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想起来了,我在我阿娘那儿见过,至于出处我不知道,不过可以帮你问问我阿娘。”
第238章 路上
当真是峰回路转啊, 没想到这唯一的线索居然落在了陈最最的阿娘身上,不愧是大能修士,就是见多识广啊。
“那就拜托你啦, 没想到我爹来历还挺神秘的。”
陈最打了个补丁:“你别抱太大的希望,阿娘也有可能在沉睡,不看我的传讯符。”
沉睡?陈最最的用词有点奇怪,寻常不应该是闭关吗?算了, 陈最最说话本来就不讲规矩,这种细节不必在意。
其实陈最结丹之后, 就给阿娘发过两封传讯符,可惜都没有回信,却是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回了,并且才隔了一夜就收到了回复。
“你们说,我阿娘是不是故意不回我传讯符?”
卞春舟心想,也有可能是嫌弃你挑的灵酒不好喝, 所以不太想搭理轴轱辘儿子,但人应当学会语言的艺术:“兴许, 是你阿娘刚刚从沉睡中醒来。”
陈最一秒被说服:“你说得极为有理, 我看看回信。”
闻叙:……你俩开心就好吧。
陈最却已经用灵力打开了传讯符,只听得一把堪称莺啼婉转的柔和女声说着完全不符合声音的话:
“一天天的,脑子记性这么差, 你都金丹了, 能不能学会独立行走啊?这家纹你还不认得,气死我了!你梦姨算是白疼你了,以后你记得绕着平水城走,老娘怕后半辈子没儿子!”
沉默,是死寂的沉默, 闻叙和卞春舟寂静无声,反倒是当事人陈最非常平静:“你们怎么不说话?我已经知道这个家纹的来历了。”
“……那个,冒昧问一句,请问刚才的声音是你阿娘吗?”
“不冒昧,如果你们愿意的话,也可以是你们阿娘的。”陈最非常乐于分享,“我阿娘就是嘴巴不饶人一些,其实……不会打死人的,她能骂人,说明心情还不错的。”
你迟疑了,这就是直肠子的第一反应,绝对错不了:“谢谢,不过不必了。”
闻叙也顺遂拒绝:“你这么慷慨,你阿娘知道吗?”
“放心,我阿娘最喜欢俊俏郎君,宗门内都说你俩长得好,阿娘定然会喜欢你们的。”陈最又指了指自己,“我每次剃胡子,阿娘都会打我打得轻一些。”
……陈阿娘也不容易,说不定这火爆脾气就是被这家伙逼出来的:“哦对,你说你知道这个家纹的来历了?”
陈最点头:“阿娘提起梦姨,我就记起来了,这是梦姨家族图纹的一部分。”
“一部分?”
“准确来说,应该是一半,这把剑应该有一对。”
……怎么的,现在连剑都是成双成对的了,卞春舟将剑举起来,对着光又细细看了一遍:“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你梦姨的家族在哪里?”
“平水城,殳家。”
“舒?”而且居然是平水城,这么凑巧的吗?
“不是你想的那个字,是兵刃的殳。”
卞春舟心想这是什么生僻的姓氏啊,转头看向闻叙叙,闻叙叙不愧是他们三人之中最为博学的,信手用灵力在空中写下殳字:“伯也执殳,为王前驱,殳是竹木制品的兵刃,虽无刃亦有棱可伤人。”
原来是没有的没掉了三点水,还有人姓这么偏的姓氏啊,他的卞字就够小众的了。
“对,殳家是兵刃法器制造之家,这把剑或许是出自殳家。”陈最绞尽脑汁终于又蹦出了一句话。
“既然殳家在平水城,我们又正好要去平水城,那就等到了平水城再说吧。”卞春舟说完,将剑放回了储物袋,“我们再找两日,如果还是没什么线索,就离开散修联盟,怎么样?”
“听你的。”闻叙说完,又道,“如果不放心,也可以多留几日。”
卞春舟却摇头:“虽然我的直觉一向不太靠谱,但这一通找下来,我父亲的尸骨恐怕真的不在散修联盟,我们还是按计划走。”
三人又在散修联盟逗留了两日,可惜就差把那块区域翻个底朝天了,卞春舟甚至去翻过棺木底下,可惜什么都没找到,他就原模原样复原了坟墓,等将来他找到便宜爹的尸身,再好好修葺一番,倘若挣了大钱,就给便宜爹造个洞府。
洞府阵法远超这种普通的,再找个风水宝地埋葬,相信就没什么人敢来盗墓了。
离开散修联盟之后,三人一路往西,都是新鲜未曾见过的风景,当然有陈最这个武斗分子在,他们从不缺架打,有一次更离谱,在路上好端端走着,就莫名其妙卷进了一场两族大战里,三人生面孔,那两族都以为是对方请的帮手,最后……反正就蛮心累的。
不过打到最后,结果却是好的,甚至阴差阳错还完成了一个接取的宗门任务,也算是错有错着了。
“……所以,下次你路见不平出手的时候,能不能稍微给一点提示?”
陈最擦刀:“什么提示?”
“我现在,就很共情……你阿娘。”
陈最看向闻叙:“我做错了吗?那个小册子上不是这么写的吗?”
说起那本小册子,闻叙已经是第五次修订版了,从一开始的薄薄一册到如今的一指厚,闻叙觉得已经修无可修了,再修陈最出手时就会掣肘,反而变成了拘束:“没有,不过我在场的话,你可以多信任我一些。”
“等你发号施令?”
闻叙点头:“总不会缺你使刀的地方。”
“也行。”陈最痛快点头答应。
卞春舟忍不住冲闻叙叙竖起了大拇指,不过看着闻叙叙的眼睛,他还是有些不太习惯:“陈阿娘要是看到刚才那一幕,说不定当场……”
“当场什么?”陈最警觉抬头。
卞春舟伸手拉上自己的嘴:“没什么,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这么听闻叙叙的话啊?”
陈最不假思索:“他聪明,而且……”
“而且什么?”
“他给我做的小册子,非常有用。”阿娘说过,对他好的人不能光看嘴上说什么,而是看行动,闻叙是第一个不嫌弃他嘴巴笨,替他解决问题的人。
“哦,差点儿忘了你的宝贝小册子。”卞春舟心想,这家伙看着驽钝,有些方面却准得有些吓人,难怪陈阿娘放心将儿子放出来历练呢。
其实哪怕没有他和闻叙叙,陈最最应该也能稳稳闯出自己的名声。
“三位恩公,家主已在家中备下薄酒,可否请三位卞少侠过府一叙?”
听到三位卞少侠这个称呼,卞春舟的脸色一僵,说来……也是怪他起了个坏头,心想这次下山得隐姓埋名,于是他自我介绍时,张口就说我叫卞不闻,然后闻叙叙就说自己叫卞不惊,陈最这家伙脑子都不动,直接选了卞不叙这个名字。
这名字取得,任凭是谁听了都会觉得他们是三兄弟,很明显来请人的这位也误会了。
不过既然有人请吃饭,三人就决定去赴宴。
怎么说呢,果然宴无好宴,虽然不是什么鸿门宴,但他们年纪尚轻又出来行走,人家还想请他们当廉价壮劳力,真的是……算盘比他家火锅店的掌柜打得还要精。
最后自然是狠狠打了个痛快,顺便还“营救”了些灵食,毕竟美食是无辜的嘛。
卞春舟原本还以为,他们出门历练会比较无聊,毕竟现实不是小说,修士行走世间也不可能时时会遇上不平之事,但现实是……他们三个好像那个祸祸头子,随便到个地方,逛个著名景点都能卷进奇奇怪怪的事件里面。
虽然没碰上邪修作怪、魔修害人,但世间之事,哪怕琐碎无厘头,细细一想也挺有趣的,他现在看闻叙叙,都感觉接地气了不少,就连陈最最这个家伙,好像也没那么不通人情世故了,上次出城门,还帮城门口的老伯挪挑子。
就是挪的方式太过惊人,差点儿把人老伯吓坏了,就差原地磕头感谢仙长了。
“咱们好像都出来大半年了,居然才走了一半路不到,这合理吗?”卞春舟挥手召唤出舆图,双手比划了一下距离,好家伙,按照这速度起码得明年才到平水城。
明明时间过得很快啊,白天赶路,晚上修炼,偶尔会有一些不必要的野外“打猎”活动,怎么就才走了这么点路?这不符合金丹修士的脚程啊。
他看向两位友人,唔,一个武力招人,一个长相风流,诶,难怪闻叙叙假装凡人路过,也会被楼上的女修看中,差点儿掳走了。
蒙眼的闻叙叙就够招人了,不戴之后,感觉真是……数不尽的桃花,卞春舟摸了摸自己的脸,他也长得眉清目秀啊,怎么就没人来抢他呢?
“这不行,我们得改变思路。”
陈最抬头:“你又要作什么妖?上次你说这句话,我们被一只堪比元婴后期的灵兽追了三天三夜,进了城在城主府的调停下,那灵兽才勉强原谅了我们。”
“……那还不是因为你手贱!”
闻叙:……我不说话,就静静地听着。
“我们走水路吧,此地刚好水路发达,我打听过了,三日之后就有一艘灵舟出发去景元城,咱们刚好接了个景元城的任务,等任务做完去平水城,可以绕过这么长一段路。”
闻叙:……我总有种不太吉祥的预感。
第239章 污蔑
景元城是大城池, 来往商贸自然非常繁荣,三天后才要出发的灵舟,这会儿二等舱已经卖完了, 好在前两日他们小挣了一笔,咬咬牙干脆定了个上等舱。
等到了出发的日子,码头上好是热闹,三人混在人群中, 倒也没那么显眼。
主要原因倒不是他们三个安分守己了,而是那排场大的世家子弟出行是真的高调, 估计是嫌弃排队上船太拥挤,直接花灵石从空中走,那飘逸潇洒,卞真人看得眼馋,可惜囊中羞涩,上等舱已经是他最后的倔强了。
“诶, 你说咱们啥时候能如此挥金如土啊?”
闻叙就逗他:“你想体验?我可以……”
“别别别,你的灵石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一万灵石的特权啊, 咱们的船票才几个钱啊,不值当不值当。”卞春舟说完,看到闻叙叙脸上的笑意, 立刻明白过来, “不是,你……快把会给我斥重金买灵食吃的闻叙叙还给我!”
“你说什么?我不是很明白。”
居然还装上傻了,凡人境一来一回,闻叙叙简直脱胎换骨了,卞春舟拉上陈最, 表示了强烈谴责:“你说他是不是很过分?”
陈最:“……你说我说话难听的。”
……这个时候,你倒是有自知之明了,卞春舟气嘟嘟地生了一会儿气,很快就忘了,又开始说这艘灵舟如何如何,说起来除了上次去五宗大会,他们还是第一次坐这么大的灵舟。
毛估估,这船上起码得载了两千余人,也不全是修士,也有旅人、游侠、或者探亲的普通百姓,但这种灵舟就跟豪华游轮一样,船行一共半个月,船上的消费并不低,他们定的上等舱有灵阵加持,除此之外的一切娱乐设施,都需要额外付灵石。
且只支持灵石支付,金银并不在流通范围内。
三人是上等舱,排了没一会儿就登船了,船上引路的并非人类,而是一种飞虫傀儡,看着巴掌大小,但兼顾了“私人管家”的功能,可见船票这种东西,确实是一分价钱一分货的。
他们因买票买得晚,所以位置算不上太好,在三楼船舱的楼梯口,如果不开隔音法阵,估计一整日都能听到楼梯上上下下的脚步声。
不过这间船舱胜在聚灵阵法够大,三人夜间修炼可以互不打扰。
卞春舟推开舷窗,清晨江上的薄雾笼着远山,可谓是尽收眼底,这忙碌地奔波大半年,总算是能停下来舒缓舒缓了。
“咦?陈最最人呢?”怎么一扭头,人不见了。
闻叙指了指舱内的练功房:“……练刀去了。”
“这么积极,我又不跟他抢!”卞春舟倚着舷窗打了个哈欠,“闻叙叙,你是不是快要突破金丹中期了?”
“暂时不会突破,还差一点儿。”其实自凡人境回来,他心境提升,修为就一日千里,但他有意压制,并不想天骄榜的名次升得太快。
而且,他还没有完全驯服折风,也没必要急着进阶。
“好快哦,我好像进入了平台期,我这段时间准备静下来心仔细梳理一下。”
卞真人说着要梳理,然后开船梳理了两天,就坐不住了。倒不是他贪玩或者是惫懒,而是他发现自己就不适合这种闭门造车的修炼路子。
历练嘛,本来就具有多元化的,对吧。
不过很稀奇啊,他刚刚出门的时候闻叙叙的房间居然是空着的,因为眼盲的关系,其实闻叙叙不太喜欢接触陌生人,卞春舟忍不住下楼找人,然后从武斗台找到了拍卖场,从拍卖场找到饭堂,又从饭堂寻到了赌坊,最后从赌坊出来,他去了船头的甲板。
总不可能,是在甲板上晒太阳吧,然后……还真让他在船头某处钓鱼点找到了闻叙叙。
“你居然在这里钓鱼?这船行这么快,能钓到鱼吗?”
闻叙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是谁:“钓不到。”
卞春舟顺势坐下,这才发现闻叙叙手里的钓鱼竿子居然是没有鱼线的:“……现在钓鱼界的钓法,已经领先到这种程度了吗?”这鱼得是多傻,才能被钓上来啊。
闻叙失笑:“是用灵力勾画成线,引江下的灵鱼上钩,不过船行太快,还未等灵线下水,就被水面上的风吹断了。”
……懂了,他还道闻叙叙是对钓鱼感兴趣了,原来是锻炼控风能力。
他就说嘛,钓鱼佬的技术就算先进,也不可能先进到这种地步。
“你怎么会跑来钓鱼的?”这不符合闻叙叙的行事风格啊,卞春舟见大家都有鱼竿,也玩心大起,正欲找人租个鱼竿玩玩,就听到不远处有人大喊起来:“快帮我!要脱杆了!”
这么猛?卞春舟抻头去看,却见那握着鱼竿的修士半个身子都要翻出去了,虽然这灵舟上有结界,但要是掉下去也挺麻烦的。
正这么想着,卞春舟就听到了“噗通”一声,似是重物坠入水中的声音。
“不是吧?这么灵验?”
“什么灵验?”
卞春舟刚要说话,就听得有人高呼船上的护卫:“快来人啊,有人落水了!”
这条江叫碎玉江,因江中盛产一种食肉的碎玉鲢而得名,碎玉鲢体型很小,隐藏在水面之下,便如同碎玉坠水一般波光粼粼,而且其肉鲜嫩、食之甚至能延年益寿,极受有钱人家的追捧。
为什么是有钱人呢?自然是这种鱼极难捕捞,不仅在水中行动速度极快,还会成群结队的出现,一旦被碎玉鲢群拥住,普通人极难脱身,哪怕是炼气修士,也有不少葬身鱼腹的。
“是碎玉鲢过来了!快救人了!”
碎玉江上每年都有人落水,船上的护卫都是熟手,很快就将落水的人捞了上来,甚至还有人下去捕捞碎玉鲢,聪明的人已经提前去饭堂预约今日的晚膳了。
“我还以为是刚才钓鱼那哥们落水了,合着是另有其人啊。”
卞春舟听完了热闹回来,顺手还捞了个鱼竿:“你猜,落水的人是谁?”
“谁?”闻叙相当捧场。
“好像是什么世家的小少爷,姓罗,还未满十八岁,带了一大票的护卫,居然也能掉江里去。”
闻叙:“不会是我们排队时,头顶飞过的那一群人吧?”
卞春舟一拍大腿:“嘿,还真是!你怎么一猜一个准啊,不过你肯定猜不到他是怎么落水的。”
“……你连这个都打听清楚了?”
“就听了一耳朵,这位小少爷是跟人打赌,自己跳江的。”
闻叙:“……他图什么?”
“说实话,我也很想知道。”
两人说完,开始跟手上的鱼竿较劲,卞真人手上的鱼竿虽然鱼线鱼饵俱全,但他可能天生不受鱼儿喜爱,硬生生坐到傍晚,也没见一条鱼跃出水面跟他上岸。
当然了,闻叙也颗粒无收。
“一定是这个位置的风水不行,明日咱们再来。”
闻叙难得附和:“你说得对,明日换个地方。”
于是两人早出晚归三日,某个练刀狂魔终于发现了,他循着气息过来,一时之间脸上充满了疑惑:“你们不修炼,跑这儿做什么?”
“没看出来吗?钓鱼啊。”
陈最:“……我阿娘说,钓鱼的男人,狗都不看一眼。”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阿娘说的钓鱼,和我们这种钓鱼不太一样呢?”
陈最看了一眼翻涌的水面:“有什么不一样?”
算了,卞真人懒得解释:“你说一样就一样吧,你不是忙着练刀,怎么有空来找我们?”
说起这个,陈最脸上带着点怨气:“方才有一波人来敲门,敲得邦邦响,说是什么东西失窃了,非要进船舱搜寻。”
“啊?那你把人打出去了?”
陈最点头:“当然,我又没拿人宝贝,都说没有了,他们还要强闯,我当然不会放他们进门。”
卞春舟&闻叙:……还有这种事?!
“常管事,便是此人!我看他们三个穷酸模样,穿得如此普通,只租这些低廉近乎免费的钓鱼杆子,却非要住上等船舱,显然就是为了便于盗窃!方才那莽夫还打了我家的护卫,肯定是他们偷了我家少爷的宝贝!”
说谁穷酸什么呢?他听不得这两个字!
“你说谁穷酸呢!我们真金白银买下的船票,同样都是客人,你就高贵了?”卞春舟气得耳朵都红了,“而且谁盗窃了?这是诽谤,你得给我们道歉。”
卞春舟认出来了,这人是那个前两日落水的罗家小少爷身边的,没想到竟如此嚣张跋扈。
“你——你们有本事就让我们搜,倘若搜不到,道歉就道歉!”
“凭什么给你搜!”卞春舟气哼道,“我还说你们看上了我们的宝贝呢,谁知道你们丢了什么,到时候岂不是说不清?”
常管事往来江上,自然认得景元城罗家的人,罗家家大业大,确实犯不着去冤枉三个普通人:“三位客官,罗家在景元城是世家大族,定不是随意污蔑他人之辈,三位若是愿意配合,到时若是没有搜出来,我给三位升舱,如何?”
升舱?升你个大头鬼!
真是人在船头坐, 祸从天上来,自己没看好自家的宝贝,还这么理直气壮的找人麻烦:“我缺你这点升舱的灵石啊!什么景元城罗家, 很有名吗?”
气死了,早知道宁可自己飞,也不花钱找罪受!
“你——我看你们今日是不想活了,好声好气跟你们商量听不懂, 既然如此,来人, 拿下这三个贼子!”
这常管事也没想到这三个年轻人居然如此烈性,一般普通旅客遇上这种情况,多半会与世家大族行个方便,毕竟世家的力量总是比个人强大太多的。
只是这三位到底也是正经买票上船的客人,常管事伸手欲拦,却根本没拦住。
罗家的护卫修为多在筑基期, 只有领头两个是金丹真人,一般来说这样的配置在世家小辈里已经是非常顶的保镖团队了, 毕竟也不是谁都能像苏醒海的春望水一样带元婴保镖出门的。
“金丹?你们不许跟我抢!”
陈最本来就提着刀, 一见对手终于不是杂鱼,立刻一马当先地冲了过去,根本没给卞春舟和闻叙出手的机会。
卞春舟见此, 便扭头去找闻叙叙, 谁知道……咦?人呢?
他再一扭头,嚯,擒贼先擒王啊,不过他很好奇,闻叙叙脸盲如此严重, 到底是如何在一众人中锁定这个刁仆的。
“这船上这么多人,却偏偏挑我们三个下手,景元城罗家如此行事作风,祖上怕不是做强盗买卖发家的吧?”
这刁仆嘴巴倒是极硬,小命都被攥在手里了,竟依旧昂着头,似乎笃定了闻叙不会杀他一样:“小子,实相的就立刻放了我,然后叫你的同伴缴械投降,否则等到了景元城——”
“啊——”
“少侠且慢!”常管事见这俊秀年轻修士当真要下狠手,当即亮声阻止,这罗家的人在他们灵舟上出了事,到时候又得找上门来要说法了。
可惜他还是喊得太迟了,闻叙已经把人两只手掰折了。
修仙界远没有雍璐山上那么太平祥和,山下的人无论是否修行,多数都是欺软怕硬、欺善怕恶之辈,他们若是太好欺负,难免会让人以为他们是泥捏的软柿子。
与此同时,勇猛的陈真人也迅速结束了这场单人围杀行动,总的来讲,没打爽,他甚至直接用刀指着地上金丹中期的修士质问:“你真的有金丹中期吗?”
太弱了吧,甚至还没卞师弟强,外头的修士都修为诈骗!陈最提着刀老大不高兴了。
躲得远远却听得清清楚楚的围观吃瓜群众:……好损的一张嘴!
说实话,这船上有不少景元城的百姓,罗家在景元城确实是数一数二的世家,但罗家的行事风格确实相当霸道,终于啊,这罗家人也踢到铁板了。
就是不知道,这三块铁板什么来历,别到时候进了景元城,还得被罗家整治,这就得不偿失了。
众人正发散思维呢,罗家小少爷终于是姗姗来迟了,看着躺了满地的护卫,连同父亲派来保护他的两位真人都落了败,他脸上的神色自然难看至极:“你们居然敢这么挑衅我罗家——”
“小少爷,几岁了?戒奶了吗?出了事就搬出家族,我还以为你们这么嚣张,是自己也很能打呢~”
这……场面一下子就从罗家生事变成了罗家被欺,常管事意识到不妙,立刻就通知了灵舟上的护船长老。
护船长老是元婴修为,他一来就明白罗家这次为什么会踢到铁板了,居然是三个如此年轻的金丹,难怪如此有恃无恐了:“三位,灵舟上除比斗台外不得动武,上船前你们难道不知吗?”
好家伙,这破灵舟的体验感真的稀巴烂!光追究他们责任,罗家挑衅的事你是半点儿不提是吧?
“那你们要如何?”闻叙揪回陈最和春舟,顺手将手中的刁仆丢在地上,“我今日算是见识到了,这哪是什么灵舟啊,分明是条黑船!”
常管事也觉得长老偏袒得有些过分明显了,但他却不敢吱声,余长老只是商行的客卿,平日里与罗家关系甚好,他一个小小管事,哪敢做元婴真君的主,他在心里默默祈祷,这事儿迅速解决,他可不想担这个责任。
“你们束手就擒,同罗家少爷道个歉,倘若查实你们没有偷盗灵宝,下船之后自然放你们自由,不要你们性命。”
硬了,拳头硬了:“你们景元城是土匪窝啊,简直欺人太甚!”他们一路过来,还没遇到过这么明目张胆欺负人的!
“那就,领教真君高招了!”
元婴?正好没打过,卞春舟还未动,自己一刀一剑两位朋友已经默契地同时出手了,他一看周围人的架势,立刻取出符箓替两位朋友掠阵,他看哪个敢暗箭伤人!
余长老元婴初期修为,大陆上的元婴修士已经完全可以独当一面了,前言便有提到,偏远之地的城主也顶多是元婴修为,余长老虽是散修出身,但他有些运道,结婴成功后便受世家招揽,在这碎玉江上被吹捧惯了,早就忘了在这之外的修仙界是什么模样了。
他一见区区两个金丹就敢如此挑衅他,登时面色大怒,他使一把火幡,幡布四周燃着灼热的火光,火光却没有将火幡燃烧起来,反而是向四周张牙舞爪着,似乎是在伺机攻击敌人的要害一般。
不知是谁,见此在人群中大喊了一声:“小心他的火蛇——”
余长老却是唇角一勾,心想小心了又能如何,他的火蛇已经许久没有见血,今日便用这两个小辈祭旗,仗着天赋就如此不尊重前辈,他——
怎么可能?他的火蛇怎么可能会在此刻改变方向?!
余长老心中大惊,却根本来不及去思索方才的情况,只来得及纵身一跃,才险险躲过了眼前迫人的刀,只是还没等他喘息片刻,灼人的剑芒已经悄然而至。
太快了,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船上绝大部分的人都没看清楚这场斗法,有那修为低的,甚至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而有那聪明之辈,已经悄悄取出了影留石记录下来。
闻叙三人自下山以来,与金丹修为的修士没少打交道,也上过武斗台赚灵石顺便跟人切磋技法,但元婴真君,说实话除了那只堪比元婴期的灵兽,还真没单打独斗过。
当然了,那只灵兽□□力量极其强大,防御力高得惊人,难得连陈最都攻不破,最后只能被追着入城。
“攻他下盘,他的火幡交给我!”
陈最闻言,当即变招,甚至没有任何的迟疑,刀光就直接冲着下方而去,若不是灵舟有阵法,恐怕这一刀,直接就能把灵舟捅穿。
这……当真是金丹修士的实力吗?怎么感觉强得有些太过分了?船上自然不乏其他的金丹修士,但他们扪心自问,能接住这一刀吗?
大家心里的答案都不尽相同,但余长老身为一个元婴,居然差点没接住,这简直太离谱了!这小子什么路数,竟如此强横凶猛?
而如果这使刀的金丹是直来直往的凶猛无忌,那么那用剑的金丹就是心思缜密的绵里藏针、急冷脆快,一个人出剑的速度决定了其用剑的水平,这个标准虽然非常地片面,但对于许多剑修来说,却是非常适配的。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这个金丹不知道是什么灵根天赋,竟能引动火幡上的火蛇变转方向,方才那一招他们清清楚楚地看到,余长老对火蛇的操控失衡了一瞬!
一瞬对于普通人来说,什么事都做不到,但对于修士而言,已经是能够决定胜负的关键了。
这一瞬,闻叙自然没有出剑,但并不代表陈最没有出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