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璟言指腹摩擦着他的唇瓣,眸底全是暗色,“阿言,你知道的,我喜欢你。”
还没等言秋反应过来,他就被拉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炙热的体温透过布料贴在皮肤上,脑袋也蹭在他脖颈之间。
言秋一动不动的任由宋璟言抱着,一颗心剧烈的跳动,一下又一下。
言秋想,他真的陷进去了,再无回旋的余地。
轻抬了下手臂,小心翼翼的,克制的,伸手虚虚的环住宋璟言的腰,“属下知道。”
宋璟言没有问言秋是否同样喜欢他,也不敢问,可无论他是怎样的回答,永远都别想从自己身边逃离。
却忍不住在他脖颈处咬了一口,不轻不重的,连一个牙印都没有留下。
“不要以为我喜欢你,就能不受罚。”
言秋垂了垂眼睫,“是,属下认罚。”
宋璟言伸手将人推开,掰着手指一条一条的数着,“意图背叛主子,无故弄伤自己,胡乱下跪。”
“你说,我该怎么罚你?嗯?”
祝大家万圣节快乐。
第48章 暖床
宋璟言声音轻缓,像是在问今天吃了什么,只是最后一个字尾音上挑,无端的将着句话衬托出几分魅惑的味道。
言秋平静的心也被这个尾音挑起,瞬间鼓噪起来。
甚至觉得自己脑子有病,居然开始期待上了这个惩罚,“主子……主子想罚什么便罚什么。”
宋璟言眯着眼睛看他,从眉眼看到高挺的鼻梁,看到淡色的唇瓣,然后是精致的喉结,又再度看上去。
言秋被他看的头皮发麻,有种被扒光了感觉,不自觉的发起热来,带着麻酥的痒,偏开头不敢在看他的视线。
忽然耳侧一热,响起了宋璟言清润的声音,“罚你今夜给我暖床。”
‘啪--’
言秋清晰的听到,自己紧绷的心弦轰然崩裂。
从这句话开始,言秋就一直惴惴不安起来,说不出来是紧张,害怕还是期待,做什么都开始心不在焉。
最后躲到一棵树上,静静的坐在树干上,直愣愣的盯着自己的手指发呆,一想到宋璟言牵着他的手指,耳尖就忍不住泛红。
舌尖抵了抵上颌,忽然传来刺痛,慕然让他想起了宋璟言手指的温度,心尖都开始发颤……
“言秋大人。”
树下站着一个身材娇小的影卫,全身拢在黑衣之下,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他仰着头,半天没有听到回答。
树上一点异样的气息都没有,可他亲眼看到言秋大人跃到了树上。
吸了吸鼻子,疑惑的抬眼,这树上怎么会有花香?眨了下眼睛,有些无措的向前走了两步,“言秋大人?”
愣愣出神的言秋被惊醒,睫毛颤了颤从树枝中间探出头来,垂眸看向影卫,“有事?”
小影卫被那沉沉的视线看的一抖,接连向后退了两步,“主子,主子叫您。”
言秋目光一滞,主子叫他,他怎么没听到……
身子骤然从树上坠下来,还未落地就如同闪电一般冲了出去,却又在中途返了回来。
这个小影卫他认识,上次也是被推出来与他搭话的。
“你叫什么?”
小影卫还在惊叹他的速度,一口气还没有呼出去,人就再次出现在面前,带着一股子的冷意,整个人都怔怔的,“小……小十九。”
“你多大了?”言秋面无表情,声音没有起伏。
小影卫脊背僵直,细听之下,声音里面都带着颤抖,“十四。”
“嗯。”
那声‘嗯’过后,眼前再没有人,周围的冰冷的气息散开,小十九轻轻的呼出一口气。
眼中都是仓惶无措,走回暗角时,几乎快哭出来,“我是不是惹恼了言秋大人。”
空无一人的角落中忽然伸出一只手,在他头上揉了一把,“没有。”
接着小十九就被拽了进去。
言秋进来的时候,宋璟言正坐在床边,只穿了一件里衣,露着精致锁骨,和一截白皙的小腿。
看到言秋勾着梁柱从窗户外翻进来,偏头看了过去,语气幽幽,“不但不接受惩罚,还无视主子召唤。”
言秋没有任何犹豫的走床边,单膝跪了下去,眼中闪过懊恼,“属下知错。”
宋璟言忽然俯身在他身上轻嗅,“洗过澡了?”
言秋身上从没有任何味道,也不会让自己身上留下味道,可现在却染着淡淡的花香。
言秋有些无措,或者说有些难堪,不过是暖床的……却暗自期待,不仅提前洗了澡,还用了精油。
一个杀手让自己身上留下味道,几乎是致命的,他闭了下眼睛,不去看宋璟言的眼神。
“我很喜欢。”
很轻的一句话,然后就落入了一个怀抱。
言秋应声抬头,睁开眼睛就看见揽着他的人像个小狗一样趴在他脖子边上不停的嗅着。
传来的痒意轻而易举的打破了他的胡思乱想。
宋璟言似是闻够了,抬手揉了下鼻子,坐了回去,回去的时候顺手扯了言秋的衣带。
外衫就这么散开,露出里面纯白的里衣。
言秋身子微僵,却垂着眼没有动,然后一只白皙如玉的脚出现在视线之内,脚趾勾着他的外衫扯了扯,又落在他腰腹上,勾在了腰带上。
“你打算让我帮你?”
言秋怔了一下,沉默了片刻,身后握着那只脚踝,入手冰凉,像是上好的玉石,“不劳烦主子。”
言秋往前探了下身,将那只微凉的脚塞进被子里,先是起身将窗户都关严,又熄了屋内的烛火,只留下床头一盏。
站到床边,犹豫了一瞬,就伸手脱了外衫,又退下外裤。
还未搭到旁边的架子上,手臂就被握住了,接着一股大力传来,整个人被扯着倒在了床上。
言秋一惊,立刻顺着力道调整自己身形,防止将宋璟言压到,刚落到床上,身上就裹上了被子,然后一具带着凉意的身子贴了过来。
腰被环住了,腿也被压住了。
言秋身子僵直,就这么愣愣的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心砰砰的跳着,一下一比一下快,然而身侧的人只是在他肩窝蹭了蹭,然后就没有了任何动作。
言秋转了下眼睛,没一会儿就听到了平缓的呼吸。
睡着了?
言秋眼睛瞬间睁大,他紧张纠结了半天,也做好了心理准备,结果……
他说的暖床就真的是暖床。
不过,确实需要暖的。
宋璟言身上冰冰凉凉的,这么久了都没有暖和起来,尤其是脚。
言秋微微侧身,小心翼翼的将他搂进怀里,然后轻轻抬了下腿,将他的脚夹住了。
宋璟言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清澈干净,言秋学着他刚刚的样子轻轻嗅了一下。
什么时候睡着的,言秋不记得了,一直以为身侧躺了人,他会不习惯,会无法入睡,谁知听着宋璟言沉闷的心跳,不自觉的睡了过去。
这一夜睡的很安稳,也很舒适。
小剧场:
言秋:暖床就真的是单纯的暖床?不干点什么?
宋璟言:要干什么?我只是一个人睡的很冷,需要人抱着。
柒柒:哈哈哈哈哈哈……
粉丝:(柒柒捂嘴,不许说话。)
早晨天还不亮,外面就下了雨,淅淅沥沥的敲打着窗扇,屋里也暗沉沉的。
言秋睁了下眼睛,察觉怀里的温热有片刻的恍惚,转了转眼睛一时间有些分辨不出时间。
一阵凉风顺着门窗的缝隙吹了进来,怀中的人动了动,似是有些冷,身子无意识的蜷缩了起来。
言秋将人往怀里紧了紧,抬手用内力打断系在窗幔上的布绳,随着布绳落下,床幔垂了下来。
宋璟言微微睁了下眼睛,嘟囔了一句,将手塞进言秋的怀里,不是安分的放着,而是从衣服边缘探进去,贴上了肌肤。
言秋的肌肉紧实,垒块分明,哪怕不用眼睛去看,宋璟言也能想象的出,眯着眼睛,缓慢的移动手指,丝毫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
忽然手指一顿,指腹之下一道手指粗的凸起,横在腰腹上。
宋璟言很有耐心的从一端摸到另一端,在心里默默估算这道疤的长度。
一条还没有摸完,又摸到一道新的,接着又是一条……
宋璟言霎时睁开眼睛,瞳孔都在微微震颤,指腹按在那条疤痕上面,竟然不敢在摸下去。
他的阿言到底受过多少伤。
在他不知道地方。
在他不知道时间。
言秋看着那漆黑眸子中多了些自己看不懂的情绪,微微向后弓了下身子,缩了下腰腹,脱离宋璟言的手指,伸手拢了下自己的衣服。
“主子,可还要睡会?”
言秋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便逃一般从被子的钻出来,又快速的压紧被角,没有让一丝风透进去。
“属下去备水。”
言秋垂着眼眸,伸手将床幔掀开一条缝隙,侧着身子从中穿过去,不小心脚在床榻边缘上磕了一下。
‘咔嚓--’
一声细响,言秋踢到的位置竟然弹出了一个暗柜。
言秋下意识的回头扫了一眼,一双手快速的从床上伸出来,将暗柜按了回去。
宋璟言大半的身子都探出了被子,将柜子塞回去后,抬头惊疑不定的看向言秋,依旧是面无表情的脸,看不出一丝异常。
宋璟言心下稍稍松了一口气,忽的被风吹的一抖,将自己重新裹回被子里,“不是去备水?”
“是。”
言秋垂了垂眼眸,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一直走到屋外,那面无表情的脸才出现一丝裂痕,瞳孔缩紧。
宋璟言的速度很快,快的他来不及反应,可是他还是看清楚了柜子里的东西。
两枚一模一样的玉佩,其中一枚边缘处破了一角,与他丢的那一枚,一般无二。
怎么会出现在宋璟言这里。
而且他还有一枚一样的。
言秋有些晃神,记忆一下子被拉回了两年前……
(言秋的回忆,所以用的还是鬼刃这个名字。)
“哥哥,你也是被他们抓进来的吗?”
这一道声音在一堆哭泣声中显得格外特别,坐在角落里的鬼刃抬了一下眼皮,面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
一身淡色锦袍,脏的看不出原本的花色,头发凌乱,散开了一半,鬼刃猜测,他应该是带了玉簪的,大概是让土匪拔走了。
少年似是太过于害怕,脸色白的吓人,眼睛也睁的大大的,“哥哥,我可以和你坐一起吗?”
没等鬼刃回答,少年就自顾自的挪了过来,声音很轻,动作也很轻,没有打扰那些正在哭泣的人。
少年学着他的样子,抱膝倚在了他的边上,“哥哥,你叫什么,我叫王景,我爹是……”
鬼刃不喜欢别人近身,在少年靠过来时银针就捏在了指尖,转了两圈,确认没有威胁又收了回去。
少年很啰嗦,嘴巴一直没停,牢房昏暗,无法分辨日月,但鬼刃很轻易的就推算出来现在的时辰。
寅时,人最困的时辰。
小小的一间房里挤了二十几个人,有男有女,小到五六岁,大到二十几岁,哭累的已经睡了过去。
就身边的少年嘴巴一张一合,快将自己的祖宗十八代交代清楚了。
这里是个土匪窝,专门掳了人敲诈勒索,拿到钱却不放人,而是买到偏远地区的青楼。
鬼刃接了这个任务后盯了许久,伪装成了十几岁的少年被掳了进来。
凭借出众的样貌,鬼刃每天都能获得少量的食物,还能出去上趟厕所,他借着这个机会已经将山寨摸了清楚。
卡在他们再次换岗的间隙,鬼刃站起来,“喂,我要上茅房。”
土匪听到声音转了下头,打了个哈欠,眼中有些不耐烦,却还是走了过来,这些人他们都是要卖出去的,总不能让屎尿糊在一起,影响价格。
用力敲了一下牢房门,看到他们眼中的惊惧,土匪心里才舒坦一点,打开牢门将鬼刃拽了出来。
“我……我也要去。”
王景看了一眼鬼刃,跟着就站了起来。
“麻烦,快点。”土匪啐了一口,把王景也拽了出去。
鬼刃扫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话,他的任务是杀了这些土匪,其他人是死是活与他无关。
土匪拎着刀跟在两个身后,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催促道,“快点。”
转了一个弯,恰好走到一个旁人看不到的死角,鬼刃身影一闪,转瞬在土匪眼前消失,不等土匪大叫,脖子上多了一条血痕。
“啊……唔……”
王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吓的轻叫一声,又及时双手捂着自己唇,将声音堵回口中,睁着一双大眼睛看向鬼刃。
鬼刃扫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走了两步停在了原地,那双看向自己的眼中清澈无比,没有恐惧,没有害怕,清澈的能一眼望到底。
转身又走了回去,从土匪身上摸了一把匕首塞进王景手中,“找个地方躲起来,天亮了再出来。”
待少年点头,鬼刃才跃入了黑暗中。
走远的鬼刃不曾回头,也没有看到少年眼中一闪而过的光泽……
第50章 主子,是你吗?
鬼刃无声的躲过几轮巡逻的守卫,悄无声息的跃进了大当家的院子,院中的守卫歪歪扭扭的站着,时不时的打个哈欠。
鬼刃隐匿气息就那么缓步近守卫身后,双手扣住他的脑袋,轻轻一扭。
‘咔嚓--’
守卫便彻底睡了过去,扶着他的头重新靠在了墙边,远远的看去,守卫只是在偷懒打盹而已。
一路往院子深处走去,几乎同样的手法利落的解决掉守卫,推门进了主屋。
“什么人!”大当家的瞬间惊醒,翻身就去抽床边上的刀,直奔鬼刃门面砍了过来。
鬼刃冷眼看着,侧身躲避,不是什么高明的武功,能存活到现在,不过是借地势的光,山峰四面合围,山脚还有谜瘴,无人带领根本进不来。
大当家一面攻击,一面喊人,却无人应答,面色焦急,额上布满了冷汗。
鬼刃瞅准时机,一脚将他踹翻,脚尖轻轻一勾,轻易的就夺过了他手中的刀,握住手中垫了垫,一刀插进了他的脖颈,将头颅削了下来。
一群土匪,没了领头人,如同一盘散沙。
鬼刃拎着大当家的头站在寨子中,叹了一口气,发布任务的人要求不能留活口,看着四处逃散的土匪,轻道了一声,“麻烦。”
接着身影飘忽,所到之处响起一片短促的惨叫,匕首直插咽喉,一刀毙命,惊呼刚刚出口,人已经没了气息。
“鬼……你是魔鬼……”
土匪们脸上全是惊恐之色,不断后退,转身连滚带爬的逃跑。
王景站在不远处的树影下静静的看着,看着鬼刃一手提着头颅,一手握着匕首,立于尸海之中,浑身血煞之气。
丝毫没有觉得恐怖,反而觉得鬼刃如同一把利剑,在月光之下闪耀光泽。
“主子,已经封山,他们逃不出去。”
一个黑影从远处闪身过来,跪在了少年脚边。
“嗯,山下的客栈也毁了吧。”
这些土匪没有一个是无辜的,来往打劫,诱惑孩童,漂亮的就卖去青楼,丑的就卖去做杂役,老的切好放到客栈里当牛肉卖。
不过是一群丧尽天良的畜生,死不足惜。
王景看着一个正在逃跑的土匪直奔他而来,目光轻闪,勾唇笑了起来,“你退下吧。”
“是。”
黑衣闪身消失在夜色之中。
王景伸手将自己的衣服扯的更加凌乱,双手握住匕首对着土匪,带着哭泣喊了起来,“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
土匪一愣,本没有打算过去,见他叫喊,想着抓住他,或许能换自己一命。
鬼刃听到叫喊将手下的人一刀抹了脖子,抬起头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表情淡漠的有些不近人情。
直到土匪伸手要掐住少年的脖子,才抿了抿唇,瞬间闪身过去,手起刀落,削掉了土匪的半边脑袋。
“啊……”
听到惊叫声,鬼刃丝毫不意外,眼皮也没有抬一下,转身就走。
“哥哥……”
少年快速上前拉着他的袖子,“谢谢哥哥救我。”
鬼刃不可思议的转头,少年的眼中依旧一片澄澈,没有惧怕,也没有厌恶。
不应该这样。
他刚刚故意用了残忍的方式,将血都溅到了少年身上,他不该是这种反应才对。
“这个给你,谢礼。”
鬼刃手心中被塞了一个冰凉的玉佩,他很想丢掉,最终只是将握在了手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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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秋站在屋檐下,看着漫天的细雨,对比着那少年和宋璟言的相似之处,年龄不对,样貌不对。
唯独那双看向他的眼睛。
是他吗?
言秋无法确认,握了握手心,那玉佩的清凉似乎还在,但是玉佩却不见了。
他一直很珍惜的带在身上,从暗影楼逃跑时,什么都没带,唯独带了它。
不是他有多贵重,而是那玉佩是他此生得到的第一件礼物。
在那之前,他从来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礼物,所以哪怕那是一块石头,他也会好好珍惜的收起来。
就像这把匕首,他也从不离身。
这是他第二次收到礼物,只是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同一个人。
主子,是你吗?
“言秋大人。”
侍女排着队,各自端着洗漱用品以及今日所穿的衣物,配饰,站在屋檐下向他行礼。
言秋收回视线,轻轻点头,伸手接过侍女手中热水,转身进了屋前偏了下头,“主子有些冷。”
侍女躬身应着,“炭火已经备下,大人稍候。”
屋外雨水敲打瓦片,呼啦啦的响,屋内却很安静,一丝声音也没有,推门时凉风跟着钻进来,将屋内衬托的更加冷清。
宋璟言坐在床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只留了一个脑袋,看见言秋进来,忍不住抱怨,“怎么突然冷了。”
早已经入了秋,下一次雨温度便降一些,如今已经十月份,一场雨下来,突然就冷了。
侍女将手中东西放好,退了出去,顺手将门关严。
言秋拎着水壶,倒了杯热水递了过去,“主子稍稍等一下,炭火在准备了。”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没有急着服侍宋璟言洗漱,而是用内力将自己烘的暖了一些,坐在床沿隔着被子将人搂在了怀里。
“主子恕罪,属下僭越。”
宋璟言双手捧着热水,倚在温热的怀抱中,双手暖烘烘的,身体也跟着暖烘烘的,唇角不自觉的扬起清浅的弧度。
他很开心,真的,从没有这么开心过。
他三年来的努力,终于有了回响。
炭火很快送了进来,屋内被烘的暖和起来,言秋放开手,又接过了宋璟言手中的杯子,这才服侍他洗漱。
有了前两次穿衣的经验,这次穿的很快,只是在系腰间环佩时,忍不住手指一颤,几不可察的往床下暗柜瞄了一眼。
心里忽然有些发酸,如若那是主子,何必要瞒他。
若不是主子……
心脏一下一下鼓动,不断的驱使他打开暗柜。
这种情绪持续到午时过后,在宋璟言被宋观南叫去书房后到达了顶峰。
言秋蹲坐在游廊的梁柱上,双眼有些放空,心底那丝想法再也压不住,如同藤蔓一般将他悄无声息的包裹着,勒的他有些难受。
漫天的细雨在这个时候忽然停了,雨停了,风却刮了起来,夹杂着湿气,更加的冷了。
言秋手掌勾着梁柱,轻巧的一跃,翻上了游廊的顶,仅仅犹豫了片刻,身形如同一道风流,从半空中刮过。
躲避影卫对于言秋来说轻而易举,很快就翻进了屋内,屋中炭火还燃着,被暖意裹挟,身上很快就暖了起来。
言秋快步走到床前,蹲在地上的同时手指按在了暗隔上,在即将打开的瞬间却犹豫了。
类似于近乡情怯的感觉。
害怕自己看错了,却又害怕自己没看错。
手指蜷缩,缓缓的收了回来,房间恢复安静,只能听见言秋清浅的呼吸。
‘噼啪--’
炭火燃烧发出轻微的细响,成功唤回了言秋的理智。
伸手打开了暗格。
两枚玉佩静静的摆放在里面,玉质水润,花纹繁复,一眼看去就知道价值不菲。
言秋指腹落了上去,很轻的摸了一下,一样的清凉,却不是一样的玉佩。
花纹相似却依旧不同,边缘上也没有缺口,言秋垂了垂了眼睛,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失望吗?有些的,看向自己不带任何杂质的清澈眸子,不是主子。
庆幸吗?有些的,看到自己那般血腥残忍模样的人,也不是主子。
言秋轻轻将暗格推了回去,起身走到窗前准备翻出去,手指扶在窗框上,顿了顿,返回来在衣柜中拿了件披风。
回到书房时,宋璟言刚好从里面推门走出来,被冷风吹的一僵,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
“主子。”
言秋从屋檐上落下来,将披风搭在了他的肩上,轻拢了一下,拉着带子系了一个蝴蝶结。
宋璟言满脸笑意,抬着下巴享受来自小暗卫的不太熟练的照顾,鼻尖动了动,垂下眼眸看言秋细长的手指。
圆润的指尖上沾染的极淡的木质香,混在他衣服的熏香味中,几乎无法分辨。
可宋璟言依旧闻出了不同,轻叹了一口气,将他的手指握在手里。
手指摩擦,将那香味抹掉的同时也将自己身上的一点暖意传递过去。
“走吧,与我出去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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茗香楼三楼。
言秋静静的站在宋璟言身旁,垂着眼眸看向那只被牵着的手,从丞相府开始就没有被松开过,此时手心微微出了汗,有些黏腻。
“主子,可否松开属下。”
“不松。”宋璟言果断拒绝了他的要求,不但没松,反而握紧往自己怀里拉了一下。
言秋被他扯着,脚步不得不向前,几乎要贴在了宋璟言的后背上,只能微弯着腰,往前探着身子,“属下出汗了,脏。”
宋璟言动了动手指,不光言秋出汗了,他也是,可是手心紧紧的贴在一起,手指相扣,让他舍不得松开。
‘咚,咚,咚。’
随着敲门声响起,门外的人低声开口,“主子,人到了。”
紧接着门被推开,言秋抬头看去,走进来一位隐在斗篷之下的人,大大的兜帽将整张脸都遮住,看不清容貌。
体型较小,应该是位女子。
微微勾了下手指,再次提醒宋璟言松手,却不想手指被捏了一下,不轻不重的,警告意味十足。
萧锦瑶抬了下头,掀开帽衫,微微躬了下身,“见过宋二公子。”
宋璟言此时不得不放开言秋的手,起身还礼,“公主客气了。”
言秋趁着他松手,快速的后退,退到角落里垂眸静静的站着。
宋璟言扫了他一眼,唇角勾起,摸了摸自己湿濡的手心,握成空拳,放在鼻尖下轻轻嗅了下。
直到看见言秋泛红的耳尖,才将手掌摊开,放回了腿上,转头示意萧锦瑶落座。
萧锦瑶不光年纪小,长的也小,脸蛋精致小巧,眉眼弯弯,有一双明净的眸子。
只是她生在皇家,不知道她那澄澈的眸子何时会染上雾霾,更何况她与五皇子是双生,母亲早逝,一直养在皇后那。
不光要护着自己,还要护着她弟弟。
宋璟言与她向来没有交集,没想到会约他,字条还是藏在皇后送来礼物中。“我与公主素未相识,不知公主约我来此是为何?”
萧锦瑶抿了抿唇,略有些局促的坐在椅子上,手指绞在一起,犹豫了一瞬,抬起头来,怯生生的像只小兔子。
“我曾帮过张大人一次,张大人说若是我有事相求,就来找你。”
张大人?
张云礼?
宋璟言拧了下眉,眼底透着浓浓的不愉,“他倒是会做人情。”连带着跟萧锦瑶讲话也不似刚刚那般温和。
“公主是有什么事吗?”
萧锦瑶捏下手指,手指有些发白,脸上泛起了红晕,眼神不自在的转开,“我就要及笄了,不想成为母后手中联姻的工具……”
宋璟言俊眉一挑,斜睨着萧锦瑶,眼神逐渐发冷。
萧锦瑶察觉不对抬头就对上宋璟言的深邃冰冷的眼神,就像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渊,身子不可抑制的发颤。
“你别误会,我对你没有想法。”萧锦瑶惊几乎是喊出来的,看着他没有消散的冷意又补了一句。
“我对你哥也没有兴趣。”
言秋抬了下眼眸,在萧锦瑶身上扫了一眼,小姑娘像个受惊的小兔,连眼睛都红了。
视线落在宋璟言的背上,忍不住勾了下唇,居然会有人如此嫌弃他。
宋璟言神色未变,冷意却散了,丝毫没有自作多情的尴尬,“既然如此,公主所言为何?”
萧锦瑶这才松了一口气,伸手搓了搓手臂,经过这一吓胆子倒是大了些,“能想办法让我和我弟弟予琰离开皇宫吗?”
宋璟言顿了顿,伸手拎着茶壶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到萧锦瑶面前,“公主为何如此着急,五皇子已经十六,在等几个月便可以出宫建府。”
萧锦瑶握着茶杯,看着杯中晃动的茶水,眼眶有些发红,“他等不了了。”
“我们住在母后宫里,处处小心谨慎,空挂着公主皇子头衔,活的还不如个奴才,予琰更是处处受针对,为了不引起皇后的注意,只能装傻。”
萧锦瑶看向宋璟言,“他没有武功,只能用药,可是再吃下去,他就真的好不了了,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宋璟言眼眸眯起,指腹摩擦杯沿,“公主可知道,以你们的身份,想出宫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