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说觉不觉得。”
“他肯定觉得贵了，阿苓是一个很节俭的人。”
裴千羽第一次见到姜苓的时候，他买的吃的就都是超市当天卖不掉就得扔的折扣商品。在几乎人人都学会网购的时代，姜苓愣是没从网上买过东西。像品牌方每过一段时间就送来的奢侈品，姜苓是从来不感兴趣的，能让他稍微有点兴趣的物品都是日用品这一类实用的东西。
试想要姜苓花几千块住一晚酒店，这种可能性低到相当于有人在他面前犯贱他忍住不动手。
“那如果你非要住，我小师叔嫌贵非不让你住，你会不理解他吗？”
裴千羽：“我为什么会非要住？”
“就是如果。”
“我出门住酒店又不用我花钱，阿苓不会嫌贵的。”
王述一愣，又改口，“那假如你们是去旅游，钱得你们自己出。”
裴千羽叹了声气，“我短时间内根本没空旅游，我的工作已经排到了明年秋天……”
王述连忙做了个暂停的手势，“那这样，假如你打算在家里修个过山车……”
他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裴千羽说：“我不喜欢过山车。”
王述一时哑口无言，“……真有你的。”
裴千羽眼神疑惑，“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知道你们俩待在一块的时候，谁妥协比较多。”
“妥协？”裴千羽像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我跟阿苓没有需要妥协的事。”
“现在没有不代表以后也不会有吧，两个人待在一起久了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摩擦，到时候肯定是有一方先妥协。”
“反正就是没有。”
谈话间他们已经走入晚宴，精心布置过的场地奢华，头顶是一片璀璨至极的星光。整个晚宴就在星光下，伴着优雅的古典乐，氛围梦幻。
王述走在裴千羽身后，看到很多张熟悉的，能叫得出名字的面孔。由于他上次见到这些人还是在商场的广告里或是电视上，那种“我到底在哪”的不真实感就变得更加强烈。
然而即使是在这种巨星云集的场合里，裴千羽的出现依然是万众瞩目。
他松弛，游刃有余地步入其中，像这场晚宴的主人。光泽柔顺的白发梳成背头，一双来自异国血脉的蓝眼睛仿佛两颗价值连城的宝石，看谁都漫不经心，难以接近。
王述见他竟然瞬间融入其中，突然有一种很深的割裂感，特别这个人在他小师叔面前完全是另外一个样子。
很快，有几个人走了过来，有男有女，王述有些拘谨地看了看他们，发现都很眼熟，即使叫不出名字也有模糊印象好像在电视上看过。
这些人和裴千羽简单寒暄了几句，然后有几个人明显在找什么左顾右盼起来。
“怎么没有看到姜苓？”
王述有些意外地挑眉，没想到这些人竟然认识他小师叔。
“阿苓出门了，后天才回来。”裴千羽给王述拿了一杯香槟，说：“这是阿苓的师侄，王述。”
王述接过香槟对他们笑了笑。
赵桐眼神有几分打量，“你也是练太极拳的？”
“略懂。”
王述有点样样通样样松，略懂就是真的略懂。但不能真叫人看出来，尤其这班人认识姜苓，他不能在外面丢他小师叔的脸。
不过这些人并不在意他，听说姜苓没来明显都松了一口气，自在许多地和裴千羽交谈即将开始的晚宴拍卖。
“徐老师也来了，老裴你不去打个招呼？”
裴千羽摇头。
“今晚有件珠宝，感觉你会喜欢。”
慈善晚宴的拍卖品都是爱心捐赠，包括知名的书画作品、艺术品、珠宝、有收藏价值的珍贵物品。拍卖所得会全部捐赠给公益事业和慈善款项，常见是教育和环保。
晚宴正中有块大屏，正在放映今晚的部分拍卖品和相关信息。大概是为了制造点什么惊喜提高在场的期待，有些拍卖品神神秘秘地只放了个物体轮廓，看不出是什么。
慈善晚宴准点举行，拍卖师站在大屏前致辞。
王述坐在裴千羽身旁，好奇地问：“你打算买什么？”
“不知道，我是来捐钱的。”
“那你打算捐多少？”
“比去年多。”
拍卖师结束致辞，王述不再说话了。
第一件拍卖品是珠宝，裴千羽的朋友猜得不错，他确实挺喜欢的，将其拍下了。
第二件是某个名人的画作，裴千羽不喜欢，但其他人好像也不怎么喜欢，叫价不高，为了做慈善裴千羽又迅速拍下了。
王述看他好像准备包场，小声劝他冷静，“我小师叔要是在这你胳膊已经青了，刚刚那个画哪里值这个钱？”
“阿苓不会掐我的，而且我是在做好事，这个钱是捐出去的。”
“那你也不用什么都拍下来吧，都你拍了其他人干吗来的？干脆全打包送你家得了。”
“才两件。”
“那是因为到现在只拍了两件！”
裴千羽微微蹙眉，不悦地用手里的拍卖牌用力戳他的胳膊，“你敢对我那么凶，等阿苓回来了我会告诉他。”
“行啊，你告我也告。”
裴千羽转过脸不说话了。
但王述的话还是有用的，之后的几件拍卖品裴千羽都没有举牌，被其他人拍下。
慈善拍卖会即将过半，王述无聊得连打几个哈欠，裴千羽都被他传染困了。本来他也不喜欢这种场合，是为了慈善公益才来。但他也很怕自己高价拍回去的东西会惹姜苓不高兴，毕竟比起物有所值，姜苓更喜欢物超所值，做好事这样的理由不见得能说服他。
随着一件古董花瓶的落槌，拍卖会进入中场休息，大屏幕在放映下半场的拍卖品，包括那几件神神秘秘的藏品。
王述对着其中一件感到困惑，偏头问裴千羽，“你看这像个什么东西？”
裴千羽看了一眼，不在意地说：“什么也不像。”
王述摸着下巴若有所思，“我怎么看着像一个烛台。”
“你这么一说是有那么一点。”
大屏幕上的神秘藏品只看轮廓确实有一点像烛台，尤其上面那一圈东西，大慨是用来放置蜡烛的。
没多久中场休息结束，裴千羽瞥见了好像从卫生间回来的徐潜礼。他正想移开目光，没想到徐潜礼转过脸，两人就这样对视上了。
徐潜礼似乎早就知道他坐在那里，对他微微颔首。裴千羽迅速转开脸，假装没看到他。
拍卖会继续，那件王述很在意的神秘藏品是下半场的第一件。
沉着冷静的拍卖师声音富有节奏和情绪地道：“《山海经·海外南经》载：‘有神人二八，连臂，为帝司夜于此野’。古时候人们坚信世间有善良公正的夜游神，这十六位手臂相连的夜游神为天帝守夜，会将世间的冤屈禀报天帝，惩恶扬善。这就是凝聚了古人的智慧与信仰的二八连臂司夜灯。”
藏品的神秘面纱被揭开，从听到“神人二八”开始，现场有两个人难以置信地站起来了。
大屏幕上，那盏造型古朴奇特的灯确实是十六个惟妙惟肖的小人儿手臂连在一起，围成一个圈。
王述呆呆地看着那盏灯，快说不出话了，“……我的老天爷。”
裴千羽不解地看了看他，再看那边也站了起来的徐潜礼，问：“你们干吗那么激动？”
“们？”王述找起来，一下看到跟自己一样站起来的徐潜礼，“他不会也想要吧，他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有可能知道，他不是普通人。”
“怎么说？”
裴千羽让他先坐下，再小声道：“他是金蟾。”
王述眼睛瞬间又直了，猛地扭头看着徐潜礼，“我的老亲娘！”
裴千羽一脸复杂道：“至于吗？阿苓喜欢，你也喜欢。”
王述兴奋激动到手抖，抬手颤颤巍巍地按住裴千羽的肩头，尾音都在颤，“我们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裴千羽疑惑地挑眉，“怎么说？”
“要是被他拍走了二八连臂司夜灯，我小师叔可能十年，不，这辈子都不会笑了。”
裴千羽大惊，“这么严重？”
“是的，但要是你能把这盏灯拍下来送给我小师叔。”王述的瞳孔都放大了，看着裴千羽的眼睛说：“你，将成为我小师叔这一生最爱的英雄。”
最爱和英雄这两个词语，毫无疑问正中红心。
裴千羽神情一瞬凝重起来，“我知道了。”
拍卖师：“起始价一万元……”
裴千羽不等他说完迅速举牌，“一百万。”
王述：？
所有人：……？
【作者有话说】
裴：我必将成为阿苓最爱的英雄！
一时间连拍卖师都沦为配角。
两个有钱的疯子为了一个起始价才一万元，年代不明多半出自民间，古董都不知道算不算的灯盏竞拍至了五百万！
能来这里参加慈善晚宴的人不会拿不出五百万，但要拿五百万出来买这个灯，每个人都会在脑袋里打个问号，到底是自己不识货还是这两个神经病人傻钱多？
拍卖师：“五百万一次，还有没有加价？”
几乎所有人都扭头看向徐潜礼。
徐潜礼目不斜视。
拍卖会玩的就是心理战，裴千羽先发制人，起始价一万他第一次叫价就是一百万。作为一个行业里的顶级，没有人会怀疑他要成功竞拍的决心，不管最后这样东西会超出起始价多少倍，他是铁了心要把这破灯买回去。
“五百万第二次。”
二八连臂司夜灯可以借助夜游神的神力只是一个不知真假的传闻，买回去发现是一堆废铜烂铁的可能性其实要更高。所以与其说他们在竞拍一盏灯，倒不如说这就是在赌。
然而事实是裴千羽什么也不知道，他连这灯干吗用的都不晓得，只是王述说了姜苓想要，得不到就不开心，那他说什么都得买下来。
徐潜礼突然冷静，裴千羽失去唯一的对手，拍卖师顺利落槌，“五百万第三次，成交！”
现场响起祝贺的掌声。
截止目前，本次慈善拍卖最高成交价已经出现了，裴千羽以五百万高价拍得二八连臂司夜灯。
王述兴奋得从座位上跳起来，像中了五百万彩票那么开心，“Yes！Yes！！”
可是等那股头皮发麻的兴奋劲儿过了，他才想起来二八连臂司夜灯很有可能只是废铜烂铁这件事。那不就是裴千羽五百万买了个没鸟用的东西？
王述瞬间冷水浇头，冷静下来了，呆呆坐回位置上。裴千羽还在微笑颔首接受大家的祝贺，没有发现他的异常。
拍卖师已经开始介绍下一件拍品，但很多人还沉浸在上一轮的拍卖中。
裴千羽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花了多少钱，他只开心自己要当姜苓最爱的英雄了，笑眼弯弯地翘起一条腿，松弛愉悦，“哎呀~我真想现在就把灯送给阿苓，你说他会不会高兴得直接亲我一下？哎呀~那我多不好意思。”
王述没说话。
裴千羽终于发现他的不对劲，疑惑地转过脸看他，“怎么了？”
王述神色复杂，艰难地道：“能买到二八连臂司夜灯我小师叔当然高兴，但他要是知道你花了五百万买回来的……”
裴千羽怔住了，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阿苓会生气吗？”
王述跟他在一条船上，大家要死一起死，谁也跑不了，“这取决于二八连臂司夜灯到底有没有用，传闻是不是骗人的，这东西会不会就是一堆废铜烂铁。”
裴千羽回神，因为完全听不懂而蹙起眉，“你在说什么？”
“回去跟你说。”
慈善拍卖会还在继续，但裴千羽跟王述两人的心思早就不在这里了。
等到最后一件拍品落槌，这场慈善晚宴也终于来到了尾声，裴千羽以三件成交的拍品，再一次成为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捐款最多的艺人。
赵桐等人都围过来祝贺他竞拍到心仪的藏品，顺便打听那夜游神灯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他跟徐潜礼都想要。
裴千羽哪里说得出，只道：“阿苓喜欢。”
赵桐一头雾水，“他不是没来？”
“王述说他喜欢。”
赵桐：“……然后你就五百万拍下来了？”
裴千羽现在一听到五百万就愁，“别说了，我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他交代。”
赵桐快气笑了，“你五百万给他买个破灯你还要交代什么？”
“他喜欢就不是破灯，其实我也不知道我要交代什么。”
所以他才愁啊！
他不好说这奇奇怪怪的夜游神灯是不是废铜烂铁，就算是他也无所谓，只要姜苓喜欢就行。可是现在有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是，姜苓很可能不同意他花那么多钱买下来，那他还能成为阿苓最爱的英雄吗？
晚宴离场，成交的拍品有专人送上门，裴千羽一次付清后留了个地址。
突然徐潜礼走了过来，说：“千羽，恭喜。”
裴千羽闻声转头看了他一眼，“徐老师中间怎么放弃了？”
徐潜礼笑了笑，说：“你很想要。”
一旁的王述突然警灯爆闪，眯起眼警惕地看着他，说：“那是他花五百万拍下来的有你什么事？又不是你买给他的，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还你想要，咋的你不想要你叫价三百五十万。”
徐潜礼微怔，扭头蹙眉不悦地看着王述，“你是谁？”
“姜苓是我小师叔。”
徐潜礼一愣，随即挑眉冷笑，“怪不得，原来是一脉相承的泥腿子。”
王述不像姜苓，如果是姜苓在这对面最少也得挨个嘴巴子。
但王述只是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会被我小师叔弄得灵魂不全。”
姜苓只跟他说过金蟾的魂少一缕是他干的，但具体是怎么一回事姜苓一个字都没有告诉他。
此时见识了徐潜礼敢对裴千羽言语挑逗，挤眉弄眼，还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他瞬间全明白了。
没有人能招惹完姜苓还可以全身而退，因为姜苓会把一切让他感到不爽的话和行为都归为一种挑衅宣战，他会立刻反击。
他们姜家自古就全是好战的暴力分子，从祖师爷姜望当年敢只身前往玉门关，靠着自创的六十四势将为害一方的青面恶鬼打得灰飞烟灭，荡然无存，足以见这一族的血脉从骨子里就没有“忍”和“怕”二字。
徐潜礼灵魂不全的事，其实裴千羽也是刚知道，但他不知道的事实在太多了，也不差这一件，所以觉得疑惑也没有出声。
王述好心给他提了个醒，“如果二八连臂司夜灯真的能用，那这世上就只有我小师叔知道该怎么用。”
“是吗？那不是正好，就让你小师叔好好试一试。”徐潜礼毫不领情地说完，转身离去。
他对二八连臂司夜灯了解不多，但他敢肯定姜苓也跟自己一样，因为世上关于司夜灯的记载极其少，没有人知道这灯出自哪个年代又是谁人之手，这些一概查不到。
传下来的就这么一个无从考证的传闻，就连使用方法也简单到不可信。倘若只需点起火就能借用夜游神的神力，一窥整个人间，那这么多年司夜灯的使用者该多如牛毛，更不应该一点有用的记载都没留下来。
所以徐潜礼其实不相信二八连臂司夜灯有用，这种东西拿到手里不会用就只能叫废铜烂铁，不值得他花那么多钱买。
回到车上。
裴千羽迫不及待地问：“那灯和徐潜礼有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这件事王述知道的也不比他多，“我小师叔和那金蟾有个很大的梁子，他灵魂不全，少了一缕，这一缕其实就是弄丢了，除非能找回来，否则哪天金蟾阳寿用尽，他是不能投胎转世的。”
“这跟那个司夜灯有什么关系？”
“二八连臂司夜灯，传闻只要把这个灯点起来，就能借夜游神的神力。夜游神是为天帝守夜的，整个人间都在他们的监督之中，所以如果有什么特别难找的东西找不到，问问他们就行了。”
裴千羽听得似懂非懂，其实是不怎么相信的，只是问得比较婉转，“以前有人用过吗？”
“不知道。”王述耸肩摊手，“之前小师叔就让我找，我到处打听都没消息，还有人笑我傻子。”
裴千羽彻底不抱希望了，靠在椅子里郁闷得直叹气，“那完了，我讨不了阿苓欢心，他也不会开心得亲我一下了。”
“……我小师叔本来也不可能开心得亲你一下，你在做什么美梦。”
“你怎么知道？”裴千羽不高兴地拿眼睛斜他，“你又不是阿苓肚子里的蛔虫。”
王述对他挑了一下眉，“我发现你这人也挺奇怪的，为什么你希望我小师叔能开心得亲你一下，而不是你开心得亲我小师叔一下？”
“我怎么敢。”裴千羽转过脸看向车窗外。
“有什么不敢的，我小师叔又不会打你。”
“不是这个原因。”
王述已经猜到他可能是不敢对姜苓有那种心思，眼看终于聊到这了，他有些忍不住，“说来听听？”
“你不会懂的。”
“你不说我怎么会懂。”
裴千羽沉默了一会儿，王述都以为他不会说了，就听见他道：“阿苓对我很好，我希望我们可以一直这样。”
“……嗯？”
“你可能不知道，我不是阿苓喜欢的类型，你懂这句话杀伤力在哪里吗？”
王述到这一秒钟才彻底意识到，他根本没接上裴千羽的信号，“啊？”
裴千羽转过脸跟他对视，“这说明我在他心目中基础分已经很低了，你觉得我可以那么轻浮地亲他一下吗？那阿苓会怎么看我？”
王述嗓子像被水煮蛋黄噎住了，使劲咽了咽才说出话来，“谁告诉你，你不是我小师叔喜欢的类型？”
裴千羽面无表情地拉着个脸，“就是你小师叔。”
王述顿觉棘手地嘶了一声。
但裴千羽完全理解错误，“现在你明白了吧，我的处境，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
王述满脸意外，“这又是从何说起啊？”
“你在阿苓心里的定位很准确，就是师侄，我能是什么？老板还是学生？”
王述根本无法共情，由于很多话他不能说，就只能问了，“那你想当我小师叔什么人？”
“你说的那个就挺好的，最爱的英雄。”
“那你是要最爱，还是要英雄？”
裴千羽一脸这你都问得出口，“肯定是都要啊。”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事情没有你想象得那么糟糕？”比如我小师叔对你一见钟情，他真的很喜欢你。
裴千羽听不到他不敢说出口的话，“我没有想得很糟糕。”
“那你就大胆一点。”
王述的意思是你就大胆地去亲一下我小师叔，然后你们俩开始没羞没臊地过日子。
但裴千羽根本没往这想，直接拿出手机给姜苓打电话。
姜苓要连夜进山，此时人还在能接收到信号的地方，打算等裴千羽收工要睡觉了，给他说句晚安再进山，没想到裴千羽今晚结束得挺早。
“喂。”
“阿苓，慈善晚宴已经结束了，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什么事？”
“我说了你不能生我的气，因为我只是想当你最爱的英雄，这是没有错的。”
姜苓听得一头雾水，“……你说。”
裴千羽心里很紧张，“是这样的，王述说你很想要二八连臂司夜灯，如果灯被徐潜礼买走你这辈子都不会笑了，我就买了。”
王述：此处不必提我谢谢。
姜苓淡淡嗯了一声，“多少钱？”
“……五百万。”
裴千羽声音小到几乎听不见，姜苓都能想象他现在什么表情。
“你是专门买给我的？”
听出姜苓不生气，裴千羽愣了一下，回过神连忙道：“我想要你高兴。”
姜苓笑了一下，“就这样？”
“还有我要当你最爱的英雄，王述说我把司夜灯买下来送给你，我就会是你这一生最爱的英雄，这不是骗人的吧。”
王述：……
“不是，我确实想要司夜灯。”
裴千羽笑起来，“我已经买好了，等你回来就送给你。”
“谢了，大英雄。”
裴千羽提醒他，“你少了两个字。”
“没少，我在心里说了。”
“……我可以去消协告你吗？”
【作者有话说】
裴：强烈谴责！这是欺诈！
第47章
王述在旁边竖着耳朵听，想知道他小师叔会不会回来收拾他，但姜苓在电话里说了什么他一概没听到，只能从裴千羽的反应看出姜苓是没有生气的，这让他松了一口气。
裴千羽不舍得挂电话，说完正事了也要没话找话跟姜苓聊，缠着问他今天都做了什么，吃了什么，到家了才意犹未尽地挂断电话。
他在慈善晚宴上拍得的三件成品随后送到，珠宝和画作裴千羽都不关心，他只好奇那件司夜灯。
五百万拍下来的东西就被他们放在茶几上，大小像一束花，但近看并不美观，能看到灯盏上积年累月的斑驳。那十六个手臂相连的小人虽然惟妙惟肖，可是仔细看小人的脸还是能看出精细不足，有些粗糙了。怎么看也不值五百万，当个藏品都不够格。
“我们要试试吗？”裴千羽问。
王述不解地看他，“怎么试？”
裴千羽找出家里的点火枪，“点一下看看有没有用。”
二八连臂司夜灯的灯盘就在十六个小人中间，但要更低一些。黑黝黝的灯盘里没有灯油也没有灯芯，真想点也无从点起。
“我不觉得有用。”王述指了指灯盘，“而且这里面什么也没有，你想怎么点？”
裴千羽想了想，说：“我家里有香薰蜡烛。”
王述如中一枪，无力地倒在沙发上，“我以为你至少会说一句可以买灯油灯芯。”
“蜡烛不可以吗？”
“一般人看到这个灯盘也不会想到用蜡烛的吧，这怎么看都是倒灯油的。”
裴千羽拿出手机，“我看看哪里有卖。”
“卖香烛纸钱的铺子就有，我明天找找去，现在有些晚了，人家早都关门了。”王述从沙发上坐起来，问：“你明天有什么工作？”
“上午乐队排练，下午品牌活动。”
“我小师叔在电话里跟你说的几点回？”
“说是晚上，我让他到了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接他。”
“你不怕被看到？”
裴千羽也不想给机场添麻烦，“我不下车。”
“我也去。”
裴千羽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行，车子坐不下。”
王述震惊：“你要骑自行车去接我小师叔啊？”
“当然不是，我就是不想带你去。”
“……”
裴千羽瞥了他一眼，“你都这么大了，别没事总黏着阿苓。”
王述差点气笑了，“那你算怎么回事？”
“你和我又不一样。”
王述又被噎了一下，发现自己无法反驳。
裴千羽对第二天要做的事很清晰，其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去接姜苓。
古人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现在就特别有感触，好像姜苓已经出门很久了，那种迫不及待想要看见某个人的心情以前从来没有过。
他甚至开始为明天要去接姜苓挑起衣服，在衣帽间挑挑拣拣到后半夜，才找到一身还算满意的搭配。
然而这身搭配最后没有派上用场，他也没有去接姜苓，因为意想不到的混乱从黄昏开始降临，把一切都打乱了。
昨晚慈善晚宴的事在网络上传得沸沸扬扬，营销号稿子写得夸张又有鼻子有眼的，林景他们自然也听说了。本来昨晚他们也应该在晚宴上，只是行程有冲突才没有去，没想到竟然错过了一出好戏。
几个人一大早进门就吵吵要看那五百万的灯长什么样，真看见了又没法违心说这钱花得真值，只能说一句你高兴就行了。
裴千羽是挺高兴的，因为姜苓晚上就回来了，他从睁眼就在期盼今天的时间能走快一点，最后嗖一下天就黑了。可惜他越惦记现在几点，时间走得就越慢。
看完司夜灯，几个人往排练室走，林景突然想起什么，和队友们八卦起来，“欸，苏雨秋那事儿你们听说了吗？”
裴千羽微微蹙眉，“没有，她怎么了？”
“她好像出事了，但消息捂得特别死，不知道怎么回事，你前两天不是才见过她吗？我以为你多少知道一些。”
苏雨秋和成淑娴是多年的好姐妹，当年有一部电影成淑娴是女主，女配就是苏雨秋，两个人就是从那时候认识的。那部电影改变了苏雨秋的命运，让她陷入低谷的事业重新有了起色，之后她的发展也越来越好，曾两次入围高含金量电影奖项的最佳女主，虽然最终她没有获奖，但提名也是一种肯定。
“我是有在淑娴姐的生日会上看见她，但当时的她看着挺好的，我不知道她怎么了。”
苏雨秋怀孕的事他一个字也不能说，虽然他心里很为成淑娴感到气愤和不值，但同样的这件事他也一样不能告诉成淑娴。因为有些事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掺和进去的，只是关心也不行。
“好像和淑娴姐有关。”
听到这个名字，裴千羽一下藏不住了，惊讶地看着林景，脸上直接写着你怎么知道的？
但林景理解错了他的震惊，摆了摆手道：“这一行哪有真正的秘密，世上根本没有不透风的墙，捂得再严实也有蛛丝马迹。”
“所以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也是听人说的，昨晚我没去慈善晚宴不就为了见个导演吗？有部电影筹拍两年了，女主角他们在接触苏雨秋，之前都谈到快签合同了，结果苏雨秋突然不想演了。”
林景想着昨晚在饭局上听到的，直觉肯定是个惊天大瓜，“然后就在前天，电影制片人看到她了，说她状态看着很不好，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特别憔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