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直接问出了口:“你又闹什么?”
江乔不说话了。
他决定等会儿下车以后,直接打死这个狗东西,让他长了嘴不知道该怎么用。
时钧亦大概知道江乔在生气的原因,也知道江乔不是非得要在上面不可。
他想让自己哄他。
时钧亦有自己的打算,哄是要哄,但不是现在。
两人再次沉默。
时钧亦将车开到酒店停车场,车还没熄火,江乔就已经率先下了车。
他下了车,手里拿着外套,还没来得及穿,刚走到江乔面前,想去牵江乔的手,小腹上就挨了一拳。
那力道虽说离江乔正经揍人的时候还有很大差距,但也绝对算不上轻。
时钧亦从昨天睡起来以后,先是带江乔看极光,江乔睡着之后,又马不停蹄地联系飞机和航线往机场赶。
没有助理,事事他一个人亲力亲为,到现在为止,除了办手续就是在赶路,饭都没吃进去。
现在一下车,江乔就跟他动手。
时钧亦是爱江乔,宠江乔,但他骨子里的大少爷脾气也不是一天两天说改就全能改得了的。
“你他妈发什么疯?!”他火气也上来了,但还是忍住了没还手。
江乔好久没被时钧亦凶过了。
猛然一听他吼自己,气得想死。
他脑子一热骂道:“度个屁的蜜月,我看你他妈是想分手,滚蛋吧你,渣男,各走各的,老子自己买机票回去!用不着你陪!”
时钧亦这次为了陪江乔,不仅托关系欠人情,还扔掉了工作,精力和钱都是次要的,他愿意用在江乔身上。
但江乔不领情就算了,还说这样没良心的话。
更可气的是,江乔打乱了他的安排。
他现在一点心情都没有了,无论是跟江乔打架的心情,还是哄人的心情。
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扔到江乔身上,转身就走。
去她妈的吧。
江乔被那盒子砸到了脑门儿,愣了一下,他弯腰捡起那个白色绸缎面的小盒子,拍了拍上面的灰。
心跳开始加速。
他打开盒子,看见里面躺着一枚银色的戒指。
戒指上镶嵌着一颗小巧的钻石。
内圈还刻着一行字母,停车场灯光很昏暗,江乔却辨别得出来,那是他们两个人名字的缩写。
时钧亦头都不回地往前走。
往年都柏林的冬天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寒冷,很少能达到降雪的条件。
但近日却收到极地寒流侵袭,温度骤降。
寒风吹过,街上的行人纷纷裹紧了外套加快了步伐。
一片小小的寒凉落在时钧亦的睫毛上,很快化成了水。
他站下脚步,抬起头,看见了纷纷扬扬的细小冰晶,它们在空中飞舞,又在落地前消失不见。
都柏林下雪了。
时钧亦从前没有来过爱尔兰,他搓了搓冰凉的手,站在茫茫人海中,看着面前陌生的街道和建筑,突然陷入了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
“哥哥。”
一双手臂从背后抱住时钧亦,将他裹进温暖的棉衣里,将渗人的风雪隔绝在外。
江乔下巴垫在时钧亦的肩上,吻了吻他冰凉的耳垂:“外面好冷,别生气了。”
时钧亦叹了口气,转身回抱江乔。
他没怪江乔跟他动手,也没怪江乔乱发脾气瞎作妖,只是有些遗憾道:“我原本是想跟你求婚的。”
江乔在看到戒指的时候就已经后悔了。
时钧亦在车上不吭声不哄他,肯定是为了到酒店之后给他惊喜的。
结果他倒好,被时钧亦这一阵子惯得一点儿气都沉不住,甚至还动了手。
他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自己刚开始追求时钧亦的那段日子了。
那时候别说动手,他连句重话都没跟时钧亦说过。
也不知道时钧亦会不会有心理落差。
即便眼下时钧亦并没说什么责怪的话,但江乔心里还挺不是滋味的。
有点自责。
他把手里的小盒子塞进时钧亦手里,抵着他的额头,低声问:“现在求行吗?”
雪越下越大。
细小的冰晶渐渐抱成团,变成白色的雪花,落在两人头顶,肩上。
男人之间的相处通常会更加豁达,在不涉及原则的事情上,只要有一方先低了头,另一方多数情况下也很少会斤斤计较,得理不饶人。
时钧亦打开那个小盒子,拿出里面的戒指,刚想往江乔手上戴,想了想,又把戒指收了起来,揣回自己口袋里。
“今天已经被打断了,不吉利,下次吧。”
江乔急了:“下次?那是什么时候?”
时钧亦有些好笑:“这么迫不及待?你就不能矜持点?”
江乔理所当然的毫不掩饰道:“废话!老子等这一天等好久了!做梦都梦几回了!矜持不了!”
做生意的人,多多少少都迷信。
尤其事关自己和江乔的未来,时钧亦更会宁可信其有。
他看着炸毛的江乔,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在亮如白昼的巨大广告灯牌下,在雪花漫天飞舞的都柏林,吻住了他。
这是他们第一次站在天光下接吻,不畏他人目光。
像一对光明正大的普通情侣。
这里没人会在意他们。
许久后,江乔才蹭了蹭时钧亦的鼻尖:“哥哥,我觉得好幸福。”
时钧亦嗯了一声,然后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喷嚏。
江乔又连忙敞开自己的羽绒服,想把时钧亦一起包进去。
但这很为难那件羽绒服,时钧亦不是娇小的女孩子,他整个后背还是露在外面。
江乔刚想先把自己的衣服脱给他,再带着他往酒店方向走。
就被时钧亦拉住了,他指了指头顶上的广告牌问江乔:“逛商场吗?”
江乔没逛过商场,点头:“也行。”
他们走进商场,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和各色商铺,江乔一开始还很新鲜,扯着时钧亦到处走走看看。
待发现所有的东西其实也都大同小异差不了太多时,便又像所有对“逛商场”这件事唯恐避之不及的男同胞们一样,失去了兴趣。
“哥哥,为什么这里每家店都有卖那种小棒棒颜料的?”江乔在路过化妆品区域时,指着那些口红色号板和口红货架,小声问时钧亦。
他从没接触过这些东西,最多只见过沈归荑和江慈涂在嘴上的成品。
时钧亦被他可爱到了。
“你想要吗?我买给你。”
江乔问:“怎么用?”
时钧亦附在他耳边小声道:“是口红,穿女装的时候用。”
江乔环顾四周,见没人,偷偷拧了一把他的辟谷:“你是边台吗?”
时钧亦一本正经道:“我不是,你是吗?”
江乔摇头:“我也不是。”
之后,两人便在某家大牌专柜,买了一个情人节套盒。
里面不止有口红。
还有许多其他的东西。
“你会用吗?”江乔问时钧亦。
“不会,你可以让沈归荑帮你。”时钧亦说。
江乔挑眉:“为什么不是帮你?我女装不好看,但你比我白,五官也比我秀气精致,你女装肯定好看。”
时钧亦看着他,表情怪异:“你想让我女装*你?”
江乔反问:“不行吗?不行的话我*你也可以。”
时钧亦啧了一声:“想都别想。”
两人就着到底谁女装的问题唧唧歪歪了半天,也没争出个所以然。
时钧亦看见一家很适合江乔的男装店,便跳过了这个话题,打算回去以后再想办法让江乔上套。
时钧亦在滨海的卧室里,有很多小王送来的新衣服,都很适合江乔。
但现在却没法拿给江乔穿。
他指了指那家店:“去给你买衣服。”
江乔也不拒绝,他们在爱尔兰还要呆几天,他确实没有合适的衣服可以换洗。
时钧亦里里外外挑挑选选了一大堆,打算直接买单,被江乔阻止下来:“买那么多怎么拿回去?够换就行。”
江乔挑了两件合眼缘的,冲时钧亦眨眨眼,暗戳戳道:“哥哥要吗?”
时钧亦原本没想到这一茬,江乔这么一说,他就笑了:“要。”
两人拿了衣服,缩进同一个换衣间,你摸我一下,我掐你一把,打打闹闹换上了同款。
如果只给他一个人买衣服,江乔大概很快又会腻味。
但是买情侣装,他就像是打了鸡血,兴奋地扯着时钧亦逛遍了男装区的每一家店。
完全忘记了自己之前说的那句【够换就行】。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内裤袜子,秋衣秋裤,通通不放过。
所有能潜在说明他和时钧亦是情侣,是爱人的事,都让江乔十足上瘾,欲罢不能。
从商场出来时,两人手里的大包小包已经快要拿不住了。
时钧亦笑着看他:“够换就行?”
江乔扬了扬下巴:“那又怎样?”
他们艰难的走了一段路,把东西放进车里,时钧亦看了看时间,他原本是想在酒店房间和江乔共度烛光晚餐的。
然后在氛围正好的时候向江乔求婚。
但现在求婚的事要先放一放,他便改了主意。
抛开了在滨海时高高在上的身份,放下了永远只出入于高档餐厅的架子。
像所有普通情侣那样,和江乔坐在车里,头挨着头在手机上研究了半天,选了一家口碑不错的特色餐厅。
坐在靠窗的位置,融入所有普通人之间,看着窗外的雪和夜色,吃了一顿普通却又异常美味的爱尔兰炖菜。
江乔喝着健力士黑啤,看着餐厅里其他的小情侣们。
多数是一男一女。
这里同性可婚,也有少数和他们一样的同性伴侣。
此时此刻,江乔觉得他们之间和其他人好像也没什么不同。
这让他从心底油然而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这里真好,我都想在这儿定居了。”他对时钧亦说。
时钧亦等下还要开车回去,没陪他喝酒,只点了杯红茶。
他一手端着茶杯,一手从桌下握住江乔偷偷放在他大腿上的手道:“对不起,江乔,我们还要再等等。”
江乔今晚心情很好,他挠了挠时钧亦的手心,大度道:“别道歉,哥哥,我只要想到我的未来有你,就觉得什么都值得。”
有人看海,有人被爱,有人呼天抢地到现在。
时钧亦在温柔乡里,和自己的男友如胶似漆,甜甜蜜蜜。
时佑熙在看守所里,和自己的保镖饥寒交迫,凄风苦雨。
确切来说,他甚至连保镖都没有。
因为沈归荑的钞能力干预,阿魁被分去了其他监室。
只留时佑熙一人,和四个陌生的室友。
两个盗窃,一个醉驾撞死了人,还有一个因妻子出轨,杀了妻子和奸夫。
时佑熙进来之后,就被四人直勾勾盯了半天。
北欧人普遍高大,时佑熙虽然不矮,但是瘦,站在他们中间,就像一颗弱不禁风的小豆芽。
被使唤着搞卫生刷马桶不说,还挨了顿揍,被那杀人犯抢了晚饭。
此时,他缩在角落里的硬床板上,身上盖着单薄的小被子,又冷又饿,瑟瑟发抖,吸着鼻子,眼泪止不住的流。
那醉驾的男人砸了一下他的床板:“安静,小子,你吵着人睡觉了!”
时佑熙打了个哆嗦,呜咽道:“对不起………”
全然不见在滨海的嚣张跋扈贵公子样。
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他觉得房间在漏风,冷得直咬牙,鼻涕眼泪止不住的流,根本保持不了安静。
那杀人犯从自己床上下来,朝时佑熙走来,提着时佑熙的后领子一把将人拽到地上:“你他妈要死吗?”
时佑熙抱着被子,从地上爬起来,退到墙角,害怕道:“我不是故意的!”
那杀人犯嗤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抢他怀里的被子。
时佑熙冻的要死,怎么都不肯松手。
那人便抬腿狠狠一脚踢在时佑熙肋骨上,将他踹翻在地。
时佑熙的头磕在床柱上,疼得眼冒金星,手里松了劲儿,被子一把便叫那人夺了去。
他躺在地上,觉得这辈子干的最后悔的事,就是跟着时钧亦来冰岛。
悲痛欲绝之际,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监室的门被打开了。
时佑熙被突然亮起的灯光刺的睁不开眼,抱着脑袋,缩成一团,一动不动。
他迷迷糊糊听到那警察骂了句“晦气”,并抱怨了两句,说去年一年的事儿都没有今年一个月的多。
之后便又关上灯和门离开了。
监室里再次暗了下来,片刻后,时佑熙觉得有人正站在他上方低头看着自己。
他没睁眼,只下意识的又蜷了蜷身子,心想最多逃不过又是一顿打而已。
但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
有人将他从地上抱了起来,温柔地放在了角落里那张床铺上。
他睁开眼,看着那张自己熟悉的脸,“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赵许!”
那杀人犯从床上跳起来,大骂:“你他妈不想活了吗?”
时佑熙又打了个哆嗦,抓着赵许的胳膊,一手指着那杀人犯,喊道:“赵许!他打我!抢我被!你打死他!”
杀人犯听不懂时佑熙在说什么,只觉得他像只找到了主人,就开始张牙舞爪,狗仗人势的泰迪。
赵许身形匀称,不瘦弱也不魁梧,看起来很普通。
他打算给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两人一点教训。
他走到赵许面前,正要伸手去提赵许的领子,就被赵许用小臂圈住了脖颈,一把撩翻在地,照着他的门面一顿重拳猛砸。
末了,还扒了他的上衣,卸了他的手臂,将人塞进了床底下。
监室里除了时佑熙,剩下三人看着面前这一幕,一声不吭缩回床上,装聋又装瞎。
赵许拿过那杀人犯床上的两床被子,给时佑熙盖好:“睡吧。”
时佑熙握住赵许的手,可怜兮兮道:“你别走。”
赵许便坐在他旁边,隔着被子轻轻拍他:“嗯。”
时佑熙一方面是因为不适应北欧的天气,另一方面大概也是被吓到了,浑身血液不流通,他裹着两床被子,还是觉得冷。
“赵许,你能上来吗?”他小声问。
没了那副惹人讨厌的嚣张劲儿,像只可怜的流浪猫。
赵许便在他身边躺下,跟他挤在那张小小的木板床上。
时佑熙掀开被子搭到赵许身上,然后拉着他的胳膊垫到自己脖子下,整个人缩在赵许怀里,时不时还会发抖。
赵许把他抱在怀里,顺他的背。
时佑熙小声问他:“你怎么进来的?”
赵许平静道:“随机抽选一位路人,让他报警,说我抢劫未遂。”
“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个监室?”时佑熙又问。
“我花了你放在包里的钱。”赵许说。
时佑熙哦了一声,又往他怀里靠了靠:“赵许,你真好。”
这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一个拥抱了。
时佑熙就是这样,受了委屈的时候就要往赵许怀里躲。
等事后好了伤疤忘了疼,又要对赵许恶言相向。
“时钧亦他们是故意的,我让那些警察打电话给时娇了,是时娇不想让我出去对不对?”时佑熙问。
赵许只说:“大少爷和大小姐这几天很忙。”
时佑熙在被窝里偷偷掐赵许:“你不许向着他们说话。”
赵许便不再吭声。
时佑熙担惊受怕了许久,现在赵许一来心里就有了依靠,身上渐渐暖和了,人也放松了,就开始想别的事。
他拉住赵许的手,在他耳边低声命令道:“我难受,你帮我。”
赵许没动:“你自己解决。”
时佑熙不肯,他就要赵许伺候:“我胳膊疼,你手上有茧,更舒服。”
赵许却没随时佑熙的愿,他把手伸到了时佑熙身后。
时佑熙浑身一绷:“你干什么?”
赵许按住他,不容置疑道:“别动,我让你舒服。”
江乔拿着房卡打开酒店套房的房门,他没插房卡,房间里的灯是灭的。
偌大的房间里,入眼便是餐桌上漂亮华丽的烛台。
烛火跳动,映照着桌上的红酒和娇艳的玫瑰。
窗外雪花飘扬,屋内烧着壁炉。
时钧亦从背后环住江乔的腰,顺手关上门:“原本想在这儿跟你共进晚餐,但你现在大概已经吃不下了,喝两杯吗?”
江乔走到餐桌边,用脚尖碰了碰地上绑着绸带的小纸箱,问时钧亦:“这是什么?”
时钧亦勾唇:“礼物。”
“还有礼物?”江乔说着就要上手打开那个纸箱。
被时钧亦拦了下来:“一会儿再拆。”
江乔站在餐桌边给两人倒酒,时钧亦便将五斗柜上的留声机打开。
舒缓温柔的轻音乐,配着老旧复古的音效。
江乔此刻又觉得自己像是上世纪欧美浪漫爱情电影里的男主角了。
他和时钧亦喝着酒,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微醺时,时钧亦站在江乔面前,做出绅士礼,邀请他一起跳舞。
江乔笑着把手搭在时钧亦手心,觉得这一出又浪漫又矫情。
他不会跳舞,但不妨碍他可以跟着时钧亦的步伐伴着音乐瞎晃悠。
“哥哥这么帅,是想要迷死谁?”江乔质问时钧亦。
时钧亦轻轻吻他:“是你要迷死我。”
“盒子里是什么?”江乔还在惦记时钧亦说的礼物。
时钧亦看着江乔微红的脸颊,和有些迷醉的眼神,觉得气氛差不多了。
他放开江乔,把盒子放在桌面上,打开绸带,拿下盖子。
里面是一条连衣裙。
该华丽的地方华丽,该简约的的地方简约。
还配了一条黑色透明吊带裙。
还有兔耳朵发箍和白色小毛球尾巴。
“艹。”
江乔用手指勾起那条裙子:“你他妈的,这是给你自己准备的礼物吧?”
时钧亦垂眸:“你不给我准备礼物,我只能自己给自己准备。”
江乔呵了一声:“少来,说起话来冠冕堂皇,其实就是个色胚。”
时钧亦看着他,也不否认:“那你穿吗?”
江乔不是那种任人摆布,任人欺负的人。
他硬气道:“不穿。”
时钧亦搂着他的腰,侧头吻他喉结,轻声诱哄:“求你,宝宝。”
江乔长这么大,糙汉一条,这辈子没听人叫过这么肉麻又腻歪的称呼。
但却意外让他很受用。
好像被时钧亦捧在手心里。
这他妈谁能遭得住?!
而且时钧亦在求他。
江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坚守底线,对时钧亦道:“你穿我就穿。”
时钧亦拒绝:“不行……”
江乔只是微醺,又没喝醉,他头脑很清醒,知道时钧亦最吃哪一套。
他望着时钧亦,委屈道:“哥哥,为什么总是我向你妥协呢?”
“我爱你,心甘情愿给你*,为什么你连这么点儿小要求都不肯满足我?”
时钧亦哑然。
江乔低下头,失落道:“算了,你不愿意我总不能强迫你,说多了你又觉得我无理取闹。”
“说到底,还是因为哥哥不够爱我吧。”
时钧亦:“………………”
话都让江乔说完了。
他也不是第一次上江乔的套了。
可只要江乔一跟他这副德行,他就没辙。
五分钟后,两人分配好了箱子里的东西,江乔去卧室换,时钧亦去洗手间换。
时钧亦面无表情地看着镜子里穿着短裙,带着兔耳朵的自己,只觉得自己就是欠,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他现在吃的亏,等会儿是一定要在江乔身上讨回来的。
江乔倒是对那件黑纱吊带裙挺满意。
他转过身看了看自己那个兔子尾巴,扭了扭,别说,还挺好看。
时钧亦臭着脸从洗手间出来,看着穿着吊带裙,岔着腿,大马金刀坐在窗台边沙发上,叼着烟的江乔。
脑海里只有三个字,*死他。
江乔看着站在自己不远处,穿着黑白色露腰短裙套装,露着两条大长腿,戴着兔子耳朵,神色却漠然中带着几分不爽的时钧亦。
脑海里只有三个字,榨干他。
———————————————
爱尔兰难得下了场大雪。
江乔睡醒时,睁眼便看见了窗外白茫茫的一片。
他下意识往旁边摸去,却摸了个空。
他伸了个懒腰,从床上爬起来,随手从床头柜上捞起一条内裤穿上。
卧室门是开着的,门外有时钧亦说话的声音。
江乔光着脚踩在地毯上,绕过地上的一片狼藉,走出卧室,看见时钧亦正披着件睡袍,站在客厅的窗边打电话。
他走到时钧亦身后,从背后抱住他,吻他后颈。
“不说了姐,他醒了。”时钧亦摸了摸江乔的手,对电话另一头的时娇道。
时娇嗯了一声:“假期愉快。”
时钧亦挂了电话,抬起手臂摸了摸江乔的脑袋:“饿了吗?”
江乔摇头:“不饿,哥哥昨晚好过分啊,我都说我饱了,哥哥还非要让我吃。”
时钧亦啧了一声:“饿了也不行,饱了也不行,真难伺候。”
江乔笑着拱他侧颈,他手在前面替时钧亦拢了拢睡袍:“你注意点儿,要是被别人看见,我掐死你。”
时钧亦捏着他的脸:“我好歹穿了睡衣,你穿的什么?”
江乔就松开他,掀起他的睡衣往里钻:“我跟哥哥穿一件。”
一件睡衣穿不下两个人,两人又是一阵打打闹闹,嘻嘻哈哈。
直到酒店送来了午饭,他们才各自穿好了衣服,洗漱收拾整齐,人模狗样的坐在餐桌边吃饭。
江乔不问时钧亦的假期还有多久。
时钧亦也不说。
他们把所有不开心的事丢到一边,享受着难得的轻松和欢喜。
因为爱尔兰下了雪,出行会有一定问题,他们便没做其他打算,只在都柏林的街头走走看看,肆意牵手和拥吻。
江乔对都柏林最出名的博物馆和图书馆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只在远处看了看都柏林尖塔,又拉着时钧亦去了趟健力士黑啤展览馆。
第二天气温回升,路面上积雪消融,两人便开车前往了江乔心心念念的莫赫悬崖。
黑色的峭壁蔚为壮观,断层鳞次栉比。
江乔站在悬崖边上,迎着阳光和风浪,心中的震撼无与伦比。
他兴奋的恨不能化身飞鸟,一头冲下去,在此处展翅盘旋。
时钧亦站在江乔身后不远处,静静看着他。
他看着江乔回头望向自己。
听见江乔冲自己大声喊道:“时钧亦,我好爱你啊。”
时钧亦向他走近,在这被大西洋无数年惊涛骇浪冲击出的杰作之上。
单膝跪地,拿出了那枚戒指。
向江乔发出了他此生最诚挚的邀请。
“江乔,你愿意跟我共度余生吗?”
江乔不适合传统意义上的“妻子”一词。
他是顶天立地的男人,是可以和他并肩作战,互相托付,甚至是可以让他去依靠的伴侣。
江乔看着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跪在自己面前,问着自己日思夜想千百次的话,被风吹红了眼。
他想过很多次时钧亦向他求婚的场景。
时家后院的海边,酒店餐厅里的烛光晚宴,滨海深夜的街头,海鸥飞起的码头,甚至是卧室里的大床上。
都是他曾幻想过的场景。
他也同样想过很多次自己向时钧亦求婚的场景。
但每每这样的画面一在他脑海里浮现,他就会强行收起思绪。
他朝时钧亦的方向奔跑了很久,他很想要时钧亦主动给他一个足够热切的回应。
比如求婚。
他想过很多很多。
却发现他所有的所思所想,都远比不过眼前的一幕来得浪漫。
这种得偿所愿的幸福感几乎要将江乔淹没。
除了在床上,他这辈子还是头一次这么想哭。
他怕丢人,只好吸了吸鼻子,一把夺过那枚戒指戴在手上。
他拉着时钧亦让他站起来,用力抱住他。
在他耳边骂骂咧咧道:“狗东西,老子贼他妈愿意。”
时钧亦知道他是鼻子酸了怕自己绷不住,才开始骂人。
他喜欢看江乔哭的恶趣味也仅限于上床的时候,平时就算了。
时钧亦捏了捏江乔的后颈,逗他道:“我录音了江乔。”
江乔闭着眼把脸埋在时钧亦颈窝里:“录什么音?”
时钧亦语气略显遗憾道:“我原本以为你会说【哥哥,我愿意】,我想,如果你说了,我就把这句话纹在身上。”
“但现在,好像不太浪漫了。”
“我可不想以后一扫声波,就听见某些人咬牙切齿地说【狗东西,老子贼他妈愿意】。”
江乔一愣,从时钧亦怀里抬起头来,怼了他一下:“那你怎么不早说啊!重录!”
时钧亦不动,就看着他笑。
江乔从他口袋里摸出手机,解锁时却发现密码错误。
他蹙眉:“你换密码了?”
时钧亦嗯了一声。
“是什么?”江乔问。
时钧亦笑道:“我有新的小狗了。”
江乔闻言,输入自己的生日,成功解锁。
他嘿嘿一乐,打开录音功能,才发现时钧亦又在骗他,他根本没录音。
江乔拿手机捣他胸口,不高兴道:“哥哥骗我。”
时钧亦把手机拿回来,装回口袋里:“我就知道你不会按常理出牌,录了也是白录,江乔,你想要我把你纹在身上,直说就是了。”
江乔喉结动了动:“真的?”
时钧亦勾着他的脖子,带着他往来时的路走去:“你能为我做的事,我为什么不能为你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