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乔觉得很神奇:“哥哥以前来过这里吗?”
时钧亦嗯了一声:“很多年前了。”
江乔听他这么说,语调突然一变:“和谁?!”
时钧亦轻笑,逗他:“初恋女友。”
江乔哟了一声:“男女通吃啊,大渣男。”
时钧亦张口去咬江乔心跳最强烈的地方,江乔又笑着往后躲。
两人躺在床上,没人去开灯,只是抱在一起,默契地享受着这难得温馨的时光。
“哥哥,私人飞机,机场也给出机票吗?”江乔想起信封里那张从头到尾就没有用过的机票问道。
“那是我让谢寻打印出来给你的,只有一张。”时钧亦说。
那张机票代表着这次旅行的开始。
是时钧亦给江乔的小小仪式感。
江乔有点感动。
他一感动就想做些让人无法理解的事,他把脸埋进时钧亦头顶的发间,伸出舌头,试图去舔时钧亦的头顶。
时钧亦从没被人舔过脑瓜顶,怪异的感觉让他打了个激灵,抬手挠了挠江乔的下巴,阻止他:“别闹。”
江乔小狗一样眯起眼,抻着下巴给他挠,许久后才问他:“哥哥不回去,没人找你吗?”
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低落和不舍。
江乔知道时钧亦这次出来是有正事要办的,原本就没指望他能有多少时间可以花费在自己身上。
他已经做好了每天只有晚上才能给时钧亦暖暖床的准备。
不料时钧亦却闷在他颈窝里道:“不回去,时娇会处理。”
江乔闻言一愣:“不回去?今晚都不回了?”
时钧亦另一只手放在江乔身上,他最喜欢的地方,放着放着就忍不住要动,动来动去就又变了意味。
他拍拍江乔的大腿,让他翻了个身背对自己,掐着他的腰,慢慢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到负数。
吻着江乔的后颈说:“江乔,这次出来,我是专程来陪你的。”
此时,江乔还不顾不上仔细斟酌时钧亦话里的含义。
他只想机会难得,舒服一秒是一秒。
两人抛开了时孝安让时钧亦来冰岛的初衷,只顾在异国他乡的黑夜里,尽情感受着彼此之间的缱绻爱意。
至于其他的事,时钧亦说时娇会处理。
那么无论是接下来和马赛兰之间的谈判与合作,还是碍事又碍眼的时佑熙以及他的另一位保镖。
时娇就都会处理。
时佑熙长这么大,苏敏一直管他很严,导致他逆反心理也很强。
明面上不敢违背苏敏的意思,背地里却总干些上不了台面的事。
然后威胁自己身边的人不能让苏敏知道。
谁要是敢告密,必然讨不了好。
每次只要苏敏一出门,时佑熙就会疯狂的和狐朋狗友们干些丧心病狂的事。
像发泄一般。
小时候每次出去度假旅行,他都是乖乖跟在苏敏身边,不是去世界闻名的高等学府参观,就是去各式各样的博物馆学习。
回家后,甚至还要被要求写观后感。
他从没体验过旅行真正的乐趣。
上午马赛兰的饭局结束,时钧亦和时娇先后离场,他便也跟着回了房间。
洗澡,看电视,然后补了一觉。
睡醒以后又觉得空虚的要命。
他知道这次自己跟来就是摆设,苏敏让他跟着时钧亦好好学一学,他嘴上满口答应,心里却对公司的事一点兴趣都提不起来。
而且想都不用想,时钧亦和时娇肯在公事上带着他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他们如果私下有什么活动和安排,是不可能带上他的。
因此,时佑熙决定,还是自己行动。
不能躺在酒店白白浪费时间,辜负了雷克雅未克的美食美酒,帅哥美女。
但出门带两个保镖太不方便了,而且众所周知,冰岛是全世界治安最好的国家之一,连续几十年没发生过重大案件,每年犯罪案件数都只有个位数。
时佑熙甚至觉得自己根本就用不着带保镖。
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决定抽签带一人。
“少爷,你不应该一个人乱跑。”赵许提醒他。
时佑熙瞪了赵许一眼:“闭嘴,蠢货,我的事轮得到你插嘴?”
赵许蹙了下眉,不再置喙。
时佑熙却因此直接放弃了抽签,对赵许道:“看见你就烦,在酒店呆着,阿魁跟我走。”
整天这个不许,那个不应该。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就是不长记性,总是多管闲事。
要不是赵许枪法和身手都上乘,又受苏敏嘱咐要照顾好他,他肯定早就把赵许送到私人小岛上去刷象舍了。
赵许站在窗边,看着时佑熙带着阿魁乘车离去的身影,拿着房卡,转身走向了沈归荑的房间。
谢寻给江乔开的房间,只是普通的标准间。
在得知时钧亦住的是酒店的总统套房之后,江乔便立刻套上衣服,要求换去时钧亦的房间。
“反正是套间,要有人来找你,你就出去见。”
时钧亦看着他着急忙慌,仿佛晚去一秒就要多吃一秒亏的样子,好笑道:“可陈省和克里斯他们也在。”
“妈的。”江乔忘了这一茬,忿忿道。
时钧亦伸手抱着他的腰,哄他:“再等等,晚点儿我带你出去。”
“真的?”江乔眼睛一亮。
他和时钧亦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多数情况都是在偷偷见面。
确定关系那天在滨海两人单独吃的那顿饭,就能算是他们之间唯一一次约会了。
时钧亦嗯了一声,看了看时间:“应该快了。”
江乔又开始兴奋了。
他从床上翻腾到地上,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儿坐下,恨不得飞檐走壁。
他问时钧亦:“我们去哪?听说冰岛的鲨鱼肉和黑死酒绝配,我可以给你一个请我吃饭的机会。”
时钧亦任他满屋子打转转,也不嫌他烦:“谢谢,另外你有什么必须要随身携带的东西,现在就可以收拾收拾带上了。”
江乔站住,看着时钧亦,歪头:“哥哥什么意思?”
时钧亦靠在沙发靠背上,单手支着脑袋,勾唇道:“度蜜月。”
晚上九点钟,时钧亦接到了来自沈归荑的电话。
她大笑了三分钟后,才对时钧亦道:“时老狗,快来给你归荑姐磕个头!”
时钧亦迅速挂断了电话。
对已经把行李箱开开合合了来回十二次的江乔道:“收拾好了吗?”
江乔扣上锁扣,把谢寻买给他的羽绒服往身上一套:“出发!”
“喂?喂喂?!”
“时老狗!你他妈敢挂老娘电话!信不信老娘回头淦死你!”
沈归荑站在雷克雅未克的警局马路对面,对着已经黑了屏的手机咆哮道。
她刚找了几个演员,给时佑熙玩儿了出仙人跳,让一小美女骗着时佑熙一起喝了酒,又回了自己家。
然后让男演员突然破门而入,冤枉他和他的保镖阿魁入室盗窃,强奸未遂,把人送进了警局。
正想跟时钧亦邀功,时钧亦这狗东西居然直接挂她电话,真是不可饶恕。
沈归荑骂完了人,站在路边点了支烟,在一位帅气白嫩的小帅哥路过,并连续看了她好几眼之后。
她收起手机,对那小帅哥打了声口哨,扬了扬眉,用标准流利的英文道:“Hi,handsome guy,alone?”
雷克雅未克治安太好,小帅哥涉世未深,没见过女流氓,吓得撒腿就跑。
沈归荑站在原地遗憾的撇了撇嘴:“不识好歹。”
时钧亦不肯听她分享,她就只能去跟时娇说。
“这样很好,出来旅行,总要有不一样的人生体验,才算不虚此行。”时娇如此评价。
沈归荑觉得还是时娇好。
她说:“就他干过的那些烂事儿,早就该进去受受教育了,滨海没人敢抓他,冰岛可没人惯着他。”
“时佑熙不敢报时老狗的联系方式,估计明后天这边的警局会联系到你,你打算怎么处理?”
时娇刚洗过澡,正在给自己的发尾做护理。
她随意道:“给办事的人塞点钱吧,多关他几天,别出来碍我和钧亦的事,回程之前记得把他接出来就好。”
接到了沈归荑的电话,她一开口,时钧亦就知道时佑熙已经被安置妥当了。
他没了后顾之忧,牵着江乔便出了门。
时钧亦在酒店办了手续,租了辆房车。
Y国的交通规则是右驾左行,冰岛恰恰相反,是左驾右行。
江乔的驾照在这里用不了,时钧亦却在其他左驾国家申请过驾驶证,在这里同样适用。
于是,时大少爷有生以来二十八载,头一次成为了别人的司机。
车上暖气开的很足,江乔脱了外套,点了支烟,将车窗开了一条小缝。
“哥哥,你行不行啊?不行还是换我来。”他看着时钧亦认真开车的侧脸道。
虽然方向不同,但说真的,江乔适应能力和反应能力都天赋异禀,这点小事难不倒他。
时钧亦瞥了他一眼:“我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吗。”
江乔啧了一声,伸手去摸时钧亦的大腿:“也是,开车么,想必少有人比哥哥更在行了。”
冰岛人少车更少,现在时间不早了,整个街道十分空旷,比起滨海扰人的交通状况,这里简直就是怒路症患者的天堂。
时钧亦先是找了家口碑不错的餐厅,荣幸的邀请了江先生共进晚餐。
让江乔吃上了他念叨了一下午的鲨鱼肉和黑死酒。
又开着导航,赶在十二点之前,将车开到了目的地。
江乔裹着棉衣拉开车门,在凛冽的寒风中,听见了震耳欲聋的轰鸣水声。
他被那声音激地头皮有些发麻,握紧了时钧亦的手。
时钧亦也拉紧了衣服拉链,回握住江乔,带着他踏着冰雪,向前走去。
江乔的鞋底有些打滑,风刮在脸上,让他使劲缩着脖子,只顾挽着时钧亦的手臂,低头看着地面。
片刻后,时钧亦停下了脚步,在他耳边说:“江乔,看。”
江乔搓了搓手,抬起头,看见了漫天纷飞的极光。
大片的绿色中透着或点或线,其他绚丽的色彩,像是彩色的油墨滴入了夜空,奔涌,闪烁,不断变幻。
而不远处的脚下,是在极光映照下,奔腾倾泻的瀑布。
是那巨大轰鸣声的来源。
当晚,江乔坐在铺上了毛毯的房车车顶上,裹着棉衣和棉被,靠在时钧亦身上,看了足足六个小时的极光。
他拍了许多照片。
有天空,有瀑布,也有时钧亦和自己。
江乔对着瑰丽震撼的大自然偷偷许愿。
希望时钧亦永远爱自己。
希望他们永远相爱。
希望他们能尽快熬过这样的永夜,迎来属于他们自己的极昼。
他们在极光消失前,回到了温暖的车厢内。
江乔高兴的毫无睡意,靠在床头上还使劲探头往窗外看。
江乔热烈而高昂的情绪带给了时钧亦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他许诺道:“江乔,等尘埃落定,我带你去这世界上所有你想去的地方。”
第113章 别闹宝贝
或许是寒冷的天气更易消耗能量,也或许是江乔处于兴奋模式的时间实在太长了。
瀑布的轰鸣声被隔音效果极佳的车厢隔绝了大半,剩下极小部分的白噪音只够用来催眠。
两人白天在酒店里厮混了一天,现在江乔也不怎么惦记着床上那点儿事。
时钧亦关了车里的灯后,江乔的困意便涌了上来。
他掀开时钧亦的上衣,把脑袋塞进去,用脸颊贴着时钧亦的腹肌,在他怀里问:“哥哥,明天你回去吗?”
时钧亦隔着衣服摸摸江乔的后脑勺:“不回,你想去哪里?”
江乔这次来的匆忙,原本又以为只是来给时钧亦暖床,他对冰岛没有了解,又没做什么旅游攻略。
听到时钧亦问他,脑子里只想到自己前几天在家里看过的某部奇幻电影,迷迷糊糊地随口道:“想去爱尔兰。”
待江乔睡熟后,时钧亦抽身下床,披上外套下了车。
他用另一部换了卡的新手机,将电话打给了雷克雅未克最大的航空公司,并联系空管部门以大量资金为报酬加急安排了航线。
当江乔拿着两张除了可以留作纪念,并没什么用的机票,再次上了飞机,踏上前往爱尔兰的旅途时。
才真正意识到,时钧亦这次出门,确实只是为了陪他。
“还真是度蜜月?”江乔盯着那两张机票看了半天,又看向时钧亦。
时钧亦给他倒了杯热牛奶:“不开心吗?”
江乔摇了摇头:“就是觉得有点不真实。”
他跟时钧亦的关系从最开始就是隐秘见不得光的。
他不择手段为自己争取到这份感情,即便知道时钧亦也爱着他,也依然会在漫漫长夜里无数次担心随时可能会失去。
时钧亦看着低着头的江乔,知道他的小狗没有安全感。
他说:“你在怕什么?”
江乔不承认:“我有什么可怕的?”
“那你在担心什么?”时钧亦换了个问法。
一说起这些,江乔就想到时孝安,想到苏敏,想到段家,想到很多不遂人愿的事情。
他烦躁道:“老子有什么可担心的?”
时钧亦看他又要炸毛,便不再说话,坐在一边低头安静地看起了北欧财经日报。
江乔盯着时钧亦:“报纸好看吗?”
时钧亦中肯评价:“还不错。”
江乔冷笑:“比我还不错么?”
时钧亦刚想开口,让江乔不要总是前一秒还好好的,后一秒又开始突如其来的不讲道理。
但他想到昨天,江乔就是因为自己说他不讲道理,他就把自己打出了鼻血,于是他还是换了个说法。
“什么都比不过你。”
然而危机却并没有因此化解。
江乔面无表情道:“哥哥,你犹豫了,足足三秒。”
于是这次时钧亦毫不犹豫地道:“我错了。”
江乔又冷笑一声:“呵,渣男。我每次都是怎么认错的?你再看你,毫无诚意,敷衍至极。”
时钧亦一听江乔开始想着法儿的挑他毛病,便知道他肚子里又没憋好事。
他放下报纸,对江乔道:“你可以提任何要求,我都满足你。”
江乔眉梢轻挑:“真的?”
时钧亦嗯了一声,没多想。
江乔嘿嘿一乐:“今天换我来。”
时钧亦:“……………”
他刚想拒绝,江乔便又冷了脸:“你自己答应的,要是反悔,你就死定了。”
时钧亦呵了一声,站起身,脱掉上衣拉开床帘,上了飞机上那张不算太宽敞的床。
“过来,江乔。”他拍拍床沿道。
江乔看着隔着半扇帘子,赤裸着上半身,用眼神勾着他的时钧亦。
对江乔来说,时钧亦此人就是最烈性的*药。
从头发丝儿都脚趾头都性感的让江乔欲罢不能。
江乔喉结动了动,一把甩了身上的T恤,恶狼扑食般,扑上了时钧亦的床。
时钧亦没有反悔。
他如了江乔的愿。
但无论事情的外在形式如何,本质都是不变的。
江乔觉得自己被骗了。
“我他妈不是这个意思。”他掐着时钧亦的脖子说。
时钧亦摸摸江乔:“别闹宝贝,别那么多事儿。”
江乔现在不方便,决定等会儿再跟时钧亦算账。
雷克雅未克。
陈省,克里斯和赵许三人坐在总统套房的客厅地毯上斗地主。
克里斯不明白:“少爷为什么要丢下我们?”
陈省趁他不注意偷偷在56789的顺子里多夹带了一张3。
“少爷有其他重要的事要处理,用不上你。”
赵许跟他是一家,假装没看见。
克里斯不服气:“他也没带你,也用不上你。”
陈省点头:“多亏他用不上我,真好。”
“少爷办事要多久?”克里斯看了看手里的牌,出了678910。
陈省没牌:“不要。”
“少爷的事我怎么知道?给你假你就好好歇着,别问那么多。”
赵许打出一副王炸,又接着出了一张3。
陈省看着他手里剩下的厚厚一摞子牌,瞪了他一眼:“你会不会玩儿,现在就把王炸走了,一会儿输了就要给克里斯双倍的钱。”
赵许啧了一声:“刚才就说了我不会。”
克里斯看着陈省:“你最近抠门儿的令人发指,一局一块钱的牌都要没完没了的哔哔叨叨。”
陈省叹了口气:“时运不济,以你的双商,是不会懂的。”
克里斯并没能完全掌握Y国语言的精髓,他问陈省:“什么是双商?”
赵许扑哧一下乐出了声。
他看了眼陈省无语的脸,对克里斯道:“品牌商和批发商。”
克里斯哦了一声:“我没经过商,确实不懂。”
陈省对赵许竖了个大拇指,三人继续斗地主。
赵许连输三把,站起身拍拍屁股:“走了。”
“去哪儿?”陈省抬头看他。
赵许穿好外套,拉开房间大门,回头对陈省道:“警局。”
冰岛一行的负重,便尽数压在了时娇肩上。
第二天要谈正事,当马赛兰看见时家到场的人里只有时娇和沈归荑之后,脸色当场难看了下来。
“时家这是什么意思,你们的掌权人呢?”马赛兰直言。
时娇的外表看起来太过温柔无害了,马赛兰不觉得时娇是可以替时家做主的人。
他觉得时钧亦没有诚意。
时娇笑得依旧可亲,她柔声道:“马赛兰先生,你大概是对时家有什么误解,我愿意代替我弟弟站在这里,就是时家最大的诚意。”
马赛兰对Y国有些不算深入的了解,Y国有皇室存在,继承人只认可男性。
而且他们虽然法律上只认可一夫一妻,但实际上至今还有很多男人会娶二奶三奶和四奶。
“你们在耍我。”马赛兰不悦道。
时娇轻笑:“何出此言呢,马赛兰先生,我弟弟能做主的事,我也一样做得了主,不妨先谈谈看?”
她目光很真诚,声音温柔语气却不容置疑。
马赛兰自诩是位绅士,既然时娇话已至此,他便也窝着火坐了下来。
而且换个角度想,他在时家人来之前做过功课,大致了解到时钧亦的行事风格,在生意场上很强势,手段了得,分毫不让。
而且据说Y国境内黑色势力猖獗,马赛兰曾听自己的父亲提到过时家的发家史,跟他们这些正经做生意的家族大相径庭。
虽说时孝安在退居幕后之前,时家就已经成功洗白,但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虎父无犬子。
时钧亦这些年能把时家管理的井井有条且蒸蒸日上,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说话的主。
或许换成时娇来谈这次的合作,也不是件坏事。
马赛兰心里的算盘打得噼啪直响,而且在之后的两个小时里,他发现他的确低估了时娇。
马赛兰这边前前后后跟了四五个人,数据分析,资料整理,会议记录等等不同项目都有专人负责。
但时娇这边只有两个人。
确切的说,在洽谈状态中的只有她一个人。
沈归荑目光呆滞地盯着会议室里的投影,人看起来醒着,其实脑子已经休眠了。
时娇却对马赛兰抛出的所有问题都能从容应对,并适时提出刁钻的回问。
她头脑清晰到,连半个小时之前曾提出过的数据的小数点都不会记错。
不得不让马赛兰刮目相看。
但所谓无奸不商,马赛兰依旧先入为主的觉得时娇会更好说话。
于是在谈到关于利润问题时,他便得寸进尺地想要时娇再让些利给自己家族。
却没想到时娇却强势地油盐不进,分毫不让。
双方陷入僵持。
时娇起身:“马赛兰先生,如果这次合作谈不拢,时家绝不勉强,只能表示遗憾。”
“另外,冰岛很美,我们就全当是出来旅游了。”
时家是无所谓,他们往北欧的发展只不过是锦上添花。
但马赛兰不行。
他们家族内部竞争也不小,他好不容易争取到这次机会,如果轻易放弃,他损失不起。
他情急之下一把握住时娇的手腕:“再谈谈!”
时娇当即曲肘上抬,反手抓住马赛兰的胳膊拧在他身后,硬生生将这位一米八出头的北欧男人按在了桌子上。
马赛兰的一位贴身保镖下意识对时娇举起了枪。
却被沈归荑从背后一个十字固,用手臂卡住了其颈动脉,在那人反抗之前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枪,顶在了他太阳穴上。
其他三位持枪的保镖见状也纷纷掏出了枪,对准沈归荑和时娇。
沈归荑见状,又从腰间掏出自己的枪,对准了马赛兰的脑袋。
她离马赛兰只有一步之遥,对着那三个保镖扬眉道:“试试吗,看是你们的子弹飞得快,还是我的子弹飞得快?”
那三个保镖面面相觑,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时娇温声道:“归荑,不要把气氛搞得这样剑拔弩张。”
她松开马赛兰,礼貌道:“抱歉马赛兰先生,我不习惯被人碰到,条件反射,希望你不要介意。”
马赛兰站直身子,甩了甩被时娇捏得生疼的手腕,一时无言。
沈归荑收回枪,对马赛兰道:“马赛兰先生,谈的明明白白的事儿,我们时家给你们的利已经很有诚意了。”
“不让就是不让,别磨磨唧唧招人烦。”
时娇轻斥:“归荑,礼貌一点。”
沈归荑撇嘴,不吭声了。
时娇再次对马赛兰道了歉,之后,也不给他多话的时间,直接提出了告辞。
这次马赛兰没敢再拦时娇,任由时娇和沈归荑踏出了会议室的门。
“就不谈了?那不是白来了吗?”回到酒店后,沈归荑问时娇。
她总不能大老远来一趟,就为了送时佑熙进局子蹲两天吧。
时娇打开电脑开始工作,气定神闲地对沈归荑道:“放心吧,不出明天,他会找上门来的。”
…………
江乔目的没达成,心气儿不顺。
下了飞机后,便拖着行李箱,不远不近地跟在时钧亦身后,臭着张脸,一副莫挨老子的神情。
他看着时钧亦办理了各种自己搞不明白的手续,又租了辆越野,任由他把行李放到后备箱,再把自己塞进副驾驶。
“你确定要一直跟我闹脾气吗?”时钧亦问。
江乔也不是想闹脾气,但他想让时钧亦哄他。
“我不敢,哥哥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就欺负我,哄骗我,吊了我的胃口又不满足我,我在哥哥心里到底算什么?”
时钧亦实事求是道:“算祖宗。”
江乔啧了一声:“不肖子孙。”
时钧亦瞥了他一眼:“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江乔见时钧亦在这件事上坚决不肯让步,便一直沉默到时钧亦把车开进了都柏林市区,都没再说一句话。
他挺想赌气赌到让时钧亦妥协的,但他们好不容易出来度假,有机会过二人世界,江乔又不想因此闹得不愉快,白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都柏林二月的白天比冰岛长不了多少。
他耷拉着脑袋,靠在车窗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罗马式建筑,红色电话亭,挂着巨大广告牌的歌剧院,以及路边的枯叶和各色灯光。
像是正在快进的电影画面。
而此时自己和时钧亦之间沉默的气氛,让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某部悲剧爱情电影里的男主角。
江乔等了半天没等到下文,抬手就给了时钧亦一拳:“你他妈耍我?”
时钧亦把着方向盘的手一晃,差点儿顶到旁边车辆的侧腰上。
“注意安全,江乔,我们现在不在滨海,出了事处理起来会很麻烦。”他倒也没生气,只是提醒江乔。
恃宠生娇是人的本性。
江乔也不例外。
如果是在两人心意互通之前,江乔是必然不可能因为这点儿小事就跟时钧亦闹别扭的。
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就想矫情,就想作这个妖。
再说了,两人在一起之前,他不知道哄过时钧亦多少次,现在他不过就是想让时钧亦也哄他一下,这不过分吧?
他从机场到这里,整整一路,都在生气。
可时钧亦倒好,他就好像是眼角膜突然消失了一样,根本看不见。
看不见就看不见吧,江乔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他不跟盲人计较,可以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主动提出诉求,想让时钧亦说几句好听的哄哄自己。
结果盲人还聋哑。
江乔的火气蹭蹭往上冒,要不是因为现在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江乔又语言不通。
他真想直接拉开车门下车走人,让时钧亦个老狗比一个人瞎几把过去吧。
他掏出枪,用枪口在中控屏上捣了几下,点开了音乐电台。
电台里悠扬的女声唱道:
“发现我没太多的心去等待。
它失去某种色彩。
得不到的就更加爱,
太容易来得就不理睬。
………………”
人在和某人生气的时候,总是会忽略掉对方所有的好,把注意力集中在他所有的不好上。
江乔此时就已经下意识忽略了时钧亦连工作都全部抛开,只为了陪他出来旅行。
还因为他随口一句话,就直接从冰岛飞到爱尔兰的事实。
他现在满脑子只有一件事。
时钧亦居然不哄他。
他冷笑一声:“我看你是觉得老子来得太容易了是吧?”
都柏林的街道要比冰岛拥挤很多,此时又正赶着高峰期,时钧亦正在专心开车,他甚至连歌词都没听。
这会儿是真不知道江乔在闹什么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