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幼惟又跑了。
此时外面还下着大雨。
此刻担忧的情绪远大于愠怒。
沈时庭拿起伞就冲了出去。
好在这次余幼惟还没有跑多远。
沈时庭出了酒店大门,就在看到了马路对面的余幼惟,他坐在公交车站牌下,呆愣地看着四周坠落的大雨。
半面肩膀都被站牌上溅下来的水淋湿了,他却仿佛无知无觉的,就盯着远处发呆。
也没有发现沈时庭已经走到了他身边。
直到视线被遮住。
余幼惟抬起头,看到了沈时庭冒着冷气的脸。
“沈……”
他话没说完,就被沈时庭拽起来抱进了怀里。
沈时庭抱得好紧,几乎要将他勒到窒息,呼吸也有些重,嗓音里带着颤动的沙砾感:“装乖,让我放松警惕,然后趁机跑掉……这招数用到我身上了是么。”
余幼惟愣怔着。
身子贴得很近,他能感觉到沈时庭心脏的跳动,跳得很快很重,像是真的被吓到了。
余幼惟咽了下嗓子:“沈时庭,我没有跑。”
沈时庭:“现在才七点。”
余幼惟低声说:“我就是觉得闷,出来透透气。”
半晌,沈时庭才松开了一点,垂眸看着他的眼睛。
余幼惟这才发现沈时庭的眼睛是红的,情绪很复杂,像是温柔下克制着戾色,即将要爆发了一样。
好一会儿,沈时庭的眼神恢复了清明,语气也柔和下来:“为什么觉得闷?”
余幼惟心口仿佛被人捏了一下。
好疼啊,胸口有种窒息的钝痛。
他压抑着眼里的酸涩,努力尝试着放松语气:“沈时庭,我想了想,我觉得……我们还是离婚吧。”
大雨从站台外飞斜进来。
沈时庭挡住了风吹来的方向,悉数的雨滴全都落在他背上,他僵硬地站在原地,只是深深地看着余幼惟。
他垂在身侧的指尖蜷了一瞬,半晌才低低地问:“那你跟我接吻是什么意思。”
余幼惟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垂下眸子,盯着地面溅起的水花,觉得身上好冷,好想抱一下沈时庭,被他抱着一定很暖和。
但他现在不能这么做了。
余幼惟抿了下唇,轻声说:“对不起。”
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沈时庭没再说话,直接抓着他的手腕,将人拽着往酒店走,海边的暴雨愈发狂躁,都是斜着打过来的,雨伞根本没用。
回到酒店时,两人都被淋湿了个透,
沈时庭直接将余幼惟拉进了浴室,拧开热水,热气笼罩了下来,余幼惟人是懵的,直到沈时庭伸手脱他的衣服。
余幼惟忙抓住衣摆,紧张地望着沈时庭:“做……做什么?”
沈时庭胸口微微起伏,看得出来被气得厉害,但他依旧克制着语气:“我能做什么?”
“那你出去。”
“余幼惟。”
余幼惟立马就安静了。
沈时庭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指尖轻轻擦拭掉余幼惟眼尾的水珠:“外面下那么大的雨,你一个人跑出去,很危险。”
原来沈时庭是因为担心他。
余幼惟心里更难受了,眼泪忍不住掉下来。
沈时庭蹙了下眉,心口传来一阵生疼。
他擦拭掉余幼惟的眼泪,低声问:“为什么哭?”
“沈时庭。”余幼惟哭得断断续续,“你不要对我好了,你去喜欢别人吧,你把我当做一个白眼狼吧,你对我好,我也不会感恩的。”
沈时庭痛心地看着他:“感恩?”
余幼惟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沈时庭问:“和我接吻,是因为感恩么?”
不是的。
余幼惟心说当然不是的。
但他张口无言,只发出一声哽咽。
沈时庭扯出一丝苦笑,拇指指腹拭去余幼惟的眼泪:“别哭了,我没逼迫你的意思……是我哪里不好,能告诉我么。”
余幼惟抹了一把眼睛:“你哪里都好……”
“那是为什么。”
“我自己的原因。”
“什么原因?”
“我不能说……”
沈时庭只是点点头:“嗯,我可以等。”
余幼惟撩起眼皮。
沈时庭说:“但你要给我一个期限。”
余幼惟又把眼皮垂了下去。
“半个月好吗?”沈时庭说。
半个月么?
半个月也不能改变什么。
但余幼惟只能点点头。
心想等回国后再说吧。
热气氤氲,浴室里温度变高了。
两人衣服都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很难受。
而沈时庭并没有要出去的意思,余幼惟就想着那就让沈时庭先洗吧,他转身要离开,却被拉住了手腕。
余幼惟慌张地回过头:“你……你先洗吧。”
沈时庭把人捞了回来:“一起。”
余幼惟人懵了。
他被沈时庭拉到了花洒下,热水浇了下来。
余幼惟只穿了一件短袖,被沈时庭摁着脱掉了,又来解他的裤带,余幼惟忙拉住:“我……我自己来吧。”
沈时庭就收回手,看着他。
余幼惟解得磨磨唧唧的,欲言又止:“你在这里,我不好意思。”
“那我也脱。”
“啊?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脱。”沈时庭说,“我不脱。”
奇怪,感觉哪里不对劲。
好像掉进了陷阱。
余幼惟瘪嘴:“我又不是笨蛋,你不要哄骗我。”
沈时庭笑了下,忍不住揉了揉他的脑袋:“洗吧。”
沈时庭开门出去了。
余幼惟心里才松了下来。
还好,撩归撩,沈时庭还是很温柔的。
如果早上他是真的悄悄跑了,沈时庭会怎么样?最后还是会这么温柔地哄他吧。
唉,沈时庭。
午饭过后,沈时庭问余幼惟想不想出门。
余幼惟从计算机屏幕前抬起头:“去哪里呀?”
“去就知道了。”
余幼惟待在酒店都快发霉了,而且脑子里想东想西,静不下来,能出去走走就再好不过了。
“海洋公园!”余幼惟拿到票的时候,开心地蹦起来,“可以看到珊瑚对嘛?”
沈时庭温柔地看着他:“嗯,都可以看。”
余幼惟坐在车上,开心地抿唇,是因为那天他说想看珊瑚,所以沈时庭才专门带他去的吧。
海洋公园共有四层。
第一层进去是海底隧道,四周是梦幻一般的蔚蓝色,仿佛真的置身于水中,看到了许多叫不出名字的鱼类。
后面几层,他们看到了水母宫殿,冰雪世界,许多精彩绝伦的主题,还有余幼惟心心念念的珊瑚海,色彩斑斓姿态万千。
余幼惟趴在玻璃上,眼睛都在发亮。
“好美啊沈时庭,像五颜六色的烟花。”
水波的光落在余幼惟脸上,就像降落在人间的精灵,拥有这世间所有的美好,纯真,干净,像在发光。
余幼惟在看珊瑚,而沈时庭的目光全程只落在他身上。
其实余幼惟能感觉到沈时庭的目光。
他只是不敢回头。
好难啊……
珊瑚海的标语写着——珊瑚是海洋生命之源,因为有它,海底才有了生机和色彩。
余幼惟想,人又何尝不是呢。
小说里常说,清冷高冷这类型的主角最难攻略,他们的心墙很高,世界是幽闭的。
会有无数的人从他们的边缘匆匆路过,但能带着光留下来照亮他的的那一个人,就将会是他世界的中心。
永远都不会再变。
人一走,他的世界就暗了。
沈时庭人这么好,他的世界应该永远发光发亮才行。
余幼惟看个珊瑚还把自己看感动了,眼泪汪汪的。
当然沈时庭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难过,只是偏下头来看他:“看到什么了?”
余幼惟别开脸。
沈时庭把他脸掰回来,看着他。
泪珠在大眼睛里打转,余幼惟瘪着嘴:“我就说我泪腺好发达的,看到漂亮的东西就觉得好美好,好想哭。”
“嗯。”沈时庭垂眸看着他,“是因为感动。还是因为喜欢。”
余幼惟愣了下。
沈时庭依旧看着他,两人静默地对视。
他当然能听懂沈时庭的言下之意。
余幼惟也问自己,到底喜不喜欢沈时庭呢?
答案肯定是喜欢的。
可毕竟情窦初开,更多的是茫然。
共度一生的承诺太盛大遥远了,他不知道自己这份喜欢,能不能担得住如复一日掉马的忐忑。
余幼惟说:“都有吧。”
沈时庭只是点点头,又牵起了余幼惟的手,握进手心里,牵着他沿着隧道往前走。
余幼惟一点也不抗拒沈时庭牵他,或者说他压根就不抗拒跟沈时庭亲密,只要想到是沈时庭,心里就热热的。
回到酒店时余幼惟已经很累了,但是这一天的经历让他精神一直处于兴奋状态。
这几天他的话一直不多,今天仿佛打开了开关,又回到了以前叽叽喳喳的模样,尤其是买了一堆好吃的。
他坐在沙发上吃得正开心,见沈时庭过来,他顺手舀了一勺像果冻一样的当地小吃,下意识就送到了沈时庭嘴边:“沈时庭,你尝尝这个,这个超好吃!”
沈时庭愣了下,垂下眸看勺子。
余幼惟也愣了一下,才突然反应过来,忙把手收回去:“我换个勺子。”
沈时庭却抓住他的手,喂了进去:“不用。”
沈时庭面不改色地吃完,将一瓶红酒放在桌上:“嗯,好吃。喝点酒么?”
余幼惟手在空中顿了几秒,默默收回来:“可以呀,不过我酒量不好,就喝一点点。”
“嗯。”
沈时庭拿来两个杯子,倒满酒,两人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坐下来,盘着腿。
光这么喝酒,感觉有点干巴呢。
余幼惟看着面前的液晶大屏:“要不看个电影?”
“好。”沈时庭说。
“你喜欢看什么呀?”余幼惟问。
“我都可以,看你喜欢。”
“那我就不客气了。”余幼惟倾身翻了翻茶几,从里边抽出一张宣传单,“我看宣传单上有好几部电影,等我挑一个……就这个吧,《烈焰迷情》,听着应该是个谍战片。”
沈时庭嘴唇动了下,想开口,又压了回去,最后只是默默地说:“行。”
电影开始,两人散懒地靠在沙发上,边喝边看。
看了不到几分钟,余幼惟就发现,这电影的画风跟想象的不太一样。
很像真实的生活写照,却又带了点戏剧性。
开篇就是男主在洗澡。
镜头给了男主的身材特写,小麦色皮肤,贲张的肌肉,体格精壮,热水从他身上流下来,镜头一直给到很隐私的的地方,就差一点……
这时外面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他不断回头看,电话依旧响个不停。
男主终于有些不耐烦了,光着身子就跑到客厅接电话。
从浴室到客厅,镜头全程都在男主身上。
镜头都是有遮掩的,但这个大尺度的裸露还是让余幼惟惊了一下,他不自觉抿紧了唇。
一个人看还好,两个人看就有点尴尬。
而且还是跟沈时庭这样平时一本正经的人一起。
接下来更戏剧的来了。
男主接到的电话是新上任保姆(女主)打来的,保姆告知他,她已经在到门口了。
男主挂断电话,手忙脚乱地回到浴室,冲洗掉身上泡沫,正在穿衣服,大咧咧的母亲就嚷嚷着带着女主推门而入。
此时男主上半身光着,裤子才提了一半。
六目相对。
男主母亲骂骂咧咧喊他赶紧把衣服穿好,又风风火火地去了厨房。
独留男女主二人站在客厅里。
场面一度非常尴尬。
也不全是尴尬,还有火热的暧昧,那种充满爱yu的暧昧。
男女主这一眼,就撞出了火花……
余幼惟看得大气不敢喘。
不是谍战片么?怎么感觉这个发展不太对……
余幼惟看得口干舌燥,精神紧绷,本来说只喝一点点,结果现在一口接着一口地喝酒,几乎把酒当水在喝。
越喝越热。
他扯了扯衣服领子,沈时庭就垂眸看了他一眼,又挪开了目光。
再往后,剧情发展开始完全偏离了谍战片的走向,就如电影名一般,画面变得非常烈焰般火热,这迷情的意思余幼惟也逐渐明白过来了。
这也太刺激了叭……
刺激得余幼惟都不忍直视,他又给自己添了一杯酒,扭头就对上了沈时庭欲言又止的目光。
“……”
余幼惟整张脸都很红。
沈时庭脸依旧冷白,看不出异样,但衬衣下的脖颈已经泛起了一片红,耳朵也红,眸下染了一抹晦涩。
这一幕给余幼惟带来了很大的视觉刺激。
他匆忙别开视线,慌乱中手碰倒了桌上的酒杯,将他白色的短裤都染红了,混乱一片。
他愣怔间,只见沈时庭修长白净的手拿着纸巾,伸了过来,他才发现沈时庭的指骨也透着不正常的红。
仿佛禁与欲的颜色在交错。
那是清晰的,属于男人本能爱/欲的浓烈颜色。
余幼惟只看了一眼就不敢看了。
在他的印象里, 沈时庭一直是清冷的,禁欲的,当这样冷漠的人, 展示出这么炙热的神态和反应时,比任何一剂猛药都要烈。
余幼惟心口狂跳不止。
更要命的是, 这时沈时庭轻轻拽起了他的裤/裆,用纸巾擦拭上面染的酒渍, 越是慢条斯理不急不缓,越是让人心猿意马。
动作的时候, 他甚至觉得沈时庭的手指碰到他了。
余幼惟身上热了起来, 心口也热, 没一会儿就受不了了, 他推开了沈时庭的手, 欲盖弥彰地曲起膝盖,躬起了腰。
他强装淡定地说:“就一点酒而已,一会儿就干了,不用擦。”
沈时庭的指尖顿在半空。
他目光还停留在原处, 却已经被余幼惟的腿挡住了。
原本没想那么多,沈时庭这才有些后知后觉,他又看了一会儿, 觉得喉间有些燥。
收回视线, 将杯子里大半杯酒都灌了下去。
两人又安静了一会儿。
这方空气却并没有宁静下来。
随着屏幕里传来粗重呼吸和暧昧的声音, 画面变得不可控,余幼惟的眼睛终于不敢再盯着屏幕。
他只能又假装口渴, 伸手去够酒瓶, 却碰到了同时伸过来的手。
手指触碰到, 滚烫的一片。
在酒精的作用下, 两人的反应都有些许迟钝,余幼惟愣了一下,倏地往回收手,却被沈时庭握住了。
余幼惟当场懵了。
沈时庭的手心是那样的热,力气也很大,手指一点一点扣住了他,轻轻一勾就将他拉了过去,后脑勺被按住,呼吸带着酒香笼罩了下来。
这是个不同于之前温柔的吻。
炙热而湿润,吻得很深很急。
余幼惟被完全拉到了怀里,沈时庭从身后抱着他,他仰着头跟沈时庭接吻。沈时庭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的指尖勾着他的衣摆,随后缓缓移动,勾住了他腰间的细绳……
等余幼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的时候,脑内已经炸开了,他条件反射地猛然弓起了腰,又被沈时庭搂着胸膛强迫坐直。
“沈时庭呜呜呜……”余幼惟被刺激得泪眼朦胧,又羞又恼,他指尖紧紧抓住对方结实的手臂,断断续续地哭,“医生说不能做这种事……你这个坏人呜呜呜……”
余幼惟仰着头时,眸子被灯光照得剔透水亮,牙齿不受控地咬住了嘴唇,沈时庭亲吻他的脸颊,嗓音染了哑意:“你想。”
“……我不想!”
“我看到了。”
“看……看到什么了?”
余幼惟羞耻到语无伦次,紧紧抓着沈时庭的手腕,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的欲盖弥彰有多明显。
苍天啊,沈时庭这个人是火眼金睛么。
好丢脸。
耳边是沈时庭略重的呼吸,余幼惟心跳如擂鼓,额间很快就冒汗了。他完全不敢低头看,沈时庭的手那么白净修长,那么好看,怎么可以做这种事情!
但他只做了一小会儿思想抗争就缴械投降了,沈时庭这个人太会了,像个妖精,他一个纯情小少男哪里经得住他这么勾人,很快就沦陷了进去。
这种时候反而产生了极大的心理依恋,他终于受不住地伸手去勾沈时庭的脖子,仰头主动去亲吻他的唇。不同于之前那样具有侵略性,此时的沈时庭反而只是似有若无地亲他。
得不到满足,不上不下的感觉太要命了。
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却总差着那么一点意思。
他仰着头,看到的是沈时庭坚毅俊帅的侧颜,这一刻好像光看着沈时庭,都能得到一些满足感。
电影屏幕里的声音渐渐散去,余幼惟紧皱着眉,长久之后终于脱力般松了开来,整个人都瘫软了。
沈时庭在他耳边发出一声含糊的轻笑:“纯情。”
他不知道沈时庭这时候说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这一刻也没有精力去深究了,他倒在沈时庭怀里,小口小口地呼吸。
纯情就纯情叭。
沈时庭低头亲了亲他的眼睛,从桌面抽了几张纸巾,声音温柔:“再看一会儿,还是去洗澡?”
余幼惟跟装死似的一头栽进沙发里。
背对着沈时庭。
刚刚从那水深火热的境况里出来,神思逐渐清明,脑海里的画面就一帧一帧往外冒。
简直不能细想!
他支支吾吾地闷哼:“我躺一会儿。”
沈时庭又笑:“这么累。”
“当然了,不然你试试。”
余幼惟说完,身后就没声音了。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立马臊得耳朵脖子都红了。
他可没有那个意思!
就听沈时庭说:“我倒是想试试。”
这句话直接让余幼惟趴在原地不敢动了。
这回是他真的抬不起头了,他觉得自己的脸正在热锅上翻炒,都快烫熟了。
沈时庭现在怎么什么话都说啊……
而且脑补这种东西,是不可控的,他一想到那个画面,竟然比想到刚才的画面还要受刺激。
太刺激了。
简直不能细想!
沈时庭进了洗手间。
余幼惟这才悄悄抬起头,盯着洗手间的方向看。
洗手间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沈时庭……在洗手吧。
余幼惟又把脑袋捂起来了。
沈时庭出来时,余幼惟正在收拾地毯,他埋着头像个勤奋的小田螺,就是不看沈时庭。
沈时庭走过来,偏头看他:“不看我,生我气?”
余幼惟把头埋得更低了,含糊地说:“不是。”
沈时庭又说:“不好意思?”
你还问!还问!
余幼惟转过身去背对着他。
沈时庭手臂勾住他的腰,直接把人放到了沙发上,余幼惟吓得腿都软了,惊恐道:“干嘛呀?”
沈时庭亲了亲他的嘴唇:“讨点甜头。”
余幼惟睁大眼睛,声音被封在亲吻里。
想到刚才那时候沈时庭不让他亲,他现在也要折磨回去,于是躲开,却被沈时庭轻而易举地托住小脸,稳稳地按着亲。
根本躲不开啊!
沈时庭这个人太霸道了!
但是……他好会啊呜呜呜呜……
余幼惟被亲得泪眼朦胧,蹙着秀气的眉头:“你会的好多……你在哪儿学的?”
“喜欢,就会无师自通。”沈时庭说。
刚才还那么涩涩,现在又说这种纯情的话。
余幼惟瘪嘴,这个男人,真是一套一套的。
不经意间,两人又对上了目光。
暧昧再次蔓延开来,正当余幼惟觉得沈时庭可能又要袭击他时,沈时庭却突然坐起了身。
他沉静地坐着,也不说话,只是拿起酒杯倒了杯酒,一口灌了下去。
余幼惟也坐起来。
沈时庭瞥了他一眼,艰涩地扯了一下唇:“你再不走,我上火了。”
余幼惟愣一下,下意识低头去看。
然后被烫了眼睛似的挪开视线,脚底抹油溜了个没影。
沈时庭看着消失的背影,心说果然是白眼狼。
余幼惟冲进浴室清洗,脑海里还浮现着刚才的画面。
他才意识到,沈时庭是个正常的、正值壮年的男人,这么三番五次的撩火,连自己这么纯情的小少男都经不住,更何况是沈时庭。
那个样子,真是惊为天人。
简直不能细想!
刚刚都那样了,晚上还要一起睡。
余幼惟有点心惊胆战。
沈时庭的手牵着他的时候那么温柔,可刚才却又那么滚烫,那么有力。
现在这个关系又算什么?
余幼惟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只在温水里泡澡的青蛙,什么时候挂了可能都不知道。
不行啊,得提高警惕,不能再被沈时庭偷袭了。
于是余幼惟决定今晚要在沙发上睡觉。
趁着沈时庭在洗漱,他麻溜地卷了一条毯子,把自己裹上,然后躺倒在沙发上。
我已经睡下了哦,拒绝打扰。
沈时庭才不管他睡没睡下。
只看了一眼沙发上的小蚕蛹,就连毯子一起卷起抱回了床上,余幼惟拳打脚踢:“沈时庭!我今晚不跟你睡!”
“不行。”沈时庭说。
“为什么不行?”
“想到你会跑掉。”沈时庭把他从毯子里刨出来,“我就睡不着。”
余幼惟又拉起毯子裹住自己:“我不会跑掉。”
“那也不行。”
“为什么呀?”
“晚上会降温,沙发会冷。”
“我可以再加一床被子。”
“那也不行。”
“为什么呀?”
“我想抱着你睡。”沈时庭再次他把从毯子里刨出来,“我觉得冷。”
“不会很冷叭。”
“冷。”
余幼惟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了。
直到他被沈时庭捞进怀里抱住,思考了有好几分钟,渐渐觉得哪里不对劲。
我为什么要问为什么?
为什么沈时庭想抱我就让他抱?
他冷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冷就行了。
呜呜呜为什么每次这种时候都好迟钝。
又被这人占便宜了。
可能是睡前消耗了太多精力,这晚余幼惟睡得格外的香甜,翌日醒来时,沈时庭已经准备好早餐了。
沈时庭问:“昨晚睡得好么?”
余幼惟懒洋洋地扒着桌子:“好呀。”
“我以为你会睡很久。”
“为什么呀?”
“昨晚那么累。”沈时庭面不改色地说。
余幼惟一愣。
该死的回忆又浮上了脑嗨。
他知道沈时庭故意的!他才不跟沈时庭聊这种话题,他选择不说话。
沈时庭却突然又说:“我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余幼惟咬着小糕点,呛了一口。
沈时庭忙把水递过来,拍拍余幼惟的背:“慢点。”
余幼惟喝了口水,耳朵都红了。
听着只是在称述事实,但“第一次”这个词仿佛有什么魔力,比如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接吻,第一次……等等,都很暧昧,很令人悸动。
说实话余幼惟还有点好奇,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关于沈时庭隐秘的私事,比如……
余幼惟随意地说:“不信,你平时不自己做么。”
沈时庭看了他一眼,又挪开目光:“我是说帮别人,不太会。”
啊啊啊余幼惟觉得自己就不该问。
净给自己挖坑,问完画面又出现了,羞红脸的还是自己。
沈时庭又问:“没弄疼你吧?”
余幼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没…没有。”
“嗯,那就好。”沈时庭又补充了一句,“熟能生巧,下次会更好。”
余幼惟脑袋里闪过一串感叹号!!!
下次?还下次!不要太过分!
必须得找回场子。
“那就是你自己也会做咯。”余幼惟睨他。
“你觉得呢。”
“……”
“以前很少。”沈时庭又淡定地说。
“以前?”
“嗯,喜欢你之前。”
“……”
话里有话呢感觉。
喜欢我之后呢?哇这个男人三句话里两句都埋雷。
简直不能细想!
青春期之后正常男性都会有生理冲动的,可能是无意识的,单纯的需要宣泄,并不代表什么。
需要就是需要,并不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但是一想到是沈时庭这种清冷,俊美,静默的人,怎么都会有点难以想象。
余幼惟不禁又想到了昨晚,沈时庭那副炙热情动的模样,身上都泛着红,眼睛那么温柔,却又那么凶。
啊不能再想了。
见余幼惟耳尖都红得滴血了,沈时庭悄无声息地扯了下唇,又问:“还有什么想玩的?想去的地方?”
余幼惟使劲摇头:“没有了。”
“那回国?”
“好好好。”余幼惟忙点头。
再跟沈时庭单独待下去,感觉要被吃干抹净了。
于是离家出走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余幼惟就被抓回去了。
还是被老公亲手抓回去的。
而且还是昭告了全家即将要离婚的老公。
余幼惟觉得有点社死。
回家之后就被围攻了。
余幼惟端正地坐在沙发正中间,双手乖巧地放在膝盖上,等待全家人的审问。
余顾:“说走就走,长能耐了?”
余幼惟小小声:“我已经是大人了……”
余尚明:“知道自己是个大人了,还闹个别扭就随便把离婚挂在嘴边?简直把婚姻当儿戏,不象话!”
余幼惟瞄了沈时庭一眼。
沈时庭沉静地坐在对面,喝着茶,气定神闲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