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肚中一个崽by紫矜
紫矜  发于:2025年0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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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眉头很快拧起来,危南楼走过来见到了,笑了声:“不好吃?”
“好甜。”陆酒嫌弃地说着,抬起手,将剩下半块递到危南楼唇边,让他去解决。
公爵大人顿时也皱了下眉头。
陆酒瞥过去,危南楼看了他一眼,低头将这剩下半块蛋糕含入嘴中,尝了尝,给出评价:“别再吃这里的蛋糕了。”
“哈哈哈!”陆酒大笑三声。
……其余人已经无法用惊异形容自己的心情。
他们还没从刚才公爵大人的那句话中缓过神,此刻见到他这幅模样,更是大脑都无法转动了。
他们面对公爵时,总是顶着压力,惴惴不安的,可公爵对这人鱼青年竟、竟如此——
这些人的目光,陆酒感知得清清楚楚,只是他假装没感觉到。
他放弃了这块甜点区,往前边走去,听到身旁的男人淡淡问:“为什么总是甩开我?”
两次了。
刚才在外头是一次:审判长拉住他谈话,陆酒听了五秒钟都没到,就扭头管自己走了。
刚刚则又是一次:贝伦伯爵还在和他说话,陆酒就走开了。
陆酒听到这个问题,笑了一下:“那你干嘛总跟着我?你看,你跟着我,都没人来跟我说话了。”
他们两人的对话声很轻,只有他们彼此能听见。
“所以,这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男人的视线不动声色地扫向他。
陆酒慢慢道:“所以,这就是你明明不想让我来,却还是要看我做什么决定的原因?”
危南楼脚步一停。
“我对你的了解,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吧?”说起这话来,陆酒的语气轻飘飘的,透露出一丝狡黠。
危南楼定定地注视着他,随后笑起来。
他们两人一同停下。
“所以,”男人站定在他身后,高大的身躯笼罩住他,微微低下头,唇就在他耳边,“你在找谁?”
陆酒懒洋洋往后靠去,靠进了男人的怀里。
他转手将葡萄汁递过去,危南楼看了一眼,接过,抬起另一根手臂,揽住他的腰,好让他靠得舒服些。
亲昵的姿态在无形中又引发了无数人的眼神变化。
陆酒道:“一个,我也不确定他是什么身份的人。”
他拿起桌上一把银质叉子,叉起一小块切好的牛排,一边打量一边轻声道:“我没法解释太多,反正我只知道我要找这么一个人,但是要看到对方,或者说上两句话,我才有可能确定对方就是他。来都来了,你给我介绍下这些人的情况呗?”
危南楼又低头看了他好一会儿。
陆酒知道,这个男人一定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只是这家伙也惯来不会逼迫他。
低沉的嗓音在耳边徐徐响起。
“这里的大多数人没有认识的必要,只有以下这些人可以记住。”
“审判长你在外头已经见过,他负责统筹都城所有案件,和机要大臣关系密切。他不养兽人,但为了联络关系,不会错过类似的宴会。”
“贝伦嗜玩成性,分不清正事和娱乐,做事风格极端。”
陆酒咬下牛排,放下叉子。
他们转身继续往前走,随着危南楼的话语,陆酒不动声色地往人群中扫视而去。
审判长与贝伦当然不可能是那名逃逸玩家,和这两人对上目光的第一眼,陆酒就能确定。
不过从危南楼口中听到他对这些人的评价,还是挺有意思的。
男人在人群中一一点名。
当陆酒看过去时,那些人总是恰好也在看他。
哪位贵妇,哪位报社社长,陆酒仔细端详那些人的面孔,将他们从心中一一划除。
听到后来,他忍不住说:“所以私底下真就还有这么多人在把兽人当宠物养,完全就是表面一套底下一套嘛。”
他瞥了危南楼一眼:“不都说你是摄政王?你到底是不是?”
要是让旁人听见这句话,对方一定会被他此刻的大胆吓疯。
危南楼却只是轻轻笑了一下。
“你觉得我该管?”
他们逛完一整圈。
这宴客厅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
他们停在一处,陆酒直接指出:“在人鱼镇的时候,你管了。”
首都城里的情况当然会比人鱼镇复杂许多,但直觉告诉陆酒,要是这个男人真心想管,他一定管得了。
就在这时,一个兽人忽然怯生生走到他们的面前,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他们转头看去。
这个兽人有一对竖起的猫耳和一根毛茸茸的猫尾,一对眼睛圆溜溜的,是绿宝石色,非常漂亮。
他穿着一身希腊风白色衣袍,布料很少,将他的身体半隐半遮,恰到好处地展示出诱人之色。
脖子上一个项圈,令他看起来分外乖顺。
他含羞带怯地端起手中一个银盘,银盘上摆着几颗鲜艳的草莓。
“公爵,我的主人让我将这些分享给您。”
远处,一名英俊青年举杯向危南楼致意。
陆酒听了,呵笑一声。
这“分享”的是草莓吗?把他当空气呢?
他后靠到墙壁上,饶有兴致地准备看戏,然而男人的手臂始终搂在他的腰上,没有松开。
察觉到他的后退,男人一把将他搂了回来,侧眸看他:“想吃吗?”
陆酒顿住。
那兽人也愣了一下。
“……”陆酒,“你知道我不喜欢酸的。”
现在的草莓都还酸得很。
危南楼挑起唇:“我也只是问一下。”
陆酒:“……”
男人转头对那兽人说:“不需要,谢谢。”
……完全是把人当成了侍从。
那猫系兽人涨红了脸,讪讪地点了点头,又暗暗看了陆酒一眼,抿唇走了。
“我为什么要管?”
听到危南楼的话,陆酒怔住。
这个男人的语气毫无波澜:“会出现在这场宴会中的兽人,不论表面上看起来如何不情愿,实则他们走到这里的每一步,都是他们自己踏过来的。”
……远去的那个猫系兽人回到了他的“主人”身边。
他的主人脸色阴晴不定,他好似在低低道歉,在他主人冷脸走开去后,他回过头来,又盯了陆酒一眼。
这一眼里,就饱含了一丝清晰的迁怒与嫉妒。
陆酒沉默。
“或许你会说,他们当中有些人是被族里献上来的,没有选择权,但事实是被送到这些贵族面前的兽人,无一不顺从。贵族不爱不听话的宠物,想必这句话在某些兽人种族间,已经成为共识。”
为了不惹贵族不喜,那些兽人种族往往也不会送不愿意的族人过去。
会被挑选出来的,都是自愿的。
陆酒低声说:“……也有人性格就是逆来顺受的吧?即使不愿意不高兴也不会说出来,不知道怎么反抗。还有人从小生活在这种环境里,不知不觉中‘被自愿’。”
“对于你的第一点,酒酒,你或许还是不够了解被送到这里来的兽人都经过了怎样的挑选。只要是‘程序正规’的大种族,都不会将有一丁点不情愿的兽人送过来。”
危南楼的嗓音冷静到近乎没有人情。
“或许你会在他们现在的脸上看到困苦,但这些困苦都无关乎他们最初踏入这里的选择,而是因为理想与现实的差距。”
危南楼的意思在某种程度上很直白……陆酒听明白了。
“至于你说的第二点,大环境的变化不过也才两三年时间,远远称不上‘从小被影响’。”
陆酒愣住。
才两三年,竟然这么短吗?他不太关注这方面的事情,还以为已经有很久了。
可为什么?到底是什么导致了这样的变化?
然而对于这个问题,危南楼并没再解答下去。
男人只道:“律法从来都禁止兽人奴隶化,但不论法律怎么规定,都阻止不了人的私心。酒酒,这里的兽人和人鱼镇的兽人不一样,以后你会明白的。”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
按照陆酒最开始的要求,危南楼给他介绍了最后两个需要注意的人物。
这两个人物在某种程度上而言,也最为特殊。
一个是坐在斜对角角落,一直暗暗观察他们的那名金瞳少年。
在危南楼指引陆酒看过去时,少年眼睛一亮,挺直背脊,绅士地朝他们颔首。
危南楼说,这是前任皇帝与一名兽人侍女生下的私生子,是一个半兽人,名字叫胥音——没错,帝王一脉是胥姓。
这半兽人被赐了这个姓氏,但并不为皇室所公开承认,处在一个很尴尬的位置。
从地位上来说比今天在场的各位贵族都要尊贵,然而没有人愿意搭理他,也没人瞧得起他。
只有危南楼这位名义上的舅舅,与他还算熟悉。
陆酒有些吃惊,不由多看胥音两眼。
少年星星眼地望着他,对他很甜地笑着。
因为过于真诚了,所以陆酒也做出了踏入到这里的第一次颔首动作。
“不要被他的天真骗了,”危南楼下一秒就泼了一桶冷水,“他的肚子里装的全是他的心眼。”
陆酒:“…………”
“还有一个人,”危南楼的视线向右边一群聚集在一起的兽人堆里扫去,“是被鸟族献给胥宁的兽人,名字叫冉叶。”
胥宁,是现在那位小皇帝的名字?
陆酒随着危南楼的目光看过去,一眼就捕捉到了人群中那个鹤立鸡群的青年。
对方很高,一对白色羽翼很显眼。
他背对着陆酒,可不知道是不是感觉到了陆酒的目光,他微微侧过脸来。
在与陆酒对上目光的下一秒,他就狠狠别过头。
颇为刻意的回避,令陆酒心生疑窦。
大致的介绍到此为止。
或许是看他俩闲下来了,终于有人过来搭话。
是一名人类男性和一名兽人女性。
男人揽着女人的腰,是这个场合里除了危南楼以外,少有的对兽人伴侣大大方方表现出体贴的人类贵族。
他过来后颇为敬重地向危南楼伸出手:“公爵,好久不见。”
危南楼伸出手去,和他握了握。
这两人聊起话来——显然,危南楼也并不是不能在这种场合谈正事。
“你好,我叫白月,你可以叫我阿月,”阿月向陆酒搭话,声音很温柔,“我叫你酒酒可以吗?”
“当然可以。”
“酒酒,你怎么会和公爵来这里?”阿月小声问,“有公爵撑腰,你完全可以不来的吧?”
“你们呢?”陆酒不由问,“你们不想来的话,不能不来吗?”
阿月遗憾地摇摇头:“我们得罪不起贝伦伯爵,倒也不是次次都会来,但一直拒绝也不太好。”
陆酒明白了。
他和阿月又聊了会儿,假装随意地问:“那个冉叶你认识吗?”
“你是说陛下的那位?”阿月朝那鸟族青年看过去,“只能说认识,但没怎么和他说过话。”
“他是陛下的人,也必须来这种场合吗?”
“我也不清楚,理论上他完全可以不来的,但他每次都会出现,”阿月顿了顿,委婉地说,“……也不是每个兽人都不情愿来这里。”
这句话,似乎恰恰佐证了危南楼刚刚的那番话。
陆酒又沉默了。
没一会儿,拍掌声响起,贝伦伯爵走到宴客厅中间,作为这场宴会的组织人,高声宣布了例行娱乐活动的开始——搏斗赛。
顿时,贵族们兴奋起来,兽人们的表现则不一。
有的露出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有的则一脸抵触与害怕。
陆酒不动声色地观察所有人,尤其观察那位冉叶。
冉叶的表现颇为波澜不惊,但他身旁的一些兽人被吓得快要哭出来了。
冉叶皱着眉头和他们说话,颇有领头人的模样,在他的话语下,那些兽人的脸色越发苍白。
最后,冉叶将其中两个兽人推了出去。
他们之间刚刚发生的对话是这样的——
“冉叶,我们不想上去,能不能不上去?”
“把你们的恐惧忍住!只有博得了这些贵族的欢心,才能让他们放松警惕,以后才好行事,”冉叶压低声音,“相信我,现在看我们笑话的这些人类贵族,以后一定会跌得很惨!”
人们陆陆续续转移到宴客厅后头的走廊上,走廊外是一个庭院,搏斗赛的赛场就在这里。
陆酒始终停留在原地。
视线越过人群,他几乎是皱着眉头看这场比赛的。
那两名被推出来的兽人瑟瑟发抖地面对彼此,在贵族们的起哄和命令下对对方拳打脚踢。
最开始还收着力道,害怕伤着彼此,可是在一声声“只有一方死了才能停下”“用力啊,没吃饭吗”的呼喝下,他们的出手越来越凶狠,表现也越来越歇斯底里。
慢慢的,他们好像真的将彼此当做了必须要击倒的敌人,攻出去的每一击都带足了狠厉。
冉叶带领的那一帮兽人全都缩在他的身后。
冉叶双手环胸,站在最前方严肃地观看。
他身后的那些兽人,有的闭上眼,有的垂下头颅,纷纷表现出不忍的神色。
不知何时,危南楼和阿月的伴侣停下对话,空气变得很安静。
陆酒转过头。
危南楼平静地与他对视。
片刻后,陆酒抿了下唇,回过头去。
……第一场搏斗结束时,败下阵来的那名兽人鼻青脸肿,陷入昏迷。
两名侍从抬走他,就像抬走一个大型物件。
而胜者似乎直到此刻才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仓皇地退场。
并非一场就结束。
而是一场接一场。
贵族们喝酒喝得越发兴起,他们逼迫那些兽人上去,暴力、血腥似乎是比酒精更为强效的迷醉剂,令他们忘乎所以。
他们甚至忘了,今晚的宴会,还有公爵在场。
少许几个还留在宴客厅里的贵族时而瞥向外头,时而瞥向远处不辨喜怒的男人,最后彼此对视一眼,纷纷摇头,打定主意今晚绝不去凑外头的热闹。
欢呼声响起,又一名兽人倒下。
而胜者这次格外勇敢,他大声道:“我还能再来一场,我想自己挑选对手!”
有贵族笑问:“你想挑战谁?”
“我要挑战公爵的情人!”
这句话一出,霎时间,所有欢笑声全部被掐断。
所有人都愣住了,直愣愣地瞪着他,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个兽人却重复了一遍:“我要挑战公爵的情人,陆酒。”
这是一个非常强壮的兽人,或许是熊族、虎族,反正从他的外表看不出种族的特征,唯有那一身虬结的肌肉召显着他的力量。
他的视线穿过人群缝隙,投向陆酒,语气挑衅。
“不知道,你敢不敢来?”
走廊上,冉叶没有回头,但他与这个兽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
而在人群的后方,此刻显得颇有些空荡的宴客厅里,空气仿佛一瞬间被抽干。
“……”阿月和她的伴侣回过神。
他们俩倒抽一口气,齐齐扭过头去看——去看向陆酒和危南楼两人。
这两人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
只是公爵此刻的无波无澜,和陆酒的无波无澜,似乎稍稍有那么一点不同。
没人知道那兽人哪来的胆量,但所有人都已经能感觉到,公爵今晚会出现在这个宴会,纯粹是为陆酒破的例,而当他再次开口时,这愚蠢挑衅的兽人将会直接被扔出这个地方……
陆酒却放下了手臂。
他将早先回到他手上,已经被喝得差不多的葡萄汁酒杯放下。
空酒杯碰到桌面,发出咯的一声。
危南楼听到声音,眸光一转,看了眼他的动作,抬起眸直视他:“你怀孕了。”
就着这么近的距离,阿月和伴侣听到这平缓而清晰的四个字,进一步呆住。
陆酒却笑了笑:“你放心。”
他拧动手腕,说了一句话:“危南楼,其实你还没有做过那些梦吧?”
危南楼眯起眼。
陆酒知道。
其实,早在初遇的时候,他就意识到这个世界的不对劲了。
这个男人,没有做过那些关于他们过去的梦。
“没关系,”陆酒轻声说,“也该让你回忆起来了。”
他迈出一步,朝着庭院的方向。
“好好看着我。”

危南楼迅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杯桌碰撞的冰冷音质令阿月和伴侣神经一跳,有那么一刹那,他们的头皮都紧了。
然而当他们仔细看去时,却发现公爵的脸上并没有愠怒的神色。
他只直勾勾地盯着陆酒的背影。
前方,那些贵族也被眼下这状况搞得脑子宕机了,他们呆呆地给陆酒让出一条通道,又呆呆地看向站在原处没动的公爵大人。
……尽管最初邀请这人鱼青年是存了想要作弄对方的意思,可如今都知道这位的身份了,谁还敢动他?
可这人鱼怎么自己……
他们讷讷等着公爵发话叫停这场搏斗赛,那样的命令当然没有人敢不服从,然而后者始终没出声。
那张平静的、英俊的脸,令人捉摸不透想法。
这些贵族面面相觑,不敢合拢去,唯恐阻挡住公爵大人的视野。
于是当陆酒和那位兽人交手起来时,他们也只能这样不尴不尬地保持着敞开的状态。
陆酒的出手之快令对手措手不及。
那兽人好像以为陆酒还会装模作样地放放狠话,刚摆出一副居高临下的姿态,青年凌厉的长腿已经逼近了他的侧脸,动作快到他都看不清楚。
他被惊得身形一滞,慢了一拍,尽管及时后撤,脸部还是受到了剧烈的撞击,整个人顿时往后踉跄了三四步!
惊呼声四起!
人鱼族向来以瘦弱、美貌著称,这个陆酒怎么——
“认真起来吧?”陆酒收回长腿,摆出攻势,气定神闲,“不然我真怕一不小心把你打死。”
“……哈!”那兽人大怒,吼道,“来啊,来!”
两人的身影很快纠缠到一起。
有人以为,陆酒刚才那一招是出其不备,抓住了对方分神的一瞬间才能得逞。
只要那雄壮的兽人集中起注意力,陆酒就很难再以那瘦弱的身板压倒对方。
然而他们完全想错了。
陆酒接下来的每一招都狠极了,完全不像是常年在水中修生养息,把慵懒刻进骨子里的人鱼族。
他的身体每一处似乎都充满了力量,笔直的腿、肌肉绷紧的手臂、劲瘦结实的腰腹,每一个部位,每一块肌肉仿佛都能瞬时被调动起来,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他的速度极快,力道极重。
身体曲线被拉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了一件艺术品,充满了美学感的暴力!
那兽人每一次被他击中时,都会露出龇牙咧嘴的痛极表情。
到后来,对方甚至完全跟不上他的速度,完全是在一味挨打,两米多的健壮身躯,被一脚踹出四五米远,重重撞在了庭院的假山石上,发出了吓人的重响声和痛呼!
贵族们彻底惊呆了,兽人们也惊呆了。
他们连呼吸都已经屏住,只能呆呆地看着陆酒缓缓收势,从头到尾,这个青年甚至没有激烈地喘过一下!
什么叫“不自量力”?
这一刻,这四个字被完美诠释了。
陆酒活动一下肩膀。
呼,终于热完身了。
多多少少找回了前两个世界里战斗的感觉,也是一点都没生疏哈。
他的目光似不经意地扫过站在走廊前方的冉叶,后者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情绪上头,这次迟了两秒才想起要避开他的眼神。
但还是太明显了——咬住后槽牙的动作太明显了。
陆酒眸色微暗。
“啪!啪!啪!”
三下清脆的鼓掌声响起。
这声音惊醒了呆滞中的众人,也将陆酒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贝伦伯爵正一脸惊艳地拍着手。
他直直盯着陆酒,眼中闪烁着惊异的光芒。
“太棒了,真的太棒了,陆酒,你真是我见过最美、最棒的兽人!”
登时,不少人惊慌地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他们完全从这场几分钟前还令他们心醉神迷的搏斗赛中剥离了出来,心神不宁地回头觑往后头的宴客厅。
这一觑,令他们的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贝伦伯爵却仿佛完全已经忘了身后,显然是某些“老毛病”又发作了。
他走过来,对陆酒伸出手,又一次露出了迷人的微笑:“来,你的表演已经结束了,该是休息时间了,上来吧——”
“谁说结束了?”
陆酒似笑非笑地打断他。
“我也要挑战下一位,让开。”
贝伦伯爵的微笑僵在了脸上,倒吸气的声音四处响起。
“……你说什么?”
“我说让开,”陆酒口齿清晰地重复了一遍,“不要让我重复第三遍。你挡着我的视线了。”
语罢,他的目光越过这僵硬的中年男人,投向了后方的宴客厅。
在宴客厅里的烛火与庭院里的月色明暗交接的空气中,他与那个男人的目光自然而然地发生了对接。
男人凝望着他,一瞬不瞬。
而他的眸中熠熠闪光。
他没有说话。
一开始,大家不明白他在干什么。
他既然还想挑战下一位,那他还在等什么,都把贝伦伯爵的脸面下成这样了,要挑战谁,还不直接说?
然而当有人顺着他的目光往后看去,看到公爵身上时……
“你疯了?!”那人回过头,不敢置信地问。
——这个人鱼青年,竟然想挑战公爵?!
顿时,贵族们全都呵斥起来。
“你不要忘乎所以了,你以为你自己是谁?”
“不要以为公爵看重你就可以无法无天!”
“公爵是什么人,怎么可能会下场和你玩这种游戏!”
“这是你们兽人的搏斗赛,不是我们的,搞清楚你们的位置!”
一声声傲慢的贬斥、奚落,没有让陆酒改变丝毫的脸色,却让一旁的兽人们流露出难堪。
他们涨红了脸,捏紧拳头,有人愤愤不平想说话,却被冉叶暗暗摁住。
冉叶身旁还有另一个高大的兽人。
在刚才那场比斗中,他看待陆酒的目光从轻蔑转为震惊,再转为迷茫。
此刻,他被冉叶递了一个眼神,骤然惊醒。
犹豫了一番,他还是走出来,大声道:“你没资格挑战公爵,我来做你的对手!”
一片哗然。
不等那些贵族冷嘲热讽地附和,陆酒冷冷丢出一句:“我挑战我的伴侣,有你们什么事?”
那兽人和其余人愣住。
“还有你,我叫你出来了吗?”
“这场搏斗赛最初是谁提出来的,有任何规则规定人类不能参加吗?就算有,规则凭什么不能被打破?在我挑战人类的时候,你们跳出来做什么?”
陆酒的嗓音清晰冷冽,所有人听得清清楚楚,而从头到尾,他的目光没有往那兽人身上瞥过一下。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他,为他的大胆和放肆而震惊。
没人注意到,宴客厅里的男人已经站直身体,迈步走过来。
“退回去,闭上嘴,好好看,”陆酒的每一个字都在月色下炸响,“然后想清楚,自己现在到底在干什么。”
一道身影从人群中掠过。
人们的目光纷纷下意识地落到了这道身影身上。
男人脱下外衣,扔给了后头懵懵跟来的侍卫。
他卷起衬衣袖口,迈下走廊,来到庭院里,来到了陆酒的对面。
步履从容,动作优雅。
浑身上下都是与生俱来的奢贵气息。
贵族们已经彻底做不出反应了。
公爵怎么就出来了,就算把这人鱼青年视作伴侣,可他们之间也有阶级之分啊,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对这个兽人就宠到了这种地步……?
一个个疑问不断地从他们已经停止运作的大脑中浮现出来。
眼前的这一幕,简直不可思议到像是一场幻觉。
陆酒终于扬起唇角。
会不会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他抬起双手,摆出攻击姿势。
我们又站在了这样的位置上。
你想起来了吗?
陆酒语气轻快:“我来喽?”
男人瞥了眼他的肚子,又抬眸看向他。
那目光很深。
下一秒,陆酒冲过去,拧转身体,长腿毫不留情地袭向男人的脸!
贵族群中有人发出尖叫声,他们不敢看接下来的一幕!
危南楼面不改色地抬起手,格挡住陆酒的腿,手掌向下一扣就握住。
陆酒并不慌张,另一条腿在地上一点,他借力向后翻去,将自己的腿从危南楼的禁锢中挣出来,稳住平衡后便再次攻上去!
这两人就这样对起手来。
自然而然的,从容不迫的……看呆了所有人。
兽人们震惊于危南楼的应邀,震惊于陆酒面对危南楼也丝毫不惧的胆色。
贵族们则渐渐想起来一件事。
……公爵的功夫本就是很厉害的。
他虽出身高贵,从小就锦衣玉食,但也文武精通,十四岁的时候就带兵打过仗。
只是他成为公爵太久了……看多了他喜怒不形于色的模样,和优雅雍容的举止,所有人都忘了,他也有野性的一面。
他们同时还想起来……这位从来就不把俗世陈规放在眼里。
什么阶级之分,利益牵扯……这从来,都不是这个男人会在意的东西。
他从来就没有站在他们那边过,从未成为过他们的“一员”,当他们为了维护阶级利益而本能地对那人鱼青年呵斥出声时,这个男人不用说一句话,就能轻描淡写地将他们在意的这些东西,统统撕碎在他们眼前。
这打的,是他们的脸啊。
月色下,男人和青年的交手非常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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