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吃了师尊软饭后by鹤青烟
鹤青烟  发于:2025年0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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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在搞什么,神秘兮兮的。
当晚,聂更阑一夜未睡,打坐到天明。
一来是紧张明日的拜师大典,二来,是生怕自己在拜师前一晚又做什么春梦,亵渎了拜师大典的庄严性。
很快,一夜就这么平安无事地过去了。
洞府外天光大亮时,聂更阑松了口气,下了石床开始洗漱,而后穿上那套崭新的弟子服。
这弟子服与宗门的弟子服不一样,颜色还要浅上三分,穿在一众灵音宗弟子当中想来很是扎眼。
聂更阑穿戴好,诧异地发现衣服居然格外合身。
当初宗门弟子服可是每个人都依身量了尺寸制作的。
这套晴苍色的弟子服……难道是按照之前的旧尺寸做的?合身得未免也太不合常理了些。
聂更阑并未在这个问题上过于纠结。他穿好衣服束了发,接着便出发前往清风殿等候清鸿剑尊一同去妙音峰。
北溟朔此时在寒池那边疗伤,正郁闷不能一块过去凑热闹呢。奈何他实在怵他哥,不得不老老实实待在玉髓峰。
片刻后,聂更阑御剑到了清风殿,恭恭敬敬候在大殿外等清鸿剑尊出来。
不一会儿。
终于看到大殿里迈处一只穿着玉锦长靴的脚。
随即,聂更阑被眼前之人通身的晴苍色震惊得瞪圆了瞳孔。
“剑、剑尊?”聂更阑发出了近乎耳语般的低喃,“您的袍子……”
清鸿剑尊赫然穿着一身晴苍色袍子,并未按照宗门地位崇高长辈的制式制作,而是一件与聂更阑身上无异的同色袍子。
聂更阑吃了一惊,扫了几眼后又迅速低头。
清鸿剑尊通身出尘萧疏,晴苍色穿在他身上意外添了一分仙人之姿。
“这袍子有何问题?”剑尊垂眸望着台阶下的青年,淡声问。
聂更阑迅速躬身行礼,沉声道,“弟子不敢。”
上方始终未曾传来声音,聂更阑也就不敢直起腰。
清鸿剑尊视线停留在青年微微拱起的脊背。
弟子服修身,青年身量比之过去长了一大截,这身晴苍色袍子倒是将他衬得更为肤如新雪了。
几息后,清鸿剑尊淡淡“嗯”了一声,“走吧。”
聂更阑连忙抬头,看到男人已经带起一阵清风迈下了台阶。
他立即跟上。
御剑飞行时,聂更阑时不时用余光瞟一眼身旁之人。
须臾,清鸿剑尊终于察觉到青年投来的视线,淡声道:“怎么?”
聂更阑心思转动间,已经沉沉问出了声:“剑尊今日,可是分神出席大典?”
旁边的身影未动,只是“嗯”了一声。
聂更阑一怔。
为何要用分神,而不是真身出席?
他还欲再问,此时,妙音峰已经近在眼前。
妙音峰主殿。
除了本门的真君和长老已经到场外,四大联盟的临雾宗、春雨阁和药宗的宗主都已经分别到齐,除此以外,还有不少各宗的宗主亦是到了灵音宗捧场。
这可是流月大陆第一剑修清鸿剑尊,也是灵音宗地位最高崇之人,人人想巴结灵音宗都来不及,清鸿剑尊就更不用说了,他的收徒大典自然是要来观礼的。
当两道晴苍色身影穿风踏云而来时,主殿外有弟子唱和道:“清鸿剑尊到!”
殿内不少目光当即望了过去,随即纷纷起身。
元千修率先带人来到殿外迎接。
聂更阑一下飞剑,便感到无数双带有审视的目光町在了自己身上。
有高深莫测,有不屑,有欣赏,亦有鄙夷。
临雾宗的林宗主等人神情格外担忧,目光犀利地打量着眼前昳丽沉郁的青年,试图从他身上找到那日在无间魔域一模一样的疯魔的迹象。
然而并没有。
直到众人的视线双双停留在他和身侧清鸿剑尊的同色衣袍上。
众人的神色短暂地出现了一丝诡异般的停滞。
这同色平辈制式的衣袍是怎么一回事?
执事堂的安如风已经打算溜出去悄悄问长老是不是把衣服弄错了,只听这时宗主元千修出声打破了安静,“咳咳,清鸿终于来了,拜师大典可误不得吉时,快请进吧。”
临雾宗、春雨阁和药宗等宗主纷纷过来同清鸿剑尊寒暄,提前道声恭喜。
后者向来不耐烦应付这种场合,不过千年来他性子已经变得沉稳,只是云淡风轻周旋一番,便带着聂更阑入了大殿。
众人皆知他脾性,不以为意,纷纷跟在身后入殿。
清鸿剑尊自然是坐了上首,聂更阑在下首静默而立。
趁着人声沸腾众人纷纷回原来位置之时,元千修悄声对旁边的元德真君耳语:“元德啊,你看清鸿同他小徒弟穿的同样制式的衣袍出席仪式,是不是觉得很古怪?”
元德真君向来只爱待在炼器峰,极少出席这种场合,闻言不由扭头望向上首的男人和青年。
“宗主,您想表达什么?师尊与徒弟穿一样的衣服,很奇怪吗?”
元千修夸张地捋着下巴的短须:“不奇怪吗?”
“本君认为一切皆在合理范围之中,”元德真君扫了眼元千修惊异的表情,“宗主还是把心思放在如何打理好灵音宗身上,别成日想些有的没的。”
元千修气得胡子抖了抖,“元德你这没良心的,当初你们谁都不想坐这宗主之位,我好心接过来当牛做马为你们服务,嘿,你现在居然学会对我阴阳怪气了是吧?”
然而元德真君已经扭头过去同紫业真君说话了,权当没听到。
元千修气得微笑咬牙,深呼吸一口气让自己保持镇定。
他现在是宗主,要冷静。
好不容易重新摆出一宗之主该有的威严仪态,他看着大殿内众人落座得差不多了,于是扬声开口:“感谢诸位今日光临本宗参加清鸿剑尊收徒大典。”
“人来得差不多了,既如此,仪式便开始吧。”
大殿内,众人已经恢复安静。
聂更阑忽然有些紧张。
夙愿得偿,总归是高兴的。
只是在这群人当中,似乎总有些目光不是让他很舒服。
方才,他似乎在大殿外看到了淹没在人群中的周炎和张涛等人。
凭着他金丹中期还算出色的耳力,清晰地听到了这几人在忙不迭和身边同门传播谣言,诸如“他居然连清鸿剑尊也勾搭上了”、“竟活着从无间魔域回来,不会是也勾搭上了白衣魔头吧”、“说他浪荡下贱不要脸他还恼怒,真是当得起小倌二字,生来就是给人x的”。
聂更阑当时便要发作,奈何自觉前两日对不住清鸿剑尊,不愿破坏这拜师大典,因此生生忍了下来。
元千修这时开始宣布拜师大典致辞:“今有璇玑峰内门弟子聂更阑,欲拜入灵音宗清鸿剑尊门下成为其亲传弟子。聂更阑,请出列。”
聂更阑被这一声拉回思绪,从下首站了出来,端端正正躬身站在上首仙姿佚貌的男人面前。
元千修拿出一封帖子,开始念起拜师词,“内门弟子聂更阑,欲拜入清鸿剑尊门下……”
接下来,就是一段冗长陈词,一一昭告了聂更阑的生辰、乃是何方人士以及品性如何诸如此类的信息。
“……特此昭告本宗以及各个友宗……”
好不容易念完,元千修也终于松了口气笑眯眯地看向聂更阑,扬声喊道,“敬茶!”
一旁已经有弟子茶盘在候着。
聂更阑欲跪下三叩首。
清鸿剑尊却淡淡出声:“不必。”
聂更阑身形一顿,愕然抬头迎上剑尊那双漆眸。
元千修亦是不解,出声道:“清鸿,你对弟子温和也不必做到如此地步,拜师仪式该行的礼还是要做到的。”
紫业真君和元德真君等人不明白清鸿的意思,亦是纷纷劝说。
元千修这时又道:“这么多人看着呢,礼数不周全,旁人还以为你轻视了这个弟子。”
因为这最后一句,清鸿剑尊视线终于扫向大殿之中,环视了一圈众人,依旧坚持道:“我的徒弟,我自有分寸,他不必跪我。”
此话一出,殿内众人纷纷瞠目结舌,不明白清鸿剑尊此举意欲何为。
五百年前清鸿剑尊就因为一剑平万象横扫流月大陆闻名天下,又因为行事乖张,脾性暴烈,因此得罪过不少名门修士。
没想到五百年后性子已然云淡风轻的清鸿剑尊,今日那不驯服又偏执的性子再次重现于众人面前。
元千修叹了口气,“既然你执意坚持,聂小友,上去行一个寻常的弟子礼便敬茶吧。”
聂更阑按下诧异,在众人瞩目下接过一旁弟子递来的茶杯,姿态端正地捧到清鸿剑尊面前。
“师尊,请喝茶。”
说话时,他声音似在颤抖。
清鸿剑尊从座上起身,缓步来到他面前。
两人同色的晴苍衣袍身影交叠在一处,在庄严肃敬的大殿内形成一道瑰丽的风景线。
清鸿剑尊接过茶杯,浅饮一口。
元千修见状,终于抹了一把额头的细汗。
仪式到这总算是差不多完成了。今日他右眼皮一直跳个不停,还以为要拜师大典要闹出什么幺蛾子。没想到除了方才惊世骇俗的“不必下跪”之外,居然顺顺利利地进行到尾声了。
元千修发自内心喜笑颜开,道:“请清鸿剑尊赠予弟子拜师礼。”
这是灵音宗的传统,收徒时无需弟子送束脩,而是师尊赠予徒弟一件拜师礼物。
清鸿剑尊一手带着晴苍色衣袍缓缓扬起,一串淡紫色的混沌灵坠赫然出现在掌心。
聂更阑见状,微微弯腰,紧张地等待他替自己戴上。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从此以后他也要有自己的师尊了。
还是流月大陆最无可匹敌的剑修,灵音宗的崇高至上之人,清鸿剑尊。
聂更阑浑身绷紧,连带着雪肤般的脖颈弧线跟着绷紧,透出一股淡淡的绯红。
大殿内落针可闻。
清鸿剑尊手持混沌灵坠,深沉的眸色在青年脖颈处略微扫荡几息,之后,缓缓俯身要替他戴上。
“剑尊!不可收聂更阑为徒!”
蓦地,大殿外遥遥传来一声怒喝,打破了殿内的一片平和。
眼看那串坠子要戴上,就差一点。元千修懊恼地一拍大腿,咬牙切齿瞪向外面御剑飞进来的身影。
到底是哪个兔崽子这么不长眼!执事堂的弟子喝醉了还是都倒下了,怎么不知道拦人!
可当他看清来人是谁后,同殿内其他真君一样,都定在了座位上。
“聂云斟?”
来人居然是紫业真君的亲传弟子,聂家庄的大少爷,聂云斟。
聂更阑猛然转头,在看清聂云斟那张虚伪的脸后,一双淡色的眸子瞳孔骤然变得沉郁。
聂云斟一步步踏进来,嘴角噙着冷笑盯着上首正躬身接受拜师礼的青年,一出声便是斥骂:“聂更阑!”
“你风风光光要拜入剑尊门下,可曾想过已经仙逝的母亲?聂家沈夫人陨落一事你不可能没听说吧?你一回来便要拜师,有没有想过前去祭奠一次母亲?你的良心都被狗吃了?!母亲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一个孽种,冷血无情不知感恩!不孝不仁,枉为人子!”
一声声指责谩骂宛如千钧之石砸在身体僵硬的聂更阑身上。
大殿中所有目光彷如冷寒针尖纷纷刺向他。
“砰砰、砰砰。”
他的心脏因为聂云斟这张道貌岸然的脸靠近而加速跳动。
那是因为看到仇敌出现而异常兴奋的表现。
一双瞳孔也奇异地绽放出一丝丝从识海泄露而出的魔气。
殿内气氛一度奇诡无比。
旋即,众人纷纷开始交头接耳,好奇清鸿剑尊怎么会收这样一个不孝不义的人为弟子。
这会儿,元千修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苍蝇,扫了了眼紫业真君,皱了皱眉,又看向聂云斟,“我记得,聂更阑不是被驱逐出了家族,不再是聂家庄的人?”
聂云斟冷笑一声,“宗主明鉴,即便已经不是聂家人,可母亲从前待他不薄,他难道就毫无一点回去祭拜的心思?此等不仁不义的作为,如何能当得起成为清鸿剑尊的弟子?”
聂更阑无声弯起唇角,淡色琉璃的眸子涌起一道又一道诡异的暗芒。
他依旧不语,静静等着此人还能说出什么污蔑他的假仁假义之言。
聂云斟又拱手道:“宗主,诸位真君,弟子并非刻意阻挠拜师大典,只是,还有最为重要的一点必须陈情。”
“聂更阑此前掉落无间魔域却安然无恙,众所周知,到现在为止修真界无人能在白衣人手里生还。”
说到这,他目光阴鸷地扫向静默不语的青年,声音充斥嘲讽,“是以,谁知道如今这具壳子里究竟是不是我那个好弟弟?”
此言一出,语惊四座。
除了临雾宗、春雨阁那日知晓聂更阑身负无间魔域魔气外,其他宗门对此一无所知,今日头一次听到此等言论,不由惊愕万分。
临雾宗的林宗主终于扬声开口:“这位聂道友,你究竟想说什么?”
聂云斟阴恻恻扫了眼青年,道:“林宗主,各位宗主,难道各位就不怕这是白衣人的诡计?万一聂更阑被魔头控制,宗门岂不是大难临头!”
临雾宗的林宗主和春雨阁的于阁主纷纷点头,“是啊,元宗主,这位弟子所言不无道理。当初我等亦是有此担忧,故而才提议——”
但不等林宗主说完,元千修已然发出一声威严的呵斥将其打断。
“聂云斟!”
元千修神色沉怒瞪着紫业真君的这位弟子,“聂更阑到底有没有问题,难道清鸿剑尊会看不出来?”
临雾宗、春雨阁两位宗主原本也十分疑惑,听到元千修的话,不禁又相视一眼。
聂云斟又是一声冷笑,“宗主,请恕弟子直言,白衣魔头实力深不可测,又诡计多端,万一剑尊也被其蒙蔽……”
他大逆不道的言论还未说完,上首一道身影已经持剑朝他凌空袭来。
聂云斟眸子蓦地圆睁,狼狈地被来人一道剑气扫得滚落地砖上,继而哆嗦着召唤出一把星辰宝剑抵抗那道凌厉的剑气。
“聂更阑?”
看清这一轮来势汹汹的攻击出自谁手后,聂云斟神情瞬间变得狠戾。
方才这一击,已经将他震得心神震荡,若不是他强行用灵力护住心脉,恐怕早已血溅大殿。
聂更阑眸色森然,唇边缓缓绽开一抹毛骨悚然的笑,声若阴司鬼魂,“兄长,这还只是前菜而已,准备好接招了么?”
聂云斟瞳孔霎时张大。
下一瞬,那把凤凰骨神剑再次朝他划下一道锐不可当的剑气。
使用凤凰骨神剑,是他刻意为之,只因师尊说过,凤凰骨神剑能配合他的火灵根将烈性发挥到极致。
大殿中,紫业真君一眼便看出自己的徒弟打不过青年,他豁然起身要阻拦,却被一道突然横空降临的结界拦住了去路。
紫业真君骤然回头,吃了一惊:“剑尊?”
清鸿剑尊神色漠然,口中却说道:“此乃绝佳的斗法机会,珍惜。”
紫业真君闻言,硬生生忍了下来。
聂云斟今日在众多宗门面前口出狂言,也确实该给他一些教训。
可筑基中期如何敌得过跨越了两个小境界的金丹中期?
很快,聂云斟已经被凤凰骨神剑的剑气扫得发髻纷飞散落,束发的银冠“当啷”掉落,衣袍也被剑气刺出了无数个窟窿。
聂云斟初时没发现,直到又勉强接了青年几道剑招,才赫然发现对方在把他当成鸡仔一般戏耍。
他衣袍被挑开洞口的地方,全都是人身体部位敏感之处。
臀部、胸口、大腿根处……
尤其是后面臀部两个呼哧漏风的破洞。
终于明白过来的聂云斟恼怒异常,扔了星辰剑骤然召唤出法宝太乙神木杖,打算借着高阶法宝一击震向聂更阑头部的天池穴和百会穴。
一旦击中,他从此不疯也会变成一个痴傻儿。
聂更阑看出他的意图,森然冷笑,“玩儿够了吗,聂家大少?”
话落,他骤然增添了三成的灵力,凤凰骨神剑持在手中轰然劈向准备突袭的聂云斟。
金丹期的速度风驰电掣,筑基期在其面前就像是刚学会走路的幼儿,弱得令人发笑。
聂云斟的高阶法宝太乙神木杖才刚拿出来,一道冷冽风声已至。
聂更阑身形如从地底钻出的幽魂,防不胜防。
“啊!”
一道剑光闪过之后,聂云斟骤然发出响彻大殿的哀戚惨叫。
大殿整洁的地砖上,一只手臂和一只脚冒着血水齐齐整整摔落在了一处。

能清晰映出人影的玉石地砖上, 到处是喷涌的鲜血。
临雾宗、春雨阁和药宗以及各宗的宗主皆震惊不已,愣愣看向坐在另一头的元千修。
灵音宗今日是怎么了,居然能容忍各大宗门看着他们弟子内斗闹了这么一出丑闻。
元千修以手遮挡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 唉声叹气摇头不止,已经不想去看各宗的反应了。
他现在什么也不想管。
他怎么管?
玉白的地砖上, 聂云斟呼吸一滞,死死盯着那段斩断的左臂和左腿, 就连脸上也溅了不少血水。
“啊!”他面色霎那间变得惨白如纸, 发出一阵惨叫。
结界外,紫业真君面色大变骤然起身,顾不得许多立即飞身一掌劈向结界。
“轰隆。”
结界乃是清鸿剑尊亲自设下,法力非寻常人能匹敌,因而紫业真君是拼着受伤的后果硬生生破开结界, 迅速赶到徒弟身边飞快地替其止血治疗。
聂云斟一手一脚被斩断, 钻心般的痛慢慢泛起开始深入骨髓。
“聂更阑……”
他咬牙盯着面容含着森冷笑意的青年,“你怎么敢……!”
“我为什么不敢?”
聂更阑先是闷声低笑, 接着,慢慢转为阴冷大笑, “聂云斟, 你死一百次也不足为惜,今日我立地能取了你狗命, 可惜,还不到时候!”
聂云斟惊慌失措扫了眼在替自己疗伤的师尊以及大殿内众多大能, “你、你要说的无非就是当时在无间魔域我为何没救你的事罢了, 那可是白衣魔头!你跌落无间魔域全是你的造化,岂能把罪名加在我头上!我、我好歹也是你的大哥……”
聂云斟说着,顿时咳出两滩血迹, 苍白虚弱的模样顿时引起殿内众人的同情。
“是啊,一个筑基弟子对白衣魔头根本无可奈何,这莫须有的仇怨委实有些莫名了。”
“听说聂家这两兄弟向来不和呢,但无论怎么不和睦,也不该当众砍下兄长的一手一足啊,也太过狠辣无情了!”
“还是灵音宗的弟子呢,行事风格居然同魔头一样残忍冷酷,清鸿剑尊怎么会收他为亲传弟子?”
此时,紫业真君已经迅速将那断了的手脚替聂云斟接上,慢慢起身对上首的男人躬身:“请恕本君失礼,须得带徒弟回去接上腿脚,望剑尊见谅。”
清鸿剑尊容色淡然,一动未动。
紫业便行了一礼,又对元千修微微颔首,带着徒弟聂云斟提前离开。
“师尊……”聂云斟显然还不想走,目光阴毒般扫向大殿中央的青年,“我不能走,我还要……”
紫业低低呵斥他:“若还想认我这个师尊,今日就老老实实回去疗伤!”
聂云斟被这声冷斥吓得缩起脖子,目光森森地闭上了嘴。
药宗的楚宗主见不得这血流成河残暴的场面,当即追上去向紫业真君提出可以提供药宗的疗伤丹药及灵药。
聂更阑眸色冰冷目送几人离开,握着凤凰骨神剑的手臂青筋突突跳动,昭示着他此时内心翻涌滔天的怒意和仇恨。
方才他杀意暴动,有那么几个瞬间都想把神剑刺入聂云斟胸膛。
但还不是时候。
为了娘,为了大局。
且今日是师尊收他为徒的重要日子,不能搞砸了。
无妨,他可以等。
只要最后能亲自手刃仇人。
慢慢的,大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执事堂的安如风早已上前施了清洁术将地砖上的脏污血迹清理干净。
临雾宗的林宗主和春雨阁的于阁主相视一眼,林宗主随即出声打破了殿内的沉闷,“元宗主,那日在无间魔域,聂更阑身上的——”
“魔气”二字未出,元千修已知晓他要说什么,当即咳了一声,“林宗主,你可看清楚,想好了再说话!”
林宗主和于阁主疑惑地再次看向大殿中央的青年。
聂更阑方才因为盛怒,识海中的黑红魔气已然蹿了出来。
本来不必魔气,仅凭金丹期的修为他也能完全虐杀聂云斟。
方才是他怒意无法控制魔气才忽然四溢了出来。
而在林宗主于阁主等人被聂云斟吸引视线时,他已经迅速服下一颗清鸿剑尊赠给他的紫灵丹,将魔气压了回去。
青年还忍不住瞥了眼坐在上首神情淡漠的男人,怀疑他是不是早就预见到会发生这种事,因此才将紫灵丹赠给了他。
林宗主、于阁主仔仔细细从头到尾审视了一遍青年,哪有发现任何魔气存在的痕迹?
聂更阑神情除了冷怒之外,并未任何疯魔之兆。
两人顿时无话可说了。
于阁主不甘心,目光极为责备地扫向聂更阑,“即便如此,当着各宗门的面将同门的手脚斩断,此事还是太过冷血无情……”
恰在这时,殿外传来一阵兴奋的喊声将他话头打断:“聂更阑!我同许盼娣一进山门就听说你把聂云斟那厮狠狠教训了一顿,干得漂亮!”
众人齐齐看向外头,只见一个青年和女子风尘仆仆御剑而来,接着降落在大殿外匆匆迈下小阶进了殿内。
林宗主皱起眉斥责出声:“聂更阑可是直接将同门的手脚斩了下来!怎么,你们灵音宗莫非今日个个中了邪?残害同门莫非是小事吗?!”
灵音宗是四大仙门之一,名门正派正义凌然,向来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何曾受过旁人这等明晃晃的斥责。
元千修脸上火辣辣像是被扇了一道耳光。
灵音宗诸位真君正要呵斥方才出声的弟子,却见他居然喜笑颜开,双手拼命鼓掌蓦地看向聂更阑,“什么,你还把那恶心人的家伙砍下了手脚?做得好,做得好啊聂更阑!”
后者勾了勾嘴角,表示知道。
药峰的青炎长老,也就是许田田的师尊当即厉喝出声,“许田田,不得放肆胡言!”
赶来的青年赫然正是许田田。
他眨了眨眼,无辜地耸了耸肩,“当初聂云斟就屡次羞辱谩骂聂更阑,上次必然也是他害得聂更阑落入魔域,这种血海深仇斩下他一手一足而已,师尊你也不必太过大惊小怪。”
青炎真君被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你!你这逆徒!不得再大放厥词!给我过来!”
许田田吐了吐舌头,朝聂更阑递了个眼神,又看了看许盼娣,慢吞吞过去站在了青炎真君身边。
许盼娣朝聂更阑扬起一个笑容,退到了后面观礼的弟子人群中。
元千修以手扶额,一口气叹了又叹,扬声道:“让各位宗主看笑话了,宗门弟子有矛盾乃是时有之事,他们的事本门自会处理。”
他所言不无道理,林宗主、于阁主闻言,也只能打消心头的疑虑。
在场的各个宗主依旧疑惑,面面相觑不知元千修几人此前发生了何事。
元千修这时道:“诸位,今日的重点是拜师,是不是该回归正题了,清鸿剑尊,您意下如何?”
众人见他把话头转向上首的男人,目光也纷纷落在剑尊身上。
聂更阑忽然又变得紧张无比。
众人不明白无间魔域发生的事,对他指责在所难免,师尊呢?
他才刚拜过师,拥有了自己的师尊。
他会不会后悔收了这么一个桀骜不驯心狠手辣的徒弟?
又或者,他会当场宣布拜师延后,重新考虑要不要他这个徒弟?
聂更阑指骨泛白握着那把染血的凤凰骨神剑,忐忑不安地垂眸等待男人发话。
上首,清鸿剑尊的神色却格外淡然,仿佛方才的一幕并未掀起他任何情绪,“仪式继续。”
竟是一句责备也无。
聂更阑愕然抬头,视线撞入男人一双漆黑寒凛的瞳孔中。
方才因为聂云斟而掀起的恨意也未能将他击垮。
此时却因为师尊一句坚定的话眼眶瞬间生出一股酸涩感。
聂更阑悄然按捺下鼻中的酸意,恭敬地应声:“是,师尊。”
元千修顿时松了口气,扬声开口:“继续方才的仪式,请清鸿剑尊赠予弟子拜师礼!”
聂更阑已经重新走到神色清冷的男人面前。
他浑身冷戾的气息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会儿乖顺得仿佛一只小狗,正垂头等待师尊替他戴上拜师礼物。
青年脖颈间的一抹雪色肌肤再次出现在清鸿剑尊视线里。
竟是夺目得有些晃眼。
清鸿剑尊喉头攒动,将手里的混沌灵坠替青年戴上。
温凉的指尖划过青年脖颈,带出一抹颤栗感。
聂更阑极力克制内心的亢奋和激动,一动不敢动。
混沌灵坠终于成功戴了上去。
聂更阑直其身体,脖颈那抹玉白也就随之掩在衣领之下。
清鸿剑尊收回视线,无声垂眸。
“谢过师尊!”聂更阑颤声开口。
元千修又宣布道:“最后,请剑尊对徒弟训话!”
聂更阑于是低垂了脑袋,恭谨听训。
他眼帘映入一双玉锦长靴。
继而脑袋沉了沉。
是清鸿剑尊的手轻轻在他鬓发上抚了抚,很快又放了下来。
一股暖流顿时涌遍聂更阑全身。
下一刻,只听得男人的嗓音泠然如雪巅幽泉一字一句清晰落下。
“于物,不可爱憎重,爱憎重,则意气精神悉为物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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