上的小鼓包依旧丝毫未动。
一直到沈时庭喝完水戴好表收拾好文件准备出门,路过沙发时垂眸睨了一眼。
余幼惟小半张脸都埋在毯子里,脸蛋红扑扑的,眉眼间还带着美滋滋的、可疑的笑意。
沈时庭看了眼手表,现在已经是早上八点。
他看着依旧在酣睡的某人,想起了外面对他的评价——愚蠢懒惰,肚子没墨,烂泥扶不上墙。
果然如此。
沈时庭淡漠地收回视线,抬脚刚要离开,就听到沙发上的人发出了低声的呢喃。
沈时庭皱眉回头,就见余幼惟一张小脸都从毯子里露出来了,却完全没有要醒来的迹象,甚至还说起了梦话。
他紧了紧下颌,再次抬脚要离开,就听见身后再次传来一声模糊的呢喃:“老……公。”
沈时庭:“……”
他目光沉沉地盯着沙发上傻笑的某人看了两秒,冷哼了一声。
果然,贼心不死。
余幼惟是被吓醒的,直接一骨碌从沙发上坐了起来。
他做了个梦,他书架上无数本漫画书里的腹黑霸总、肌肉型男、花样美男、温柔叔叔等等许多个老公全都来到了他面前,邀请他共进晚餐,老公们甚至为他多吃了一口谁喂的肉而争风吃醋。
余幼惟正美滋滋地依偎在霸总老公厚实的胸膛里,结果一抬头,霸总那张脸就变成了沈时庭,直接给他吓醒了。
小余,别玩火,那不是你能肖想的。
色心突起的小余很有自知之明地告诫自己。
余幼惟平复着受惊的心情,发现房间里已经没人了,为什么这么确定呢?因为大床上的被子,居然是十分平整地铺在床面上的,甚至还整齐地往里折了两道。
余幼惟回想起自己那遍地玩偶和卡通手办的杂乱小房间,顿时更加确信一件事——整洁小沈眼里绝对容不下我邋遢小余。
为了凸显自己贤惠小娇妻的形象,余幼惟起床后也把被子迭得整整齐齐。
余幼惟洗漱完下楼,右眼皮一直突突跳。
今天还有大事要发生?
余幼惟迷信地想。
果然雷子一大早就已经尽职尽责地等候在客厅,见人下来,立马迎了上去,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道:“少爷,上次咱们跟姓杨的那小子赌的那辆车,今儿店里回话了,这车被那小子拿下了。”
余幼惟打了个哈欠,一头雾水:“姓杨的?”
“少爷您最近是不有点健忘?我老家夏天的时候丰收了好几吨核桃,不要九九八,只要九块八,皮薄易敲,肉质醇香——”
“你数学一定比语文好。”
“您咋知道?!”
“因为你偏题很严重啊推销雷。”
雷子讪讪闭嘴,指尖往眉尾处一比划,“杨晏晨,就眉毛上边有个疤的那个。他让小弟来放话了,问你敢不敢再去跟他喊个价,说要是他满意了,这车兴许还能让给咱。”
什么杨晏晨什么车?
关于这部分剧情余幼惟一点印象都没有。我不过就是一个小炮灰,书里也没给我那么多镜头啊。
而且余幼惟对车也没有兴趣。
他很佛系地摆摆手:“那就让给他好了呀。”
雷子一愣,不可置信地震惊道:“少爷!咱们为了这个车可是跟姓杨的干过仗的,这么容易就把车让给他了,以后咱们还怎么在道上混?!”
什么道不道的,打打杀杀的,好可怕呀。
余幼惟心有余悸地想着,一眼就看上了餐桌上的小汤圆,流着口水就被美食召唤过去了。
雷子痛心疾首,跟在后面试图唤醒他家少爷不服就干的雄伟气魄:“少爷!您可是道上一霸!咱就这么认输了,您以后的脸面往哪儿搁啊?!”
道上一霸?就我这点小身板?
余幼惟不信任地摇摇头,并吞下了一颗软乎乎的小汤圆。
“我才十九岁呀,以前心智不成熟,总有叛逆的时候对不对?”
余幼惟慢吞吞地咀嚼小汤圆,“但人呢,总会长大的,我现在发现,没有什么比学习更重要,我们要坚定地相信,知识就是力量,所有的武力和粗鲁的滋生都来源于文化素质的缺失。”
雷子眼神呆滞:“……少爷,您没事儿吧?”
“雷子,你有多久没有看书了?”
“哎我都毕业多少年了,早就不看书了。我靠,少爷您最近是不是被那些没用的知识蒙蔽了?您清醒一点,您不是靠脑子干大事的那块料!”
“……”
余幼惟从雷子身上感受到了什么叫人以群分,原主那智商不太高的样子,没被小弟卖掉,原来也是有道理的。
“大少爷,您回来了。”侍者的声音传来。
余幼惟嘴里圆滚滚的小汤圆直接掉了出来,他立马放下勺子,老老实实地坐直身子,乖巧地喊人:“哥。”
一道身着黑色大衣的挺拔身影走进了客厅,他身量高大,面容还很年轻,可那深邃的五官和棱角却有种非常严肃沉稳的气质。
这是余家掌权人,余家大少爷余顾。
余顾缓缓褪下身上的大衣披风,眼神甚至没往余幼惟那边偏移半分,平静地吐出两个字:“过来。”
余幼惟心里咯噔一下,依依不舍地最后看了眼碗里的小汤圆,老老实实的跟个罚站的小学生似的走到了余顾面前。
余顾面无表情地倚靠在沙发上,指尖点着扶手,沉声质问:“听说你前几天跟人在会所闹事了,还惊动了警察?”
啊?余幼惟心里直喊冤枉,我手里没有剧本呀!
他悄摸朝雷子递去一个求助的眼神,雷子顿时有种天降大任的责任感,立马高声道:“是这样的大少爷!少爷前段时间看中了一辆炫酷的蓝橙拼色机车,六华公馆那个姓杨的居然横插了一脚,非得跟我们少爷喊价,咱们少爷是什么人?肯定不能忍啊!这一来二去——”
“哎行了!”余幼惟连忙打断。
心说你不是来救我的,是来送我的,再说下去我得掉一层皮。
余幼惟听明白了事情的大概经过,老老实实地认错:“哥,我知道错了,我不该打架。”
余顾眯了下眼,静默地看着他。
余幼惟懊悔地说:“打架好痛啊,你看我的胳膊,都紫了。”
说着还委屈巴巴地把袖子撸了上去,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臂,手臂上果然有两片发紫的淤痕。原本余幼惟还不知道这伤怎么来的,也无所谓怎么来的,反正现在能用上就行。
余顾视线落到那片淤痕处,皱起了眉,随即又古怪地看了眼余幼惟的表情。
还真是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他几乎都不记得余幼惟还有这种乖巧的模样。满腔的怒意在胸腔里起起伏伏,最终居然没发出来,他冷声斥责道:“记住你现在已经成年了,少给我在外边惹事儿,否则我第一个饶不了你。”
余幼惟双手抓着裤缝,小鸡啄米般点头。
“这件的事情,自己处理清楚,别等着我插手,否则你知道后果。”余顾站起身往楼上走,又忽然回过头,“还有,你把客厅里的沙发都拿去变卖了?”
“啊?!啊……我就是想着我结婚了,重新规划一下家里的布置。”余幼惟手疾眼快地拉雷子下水,“雷子,沙发都暂时放到哪去了来着?”
被点名的雷子蹭地一下站直:“西南角的小阁楼里,都留着呢。大少爷,虽然小少爷很穷,但他不是会变卖家产的那种人。”
余顾对“我结婚了”“小少爷很穷”这两件事未发表只言词组,冷漠地转过身去,就听余幼惟又喊了他一声。
“对了哥!”余幼惟忐忑地抿了下唇,“沈家的那笔银行贷款,什么时候能放款呀?”
“你真当我是为了逼他结婚才压的款?”余顾无奈,“沈氏集团马上就只剩一个空壳了,银行也要考虑风险的。你提醒他,如果想要这笔资金,就再从申请项目的收益回报率数值上下下功夫。”
原来这才是书中沈时庭最终没得到这笔资金支持的主要原因。
他今天若是不开口问余顾,沈时庭的第一难可就要来了。
余顾一走,余幼惟如蒙大赦,长长地松了口气。
原主对这个狠厉严肃的大哥,又惧又恨,打心底里觉得大哥厌恶他、故意打压他,于是明面上不敢反抗,背地里没少故意给他哥惹事儿使绊子。
其实两人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余顾是原配的儿子,余幼惟则是续弦生的儿子,两人从血缘上来说是亲的,可从私下关系来说,余顾确实不喜欢这个跋扈乖张、一事无成的弟弟。
原书中,余顾在商场上最终落败于沈时庭,余家产业被沈时庭收购吞并,落寞退场。余幼惟做了太多错事锒铛入狱,可最终还是一向对他狠厉冷漠的大哥替他向沈时庭求了情。
沈时庭和余顾在商场上属于棋逢对手,沈时庭欣赏余顾磊落坚毅的从商之德,对他存有几分敬意,余幼惟这才得以保住性命,即便最后还是落了个病死的下场。
原主到死都不知悔改,要是早点听大哥的话,后面也不至于这么惨啊。
余幼惟很有先见之明地想。
“少爷,老蝎子上楼了,咱别站着了。”雷子贴心地提醒。
余幼惟一惊,谴责道:“……不要瞎给我哥起外号,这样不好。”
雷子再度震惊:“我们这不都是跟着您喊的么?您说他又老又毒又阴狠,比巴勒斯坦大黑蝎还要毒。”
“……”
“我哥才三十岁呀,如花的年纪,而且他人也很温暖啊。这个外号就此注销,以后不准喊了。”余幼惟疯狂给原主擦屁股。
“话说。”余幼惟难以置信地转头问雷子:“我很穷么?”
雷子肯定地点点头:“穷,您不是说,大少爷每个月只给您十万的生活费吗?”
“……”
一个月十万!穷?!
穷穷的小余流下了没见过世面的口水。
五十万可以买多少酱骨头了,买机车干什么?又不能吃。
吃货小余愤慨地谴责。
为此余幼惟决定赴一趟“姓杨的”的约。
六华公馆在一条静谧且高档的街道,人流很少,周围基本都是餐厅和咖啡厅。
嗯,一看就很商务,是个高端的地方。
经常看电视并常常幻想毕业后要在这种地方喝着咖啡敲着计算机的商务小余这么想。
下车前,雷子试探性地转头看了余幼惟几眼,见他家少爷小脸洗得白白净净,脑袋毛茸茸的看起来很软乎,一点攻击性都没有,他不放心道:“少爷,您今天没画那个不好惹的妆啊?”
余幼惟正惬意地欣赏着周围的风景,闻言“啊?”了一声。
“之前化妆师为您量身设计上妆的三步口诀您忘啦?”雷子记性非常好,“眉峰要往高了画,眼线要往粗了画,阴影要往深了打。”
“……”
那是什么造型?就因为是反派炮灰设定,所以周围所有人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余幼惟探出脑袋看了眼倒车镜里的脸,跟自己原先的脸一模一样,小脸蛋圆眼睛,人畜无害,他自我赞许地点了点头:“这不是挺好的么。”
雷子:“……”
与此同时,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助理提醒道:“沈总,那不是余家小少爷么?”
后座的沈时庭闻言从文件中抬起头,朝窗外看去。
一只通体雪白、毛茸茸的身影正往街道深处去,身后的小弟狗狗祟祟又嚣张狂妄地抱着两根狼牙棒,不知道是要去做贼还是抢劫。
沈时庭很有偏见地想。
“对了,余小少爷前几天就是在这儿跟人打的架。”助理说完就意识到以沈时庭和余幼惟现在的关系,这话纯属在添堵,又立马尴尬地闭嘴了。
看着完全消失在街道里的身影,沈时庭静默片刻,下了车,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把文件给带上了,装作商务繁忙的样子,这才重新往街道巷子走去。
我只是路过。沈时庭高冷地想。
第4章 坐观好戏
在雷子非常具有主观色彩地描述下,余幼惟想象了下杨晏晨,是个五大三粗脾气暴躁谁不服干谁的流氓富二代。
据说两人从初中开始就是水火不容的死对头。
可走进机车店的那一瞬间,余幼惟看到的明明是一位倚靠在机车上、身着黑色短款夹克衫、阳光健硕的痞气大帅哥!
大帅哥周围的一众小弟齐刷刷地站了起来,试图用无形的王霸之气碾压余家军,然见到对方只有两个人时立马更加警惕起来。
一小弟严肃地朝大帅哥低声道:“大哥,小心有埋伏。”
杨晏晨冷笑一声,摘下黑色皮质手套,慢悠悠站直身子,吊儿郎当地冲余幼惟放话:“喂,老子知道这招叫空城计,你当我没读过书啊?”
余幼惟直勾勾地盯着那**气硬朗的脸,哇,漫画里的阳光体育生突然就有脸了。
完全是我磕的CP理想型啊,余幼惟不合时宜地想。
见自家将军突然掉线,雷战士本着输人头不能输气势的原则,立马站出来狂妄地放话:“我们少爷读书少,不知道什么是空城计!对付你们不需要任何计,你们全部一起上都不是我家少爷的对手,呵呵。”
这句挑衅瞬间引起众怒:“大哥!干他们!”
“等一下!”余幼惟立马举手做了个“打住”的动作。
雷子是你读书少还口气大,不要拉我共沉沦呀,余幼惟悲壮地在心里谴责。
“我今天不是来跟你打架的。”余幼惟走近两步,友好地看着大帅哥,“我是来跟你讲道理的。”
“妈的。”杨晏晨直接抓住余幼惟的衣领,狠狠地往自己面前一拽,“我最烦别人教我做事,别特么磨磨唧唧的,你要车就利索地报价,想打架就直接来!”
“……哎呀你别这样。”余幼惟不太好意思地别开脸,小声嘀咕,“干嘛动手动脚的,领子别给我揪坏了,这雪花羊绒很贵的。”
没见过世面的穷穷小余换衣服时看了吊牌并善用搜索之后得出了如此结论。
杨晏晨:“……”
“而且我们离得有点太近了。”余幼惟害羞地说。
杨晏晨沉默两秒,见了鬼似地撒开手:“靠!你特么脸红什么?!”
雷子立马跳出来指着杨晏晨:“我们少爷生气了!平时他生气也很少上脸的,你要惨了我告诉你!”
“你说谁要惨了!我看你们才要惨了!”
双方战士的对骂一触即发。
在众人凶神恶煞地对峙下,余幼惟磨磨唧唧地在机车面前走了两圈,仔细欣赏。
杨晏晨不耐烦道:“你到底还加不加价?磨叽什么呢?噢我知道了,你是不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支持?!”
余幼惟:“这车我让给你了。”
杨晏晨冷哼了一声,随即一顿:“什么?”
余幼惟拍拍车头,化身美学大师点评道:“我跟你说句实话叭,这种粉拼蓝的配色,乍一看非常打眼炫酷,但是不耐看,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它越来越丑。”
“就是说啊,任何极端的时尚,流行来得快,去得也快,这机车看一段时间很快就会腻的,而且跌价贼严重,性价比特别不好。”
杨晏晨:“……”
他在说什么东西?
“你等等我给你算一笔账。”余幼惟开始掰手指头,开启碎碎念模式,“打个比方,这辆机车要五十万,一个酱骨头只要十块钱,我每天都吃一个酱骨头,够我吃一辈子了。这辆机车最多只能让我快乐一个月,但五十万的酱骨头可以让我每天都很快乐。”
“所以我们要用发展的眼光思考问题,把钱花在刀刃上。”
“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没有吃过酱骨头?酱骨头用的是猪筒骨,也就是猪最肥的那块大腿骨,它的肉质厚实味道浓郁,骨头汤还特别有营养价值,比如——”
“这跟酱骨头有什么关系啊?!你特么说重点!”他被念得脑壳子都要炸了!
“意思就是,车子我不要了,我觉得它有点丑,还不划算。”余幼惟耿直地说。
杨晏晨静默几秒,重新仔细审视了一遍这辆机车。
好像确实有点丑了……靠!余幼惟这个人也太心机了!居然搞心理战术!差点被他蛊惑!
“口说无凭,谁知道你哪天又反悔了!”杨晏晨确信自己非常了解余幼惟,这小子总是有一股哪怕吃亏也不服输的蠢劲儿,怎么可能轻易认输?
“我都不跟你抢了,你还不乐意?你这人好奇怪呀。”不高兴的小余皱起了眉。
杨晏晨十分警惕,凑过来压低声音:“所以你专门过来这一趟究竟有什么目的?”
事情要有始有终啊我就是过来跟你说一声而已呀,你年纪轻轻怎么对人性充满了质疑。
诚信且礼貌的小余不理解地想。
不过下一秒他上下扫视了一眼帅哥,也压低声音问:“你有钱么?”
“……”
“靠!你瞧不起谁?!你果然还是想打架是不是?!”
“你好粗鲁呀。打个商量,你到外面可以说这车是我输给你了,我只有一个条件,而且只有我们两个人知道。”
“什么条件。”
“V我五千。”
“……”
杨宴晨的神情里充满了古怪与警惕。
余幼惟这是什么意思?
他在侮辱我?
卡里还有百万余额的余幼惟期待地看着杨宴晨。
心说你别看我有钱,搞不好哪天我就没钱了,更何况你的钱是我凭实力赚来的,花着踏实。再说了人不为财天诛地灭,谁会嫌钱多呢。
正当他以为这场交易即将惹怒杨宴晨时,只见对方低下头来,用绝对只有两个人听得见的气音说:“……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五十万揣兜里,还额外赚五千,怎么算都是我划算啊。
半分钟后,全体战士茫然地看着两位将军面对面低声密谋并互相交换了微信。
“???”
余幼惟满意地收起手机,一秒冷漠:“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玩了,我很忙的。”
谁找你玩了?你搞清楚状况?!我是来挑衅的!挑衅!
杨晏晨很抓狂,警惕地睨着他:“你忙什么?”
说了忙就是忙呀,还非要问忙什么,也许……也许当时忙着微笑和哭泣,忙着追逐天空中的流星……哎脑子怎么突然唱起来了,余幼惟忍不住笑出了声。
杨宴晨:“?”
“我要学习。”余幼惟敷衍。
“哦,学习……学习?!”
“你都不学习的吗?”热爱知识的小余鄙视地睨着他。
“……”这话听着怎么这么阴阳怪气的?
杨宴晨崩溃道:“你少管我!”
两分钟后,众人目送余家军二人潇洒地离开了车店。
小弟问:“大哥,这车咱们还买不买?”
“买个屁啊买!你不觉得它很丑吗?”
“可是你昨天还说它好看……”
“我现在觉得它不好看了!丑死了!不喜欢了不行吗?!”杨晏晨心说余幼惟都知道这车不划算那我更不能吃这种哑巴亏。
“出去就说,这车是老子赢了余幼惟的,是老子自己不想买了,都听清楚了吗?”
“清楚了清楚了!”
不过今天那小子有点怪怪的。
怪有文化的。
看来最近真的在学习。
“过来。”杨晏晨招招手,非常机密地吩咐,“去打探一下,姓余那小子最近在读什么书。”
与此同时,街道对面咖啡厅内。
沈时庭目不斜视地喝完了一杯咖啡。
助理林柯看了眼手表,正欲提醒跟人约好商谈的时间快到了,就瞥见余幼惟和他的小弟终于从对面机车店出来了,忙提醒道:“沈总,余小少爷出来了。”
沈时庭从文件中抬起头,透过落地窗,看到那只白绒绒的身影居然完好无损地原路返回了。
林柯:“咱们还需要报警么?”
沈时庭沉默两秒,站起身:“走吧。”
沈时庭今天是过来跟人谈合同的,没料到中途会遇到这样的插曲。
不过余幼惟今天居然没打架。
坐地观好戏并随时准备报警的腹黑沈菩萨似乎有些遗憾。
合同谈得很顺利,前后用了不到半个小时。
离开时林柯掩饰不住地兴奋:“沈总,咱们是不是可以准备余氏的招标了?听说余顾今天回国了。”
“先把方案送过去吧。”
“好的。”
目前公司亏空远大于盈利,扎实稳步的小项目已经来不及填补公司的消耗,急需一个前景和市场都非常广阔的项目。
如今京都风头正盛的余氏集团有一个项目正在对外招标,沈时庭为了拿下这个项目,已经准备了很长时间了,今天谈下这个合同,就有了完善的方案可以朝余氏集团投标。
只是没料到,竞标还没开始,他就因为和余幼惟结婚,先和余家多了一层很微妙的关系。
不过更没料到的是,本该已经离开了半个多小时的人,竟猝不及防地出现在了街道拐角处。
沈时庭上车的腿抬到一半顿住了,惊疑不定地瞥着余幼惟。
余幼惟也愣了片刻,瞅了瞅手里的酱骨头,又瞅了瞅盯着他酱骨头的沈时庭,忽然警惕起来,小声咕哝:“我自己都只有一只,你想吃自己去排队。”
沈时庭:“……”
作者有话说:
沈总:看我不抓住你的小辫子
护食小余抱住酱骨头:不给!
路边划过了秋风扫落叶的声音。
沈时庭嘴角绷成一条冷冷的直线,用那种看不太聪明的人的眼神看着余幼惟。
什么意思?沈时庭是真的很想吃?那要不给他算了?
我等小屁民,怎敢与男主夺食,万一增加了男主的黑化值那就得不偿失了。
余幼惟嘴巴瘪了瘪,英勇就义地把酱骨头双手奉上:“给你吃叭,不用谢。”
沈时庭面无表情地瞥着那只油腻的骨头肉,想起昨晚那碗下了不明药物的汤。
故技重施?手段拙劣。
沈时庭眉头皱得更紧了:“我不可能再吃一口你的东西,别做梦了。”
余幼惟惊喜:“真的?!”
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就不客气了哦!
护食的小余暗中一笑,把酱骨头严严实实地捧进手心里,问沈时庭:“你怎么在这儿呀?”
“这是商务街。”沈时庭单手扶着车门,“这话该我问你。”
“商务街我就不能来了么?我也是有工作要谈的人,你这是偏见我跟你说。”
不要以为昨晚你收留了我就可以对我进行人参公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