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洛司渊听到这句话,眉头微不可见的蹙了一下,沉吟了片刻道:“那就按爱妃的意思来吧,明日就通知五殿下去典域阁反省三日。”
后半句话是对着身旁的老太监安望说的,安望刚要领口谕,景菱云立马不依不饶了。
“陛下,不用等到明日,五殿下现下也才是被吓晕了过去,臣妾认为有错就要及时纠正,更何况五殿下还是皇家的人,要以身作则。”
谁都知道景菱云一向难缠,逮到人就不放,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也就见怪不怪。
就在众人以为皇上会应的时候,一旁的洛瑾辞站了出来,两手一鞠。
“父皇,儿臣愿代禹川罚过。”
“不可。”洛司渊一听这话,本还和颜悦色,立马就露出了不悦,“瑾儿,你就是太包容禹川了,迟早会吃亏的。”
不知是哪句话刺痛了洛瑾辞的神经,他相扣的指尖微微泛白,但依旧弓着身子,一动不动,仿佛这个想法根本无法撼动。
他抬起头,一双漆黑的眼睛无波无澜,坚定地看向面前高大的男人,不紊不乱地说:“都怪儿臣平时没有教导好皇弟,所以儿臣愿代禹川罚过。”
洛司渊看着那双如黑曜石般沉静的眼睛,蹙了蹙眉,没再说话,但脸色却肉眼可见地沉了下来。
就在两人僵持的时候,一旁漠然看了好会儿热闹的萧青棠萧妃立马笑着出来打圆场。
“皇上,您就别气了~太子殿下也是为手足着想,五殿下现在身体虚着呢,现在罚去典域阁这么湿冷的地方恐怕不太好。”
这话明显是拐着弯针对她,一旁的景菱云没好气地瞪了眼一副温柔体贴做派的萧青棠。
虽然她向来恃宠而骄,但也知道此刻天子动怒,纵有天大的不快,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发作,只好愤愤地绞着手里的丝帕。
萧青棠放缓语调,眉眼间全是温柔:“而太子殿下有这份心也是好事,兄弟情同手足,毕竟太子殿下一向是众人的榜样。”
果然听到这儿,洛司渊冷哼了一声就拂袖走了,算是默允了。
一旁的老奴会意,笑着朝洛瑾辞道:“那今晚就请太子殿下随老奴去典域阁。”
得到这样的结果,一旁的景菱云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果然皇上一向偏爱太子,没好气道:“摆驾回宫!”
萧青棠看着被气走的景菱云,微微叹了口气,她回过头看向全身都湿透了的洛瑾辞,一双美目全是担忧。
“殿下也赶紧换身干衣服吧,这天气冷,小心风寒了。”
“谢谢萧妃娘娘替本宫解围。”
洛瑾辞本就唇红齿白,长相十分清秀,此时一双未长开的桃花眼微微弯起,在银银月光的照耀下,即使狼狈透了,也依旧让人觉得他像个误落凡尘的仙童。
萧青棠微微摇头:“殿下不必客气,这是应当的。”
“本宫还有事,改日再去拜访萧妃娘娘。”
萧青棠看着洛瑾辞走远的身影,慢慢收回了视线,零零点点的雪花落在手心里,带来了些许凉意:“迟早要变天的。”
一旁的紫衣宫女回过神来,替萧青棠拢了拢大氅,道:“娘娘,外边冷咱们也回去吧。”
见自家主子点了点头,便上前搀着主子回去。
待所有人都走完了,一旁的草丛里才探出一个小脑袋来。
温昀张望着四周,见真的没人了,便从草堆里走出来。
一身雪白的毛此时紧紧贴着身子,浑身都湿透了,这天气又冷得它直哆嗦,它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
温昀怀疑自己再待下去,估计都能变成一座冰雕了。
它走到宽阔的地方,用力地甩了甩身上的毛,身上的水渍少了许多,这才稍稍舒服了些。
蓦然间一道阴影从头顶笼罩了下来,彻底遮住了温昀的光,它仰起小脑袋只见面前的人慢慢蹲下身来。
再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被扼住了命运的后颈。
温昀:“……”
看着小东西一脸害怕的模样,洛瑾辞眉眼微弯,淡淡开口:“你认识本宫?”
声音却冰凉得如同今夜的雪。
温昀总觉得洛瑾辞和谁说话都是这般温温和和,声音还带着少年的稚嫩,但它就是瘆得慌!
毕竟从看到那双紫色的瞳孔时它就知道,这就是本文终极反派,那个杀猫不眨眼,不对,杀人不眨眼、丧心病狂的大反派。
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反派的眼睛此刻已经恢复成黑色,但却清清楚楚的记得,在水里,那明明是一双紫色的眸子。
而这紫眸恰好是本文大反派的标配。
异眸自古就是不祥的征兆,异眸又恰被燕国司星阁大祭司占卜过,异眸降世乃毁国之兆。
这自然成了燕国最大的禁忌,至于洛瑾辞为何一开始是黑眸,而过了十六岁生辰后瞳孔就变了色,文里没交代。
明明长得多么好看的一小少年,居然是……
温昀已经不敢想了,它就怕这个喜怒无常的人,分分钟把它烤了当夜宵暖胃。
见浑身湿漉漉的小猫一双琥珀色大眼睛眼巴巴看着他,洛瑾辞有些不自在,就连嘴角的弧度也平直了些,声音凉了几分:“不说话?”
温昀:“……”
小猫咪能说话那就吓人了!
见小猫没任何反应,洛瑾辞也没恼,继续道:“那本宫把你放下,别跑。”
温昀不知道洛瑾辞为什么和一只小猫说这么多话,难不成是因为现在是小孩子的缘故。
想到这,温昀才突然想起来。
对哦!现在的反派还是个小孩子!
而且看他之前谦逊有礼的模样,应该还是个讨大人们喜欢的乖孩子。
处于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基本好奇心很重,而且自己还是只毛茸茸的小动物。
所以,它为什么要怕对方!现在洛瑾辞不过是个十三四岁的孩子罢了!
温昀心里的巨石顿时放下,胆子瞬间大了不少,待洛瑾辞松开手后,它的脚往旁边挪动了几步,一双琉璃般的眼睛一直盯着洛瑾辞。
可随着它迈出去的脚步,洛瑾辞秀气的眉毛微微皱起,漆黑的眼睛如同古井一般深幽,一看就是不悦的征兆。
果不其然,很快就朝它伸出了手。
吓得温昀立马停住脚步,看着停在它面前白嫩且修长的手,此时在它眼里简直是恶魔的魔爪。
然而下一秒,洛瑾辞却当场愣住,一双漆黑的眼睛瞪得圆圆,难得的失态。
温昀没想到小反派从小就如此喜怒无常,只好豁出老脸,讨好似的舔舐着洛瑾辞的手心,还软软地叫了一声。
“喵~”
留得猫命在,报仇十年不晚。
粗糙的舌头引起一阵酥麻感,洛瑾辞触电般把手收了回来,湿热感顿时消散。
温昀看着洛瑾辞黑了的脸色,本能地耷下耳朵,就连看向洛瑾辞的眼神也颤巍巍的。
洛瑾辞板着一张小脸,一双乌沉沉的眼睛盯着温昀看了片刻,直接拎起对方的后颈。
温昀:“……”
小小年纪居然做出这样的事!
果然三观不正的反派就应该从小抓起!
还有能不能抱着!一点爱心都没有!
这样它真的不舒服,跟拎尸似的。
然而洛瑾辞根本听不到温昀的抱怨。
他只知道,从他睁开眼的第一刻起,他就察觉到了这只猫对他的过度恐惧。
洛瑾辞低头看了眼在自己手里生无可恋的某猫,轻轻勾起嘴角,眼底的一抹紫色来回流转,最终还是掩埋在乌沉沉的墨色之下。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迟早要还的
洛瑾辞:……我错了
温昀被洛瑾辞带回了重华宫,结果那家伙竟然让人拿了个鸟笼把它关起来。
真是气死它了!猫猫不要面子的吗?
不过还好的是那小太监比较懂事,给它擦干了才放进去的,要不然它今晚非得冻死在这儿。
“喵~”
空旷的大殿里飘荡着一阵哀叹。
这个笼子也太小了吧,转身都困难。
生活不易,猫猫叹气。
就在温昀感叹猫生的时候,脑海里传来了系统的声音。
系统:【恭喜宿主,给反派洛瑾辞留下了好的第一印象。】
温昀:“……”
确定是个好印象,它还有这样的待遇?
温昀:“系统你刚才去哪了,怎么叫都不答应!”
系统:【刚才出现了点问题,去检查了。】
温昀没再纠结这个问题,它看了看这破笼子,苦着脸问道:“我要怎么才能变成人?”
系统沉默了片刻:【在我为您找到合适的身份前,宿主需要多沾沾主角和反派的气运,这样有利您化形。】
化形……说得跟成精似的。
主角的气运还是算了,后期一直被反派单手虐,那它沾多了,主角岂不还没熬到后期,人就没了,那还做啥任务。
还是去沾反派的好了,虽然目前洛瑾辞对它的态度算不上友好,但怎么说还是个小孩子。
温昀叹了口气:“那你快给我说说,这剧情发展到哪了吧,我怎么穿到了反派和主角的小时候。”
系统:【这是bug之一,穿错了时间段。】
温昀:“……”怎么越听越不靠谱。
系统立马辩解道:【但这更有利于宿主您完成任务,趁洛瑾辞还没成为毁天灭地的大反派,用爱感化他,拯救世界!】
温昀愣是从那冰冷的电子音听出了中二病。
但不得不说这的确是完成任务最好的时期。
经过它这一晚的初步观察,它发现洛瑾辞和洛禹川两人的关系还挺好的,完全不像后期那般剑拔弩张,非得拼个你死我活。
至于这些转变原著里压根没提过。
原著里洛瑾辞一出场就已经是个疯批了,做事没有任何理由,全凭喜好,是个喜怒无常的暴君。
温昀细细回想近来发生的一切,每次听那些人提到太子殿下都是一脸的骄傲和敬佩,看来洛瑾辞小时候居然是个人见人爱,根正苗红的男孩。
可为什么……
温昀:“系统,你有没有什么信息能够让我快速了解一下洛瑾辞,这样做起任务也方便些。”
再怎么也得给它安排个金手指吧。
温昀刚说话,脑海中就出现了几个大字。
《千秋霸业——洛瑾辞篇》
“这我怎么没看过?”
系统:【这是作者结局后补的番外,虽然洛瑾辞是个反派,但迷妹太多了,架不住粉丝的热情作者就补了几章。】
温昀:“……”
这确定才有几章?
自从温昀打开了番外,眉头就随着翻页的动作高高皱起,最后都拧成了疙瘩。
直到看完最后一个标点符号才重重地呼了一口气。
淦——洛瑾辞也太惨了吧!
怎么能这么惨?他最后变疯批也不是毫无理由的!
天之骄子沦落成遗臭万年的恶人。
明明这么玉树兰芝的一个人,硬生生被这些坏人推向了万丈深渊,不仅害得他瞎了眼,还折断了他的双腿,让他终生在轮椅上度过。
让温昀最气的是,就连洛瑾辞他亲爹也不放过他,居然玩捧杀这一套,就为了保洛禹川?
温昀十分不理解,这都是儿子呀,得多大仇多大怨,要是它有这么优秀的儿子,估计含在嘴里都怕化了。
如果说之前主角洛禹川是他干儿子的话,那么洛瑾辞就在这一秒变成了他的亲儿子!
能清晰感受到温昀心情变化的系统:【……】
这样的宿主会不会不太靠谱,只希望它再次看到洛瑾辞时也能这么勇就行。
而守在殿门口的文惠听着大殿里传来的声声惨叫,心都在颤。
一只小猫究竟经历了什么才叫得如此悲壮凄凉。
但他答应了殿下要好好看住这只猫,也不知道殿下为什么突然对猫感兴趣,而且这还是萧妃娘娘的猫。
最终在温昀喉咙都要叫破的时候,文惠终于动了恻隐之心。
温昀看到大殿门口被推开一条缝时,终于松了口气。
“喵喵喵~”
听着欢快的喵叫声,文惠也不由得受到感染,他靠近鸟笼,只见小猫咪一双暖汪汪的眼睛满眼期待的望着他。
毛茸茸的毛都在随着身子晃动,看上去软乎乎的,任谁看了都无法拒绝这么可爱的小生物。
文惠忍不住摸了摸小猫伸出来的小爪子,笑道:“小白,你是饿了吗?”
又是……小白。
这群没文化的人。
“喵~”
“那你等着咱家去给你拿小鱼干!”文惠说完便急匆匆走了。
温昀:“……”如果可以的话,它还想喝点水。
大殿很快又陷入了沉寂,温昀圆溜溜的眼睛一直盯着鸟笼上的锁,它就纳闷了,有必要这样对一只小猫咪吗?
可它看着不远处门缝泄进来的光,又忍不住伸出自己的小爪子扒拉了一遍那锁。
好家伙,真的锁死了,看来只能指望那个小太监给他开锁。
没一会儿文惠真端了一盘子小鱼干回来,还没进门,温昀就闻到了香味。
这小鱼干光闻闻都这么香!想吃!
文惠当然也看出了温昀的渴望,笑着把小鱼干递到小猫咪的嘴里:“快吃吧,这里有这么多,管饱呢。”
温昀不自觉的吞咽了口口水,想吃归想吃,但它没忘了自己的目的,所以每次文惠递来的小鱼干都会被它吃掉在笼子里,或直接顶掉在笼子外。
笼子又太狭窄,它根本无法低头去吃,而笼子外的它伸出自己的爪子去扒又费劲,脸都贴在了杆子上也吃不到。
那模样看上去可怜又滑稽。
文惠忍不住笑出了声:“你也太可爱了吧,暂时委屈你被关在这么小的鸟笼里了。”
温昀:“……”
看着呆呆望着自己的小猫,文惠又忍不住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明早,咱家给你找个大点的鸟笼,绝对够你撒泼打滚。”
温昀:“……”
知道小猫还想吃自己端着的鱼干,文惠想了想,也不管这猫听不听得懂自己的话,继续道:“待会儿奴才放你出来你,你可不准乱跑,殿下可是吩咐奴才好好看着你的。”
一听自己的目的达到了,温昀两眼亮晶晶的看着文惠,软糯糯的叫了声。
文惠打开笼子,把小猫放了出来,让它吃面前的小鱼干。
温昀一边乖巧的吃着,一边时不时瞅着斜前方的门,那扇门并没有关紧,还留着一条缝。
“好吃吗?”文惠忍不住又摸了摸小猫,真的太舒服了,就像棉花一样软乎乎的,“但不能吃太多了。”
说着拿开了盘子。
“喵~”
“小白乖,明早再给你吃。”
然而就在他拿盘子的片刻,温昀立马跳下了桌子,朝门口奔去,凭借着自己柔软的身体,挤出了门缝。
看着以掩耳不及迅雷之速逃跑的小猫,文惠惊愣了一会儿,回过神来吓得他撒手放下手里的东西,也跟着追了出去。
然而等他拉开门,那茫茫雪色中根本找不到那团白色的影子。
他懊恼的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都怪他太笨,小猫怎么听得懂人话,现在他把殿下让他看管的猫弄丢了,这该怎么办呀!
感觉自己跑远了,温昀才松了口气。
但是偌大的皇宫,这个典域阁究竟在哪?
听到一旁有声音,温昀警觉地躲进了身后的灌木丛里,覆在上的雪被摇晃了一地。
“咱家真不想去那鬼地方,怨气太重了,谁知道有没有鬼,反正光看着那地方就是瘆得慌。”
而另一个太监却皱着眉头,一脸不耐烦,他都听这人念叨了一路。
“哎呀,别废话了,反正这些东西都要给太子殿下送去的。”
“而且有太子殿下在,你还怕什么,他可是天命之子,能接近太子殿下就已经是你的荣幸了。”
听对方这么说,提着东西的人似乎也放下心来:“也对,太子殿下玉树兰芝,向来温厚待人,哪有什么鬼怪舍得接近像仙人一般的他,岂不让他沾染了晦气。”
“那你还不赶紧走!早点交差,咱家待会儿在殿外等你。”
说着两人加快了步伐。
在暗处听到这么多赞赏洛瑾辞的话语,温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最终悄悄跟了上去。
庭院荒草凄凄,覆上了一层薄薄的雪,陈旧的屋檐和墙壁朱漆脱落,就连吹来的风也比别处的寒冷了许多。
那两个太监忍不住搓了搓臂膀,加快了步伐,不愿在这么森冷的地方多做停留。
见那两人交差完出去,温昀才敢出来,它小心翼翼走到典域阁的门口,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大冷天洛瑾辞还要开着门,它暗戳戳探进了小脑袋,圆溜溜的眼睛打量起四周,发现这典域阁十分宽阔,足足有一个大礼堂这般大。
温昀轻轻提起自己的爪子跨过门槛,他并没在这儿发现洛瑾辞的身影。
这里真如原文里描述的一般阴森。
房梁之间全是白绫交缠着,但不是那种胡乱缠着,更像什么印记符号,而这些垂下来的白绫末端又绑着一块木牌。
温昀仰头去看,有些费劲,于是只好努力站立起来,两只猫爪垂在胸前,视线掠过这些木牌,只见上写的都是些人名,以及一些生前的事迹。
门外的冷风灌了进来,四周本就微弱的烛光狠狠摇曳了几下,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温昀双脚搭回地面,激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它严重怀疑假如是洛禹川那小子来这里蹲三天,估计吓得哇哇大叫。
温昀刚想迈出脚步,就听到了里隔传来的声音,是洛瑾辞的声音,清清冷冷的。
“出来吧。”
温昀立马收回爪子:“?”赶紧躲到了一旁的门后。
稍稍探出了点身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前面的隔间。
它这样都能被发现?
“还不出来?”这句话明显冷了几分。
就在温昀犹豫着要不要出去的时候,它突然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气味,夹扎着寒风从门外飘了进来。
这不是洛禹川吗。
洛禹川怀里抱着个暖炉,有些忐忑的走进了隔间。
他低着头站在洛瑾辞隔间门口,不敢看坐在桌前的洛瑾辞,两人沉默了许久,洛禹川忍不住抬眼偷偷看了眼。
只见洛瑾辞端坐在桌前,一手执笔,不知道木牌上写些什么。
暖融融的烛光映在洛瑾辞姣好的面容上,洛禹川不禁觉得嗓子里堵了块什么东西。
太子哥哥这么好,他却一直连累太子哥哥。
洛禹川喉咙一滚,先开了口:“太子哥哥,对不起,都怪禹川贪玩,才会酿成大错,禹川甘愿受罚。”说着就要跪下,却被洛瑾辞拦了下来。
洛瑾辞没回答他,反而把手里的木牌塞到洛禹川的手里,道:“这个你拿着。”
洛禹川疑惑的看了眼自己手里的木牌,瞬间瞪大了眼睛,有些激动道:“这是我母妃的灵条!”
“嗯。”
“太子哥哥,你……”
洛禹川看了看桌上洛瑾辞刚写的,又看看自己手里拿着的,红红的眼眶里已经蓄满了泪水。
“这个你拿回去便好。”
宫里的每个人生前都有灵条,而灵条上的名字也是自己生前亲手写下。
洛禹川在母妃去世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人把母妃所有东西都烧光,什么都没给他留下,而这可笑的灵条竟然成了他最后的念想。
听到这句话,洛禹川终于忍不住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直往外涌,他死死握着手里的灵条,眼泪汪汪的看着洛瑾辞。
“太子哥哥,这样是不是也会连累你。”说着越想越伤心,不一会还打起了哭嗝。
洛瑾辞看着哭成泪人的洛禹川,抬起来的手最终落在身侧。
“不会。”洛瑾辞又继续道,“赶紧回去吧,别让人发现了,要不然免不了处罚。”
一听这话,洛禹川赶紧把灵条揣进怀里,不安的用手按着。
红彤彤的两只大眼睛巴巴地看着洛瑾辞:“谢谢太子哥哥,太子哥哥对禹川的恩情,禹川没齿难忘。”
临走前,洛禹川把手里的暖炉塞给了洛瑾辞。
看着洛禹川走远的身影,洛瑾辞敛去所有的神色,把暖炉放在一旁,再也没动过。
温昀躲在隔间前方的小柜旁,梳理着思绪,它怎么不记得自己看的番外里有这么一出,原文不是后来因为典域阁被一场火烧了,然而洛禹川母亲最后的遗物也没了,洛禹川还因此对洛瑾辞心生疙瘩。
怎么这里,洛瑾辞就把灵条给了洛禹川,这时候的洛瑾辞不是最守这些规矩了吗?
温昀百思不得其解,然而就在它陷入沉思的时候,突如其来的声响差点让它灵魂升天了。
淦,那是鬼叫吗?怎么这么吓人!
“呜呜呜……”
这声音就像是从远方飘来的一样,在这种阴森森的环境下,激起它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会真有鬼吧。
这个声音离它越来越近,吓得它直接从柜子后跳了出来。
刚才那些人说连鬼都不敢接近太子殿下,温昀凭借着本能,直接跳到了刚从隔间走出来的洛瑾辞身上挂着。
洛瑾辞低头看着抓着他衣袍瑟瑟发抖的某猫,眼里不自觉带寒意:“这么胆小的吗。”
温昀:“……”
洛瑾辞拍了拍小猫的头,把它从自己的身上拎了下来。
温昀不满地在空中挥舞了几下自己的爪子,凶凶的叫了一声。
“喵!”
洛瑾辞没理会他,黝黑的眼睛看向门外:“还打算偷听多久。”
声音与平时不同,带着几分不容抗拒的冷冽。
还在挥爪的温昀愣了片刻,小脑袋忍不住歪了歪,想看看门外?
今晚,这个鬼地方这么热闹的吗?
发现了温昀的小动作,洛瑾辞勾了勾唇,压低声音道:“小心有鬼。”
声音里满是凉气。
果然,一听这话,温昀身体一僵,立马把脖子缩了回来,一副任人宰割的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洛瑾辞:为什么一脸慈父表情看着我?
温昀:崽,苦了你了,阿爸要守护全世界最好的你!
洛瑾辞:那你倒是靠近点。
温昀【瑟瑟发抖jpg.】
它总觉得那鬼在附近来回飘荡,否则那声音为什么离得这么近。
洛瑾辞发现提着的小猫有些发抖,最终把它放在里间的桌案上,淡淡道:“别乱跑。”
雪花纷纷扬扬,没一会儿就在院子里落下了薄薄的一层。
呼呼的呜咽声比在屋内明显,一会儿轻一会儿重。
洛瑾辞记得是洛禹川走后才出现这些声音的,他围着楼阁走了一圈,声音仿佛是从各个房檐传下来。
只见一处死角几根细线互相交缠着,视线慢慢上移,洛瑾辞仰着头,最后视线定格在靠近檐边的一枚铜铃上。
乍一看这枚铜铃和周围的没什么区别,但问题就出在洛瑾辞的视力比平常人都要好上许多。
他见那铃的四周多了许多小孔,洛瑾辞往腰间一摸,手指用力,银镖割断了拴着铜铃的线,铜铃应声掉落在地。
洛瑾辞弯腰捡起,圆润的指腹摸着铜铃上看似杂乱无章的小孔,嘴角翘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
这是经过刻意改造的——“魍泣”。
空中的雪簌簌的飘着,颇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洛瑾辞轻轻拍了拍落在肩头的雪,声音不大不小:“不如出来谈谈。”
果然,话音刚落,不一会儿就有个深蓝色的身影从暗处走了出来。
是个模样清秀的小太监,约莫十五六岁,肩头的衣衫都被雪浸湿,衬得身子更加单薄。
他一抬眼就看到苍白天地间的一抹玄色。
站在雪地中央的洛瑾辞,眉眼精致,神情淡漠,恍若无悲无喜的神明,明明还未满十五岁,周遭冰冷的气场却能给人无形的压迫感。
小太监有些紧张的捏了捏拳头,他感觉这人和大家嘴里说的和蔼可亲的太子殿下有些偏差,但这反倒让他觉得面前的太子殿下更有上位者的姿态。
而且这是他唯一一次可以拥有离开这个鬼地方的机会。
来人扑通一声跪在洛瑾辞的面前。
“殿下恕罪,奴才不是故意打扰殿下清静。”
小太监的身子弯的极低,头始终埋在雪地上,仿佛感受不到冷一般。
“奴才只是希望殿下能够收留奴才。”似乎无法为自己找到能让太子殿下收留的理由,地上跪着的小太监只能拼命的磕头,脸上随着动作沾了不少雪。
“只要殿下愿意收留奴才,不管让奴才做什么,奴才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自打进宫后,他就被安排到这冷宫,还经常被一些老太监欺负,所以在得知太子殿下被罚在典域阁,他就知道这是他的机会。
许远山不敢抬头,他听着面前窸窸窣窣的声音,知道太子殿下蹲在他面前了。
“这是你弄的。”
洛瑾辞摊开手心,一枚小小的铜铃静静躺着。
许远山抬起头看着那个他按照曾经看过的书专门改造过的铃铛,吞了口唾沫,点点头:“是。”
“那你可知,被别人知道典域阁闹鬼之事是人故意而为,你又会如何?”
声音淡淡,就跟飘落的雪似的。
“冒充鬼怪,散布谣言。”许远山握紧拳头,喉咙一滚,一字一顿道,“处、死。”
“既然知道事情的严重,为何还要这般做?”
这似乎戳到了许远山的痛楚,眼里浓重的恨意呼之欲出。
“这样总比一直被别人屈辱的好。”
那些不堪的场景他不愿意再回忆。
“可你又知离开这里,或许又进入了一个无底深渊。”
“不试怎么知道,奴才想试试。”
许远山坚定地望着那双黑如深渊的眼睛,雪花飘落在脸颊上,轻却寒冷进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