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你也可以当做是。”
夏目漱石眼观鼻鼻观心,权当自己忽然患上了选择性失明以及选择性失聪。
东京这边的大使馆离车站不远,季言秋抽空询问了一下夏目漱石东京的交通状况如何,默默选择了步行的交通方式。
东京街头的人不少,和国人好似有种生来的冷漠,哪怕是与人擦肩而过也不会将自己的注意力在对方的身上停驻太久,这种情况在和国参与战争却没能捞到一点好处之后越演越烈。季言秋一个上过无数次新闻头条的人,一路上竟然没有一个人将他认出来,顶多有几个路过的上班族多看了他几眼。
“不过这样也好,我以后出去都不需要顶着一张陌生的脸了。”季言秋在等待红绿灯时发出了如此的感慨。
华国大使馆的主体建筑相当显眼,树立在一众钢铁高楼之中保持着独一份的华国风味。尤其是在战后审判庭获胜之后,华国驻东京大使馆还特地翻新了一遍外饰,简直是隔了一个十字路口都能准确的捕捉到位置。
面前的十字路口无疑是人流量在整个东京都排得上号的,因此红绿灯的等待时间也格外慢一些。季言秋无所事事地看着那些匆匆走过的路人,在往右侧扫过去时,忽然感受到了有道目光正在向他投来。他若有所感的顺着目光望过去,对上了一双紫红色的眼睛。
那是个头发略长的年轻人,身上是打理的一丝不苟的西装。在与他对视上之后,年轻人先是愣了一下,随即非常礼貌的隔空向他表示敬意。
季言秋有些意外的回以一礼,然后就看见那年轻人也对着夏目漱石行了一礼。于是,他侧过头去问道:“夏目先生,您认识他吗?”
“认识,森家的孩子,刚刚加入国会。”夏目漱石回答道,略微停顿了一下,接上了下半句话,“我听说他是一个激进的主战派,先前还自请以军医的身份加入战场,但还没有随军前往前线战争就停止了……到底是年少气盛,不过也算是有几分天赋,没有上战场是他的机遇。”
军医?季言秋心头微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年轻人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依旧没有撤去,定定的,就像是在透过他看见别的东西。
季言秋抿了抿唇,听到了夏目漱石最后补上的一句话。
“啊,对了,这孩子是你的书迷,最喜欢的是《和平之春》。”
第150章 酒
随着红绿灯上的灯光由红转成绿色, 原先静静等待的人群没有半分犹豫的移动起来。十字路口在短短十秒钟之内进行了一次人流的转向,走过的行人也将年轻人的身影完全遮盖住。
季言秋收回视线,也同样收起了对那个年轻人的好奇心——森这个姓氏在日本不算多见,而且那双眼睛的颜色……虽然这里是二次元世界, 但如此特殊的瞳色他只有在异能者身上见过。
姓森的和国作家……季言秋试图在自己有些匮乏的和国文学库里搜寻一番, 最后以失败告终。
算了,既然对方是异能者, 还加入了政府机构, 以后应当还是有机会能见面的。委派异能者去对接异能者几乎是每个国家的共识,那个年轻人既然能得到夏目漱石的赏识, 就说明对方有很大几率可以走到足以与他进行对接的位置——唔, 为什么听起来有点自恋。
季言秋微不可查地晃了晃自己的脑袋,将里头乱七八糟的念头给暂时甩出去, 把注意力又重新放到了眼前的道路之上,快步走到了华国大使馆的门前。
华国委派常驻于和国的异能者季言秋并不认识, 他曾经在拿到资料的第一时间非常认真的与脑海中储存的华国作家名单一一对比, 最后得出结论:这位异能者在现实之中应当没有对应的作家。当然,也有可能是他还没有读到。不过哪怕是这样, 他也很认真地用对长辈的态度与对方问了好。
“严先生。”
那位异能者光看面相就知道是因为比较严肃之人,也算是人如其名。但在与他见面时倒是特地放柔了自己的表情, 语气和缓:“言秋, 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当然可以了。”季言秋的脸上是被许多长辈夸奖过的温和微笑, 主动伸出了手, “那我可以叫您严叔吗?”
“按你喜欢的来就好。”严先生的表情肉眼可见的更加柔和了些,甚至让他身边跟着的助理忍不住露出了见鬼般的神情。
看得一清二楚的季言秋努力忍住自己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依旧维持着那副谦逊知礼后辈的样子,与对方短暂握手之后直接切入了正题:“这次叫我来是有什么事吗?”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只不过是有些资料要和你对接一下,然后再转交给你一句话。”严先生顿了一下,缓缓说道,“和国内阁向你递交了一封晚宴邀请,诚恳的询问你能否出席。宴会时间是后天晚上。”
季言秋挑了挑眉:“晚宴?什么性质的?”
“和国那边说只是一场用于娱乐的小型宴会,也算是感谢你能够选择定居和国。”严先生在说这段话时语速很慢,听起来也不是非常信任和国方给出的理由。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将选择权交回到了季言秋手上,没有多说自己对于这封邀请函的感想。
“怎么样?你要答应下来吗?”
“嗯……怎么说呢,我对和一群老头子打太极没什么兴趣。”季言秋略微思考了一下,又追问了一句,“宴会上会有异能者出席吗?”
严先生点了点头:“会,异能特务科也在邀请名单上,夏目漱石也会出席。当然,也包括了参战的那一部分。”
“那我就去一趟好了。”季言秋笑了笑,只不过笑意未达眼底,“我对他们传说中的特殊部队还挺感兴趣的——是叫猎犬么?”
严先生愣了一下,随即马上便反应过来:“你是说那个身体素质与异能强度都异于常人的异能者小队?”
季言秋点了点头:“之前在战后法庭上翻资料时就有看到过相关的记录,我挺好奇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使用的手段真的是和他猜测的那样……他倒是不介意将这件事用传真机传到每一个国家领导人的办公室里。
严先生看上去有些无奈:“你啊,还真是无论在哪里都闲不下来。”
“我只是单纯的很讨厌这类行为而已。”季言秋没太在意长辈的调侃,只不过在说这句话时话语中的反感与厌恶已经快要满溢出来。
经历过卡洛.科洛迪事件和见识了欧洲那些所谓异能大国对异能者的人身管控之后,他对在人身上做任何不应当的改动的行为都厌恶到了极致。
谢瑞特……想起那个因为人的罪孽而诞生,又因为人的罪孽而死去的少年,那双深棕色的眼睛里闪过一抹暗芒。
严先生深深的看了一眼他,但并没有阻拦他的想法,反而略带赞许的拍了拍他的肩膀:“那我就帮你应下这次邀约——注意安全,其他的倒是不用理会。”
和国还没有敢于问责华国的底气,就算季言秋光明正大的查起了有关他们猎犬部队的机密,那帮最擅长装死与认怂的大臣都不敢多说一句话。而且要是真的有见不得光的手段,那他们更是不敢吭声了,光是将那些证据藏起来就足够他们焦头烂额一阵了。
“放心好了,我也只是闲来无事查一查,倒也没到化身公理的判官硬是要追查到底。”
他是来养老的,又不是来横扫世间一切罪恶的——这活让但丁来还差不多。
聊完了宴会邀请的事情,严先生便将要对接的资料搬了出来,那在桌面上垒成一座小山的文档让季言秋忍不住做了个深呼吸才让自己看上去别那么惆怅。
他知道有关于停战会议的工作会很多,但他没想到会有这么多……
或许是看出了他的抗拒,严先生安抚他:“只需要重点看封面是深色的那些就好,其他那些大多都是赔款执行情况,我们的财务已经检查过一遍了,没什么问题。”
季言秋又重新看了一遍那叠资料,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一下子就从要持续一整个下午的工作量变成了一个小时就能解决的工作量,果然,有对比才能有对多和少的概念。
处理完这些文件已经接近中午,季言秋一边活动的自己因为久坐而变得僵硬的脖子一边从办公室里头走出去,正好看到王尔德正在与大使馆的一个员工聊得热火朝天。听到开门的声音,两人同时朝办公室的方向看来,那位女性员工捂嘴偷偷笑了两声,调侃般拍了拍王尔德的肩膀,说了一句什么后便离开了。虽然隔得有些远,但超越者良好的听力还是让季言秋听到了一句小声的“加油”。
季言秋挑了挑眉,走了过去:“你们刚刚在聊什么?”
“东京的旅游攻略。”王尔德变戏法一般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本餐厅的宣传册,郑重其事的放在了东方人的手里,“我刚刚要到的——可以看到你感兴趣的东京塔。”
季言秋接过只有巴掌大小的宣传册,粗略的翻看了一遍:风景看上去倒是不错,可以看到夜幕之下被灯光装点的无比绚烂的东京塔,充满了昭和时期的浪漫氛围,只是那些装点精致的菜肴绝对不会美味到哪里去。
这可不太像是王尔德老爷会挑选的风格,贵族的理财教育让他养成了挑剔的眼光,这种华而不实的餐厅风格放在伦敦时甚至都不会出现在备选方案。
“你怎么突然对这种味道高度统一的流水线西餐感兴趣了?”季言秋将册子合上,拿在手里晃了晃,“如果是要看东京塔的话我们可以吃完晚餐之后再过去。”
王尔德目光闪烁了一瞬,握拳放在唇前假咳了一声,听上去莫名有些心虚:“我只是觉得那里的风景不错。”
季言秋直觉王尔德选择这家餐厅的目的绝对不只是看风景,他又想起了方才大使馆员工离去时那个充满了调侃意味的眼神,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却没有直接点出来,只是嘴角的笑容弧度偷偷扩大几分。
“好吧,或许吃一顿风景比美食更优质的晚餐,走一遍游客的标准流程也不错。”
王尔德看上去更加窘迫了,试图转移话题:“秋,你的工作都已经处理完了吗?”
“嗯,如果没有处理完,你也不会在这里看到我。”已经隐隐向着工作狂魔靠拢的季言秋点了点头,说道。
“那,你下午的安排呢?”王尔德的语气听上去仿佛只是随口一问,但那双隐隐带着些许期待的眼睛已经将他内心的想法暴露无遗。
季言秋控制住自己上扬的嘴角,顺着王尔德的心意向他伸出手去,回答道:“工作已经处理完了,下午当然是空闲时间。怎么样,我们的王尔德老爷有安排吗?有没有空陪我逛一逛?”
“当然,乐意至极。”王尔德握住了恋人的手,俯身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刚从会客室里出来的夏目漱石一推门就看到了这一幕,等两人都望过来之后才善解人意地说道:“看来接下来的时间不太需要我跟着了?”
“夏目漱石先生,多谢你今天的陪同了。”季言秋露出了带着歉意的笑,也是无声的肯定。
夏目漱石了然,乐呵呵地祝他们玩得开心后便离开了大使馆,顺道去拜访自己的老朋友们了。
季言秋目送着他远去,微微偏过头,手指勾了勾王尔德的尾指,在成功把人的目光吸引过来之后凑过去耳语:“你刚刚不是问到了旅游计划吗?第一站去哪里?”
王尔德望着那双盛满了笑意的深棕色眼瞳,心脏跳动的声音几乎要响亮到能传到紧靠着他的东方人的耳中。于是,他也用手指轻轻勾了勾季言秋贴过来的尾指,就着这个动作将那只带着薄茧的手拢进手心,紧紧握住。
“嗯……先去吃个午餐?”王尔德装出一幅认真思考的样子,最后笑着回道,“既然晚餐已经挑了个不好吃的,那午餐就一定得好吃一点补偿一下。”
在大使馆员工的热情推荐以及临时上网查找的美食分享综合作用下,两人在饭点之前找到了一家评价不错的和牛料理。不得不说,看着铁板上的肉慢慢染上富有食欲的棕色是件相当令人愉悦的事。或许是和“烤”这种烹饪方式沾边的料理都有种拖慢时间的天赋,等他们从餐厅里走出来时街上的人流量已经达到了一天中的顶峰,让两人不得不放弃了在涩谷逛一逛的念头,转而去了浅草寺。
今天并不是周末,来参拜的人并不多。季言秋与王尔德并肩走在一起,在路过抽签的亭子时停住了脚步。
“要抽一张吗?”季言秋指了指求签的亭子,“我记得很多人说浅草寺的签文灵验。”
王尔德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我不太相信这种所谓揭示未来的预言。”握着季言秋的手收紧了些许,王尔德的眼睫微颤着垂下,“如果相信自己的未来是既定的,那就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了不是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有时会觉得,他们一定是改变了许多“既定的命运”才能走到现在的。
季言秋恍惚了一瞬,但他很快便将这点异常掩藏起来,反手扣紧了恋人的手。
“那就不抽了吧。”
蝴蝶扇动翅膀,将世界线掀出了原定的轨迹,而这也代表了——从今往后,没有人可以对他们的未来给出既定的结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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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这是两位客人的包厢,从这边的窗户可以看到东京塔的全貌。每一次为两位送上菜肴时我们都会提前按下铃声提醒,得到同意之后才会进来。除上菜与两位主动呼叫之外我们不会前来打扰,会确保两位的独处环境不被打扰。”
穿着燕尾服的侍者微笑着将门推开,将后方的包厢全貌展示给两人,靠窗的长桌上那束开得热烈的玫瑰极其显眼,一看就知道是谁的手笔。
“三分钟后我们会将两位预订好的红酒送来,祝两位用餐愉快。”
说完这句话后,侍者便自觉的退出了房间。包厢里的灯光并不是很足,在窗外夜景里霓虹灯的衬托之下生出了几分暧昧;包厢里除了隔绝视线的屏风之外就是一张靠着窗的长桌,上面放着的烛台已经被提前点燃。
季言秋将整个包厢尽收眼底,贴过去碰了碰王尔德的肩膀,用满是笑意的声音说道:“独立包厢,烛光晚餐,嗯?”
真到了这里之后王尔德反而没那么窘迫了,坦然地点了点头:“不喜欢吗?那束玫瑰还是我中午偷偷定的。”
“倒也没有不喜欢,就是我们的王尔德老爷在约会这方面如此传统让我有点惊讶而已。”
“既然能成为传统,那一定有它的道理。”王尔德搂住了东方人的腰,把他往自己的怀里带了带,如果不是季言秋属于超越者的优秀视力让他在昏暗的环境下也看见了他发红的耳根,或许会认为王尔德老爷还算游刃有余。
季言秋看着他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扶着他的肩膀笑了出来,一边笑一边说道:“好吧,经典确实很好用——我很喜欢。”
所有的菜品都和季言秋猜测的一样,处在不好吃与好吃的中间,勉强可以够到及格线,但对比起价格来说就有些差劲了。不过,或许夜景也被算在了价格里,以及确实非常懂得分寸感的服务。
东京塔在夜幕之下毫无保留地散发着它的美丽,霓虹灯闪烁着,街道上的车流组成了名为千禧年的河流。季言秋侧着脸面对落地窗,切割牛扒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
王尔德注意到了他的动作,问道:“怎么了?不合胃口吗?”
季言秋摇了摇头,干脆把手里的刀叉放了下来,将身子转了回去,沉吟了片刻后伸出手去够那瓶打开之后就一直被他们无视的酒。
“没有,只是忽然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
他先是拿起了自己面前的杯子,手腕转动,倾倒的酒瓶里流淌出艳红的液体,属于红酒的香气逐渐扩散开来。随后,他向前伸出手,用眼神朝男人示意。
“杯子。”
王尔德凝视着他的动作,喉结不自觉地滚动,缓缓地将自己的高脚杯推了过去。
原先被他们刻意忽视的酒终于摆到了他们的面前,两人心照不宣地同时拿起杯子抿了一口。季言秋视线略微放空,虚虚地落在自己面前的杯子里,想着这瓶酒的度数应该不高。
不过,对于平时滴酒不沾的作家先生来说,就算度数不高也能让他不多时便红了脸,望向对面人时的目光已经有些迷离。
季言秋将空酒杯放下,托着自己的脸颊,说话时开始不自觉地拉长尾音,只不过自己倒是没有察觉。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喝怎么多红酒。”东方人抬起手,食指和拇指比了个“很少”的手势,“之前Eileen姐给我喝过一点,但就只有一点。”
说完,他就又要伸手去够红酒瓶,但还没有起身就被一只手轻轻按住了。王尔德的声音或许是受到了那两杯红酒的影响,和平时不太一样,但已经迷糊起来的季言秋说不上来有什么不一样。
“秋,你还要喝吗?”他的语气有点奇怪,不只是单纯的担忧,“我觉得你醉了。”
东方人眯起眼睛,盯着对面恋人的脸,忽然笑了起来,莫名有些狡黠。
“是吗?我会错意了?”东方人的眉头微微皱起,但那双深棕色的眼睛却满是早已了然了一切的笑意。他撑着桌子站起,在王尔德惊讶的注视之下来到长桌的另一侧,还没等王尔德反应过来就抚上了他的脸颊。
窗外的东京塔还在用炫目的灯光彰显着自己作为地标建筑的地位,隔着一层玻璃,透进包厢里的霓虹灯光照亮了东方人泛着红的侧脸。季言秋亲昵地把自己的脸颊埋进恋人的颈窝处,下意识地蹭了蹭,一边在心里感慨自己的酒量一定不怎么样,一边按照自己的本心说出了那句话:
“我以为你的目的就是这个呢。”
第151章 对你的色心不小
包厢里头的空气忽然变得有些黏糊糊的, 预订好的菜品已经全部上齐,没有任何一个不长眼的人会来敲响这间包厢的门。这也代表着……没有人来打扰接下来发生的一切了。
季言秋能感觉到手下的人肌肉于这一瞬间绷紧,将他此时紧张的情绪暴露无遗。在酒精的影响下,思维都开始变得直来直去的, 于是季言秋便迷迷糊糊地顺从第一直觉笑了一声, 呼出来的热气打在王尔德的脖子上。下一秒,他就感受到男人原先就僵硬的身体更僵了, 简直像是有谁给他用了定身效果的异能。
王尔德今天穿了一件高领的打底黑色毛衣, 柔软的面料配上人本身的温度让那一小块区域变得很适合把脸埋进去。季言秋又忍不住蹭了蹭,终于明白为什么王尔德老是喜欢这么做了。
这个小动作就像是解除定身的开关, 王尔德终于有了更加直观的反应, 抬起手臂环住了东方人的腰。
“秋……”
他的话只开了个头,就被紧贴着自己耳边响起的声音打断了。季言秋嗅了嗅他的领子,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黏糊:“奥斯卡,你是不是喷香水了?”
“啊, 嗯。”王尔德愣了一下, 另一只手抚上了东方人的头发,小心翼翼地顺着梳下来, “好闻吗?”
“我说不上来……”季言秋嘟囔着把脸转过来了些,嘴唇离王尔德耳朵更近了, “但是我不讨厌。”
“那就好, 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会哭的。”气息扑在耳朵上的感觉有点痒, 但王尔德没有躲闪, 反而嘴角的笑容弧度越来越大。
他已经可以基本确定季言秋喝醉了,隔着一层布料他也可以感受到贴上来的脸颊传递的热意,催动着他的心脏逐渐加快了跳动的速度。
有一滴蜡从烛台上滴落,发出了微不可查的声响。同时响起的, 还有东方人扶着手下人的肩膀支起身子,于其对视之后诚恳说出的话语。
“奥斯卡,你好心机啊。”季言秋直言不讳道,“我今天早上都没有看见你喷香水。”
……好的,季言秋绝对喝醉了。王尔德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手臂用力把人揽到怀里,就像给猫顺毛一样一下一下地顺着东方人的后颈。
“对,我特别心机,喷香水是想讨好你。所以我们的大作家有被讨好到吗?”
季言秋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含糊不清的笑,相当自然地环住了男人的肩膀,又趴了回去:“可能吧。”
“什么叫可能吧,没有准确的答案吗季先生。”王尔德侧头用嘴唇轻吻着他的发丝,追问道。
“嘘,追问个不停会让人不耐烦的,这就不太符合你心机的形象了。”季言秋抬起食指按在王尔德的嘴唇上,在物理层面让人闭嘴了。
随后,他支起身子,迷迷糊糊地在王尔德嘴唇的位置亲了一下,没发现自己亲的是手指,末了还加了一句:“不过,之前的讨好行为很好,给王尔德老爷一个好评。”
王尔德更加无奈了,哭笑不得地把东方人的手指挪开,自己吻了上去,讨回了应得的“好评奖励”。
天空餐厅提供的昂贵红酒没有一丝苦涩,属于葡萄的甜与酒精令人眩晕的味道在唇与唇之间不断交换着。季言秋眉头微微皱起,因为缺氧而下意识地向后仰,而王尔德则是毫不犹豫地追了上去,扣住东方人后腰的手逐渐收紧,直到将人彻底抵在了桌边。
“嘶——”桌沿阻碍了继续向后仰的道路,季言秋措不及防磕了一下,从亲吻的空隙里发出了吃痛的声音,还没来的及迁怒式地在“罪魁祸首”的背上猛敲一下报复回来,就感到一只手揉了揉他所撞到的那块地方。
王尔德暂时放开了些怀里的人,抵着季言秋的额头,与那双蒙着水雾的眼睛对视,低声下气地问道:“疼吗?”
“好疼。”酒精上头的季言秋毫不心虚地扯谎,“那一块肯定都青了。”
其实按照超越者的身体素质,就算他以时速三十公里的速度撞上去也不会有什么事。但很显然,一个喝醉了的人是不会在意那么多的。
王尔德老爷很捧场地又在那块地方揉了揉,诚恳认错:“对,是我的错,我不该选在这个位置亲你的。”
季言秋眉头一皱,直觉告诉他这话好像有什么不对,但已经变成直行道的思考模式让他失去了识破真相的能力,迟疑着点了点头:“嗯……确实是你的错。”
“那我换个位置好不好?”王尔德继续哄道,讨好式的吻着他的脸颊,但悄悄地改变了手的落点,在季言秋点头的那一瞬间就把人直接抱了起来。只是一个呼吸的时间,季言秋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与王尔德的位置便已经完全调转,现在陷在椅子上的人变成了他自己。
王尔德保持着一条腿屈起跪在椅面上的姿势,俯身再次吻了上去。
天空餐厅的椅子虽然模仿了扶手沙发的样式,但到底不是真正的沙发。没过多久,因为腰部缺少支撑而感到疲惫的季言秋就开始用双手抵住男人的肩膀,试图推开每次一亲就停不下来的王尔德。
王尔德依依不舍地停了下来,但依旧与东方人的脸贴的极近,是个马上就可以再亲上去的距离。
“怎么了吗?”
季言秋的脸颊飘着一层红晕,也不知道是酒精的作用还是方才那两个过于缠绵的亲吻的作用。他先是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呼吸,调整了一下姿势来让腰舒服一点,紧接着直接抬手捂住了王尔德的嘴。
那双灿金色的眼睛一下便睁大了,随即攀爬上了用于让人心软的小心翼翼与茫然。季言秋只当作自己没有察觉到还按在自己后脖上的手,直视着那双眼睛,问道:“今天,还回横滨吗?”
外面的街道有人正在演奏一首昭和风满满的情歌,隐约透过玻璃传进了这个包厢。可即便如此,季言秋还是够听到对方胸脯里心脏跳动的声音。
咚、咚。
一下又一下。
在那小声的手风琴声里,王尔德缓缓地摇了摇头。季言秋的第一反应是露出了“果然如此”的笑,随后便向前靠了靠,将原先就极近的距离拉得更近,简直可以说是贴着王尔德的耳朵,就像在交代今天的晚餐是什么那样自然地说道:
“其实,我在东京也有一套房子。”
——————————
独栋别墅的大门被主人有些急促的推开,玄关的声控灯甚至还来不及亮起,刚进门的两人便又纠缠在了一起,东倒西歪地把玄关处的柜子和衣架撞得咚咚作响。
“奥斯卡,门,门还没关……”在回来的路上已经把酒醒了一半的季言秋在夜风的吹拂里恢复了一点理智,焦急地催促着,但搂在恋人脖子上的手却下意识地没有松开——好吧,其实他现在也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还醉着还是清醒着,又或者那些亲昵成功把他的大脑“灌醉”了。
王尔德脚下的影子从地面中站起,轻松地将门关上后就自觉把自己关在了门外。关门声触发了声控灯,玄关忽然亮了起来,把彼此之间泛红的脸与染上了沉醉的表情完完全全地展现在对方的眼中。
“怎么是声控灯?”王尔德向后 踉跄两步,背靠在墙壁上,终于保持住了平衡,微微低着头问道。
“嗯……声控灯……方便……”季言秋一句话断成三截,到了后面实在是受不了了,抵着王尔德的肩膀和他拉开距离,没多少威慑力地瞪着他,“王尔德先生,能不要在别人回答你的问题时还要一直阻碍对方正常说话吗?”
王尔德不知悔改地继续将唇贴上去,甚至为自己狡辩:“没办法,这位回答我问题的先生光是站在我面前就会让我想吻上去了。”
季言秋又瞪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拧了一把他的后腰,听着王尔德夸张的吸气声,反而嘴角上扬:“你确定只是想吻?”
被洞察了内心的王尔德老爷无奈地叹了口气:“这都被你发现了……对,我还对你怀有色心。慷慨的季先生意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