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没让他喜欢我by寒菽
寒菽  发于:2025年01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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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秘密都延迟多久了?大家都知道炽树上将在追克里琴斯上将啊!而且,快要追到手了呢!”
说着说着,他们发现,周围突然特别安静。
安静到可怕。
后脑勺在发寒。
鼓起勇气回头,对上克里琴斯上将漂亮冰冷的脸。
瞬间吓得腿软。
克里琴斯阴森森地问:“再说一遍?什么秘密?”
小兵支支吾吾。
克里琴斯:“说啊。”
小兵笑得比哭还难看,说:“炽树上将喜欢您。”
他说完,又看到,在克里琴斯身后八、九步外的地方,炽树上将也出现了。
他怎么这么背呢?大家都在说,就他被抓了!
小兵后悔不已地想。
克里琴斯再问:“还有呢?最后一句。”
小兵瑟瑟发抖地说:“是、是别人告诉我的,说你们快要在一起了,炽树上将追到您了。”
克里琴斯嗤了一声,渣里渣气地说:“他喜欢我是一回事,我们有没有在一起是另一回事。他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我又没让他喜欢我。”

第50章
从克里琴斯有记忆里以来, 其他同龄小孩还是拖着鼻涕泡在泥里打滚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是个讲究的小孩了。
他不允许自己头发乱翘,袖口有污渍, 小手爬弄脏了要马上洗干净, 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在不自觉中对自己的人生充满控制欲。
他还记得,七岁那年,他还住在塞利乌斯的那会儿,曾经遇见过另一个调皮的小男孩,那人很讨厌,每天见他都要欺负他一下, 比如把脏手擦在他的衣服上, 比如揉乱他的头发, 于是小克里琴斯忍无可忍,把对方揍了一顿。
两个孩子都脸上挂彩, 彼此的父母见面协商,互相道歉个不停。
小克里琴斯憋住眼泪,倔强地说:“我没错,他把我的衣服弄脏了, 他活该挨打。”
场面一时很尴尬。
那个被打掉一颗门牙乳牙的小男孩被母亲抱在怀里劝说了一会儿以后, 慢吞吞地走到他面前, 两只小手手指绞缠着,对他说:“对不起,我是喜欢你, 想引起你的注意,才那样做的。以后我再也不这么做了。”
——这就是克里琴斯平生第一次被表白的经历。
继父日常把对妈妈说的“我爱你”挂在嘴边,偶尔妈妈也会小声地回应一句“我爱你”。
准确地说, 那是“我爱你”,不是“我喜欢你”。
所以,那是克里琴斯初次体验被喜欢。
并不是美好的经历。
回家的路上,小克里琴斯把气鼓鼓的脸倚在爸爸的肩膀上一抽一抽地流眼泪,爸爸说:“没关系,Coti不想原谅他也没事,你没有一定要跟他和好的必要。讨厌一个人也是你的权力。”
小克里琴斯问:“他说他喜欢我,喜欢是什么?爸爸。”
爸爸似乎也被问住了,沉吟许久,不知该如何表达地说:“喜欢啊……喜欢就是一种会让人变得奇怪的情绪,每个人的表现不相同。比如我对你妈妈,我喜欢你妈妈,所以我希望他能平安快乐;也是因为喜欢,我也不希望你妈妈总是沉迷工作不愿意理我。”
小克里琴斯似懂非懂,摇了摇头:“Coti听不懂。”
爸爸笑呵呵地说:“听不懂也没事啦,等到你遇见你喜欢的那个人,你自然而然就会明白了。”
小克里琴斯并不期待会遇见这个所谓的他喜欢的人,因为感觉也不会是什么好事。
可也没想到,直到他到三十岁,还是对喜欢这件事稀里糊涂的。
听见他们高高兴兴地讨论他和炽树的恋爱,克里琴斯很在意。
以前没有真的有越规关系也就算了,如今他们的关系早已不算清白,他甚至不能理直气壮地说:“胡说什么!”
又或者,像以前一样,一本正经地训斥:“是不是训练量太少了,所以你们还能有闲心想象压根没有的事。”
炽树喜欢他有那么明显吗?
就算炽树追求得很明显,他应该没有对外有什么提现吧,他有表现得他很喜欢吗?
当他们说“听说炽树上将已经快要追到克里琴斯上将”的时候,克里琴斯尤其地、像心尖被轻刺了一下似的,慌了。
他什么都没想,脱口而出就是反驳:“他喜欢我是一回事,我们有没有在一起是另一回事。他喜欢我关我什么事?我又没让他喜欢我。”
可这段话说出口以后,克里琴斯才觉得,依然不对劲啊。
为什么他默认了炽树喜欢他的事情,甚至这段话也没有否认炽树在追他啊!
说完,克里琴斯就卡住了,脑筋飞速旋转起来,暗暗咬牙,在想怎样才能把这段话给圆过去。
正当他凝神思考之际,忽然发现以自己为中心如涟漪由内而外散开的四周范围内,诡异地变得安静下来。
在他面前,两个说闲话被他逮个正着的小兵跟脖子上挂着秤砣似的,深深低着头,眼睛却仍然不老实,在偷瞟向他的方向。
应该说是他身后的方向。
克里琴斯本来直觉就很强。
哦……他大概明白了。
实现一转,克里琴斯从前方金属墙壁照出的模糊影子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克里琴斯:“……”
他不自在地站直了一点。
在心底骂了一句。
什么时候不来,为什么偏偏这个时候来?
刚刚才来的吗?
听见他说什么了?
说不清缘由的,克里琴斯更慌了。
脖子僵住,没转头。
要命啊!
他该怎么办?
这种事也太尴尬了吧!
——“我并不是指炽树喜欢我,我与他纯粹是同事关系。”
这样未免太生硬。
而且类似的话,他已经说过好多次了,有用吗?有用的话估计也不会有他现在听到的讨论。
再说了,炽树就在那站着呢,要是炽树不接他的话,甚至倒他的台怎么办?
直接让大家不准再讨论这个话题?
那也不可能啊!
……其实,比起其他人的反应来,克里琴斯更在意炽树,那种独属于炽树的烦躁像吹气球一样疯狂鼓胀起来。
他的脑子擅自懊恼起来,在想,炽树现在听见他说的话以后是什么感受呢?
克里琴斯想到他们独处时,炽树总是用温柔至极的眸子望住自己。
现在,那双金棕色的眼睛是不是盛满了失望伤心?
而站在克里琴斯面前的两个小兵更是欲哭无泪。
天呐,原来人是可以闯出这么大的祸的吗?他们是不是完蛋了?说克里琴斯上将的八卦被本人听个正着就算了,还亲眼见证了炽树上将被甩!
从他们这角度,可以清楚地看到炽树上将无声地叹息了一声,眉心轻轻一皱,金棕色的眼眸似乎一瞬间就掩上了一层灰蒙蒙阴翳,像是从晴空变作乌云。
可是,炽树上将看了克里琴斯上将一眼之后,又低头思忖了片刻,再重新抬起头来时,似乎恢复了大半冷静,接着,对他们无声地摇了摇头。
再然后,炽树拉着妹妹明树离开,轻手蹑脚,就像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来过。
如此无声地退场了。
克里琴斯从影子里看到炽树走了。
克里琴斯:“……”
按理来说,他应该觉得如释重负才对。
可是,实际相反,他不但没有放轻松,还觉得心脏一紧。
明树被她哥捂嘴拖走的。
直到走远到就算明树大声嚷嚷也不会被克里琴斯听见的地方,炽树才放开她。
明树大咧咧地问:“哥,你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炽树装得多冷静,多识大体,说:“你没看到克里琴斯很为难吗?我既然喜欢他,就不应该让他为难吧。”
这什么脑回路?
明树问:“你们就是因为这样子所以才这么多年都没办法谈上吧!所有人都知道了,就你们两个当事人还能你逃我躲的,这得何年何月才能在一起啊?”
快了。应该是快了。
炽树想。
他在私底下很死缠烂打的啊,不过有损大哥形象,就不说出来了。
他跟克里琴斯几个小时前还在耳鬓厮磨呢。
炽树脸色不太好,一副古板的语气:“大人的事,小孩子不要多问,我们自己会处理的,你不懂。”
明树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心想,她这大哥,要是会的话,也不至于明明喜欢的人就在面前还寡上那么多年了。
真是没用的大哥啊。
傲娇不就是要用直球吗?你倒是直啊!我听柏青说你平时很直来直往啊,怎么关键时候突然退缩了?
你真是要急死人了!
炽树说:“反正,不用你操心,你别去打搅克里琴斯。”
明树哼哼说:“我听到啦。”
听到不是听命。
下午,明树打听到克里琴斯和大哥要做同调率实验,她揣上从柏青那里借来看剧的小平板光幕,鬼鬼祟祟地去了研究部。
在食堂发生的事已经传遍了基地,不少人现在都知道了。
明树到的时候,整个研究部沉默的像坟墓,没有一个人在聊天说笑,气氛显得非常诡异。
她不能进到可以查看数据的内部,不过在舰舱的玻璃窗外观看是可以的。
她远远地可以看到炽树和克里琴斯都换好了机甲服,各站一边,中间也就隔了七八步,但两个人的脚尖都朝向不同方向,在与身边的研究人员不知说什么,谁都没有和对方说话。
看似风平浪静。
这时,还有个戴眼镜的女研究员正好路过,随意地看了一眼以后,说:“哇,今天克里琴斯上将的心情是不是不错,他看上去很安静呢。”
明树转头,自来熟地接话问:“那不然呢?”
女研究员耸了耸肩,说:“不然的话,这时候应该是在和炽树上将吵架,嚷嚷要炽树上将再专心一点,提高他们之间的同调率。哈哈哈哈。”
明树想,她怎么觉得更不妙了。
今天实验的第一次同调率测试数据出来了。
同调率59%。
别说比上次的81%有所提高了。
甚至还跌下去了,跌到连及格都没有。
别说是克里琴斯脸色不好看,研究部的所有人都有种天要塌了的感觉。
萨拉颤抖着手,看了看克里琴斯,又看了看数据,再看了看克里琴斯:“上将,这……”
也不知克里琴斯在想什么,他臭着脸缄默须臾,忽地说:“暂停半小时,重测,等一下。”
“炽树。我们单独说两句话。”
很罕见地,炽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似乎并不太乐意和克里琴斯交谈。
半晌,才含糊地“唔”了一声。
克里琴斯裹一阵风似的快步走向他,拽起他的胳膊。
接着,他们看见克里琴斯气势汹汹地把炽树给拉走了。

就此打破他们两人之间的平静。
但是没有,这是机械门, 只是在按下按键以后平滑无声地阖上了。
隐藏在墙内的锁齿相扣时, 似乎发出“咔哒”一声轻响。
落锁的同时,克里琴斯用不悦的态度问他:“为什么同调率掉了那么多?”
炽树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神了一样,心想,刚才的声音难道也是克里琴斯的心重新对他上锁的声音吗?
他今天接二连三地遭受打击,而且还在获得希望之后又重重跌落。在其他人面前还好,当克里琴斯和他说话时, 他实在是没办法再扮作混若无事。
炽树审慎、猜测地说:“或许是因为我们……”
说到这, 卡住。
——或许是因为他们吵架了?
可他们也没吵架, 甚至很平和呢。
——或许是因为他们冷战了?
克里琴斯决计不会承认,而且, 得是要好过,才能冷战吧。
而他又没有被克里琴斯承认过。
克里琴斯刚刚才在餐厅对他的喜欢表示了不屑一顾。
他知道克里琴斯是这样的性格,他都知道,他一直知道, 但是, 但是, 爱情就是这样,即使明白所有道理,有时候看不开就是看不开。
冷静如他, 竟然也没办法在爱情中做到从容自若。
于是,炽树说:“因为我们之间……有一些矛盾吧。”
说这话时,炽树站得笔直, 姿态与平时没有任何不同,脸庞也依然峻冷无表情。
可就是让克里琴斯莫名觉得,这家伙看上去很可怜。
克里琴斯想到自己以前曾经遇见过的一只狗,是只大型犬,应该流浪还没多久,尽管毛发有些肮脏,但依然很帅气,那是只凶猛品种的狗狗,眼神却极其伤心,眼巴巴地看着他。
心又乱了。
克里琴斯别过脸去,问:“是因为你听见我在食堂说的话吗?”
炽树一滞,反问:“你知道我在?”
克里琴斯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又不傻,眼神也很好,我看见你来了。你很伤心吗?”
这问得太直接了。
如此简单的一个问题,却问住了炽树,他无意识地搓了下裤边直直的折痕,抑制住想要逃离的欲/望。
他说:“还好。”
又补充说:“毕竟,是在公众场合,你不想让人知道,所以作出了那样的回答,我完全可以理解。”
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脑子是空白的,他恍恍惚惚、语无伦次地继续说:“我们对外从没有公开过嘛。你找我这几次,都是为了实验而已,是公事。本来我喜欢你就比你喜欢我多得多。不对。嗯,其实我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一点喜欢我。”
“你从没有说过你其实是喜欢我的。”
“我这样缠人,整天追着问你要不要和我交往,本来就让你很困扰,你不高兴也很正常。”
“我喜欢你本来就是我的事,也不是我喜欢你你就非得喜欢我,本来就是我擅自要喜欢你的,你跟他们那样说很合理。”
“克里琴斯,我……”
很合理。很正常。可以理解。
听上去多么懂事体面的回答啊。
炽树的神情也很诚恳,他垂头丧气地,一副认真在做自我反省的样子。
克里琴斯却越听越觉得不爽。
内心中的烦躁一层一层又一层地堆叠起来,像在给火山加温,直到炽树这个“克里琴斯”的称呼一说出口,克里琴斯再也忍不了,暴躁突兀地打断他:“你叫我什么?”
声音陡然拔高。
炽树的声音则低下去,喉头如割地说:“克里琴斯。”
规矩礼貌。
保持安全社交距离。
“你叫我全名?”克里琴斯冲上来,抬起手差点又要去揪他的衣领。
但这次因为炽树反应得快,退后了一步,所以他抓了个空。
克里琴斯更来气了,他挥空的手握成拳,说:“你在跟我发脾气吗?不要那么阴阳怪气的,好像在指责我对你始乱终弃一样。我们又没有真正交往过。你用那种眼神看我是什么意思?”
说不上来。
炽树更难受了。
他的眼神怎么了?没有镜子,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眼神。他已经在努力控制自己了。有那么糟糕吗?
他不敢再看克里琴斯,垂下眼睫,提起一口气,说:“我没有要指责你的意思。”
克里琴斯很是烦躁地命令式地说:“没有的话,就给我振作起来好好做测试!”
炽树举起一只手:“我有在好好做测试。”
话题又回到一开始。
克里琴斯:“那为什么同调率会那么低?五年前都没这么低!”
炽树:“我不知道。我没有偷懒。”
克里琴斯:“不是你的错,那难道是我的错吗?”
炽树:“是我的错。我想想办法。”
克里琴斯:“你哭丧个脸能想到办法吗?不就是两句话而已,至于这么沮丧吗?”
炽树:“没有啊,我还好。”
克里琴斯:“还好个头啊!你找个镜子照一照吧!”
甚至还伸手将他往卫生间的方向推搡。
没推动。
炽树跟扎根的树一样,纹丝不动。
炽树有点绷不住了,声音低沉如闷雷,他拒绝说:“不。”
克里琴斯愣愣,问:“什么?”
其实现在克里琴斯也没对他说什么很过分的话,起码没有数小时前在基地那么多人面前拒绝他的喜欢那么过分,而且,他也已经调/理自己的心情好一段时间了,也找好了这样那样的理由。
他应当冷静了才是。
不就是小小的失败而已吗?
又不是没有经历过。
在和克里琴斯相识以后的十几年里,他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应该完全可以接受啊。
可是,可是……就是很奇怪地,名为“要善解人意”的心弦突然断了。
炽树有点难以忍耐地说:“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所谓的上/床能提高同调率就是胡扯。”
克里琴斯抿唇,一动不动,脸色沉沉看着他。
炽树吸一口气,说:“我听你说的时候就不信,我一点也不信。但我没有说,因为我拒绝不了能和你上/床的诱/惑。我十七岁第一次做春/梦的对象就是你。”
克里琴斯心慌,又难堪,几乎是从牙齿缝里迸出一个字一个字地蹦出来:“……你恶不恶心?”
刚开口,炽树马上接话,斩钉截铁地说:“对,我恶心,我就是这么恶心。”说着,他猛地抬起头,金棕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暗色的火,“我喜欢你这件事,就这样让你觉得恶心是吧?”
原本只是细密隐秘作痛的心上伤口像被突然撑大、撕裂,疼得克里琴斯一时间忘了呼吸。
他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疼痛。
所以,他不知该如何回应,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像傻掉了。
也很可怜的样子。
炽树只看一眼他这样为难、茫然的模样,就是再气也气不起来了。
炽树马上后悔自己刚才那句话为什么要说得那么大声,你看,把克里琴斯都吓到了,他不想这样的……
于是,又用深呼吸忍耐回去。
炽树说:“我不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你觉得不恶心。”
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他干脆都说了实话:“可是,克里琴斯,我对你的喜欢就是这样的。我想和你约会,想和你牵手,我也想和你接/吻,想和你上/床,我就是这样地喜欢着你,我以前没有谈过恋爱,我不知道别人是怎么谈恋爱的,但我就是这样想的。”
“我也知道我卑鄙,我没有反驳你的邀请。我是存着私心参加了我并不相信的所谓的实验。”
“你有多好强我是知道的,我明白在此之前,你一定不会停止。这样卑鄙的我,被你在公开场合说不喜欢也是活该的!”
前两次炽树跟他表白,和向他逼问要他交往时也很会说,但今天又更不一样,简直是个疯子。
听到这,克里琴斯回过神来一下,说:“我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说我不喜欢你啦?
我只是说我又没让你喜欢我。
克里琴斯想。
也没能说出口,再次被发疯的炽树给截断:“行了,行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所以上床能提高同调率的实验毫无意义,现在也失败了,我们不用再继续下去了。你不用再用这个理由来找我配合。”
“你要是不喜欢,觉得我追求你的事情让你觉得丢脸的话,那我以后会在外面更收敛一些。”
炽树说:“我不会再那么做了。”
什么不那么做了?
不追求我了?不喜欢我了?
克里琴斯没明白,不安地想。
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克里琴斯快烦死了,诸多复杂的情绪混在心口,没好气地问:“你闹够了没有。”
炽树看似冷静地说:“闹什么?我没有在闹啊!”
炽树压抑地说:“都是我的错,我负责,今天的测试我看也不用做了,就算做了也不会有好结果。我实在是……实在是无法配合。责任在我,现在,我去跟他们说取消。”
说完,炽树拔腿离开。
经过克里琴斯身边时,他忍住自己,都没有回头看克里琴斯一眼。

“不应当啊, 不应当啊……”
萨拉双手颤抖,怀疑人生地反复查看数据,如同要把每个数字都刻进脑子一样, 目眦欲裂地盯着平板。
他觉得自己比两位上将本人还觉得难以接受这样的下滑。
怎么了?
发生了什么?
本来一切不是很顺利吗?
为什么突然之间同调率暴跌?
要知道, 把拉郎配的这两个人的同调率养得那么好,他费了多大劲儿啊!
作为这对双子机甲的负责人,当初他找了两年合适的驾驶员搭档,一直没找到,后来领导说让两位单项第一的师士弄个组合试试。
他本来就很担心。
但有驾驶员,总比没有好,有的话就能继续申请经费研究下去了。
这些年, 两台机甲和两位驾驶者是在共同相伴成长的。
他亲眼见证了两人从起初的及格线都不到, 一路一脚印地把同调率提到八十几甚至九十几的数据, 关系也在此期间变得愈发融洽。
不然为什么他会成为cp粉?
就是因为天天在边上看着这两人互动,心里笑得脸都要烂了啊。
应该没问题才对啊。
前阵子他还撺掇炽树去看克里琴斯比赛, 之后两人还去天狼星基地知名情侣地点私会,照这个进度,都能结婚了,同调率肯定要大幅度提升啊!
在萨拉部长的身边, 还有几个其他研究部的人也在跟他一起发愁。
这时, 终于站出来一个消息灵通的知情人士, 压低声音说:“听说今天中午在食堂发生了一些事……”
如此,这般,他简单地把经过告诉了大家。
众人时而点头, 时而皱眉,时而跺脚地听完,发出原来是这样的感叹。
萨拉摇头着急说:“对克里琴斯上将这样的傲娇, 怎么可以放任他呢,那他就会一直嘴硬下去啊!”
他真恨不得亲自去给炽树出主题。
边上的人纷纷发言:
“就是就是。”
“那两个小兵也真是的,说八卦也不知道避着人点,被听见了,这下可好,克里琴斯上将本来就脸皮薄,也不是一两天了……”
“要么我们想想办法?”
“我觉得克里琴斯上将也不是不喜欢炽树上将……”
“真的吗?要是其实是我们cp脑亲妈眼了呢?都这时候了,你也很嘴硬啊。”
“嘘——!”
“快点闭嘴!他们回来了!”
还没见到人,只是听见军靴踢踢踏踏踩在金属地板上的脚步声,本来还围在一起聊八卦的一群人火速作鸟兽散,各回各岗,实则全都在注意着动静。
没想到先回来的是炽树上将,他的脚步很急,很少看到他这么急,还没走近,也没停下,他就亟不可待地发下指令:“第二次测试取消。”
话音未落,落后两步的克里琴斯也到了,他快嘴快舌地说:“我还没同意!谁准取消!”
他的声音更高,像是要盖过炽树的命令。
炽树憋着火气,尽量好声好气地说:“都这样了,就算再做测试,数据也会很难看的。我认为,没有这个必要。做一次测试也需要消耗不少能量,那不就浪费了吗?”
克里琴斯咄咄逼人地反诘道:“都没有测,你怎么知道一定会很难看?既然你说实验没有任何作用,那你为什么要拒绝测试?你说不测就不测啊!你是上将,我也是!你有权限命令他们,可没资格命令我!”
炽树:“是,我们都是上将,我不能命令你,但我有自由要不要配合你。我现在实在……实在是没心情配合你。”
这两天以前虽然也时不时吵架,可一向都是克里琴斯单方面发火。
今天看着尽管也是克里琴斯占据上风,炽树一再忍让,可很显然不是那种让他们看了以后觉得“好甜好磕”的小吵小闹了。
真是令人害怕。
他们只得求助地看向萨拉,他们的部长。
萨拉硬着头皮上前,轻声劝慰说和:“不测就不测了嘛,两位长官,请别吵架了。”
克里琴斯猛地转头看向他,恶狠狠地说:“要测!”
炽树也看向他,意见截然相反:“取消!”
萨拉:“……”
“反正,今天我不会再进入测试舱。”
“今天的测试结束了。”
炽树坚决地说,转身就走。
才走出半步,就被克里琴斯快步上前拦住:“我让你走了吗?”
炽树想要绕开他离开,克里琴斯依然不让,几次三番地阻拦他。
炽树快发火了似的,若有所指地说:“你现在又不让我走了。可你也不让我站在你身边。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我真的不明白。”
克里琴斯去抓他的手臂:“你是我的搭档,这是国家规定的,这是我们应尽的义务。”
然而,又抓了个空,指尖从炽树的袖口擦过。
炽树躲开了。
看上去只是挪了半步,侧了个身。
本来他的近身搏斗就极为优秀,只要他不想,克里琴斯就很难抓住他。
炽树吸了口气,放轻了声音,提醒说:“他们都在看,我想,我们得有个长官的样子,你不喜欢这样,不是吗?让我离开吧,我冷静一下,就好了。”
话是这么说。
克里琴斯也知道这个道理,也不喜欢被人看热闹,但他现在脑子发热,如同刚才炽树的发疯传递到他的身上了,让他冷静不下来。
一定是好胜心在作祟。
克里琴斯自欺欺人地想,他隐约有种预感,要是现在把炽树给放走,他一定会后悔的,只有现在把炽树强行留下来,让炽树听自己的话,他才能继续牢牢掌控主导权。
不然的话,会失控的。
已经找不到什么好理由。
克里琴斯耍赖似的说:“不准走。反正不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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