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超越者从写小说开始by清剡
清剡  发于:2025年01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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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已经逐渐变得沉重起来,我忽然能感觉到灵魂的重量了,但说不清是轻还是重,只知道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慢慢的沉进泥沙里。
不过在现实里头,我也应该是真的要被埋进泥土里吧?这么想着,我的鼻尖就忽然传来泥土的味道了。好像还不止,或许还有更加熟悉的、有些刺鼻的气味……
围在我耳边叫我名字的声音忽然急促起来,我想皱起我的眉头,骂他们为什么总是这么急促。我会来的,朋友们,我会来到你们的身边和你们团聚的。在你们离开之后我再也没有与战场上找到像你们一样的朋友啊——我还想到达你们的身边,告知你们那场期待了已久的春天终于要到来了,就在不久之后。
我能感觉到自己即将沉底了,身上的痛觉也渐渐远去。真好啊,这也是感官混乱的成果吗?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能不能靠这个经历写一篇医学论文出来,远离那个小镇的狭窄医院呢?
如果我能活下来……算了,这件事对我来说还是太过劳累了。
灵魂似乎又变得重了些,我忽然感觉到很熟悉的触感从背后传来。有谁在我的身后推着我,一开始只是一双手,在后面变成了两双、五双、十双……灵魂在他们的托举之下反而变得沉重起来,我焦急的想要睁开眼睛,想要张开嘴让他们将我放下来。
这让我回忆起了很多东西,比如那一次在战壕里头把我托举起的手——上帝啊,请原谅我,我已经开始恐惧被人托举起来的感觉了,那代表了牺牲,代表了他们死了,我还活着。
于是在漫长的煎熬里,我终于从粘稠的沼泽里头浮到表面上来了。我用力掀开自己沉重的眼皮,想要看一看周围有没有他们的灵魂,却只看到了一大片熟悉的洁白。
我又一次因为他们的托举而获救了。
好吧,好吧,看来我必定是要成为那个讨人厌的、干巴巴的守墓人了。至于时间……就是下一年的春天吧。】

第147章 久别重逢
持续了一个月的庭审环节终于结束了, 但它以及最后的演说掀起的浪潮却迟迟没能结束。沐浴在灯光之下的那道身影无数次出现在报刊头版,以彩色又或者是黑白的方式被全世界的人一遍又一遍的看到,直到彻底记在自己的脑海之中。
灾后重建的过程是漫长的,在焦黑的大楼于化作废墟的街道回到原先的模样时, 每一个路过它们的人都会回想起那段黑暗的时光——既然忘不了黑暗, 那也不会忘记光明。
而伴随着现实之中属于和平的春天到来,贯穿了整场战争的《和平之春》也终于迎来了他的完结之章——那个医术平平无奇的医生终于成为了独当一面的战地医师, 在停战的前夕依旧奔波在战场上救治伤员。当破片榴弹在身边炸开之时, 他终于不再充当被保护者的身份,而是勇敢地守住了身边的人。
无数双战友的手托起了他的灵魂, 将他从死亡的冥河推了出来, 也让这个失去了许多东西的医生到底还是成为了童年时最无法理解的形象:他回到了自己的家乡,那个落后而又封闭的小镇, 找到了一处在春天时总会开满野花的山坡,把故友们的遗物埋进泥土之中, 立起墓碑, 守着这些下方就连身躯都没有的墓。
故事的尽头,是一位前来采风的作家缓缓的走上这片山坡, 看到那些落满了山花以及飞鸟的墓碑,还有一位已经老到眼睛都睁不开的守墓人。
那位守墓人对着作家说出了那句他已经在这些年来重复了无数遍的话语:
“你能为我去给他们献上一束花吗?”
毕竟这里所埋葬的, 是九十九位对于他来说最伟大的英灵。
那个每天都在祈愿着战争结束的医生终于等来了属于他的春天, 但也留下了长久的、令人恍然若失的遗憾。许多读者在阅读完这一章后也发出了同样的感慨:明明和平已经到来了, 为什么他们的亲人、他们的友人还没有回来呢?
分明是如此值得庆祝的一件事, 但却始终无法高兴起来啊。
在世界陷入怅然若失的时刻,汇聚了半个世界目光的季言秋悄然声息的消失在了大众的视野之中,等到从战争中挣扎着恢复过来的媒体想要追着他的踪迹进行采访之时,却发现这位伟大的作家已经万分妥善的藏了起来, 任由他们绞尽脑汁的去找也找不到一点影子。
当然,这帮生活在欧洲、一贯以西方世界高高在上视角看人的媒体当然不会注意到华国的东边还有一个不太起眼的乡下小国,而这个始终被他们忽略的小岛上,他们苦苦追寻许久的季言秋先生已经以华国驻和国大使的身份到达了横滨的大使馆之中。
“多谢你的帮助,夏目先生。”一栋带花园的独栋小洋房前,季言秋用英语与眼前的中年男人道谢,“我还没有完全掌握日语这门语言,这段时间得麻烦你们了。”
“无需向我道谢,季先生,横滨能够成为您的定居地是我们的荣幸。而且,我只是个快退休的老家伙不是吗?还得倒过来感谢您不嫌弃我才对。”夏目漱石也用流利的英语回道。
他是特地接下为华国大使辅助翻译的工作的,不然这个要求并不算高的岗位不会由他来担任。不过,夏目漱石真的在为横滨迎来了季言秋这位超越者感到欣喜。
一位品格高尚的、性格温和的超越者总比那些眼高于顶的欧美人要好——那怕在国会上参与了常暗岛会议的官员都对季言秋极力贬低,夏目濑石也从未动摇过自己内心中对季言秋的极高的评价。
文字是骗不了人的。如果不是以他的身份说出来太过古怪,或许他会夸赞这位先生一句“圣人般高洁的人”。
“父亲。“小洋房的门被打开,黑发的俄罗斯男孩探出半张脸呼唤道,“尼古莱想养奇怪的东西。”
小洋房的二楼传来了另一道声音,穿透力极强地传到了在楼下的几人的耳中:“什么?我没有!”
“你有,你想要养一只老鼠。”费奥多尔很冷静地反驳他,“你刚刚还在向云姨撒娇,让她帮忙说服父亲给你买一只。”
“我从来没有这么说过!”半空中忽然冒出来半截身子,果戈里保持着悬挂的姿态,拉长了声音朝东方人告状,“我们这个家里有一只老鼠就够了——父亲,费佳只是想把你的注意力从那只老猫身上移开,猫和老鼠果然天生不对付。”
说完,果戈里还向费奥多尔的方向做了个鬼脸,斗篷一挥又消失在了原地。季言秋下意识朝门口看了过去,对上了养子无辜的紫红色眼睛。
“我没有撒谎,父亲。”
搬家第一天就要处理家庭矛盾的季言秋有些心累:“我相信你,费佳。去跟尼古莱说一声,想买什么直接和我说,不要去打扰阿云姐他们。”
“好的,父亲。”
小洋房的门被合上了,季言秋无奈地叹了口气,将头转了回来:“抱歉,夏目先生,家里的孩子有些顽皮。”
夏目漱石很明智地没有问这两个孩子是什么时候到的横滨。既然资料已经录入海关系统,那他们是怎么来的也不重要了。
他就像是绝大多数人那样露出了理解的神色:“这个年纪的孩子是会比较顽皮一点,不过,看您的年龄,也不像是会有这么大的两个孩子啊?”
“费佳和尼古莱是我收养的孩子。”季言秋笑了笑,“我以为这件事会写在海关资料里。”
“您的档案可不是谁都能看的,不然您选择横滨不就没有意义了吗?”夏目漱石开了个玩笑来活跃氛围,“这可是最高机密。”
季言秋知道他是在客套,因此也只是笑而不语,目光落到了后方十分显眼的五栋大楼上。
“那就是港口黑手党?”东方人的声音有些轻飘飘的,让人猜不出来他的想法。
夏目漱石也跟着将目光移了过去,语气有些复杂:“是,那是港口黑手党的据点。您放心,他们的首领已经下达了谕令,不会过来这一片打扰您的生活。”
华国大使馆的所在地与租界离得很近,一般而言,黑手党都不敢过来这边。
季言秋又看了几眼那可以称之为地标建筑的高楼,有些新奇的同时又感到了些许微妙,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这边的情况和西西里差不多吗?”
既然黑手党的本部能建得如此嚣张了,那么横滨也差不多是黑手党当家了吧?
季言秋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多看两眼有关横滨的资料了——如果横滨的情况可以和西西里类比,那他搬去东京会好一点。虽然费佳似乎对横滨有种他尚不明了的执着,但东京离横演也不算远不是么?
夏目漱石在听到这句话后表情僵硬了一瞬,看起来很想进行反驳,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任何得以反驳的点,最后只好点了点头:“港口黑手党确定比较强势……但,横滨政府还是有威信力的。”
不知道是不是季言秋的错觉,他好像听到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嗤笑。
“好吧,他们不会来打扰就好。但我还是想多说一句,一个城市里拥有两个对立的话事方对城市的稳定不是什么好事。”
夏目漱石满心苦涩地叹了一口气:“我明白的。”
这么简单的问题,他怎么会不明白呢?只不过是……无可奈何。
季言秋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但他对他国内政不感兴趣,与夏目濑石先生礼貌性的客套了几句后便转身回到了小洋房里,久违地从脑海深处将那些只是模糊片段的《文豪野犬》相关记忆找了出来。
他记得,这部作品里头有三个重要势力。一个是港口黑手党,与此对立的是官方机关,还有一个势力……应当是保持中立的、与两头都有联系的民间组织。
三方势力制衡?季言秋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上一个呈现出三足鼎立局面的是三国,而三国时期最显著的是什么就不说了。
要是和国政府心一横,模仿西西里放权,那可能还会更能稳定一点。不过他没有感受过这边黑手党的作风,也不能断言横滨这么做是错的。
啊,果然还是搬家吧……但得先问清费佳到底要在横滨找什么才行。
他一边想着事情一边走到了客厅,茶几旁边还堆着好几只纸箱子,那是没来得及收拾的生活用品。果戈里和费奥多尔或许是听到了开关门的声音,跟在他后面也进了客厅,季言秋回头瞥了一眼他们,若有所思地看向了天花板。
“看来我们的隔音不怎么样?”
“尼古莱偷偷把一只耳朵放到天花板上了。”费奥多尔没有丝毫犹豫地出卖了自己的兄弟。
季言秋愣了一下,在果戈里转身跑路前就一把抓住了他的后领,看向了他的左耳——那里正一片漆黑,明显是动用了异能后产生的黑洞。
“尼古莱——我说过很多次了,不要把你身体上的任何一个部位放到你身体外的地方!”
果戈里非常无辜地眨了眨眼睛,打了个响指将自己的耳朵归位,掐着嗓子撒娇:“我知道了,父亲。”
他的话音刚落,不止费奥多尔的脸上出现了不加掩盖的嫌弃,就连季言秋的表情都扭曲了一瞬。
撒娇失败的果戈里嘴角瞬间垮了来,“啪”的一声用异能把自己挪到沙发上坐着了。
季言秋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试图转移话题:“今天晚上想吃什么?搬到新家来第一天值得用一份丰盛的晚餐来庆祝一下。”
刚刚还在装死的果戈里突然复活,高高举起了他的手:“我想吃之前吃过的那个咸咸的炸虾!”
“油闷大虾?可以。那就不吃螃蟹了,海鲜吃多了会痛风。”季言秋在脑海里修改了一下之前定好的菜单,转向了另一个孩子,“费佳呢?费佳想吃什么?”
“我都可以的,父亲。”费奥多尔说道,“今天有客人来吗?”
乔迁第一天一般都会有派对,之前搬进华国小公寓时就有一场。汪老先生和季言秋一块做了两桌子的菜,香味直接传到对面的小红楼里去了,把还在工作的几位同僚馋得放弃了手头的工作,偷偷跑回来就为了吃上一口。
“没有,他们都忙着呢。”提起这件事,季言秋就有些无奈,“除了狄更斯能用异能在一小时内来回,其他人都没有这个时间到和国一趟。”
而且他本来就是隐居,一夜之间他的所有朋友都千里迢迢跑到横滨来,用后脚跟想也知道他藏到和国来了,那他搬过来还有什么意义?不过,友人们的礼物倒是陆陆续续地送过来了。
但倒也有个例外……想起一小时前收到的那条简讯,季言秋的嘴角忍不住上扬,赶紧用拆箱子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他从华国拿过来的东西不多,大部分都是这边的大使馆帮忙采购的。季言秋手上的茶具拆到一半,忽然想到了什么,侧过头去朝两个孩子说道:“费佳,尼古莱,你们两个谁去帮我拆一下厨房前面那个墨绿色的箱子好吗?那里头是我们家里人以后的餐具,每个人单独一套的。”
“我去吧,父亲。”费奥多尔应了一声,看了眼拆泡沫纸拆得正开心的果戈里,决定自己先过去。
箱子很好找,厨房门口就只有那一个。墨绿色的包装纸仔细的包裹着每个角落,缎带下方还夹着一张礼物卡。费奥多尔看了一眼,上面的署名是维克多.雨果,后面还有个手绘的大笑表情。他将卡片取下来放到一旁,拆开了顶端的缎带,将里头的分装小盒一个个取出来,按套归类好。
一套、两套、三套……
在看到下方的第四个碗时,他的动作顿住了,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地将那只绘有夜莺图案的碗拿了出来。
……四套。费奥多尔凝视着地上的四套餐具,脸上不带任何表情。
啊,他想起来了——这个家里还有第四个人。
而这个人,看起来即将登堂入室了。
——————
客厅里,尚未想起这个家里还有第四个人的果戈里刚把一只琉璃杯子从层层叠叠的包装纸里剥出来。他好奇地对光看了两眼,发现杯底有一枚小小的玫瑰图案。
玫瑰?果戈里眨了眨眼睛,将琉璃杯放了下来。
他们家里有谁喜欢玫瑰的吗?
还没等他开口询问,门铃声便从玄关传来。拼装书架拼到一半的东方人顿时从地上站了起来,拼到一半的书架又重新散成了木板和零件。
“噢,他来了……嗯,我是说,我去开个门……尼古莱,帮我收拾一下这里,好吗?”
果戈里从来没有见过自家养父这幅样子:慌乱,急迫,甚至有些紧张。他点了点头,目送着东方人那怕努力控制也难掩轻快步伐的背影,心里的疑惑快要具象化成一个问号。
不是说今晚没有客人吗?
孩子们的疑惑季言秋暂时没时间去解答,他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压下自己小跑着去开门的想法,快步来到玄关将门拉开,还没来得及打开大门处的灯就急匆匆地来到那扇铁门前,压下门把手——
下一秒,他就被搂进了一个带着玫瑰香气的怀抱。
抱住他的人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像是要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能感受到那炽热的体温正在不断将热量传来,快要把他也融化了。
半开的门被反手关上,季言秋攀在恋人的脖子上,踮着脚去啄吻他的嘴唇。身子的重心整个托付给对方,两个人一起摇摇晃晃地往后面倒,最后摔到了门上,发出“哐”的一声。
季言秋有些慌张地转头看了一眼没有关紧的门,半敞开的门缝里甚至可以隐约看到正在厨房前拆箱子的费奥多尔的影子。眼前的视角又一下子旋转了一圈,季言秋还没反应过来,背靠在门板上的人就变成了自己。
“秋……”一只手覆上了他的脸颊,季言秋微微将头昂起,对上一双久别重逢的灿金色眼睛,就像是被那双眼睛里头的炽热情感烫到了一样匆忙移开视线,注意力还在那扇没有关紧的门上。
“门,门还没关,费佳会看到的。”
熟悉的热意带着玫瑰的香气再次压了上来,那扇吸引着他注意力的门被恋人的发丝挡住。呼吸于这一瞬间与另一道呼吸交缠在一起,脑海中的想法逐渐消融在了这个久违的、热烈的吻里。季言秋迷迷糊糊环上了王尔德的脖子,感到对方的发丝落到颈窝处,和自己的长发交缠在一起,又在耳鬓厮磨里被团成一团。
一定会打结的……被生理性盐水占据的深棕色眼瞳雾蒙蒙的,焦点虚虚地落在男人的肩膀上。哪怕是超越者也有不会的事情,就比如说前段时间里在整个世界面前发表了足以记入史册演说的季言秋先生还没有学会在恋人过于缠绵的亲吻里换气,靠着超越者出色的闭气能力撑了许久之后才红着眼角开始拍打停不下来一样的恋人的背。
王尔德轻轻在季言秋的下唇咬了一口,终于放开了他,在东方人红着脸喘气时啄吻着那还带着水痕的眼角。
伴随着重新平稳下来的呼吸,季言秋混沌的大脑终于缓过来了,没多少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认真地观察了一会屋子里的情况,确定两个孩子没有要出来的意思时才松了一口气。
“奥斯卡.王尔德!我们差点就要被费佳看见了!”
“没有被看见。”王尔德又在东方人被磨红的唇上亲了一口,强词夺理般说道,“而且我挡着你呢。”
季言秋冷笑:“是啊,到时候你就说自己在和大门深情拥吻。”
“秋,我已经半年没有见你了,你要体谅我想要吻你的心情。”王尔德握着季言秋的手放到自己的侧脸,像是只忠诚的大型犬那样蹭了蹭,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我只是等不及。”
大门处的灯因为主人赶来时的匆忙而并未开启,有些昏暗的月光下,那双灿金色的眼睛是季言秋的世界里唯一的亮色。他想起了那些塞满了抽屉的信纸;想起了那些在死寂的战场上恍惚拨打过去,没过几秒就被自己慌忙挂断的电话;还有去到伦敦时远远看到的庄园一角,那栋古老的建筑就连投下的影子都是落寞的。
……他怎么可能不想王尔德呢?
于是他叹了口气,捧着恋人的脸颊,带着思念与爱意再次主动吻了上去。
“我也一样。”

第148章 晚安吻
在两位家长于门口吻得难舍难分之时, 费奥多尔还在看着地上的四套餐具陷入沉默。
维克多.雨果非常体贴地按照每一位家庭成员的的爱好与特征挑选了合适的餐具风格,季言秋的是印着羽毛笔图样的青花瓷,他和果戈里的则是印着简笔仓鼠和白鸽,至于家庭里的第四位成员……则是玫瑰与夜莺的图案交替着出现。
维克多.雨果。费奥多尔又重新将那张卡片看了一遍, 把这个简短的名字深深地记在了心里。
真是一位非常体贴的朋友, 不是吗?
上方忽然传来了斗篷挥动的声音,白发的俄罗斯少年在半空中探出半截身子, 晃晃悠悠地对着下方的费奥多尔问道:“费佳, 父亲不是说没有客人来吗?为什么去开个门要去这么久?”
费奥多尔头也没抬:“确实不是客人——你这次怎么不用异能到门口去看一眼了?”
“因为我的直觉告诉我现在不宜出门。”果戈里幽幽地说道。
“恭喜你,你的直觉很管用。”费奥多尔露出一个很是灿烂的笑, 看得果戈里浑身打了个冷颤, 差点没从半空中掉下来。
他重新把自己固定好——哪怕他也不会真的因为鸡皮疙瘩而从自己的异能里头掉出来。费奥多尔还是那幅诡异的笑容,但他现在算是看习惯了些, 还有心情吐槽:“呜哇,费佳, 你现在的表情就像是蓝胡子发现女孩看过自己秘密房间之后的样子。”
费奥多尔笑而不语。果戈里暂时没有去探究自家兄弟错综复杂的内心的想法, 目光偏移,落到了那几套餐具上。
那套应该是父亲的, 仓鼠那套一定是费佳,鸽子图案应该是我……
“嗯?”果戈里看着印有玫瑰与夜莺图案的第四套餐具, 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这套是谁的?客人用的吗?”
“不对哦, 这套餐具是父亲正在迎接的那个人的。”费奥多尔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我们的另一个监护人,还记得吗?”
果戈里的脑海中闪过琉璃杯底的玫瑰图案与东方人快速离开的背影,一切都在这一刻串联起来。他一锤掌心,福至心灵地问道:“那我们该喊他什么?”
“这就要看父亲本人的意愿了。”费奥多尔把最后一只杯子也拆了出来, 站起身拍了拍果戈里的脑袋,“把这些餐具移到厨房的碗柜里。”
“哦。”果戈里像是一条没骨头的鱼一样从半空中滑下来,打了个响指,带着地上的餐具进了厨房。费奥多尔把包装盒收拾了一下,看了一眼玄关的方向。
二十七分钟。他们在外面已经待了二十七分钟了。
费奥多尔不愿深究一对久别重逢的爱侣会做什么,因此他把包装盒收进大的纸箱里,抱着它放到了玄关处,顺便把正在缓缓敞开的门又推了回去,只留下一条缝来避免自家脸皮有些薄的父亲和自己另一位监护人亲昵到一半就发现他来过玄关而羞愤欲死,做完这一切后转身回到客厅,耐心等待他们归来。
又过了十分钟,果戈里都收拾好餐具挂到沙发上晃悠了,玄关处终于传来了开门声,紧接着是东方人在为谁介绍家里布局的声音。
“客厅 在走廊尽头,是半开放的,没有门。然后是厨房,是靠近客厅的那扇毛玻璃门——”
季言秋的声音忽然停住了,视线落在某个地方久久没有移开。换好拖鞋的王尔德疑惑地也顺着恋人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了一个放满了空包装盒与包装纸的纸箱。
“秋,怎么了吗?”
季言秋的脸肉眼可见的蔓延上了红色,他的耳根出呈现出一种赤红如火的色泽,一看就知道它的主人此时正处于极度羞耻的状态。
那只纸箱——那只纸箱是他让费佳去拆的那份餐具的外包装——这说明了费佳来过玄关,还有可能把门给关上了。
他看到了吗?季言秋只是略微进行了一秒钟的猜测就受不了了,闭了闭眼睛,强行将这件事从自己的脑海里驱散出去。
“奥斯卡.王尔德。”东方人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咬牙切齿地念出了恋人的名字,“接下来的一个星期,你都不许在任何没有遮挡物的地方亲我!”
王尔德茫然至极地看了眼季言秋,又看了眼那只纸箱,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还是条件反射般开始认错:“秋,是我的错,你别生气。”
手腕被人轻轻扯住,那小心翼翼的力道让人的火气都瞬间消下去大半。季言秋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脸上的热意消散一点,摇了摇头:“你根本不清楚是什么事……算了,回房间了我再和你讲。”
没事的,不就是可能被年仅八岁的养子看到了自己和王尔德亲昵吗?这是很多家长的必经之路……没错,就是这样。
给自己洗脑完之后,季言秋扭头在尚未搞清楚状况所以显得有些委屈的金毛大狗唇边落下一吻,反手拉着他往客厅走。
“费佳和尼古莱在客厅,你还记得我之前在信里头交代过的吧?”
轻而易举就被哄好的王尔德又恢复了原来的状态,点了点头:“记得,不能用应对普通孩子的方式去和他们相处。”
“是的,别紧张,他们都是好孩子。”季言秋的嘴角上扬,勾勒出温和的笑意,先行一步走进了客厅里。
电视机中正在播放着猫和老鼠的动画片,白发的俄罗斯少年挂在沙发背上玩着遥控器,而另一个年龄稍小的男孩则是盘腿坐在沙发上,翻阅着手里的书。听到声音,他们同时抬起头来,正好与走进客厅的王尔德对上了视线。
果戈里一下子就从沙发背上滑了下来,顺滑地坐到费奥多尔的身旁,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身上衣服都价格不菲的典型英伦贵族,抬起手来主动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噢,晚上好,果戈里小先生。”王尔德肉眼可见的拘谨起来,“我可以和秋一样叫你尼古莱吗?”
“当然可以了——”果戈里拉长了声音,将目光转向了另一位监护人,右手撑着自己的脸颊,“父亲,我该叫他什么?爸爸?还是也叫父亲?”
“你们高兴就好,不过我建议用可以区分开来的称呼。”见进展还算顺利,季言秋松了口气,看向了从刚才开始就保持着沉默的费奥多尔,有些摸不清这个一直表现出对王尔德不友好态度的孩子目前的想法。
“费佳,你不也打声招呼吗?”
费奥多尔很乖巧地向着王尔德笑了笑,用那种典型的好孩子语气说道:“晚上好……爸爸。”
季言秋有点意外,又多看了他几眼,确定那双紫红色的眼睛里头没有藏着不满才放下心来,很是欣慰地拉着王尔德在另一个沙发上坐下了。他伸出手去,指向了自己身侧的王尔德。
“我想你们已经猜到了……从今天开始,你们的另一位监护人奥斯卡.王尔德将正式和我们住在一起。”
“我确实猜到了,那只琉璃杯子。”果戈里像是个好奇宝宝那样发问,“父亲,这是你送给爸爸的礼物吗?”
季言秋的目光漂移,好吧,买下那只华而不实的杯子是因为他先前当了太久的鸟类审美还没有彻底转过来这件事就不要告诉孩子们听了。所以,他有些心虚地认了下来:“可以说是这样的。”
“哇哦。”果戈里像是个歌剧演员那样发出了感慨声,“好甜蜜啊。”
费奥多尔保持着他的微笑,在果戈里说完这句话后忽然以一个略显突兀的话题加入了这场对话:“父亲,我们的饭是不是还没有煮?”
季言秋这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什么事,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站起来匆匆忙忙地往厨房里赶,只留下了一声简短的“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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