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谁是金丝雀by仰玩玄度
仰玩玄度  发于:2025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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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随泱不敢惹寿星有丁点不悦,只得说了,“当真说不出个一二三四了,只是当时觉着,往后再无瓜葛,大事上护一护,小事上周全一二,也就了了。”
“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裴溪亭戳着宗随泱的心口,“自欺欺人。”
可不是嘛,宗随泱认悔,伸手握住裴溪亭气势汹汹地手指头,俯身将他扛上肩膀,说:“是我蠢笨,往后再不会了。”
王墉听见声音,立刻出来伺候,正撞上扛着人入内的宗随泱。四目相对,好似晴天一霹雳,王墉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先噗通一声跪下了。
“小人给殿下请安,殿下千岁!”
宗随泱将裴溪亭放下,替他斗篷和头发,没看地上的人一眼,只说:“不必声张,起来吧。”
王墉连忙应是,不敢抬头看亲亲密密的两人一眼,心中却惊骇之至,裴文书和太子殿下竟然是这种关系!!!
裴溪亭倒是好奇,说:“你从前来过这里?”
“连海及冠那年来过。”宗随泱说。
王墉听两人你啊我啊的,把头埋得更低了。
方才画了画,裴溪亭叫人打热水来,让宗随泱洗个手,暖和暖和。
这时,屋檐上的铃铛响了一声,王墉立刻说:“您二位的客人到了。”
“裴哥!”青铃铃率先跑进殿内,根本没往杵在后头的宗随泱身上看,只兴冲冲地对裴溪亭展示自己做的荷包,“你喜不喜欢?”
裴溪亭端详着荷包上的动物,说:“燕子是富贵鸟,寓意不错,我很喜欢。”
“哪来的燕子?”青铃铃说,“这是我绣的喜鹊!”
“……哦!是喜鹊!”裴溪亭恍然大悟,连连称赞,“这毛发鲜艳,憨态可爱,栩栩如生,真是我眼拙了!”
青铃铃冷哼一声。
裴溪亭赶紧系上荷包,以示诚意。
青铃铃这才满意,笑了起来。他转眼瞧见站在面盆架边的男人,眼睛一直,连忙逮着裴溪亭的胳膊小声说:“那是谁那是谁那是谁!”
裴溪亭没来及说话,青铃铃就被揪住后领,提溜到了宗随泱跟前。
宗蕤恭敬道:“殿下。”
殿下?哦,殿下,青铃铃汗毛一竖,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了,磕头道:“小人不知殿下在此,多有失礼,请殿下恕罪。”
“今日家宴,不必多礼。”宗随泱对宗蕤说,“扶疏,搀起来吧。”
宗蕤应声,把青铃铃提溜起来,小声说:“平日里不是很横吗?这会儿成烂泥了。”
青铃铃偷偷瞥了眼走到裴溪亭身旁的太子殿下,没敢吭声,只是暗自为裴溪亭鼓掌:
好有出息的裴哥,不仅让笼鹤司的游左使拜倒在自己的小袍摆下,生辰当日竟然还能请到太子殿下!
裴溪亭全然不知青铃铃的心声,上前对宗蕤说:“今日没什么讲究,大家凑一起吃饭喝酒,热闹热闹就罢了,若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世子爷勿怪。”
宗随泱迈步走到裴溪亭身侧。
“今日我是祝寿来了,顺便蹭顿吃喝,旁的都不要紧。”宗蕤招来随从,将贺礼给裴溪亭,“先前听铃铃说裴文书也是好香之人,这套剔红香盒赠与裴文书,贺裴文书生辰吉乐,还请莫嫌。”
裴溪亭看着托盘上的一套香盒,说:“这剔红当真工艺绝伦,世子厚礼,我就敬受了。”
两人说话间,瞿棹与游踪到了,先后向宗随泱行礼。
青铃铃躲在宗蕤身后暗自观察,见游踪与瞿棹一道走到裴溪亭面前赠礼祝贺,裴溪亭含笑回应,画面很和谐,但他总觉得哪里奇怪。
这种奇怪到底是什么呢,直到宗蕤若有觉察,回头看了他一眼,青铃铃才恍然大悟。
是了是了,裴溪亭和游踪对视时,两方的眼睛里都没有情!
青铃铃虽然不了解游踪,但知道裴溪亭,这人是绝不可能委身于人的,那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青铃铃杵在原地苦苦思索,听见门外一声吼,是那只老虎在闹腾玩雪。他回过神来,正要出去,却看见那位一直活动在裴溪亭周围的太子殿下自然而然地伸出右手,在裴溪亭的侧腰捏了一把,裴溪亭痒得跺地,两人笑闹着贴在一块儿了。
“!!”
“!!!”
青铃铃什么都明白了,裴哥的出息比他猜测得还要大!
与此同时,不小心将这一幕看进眼里的还有刚到门外的裴锦堂和赵易。
“含、含章,你看见了吗?”赵易哆哆嗦嗦地问。
“看、看见了。”裴锦堂说,“那好像不是游大人。”
“的确不是游大人,”赵易干巴巴地说,“那是太、太子殿下。”
“什么!!!”
裴锦堂一声喝,吓了裴溪亭一跳,赶紧从宗随泱怀里跑出去,纳闷地看着这俩柱子,“你嚎什么?进来啊。”
宗随泱淡淡地扫了门外两人一眼,转身走到主座坐下,同其余人闲聊。
“不是,你等会儿,过来!”裴锦堂一把拽住裴溪亭的胳膊,将人扣押到几步外的地方,三人同时背对大门。
“溪亭,你和殿下?”赵易小心翼翼地问。
“是啊。”裴溪亭问,“我们看起来是不是特别般配?”
赵易说:“是呢。”
裴溪亭高兴地笑了笑,随手将裴锦堂的下巴合上,说:“我俩是情投意合!今日是家宴,不必客气,你们先进去吧,我去瞧瞧姨娘……母亲和清禾到了没有。”
“我和你一起去!”裴锦堂丢下赵易,快步跟上裴溪亭的步伐,心里像猫抓一样,“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
“没多久。”裴溪亭说,“就我从恩州回来那会儿吧。”
裴锦堂说:“天呐!”
裴溪亭说:“地啊。”
“我一点都没有察觉出来,那天晚上,我、我还以为你和游大人有一腿!”裴锦堂说。
“别激动。”裴溪亭安抚道,“我和游大人清清白白,倒是和我家殿下火火热热。”
裴锦堂连说十八个“天呐”,两人迈步走了一段路,就瞧见步素影和裴清禾结伴而来,此外,两人身旁竟然还跟着一位便装贵夫人。
裴锦堂惊讶地说:“那是……皇后娘娘!”
两人同时上前行礼。
“哎呀,不必多礼。”瞿皇后扶起两人,笑着对裴溪亭说,“欢不欢迎我?”
裴溪亭说:“您能来,溪亭荣幸之至,哪有不欢迎的?”
“我出宫时撞见令堂和清禾,索性一道来了,路上热闹。”瞿皇后说。
几人一道往里走,进了花厅,瞿皇后抢先一步阻拦行礼的众人,笑着在一旁落座。裴溪亭赶紧请她坐主位,她笑着推辞了,说:“不讲究劳什子规矩,寿星坐主位!”
裴溪亭看向宗随泱,后者没说话,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那我就失礼一回。”裴溪亭大方地坐了主位,见有几位还没到,就让王墉上热饮子和小吃来给大家暖胃。
步素影看了眼和裴溪亭洗漱打点食单的男人,侧头小声询问裴清禾,那位公子是谁?
“是太子殿下。”裴清禾小声说,心里也很震惊会在这里看见这尊大佛,三哥的面子实在大。
步素影闻言惊了惊,恍然道:“早就听闻当今太子俊美无双,神仙之姿,今日一见,果真不凡。”
瞿皇后听到两人说话,笑着说:“和溪亭很配,是不是?”
裴清禾:“?!”
步素影:“?!”
见两人都震惊地盯着自己,瞿皇后愣了愣,后知后觉,“你们不知道吗?”
亏她今日特意与步素影“偶遇”,一路来到这里,路上“不经意”地问起步素影对太子的看法,就是想听听未来亲家对自家儿子的印象,没想到人家说的好词单纯就是给当今太子,而非儿子的心上人!
“娘娘勿怪,”步素影强迫自己保持冷静,小声道,“您是说我们溪亭和太子殿下是……”
“一对!”瞿皇后说,“不然我们覆川今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呀?临近年关,他忙得团团转,哪怕是表弟堂弟们生辰也请不动他!”
步素影闻言压下心中的震惊和担忧,笑着说:“殿下厚爱。”
“哎呀,人家两个情投意合,你啊我啊的,可不讲究这些虚礼。”瞿皇后没看出步素影眼中的担忧,拉着她热情地说,“你瞧,两个孩子看着就赏心悦目,真是天生一对!”
宗鹭人小,心思深,一眼就明白步素影在想什么,趁着给瞿皇后倒橘子水的时候,他轻声说:“步伯母宽心,我五叔与裴文书是两相中意,情投意合,没有强/迫诱/哄的事。”
步素影闻言愣了愣,笑着说:“小皇孙聪明伶俐,是大邺之福。”
“承蒙五叔苦心教导。”宗鹭给步素影也倒了杯橘子水,转头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俄顷,梅绣与瞿家姐妹一同到了,瞿棹招手,让妹妹们到身旁坐,梅绣则凑到宗蕤身旁坐下。陆茫和苏重烟最后才到,纷纷前来赔罪,裴溪亭请人入座,吩咐开席。
侍女鱼贯而入,一时饭香扑鼻,裴溪亭没出息,肚子叫了一声,好在没人听到,只有趴在怀里的小大王仰头看了他一眼。
裴溪亭笑着挠它的头,扫了眼热热闹闹的众人,不免有些想元芳。宗随泱说准了,前几日他果真收到了元芳的回信,内容简单利落,就“无忧,勿忧”四个字,的确是元芳的字迹,他总算是放了心。
“怎么了?”宗随泱凑近轻声询问。
裴溪亭实话实说,“想元芳。”
宗随泱无视并按捺住几乎瞬间扑腾起来的酸水,说:“他给你备了贺礼,就在后厅。”
“啊?”裴溪亭说,“我待会儿去看!”
宗随泱颔首,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待菜上齐,裴溪亭提壶倒酒,起身说:“多谢诸位百忙之中抽空来贺我生辰,客套话我就不多说了,先自饮三杯。”
宗随泱起身,抬手示意同时起身的众人坐下,随后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说:“我与溪亭一起,欢迎诸位赴宴。”
梅绣震惊地说:“什么意思!”
宗蕤说:“骂你傻子呢。”
瞿家姐妹同时靠近瞿棹,异口同声地说:“什么意思?”
瞿棹一个栗子敲在瞿蓁头上,说:“就是你真的别再直勾勾、色眯眯地盯着裴溪亭看了的意思。”
瞿蓁说:“我彻底失意了。”
“能别给自己脸上贴金吗?”瞿棹怜悯地说,“我可爱的妹妹——嗷!”
瞿蓁一个双手并用,给了他一双栗子。
裴溪亭和宗随泱饮完三杯,落了座。裴溪亭给宗随泱倒酒,说:“你是不是很久没有和这么多人一起吃饭了——宫宴除外。”
宗随泱点头,在焜耀花灯间看着裴溪亭,说:“从前嫌吵闹。”
“那今天呢?”裴溪亭说。
“也嫌,特别是梅绣,像只猴子。”宗随泱说,“但旁人都不重要。”
裴溪亭听出言外之意,勾了勾嘴角,却还要得寸进尺,说:“那什么重要?”
宗随泱端起酒杯,敬了裴溪亭一杯,说:“寿星重要。”
“寿星是谁?”裴溪亭端起酒杯,故意远离,咄咄逼人。
宗随泱看着他,说:“裴溪亭。”
这才百分满意了,裴溪亭终于挪回手,和宗随泱碰杯,笑着说:“乖。

第91章 初雪 “嗯,给你的。”
酒过三巡, 裴溪亭附耳和宗随泱说了一声,趁着吹风的空档去后厅看元芳的礼物。
木匣子摆在最显眼的地方,茶几上。裴溪亭俯身打开盒子, 里头是那只梅花弩箭,但拿着比从前轻巧,配套袖箭也换了新的, 他先前抱怨用着稍显费手, 元芳这是拿回去重新改造过了。
裴溪亭熟练地组装袖箭, 正想着射一箭试试, 突然感觉身后有脚步声。他猛地转头, 身后空无一人。
“……”裴溪亭拧眉。
今夜宾客的人命可值钱,山上山下不知潜藏了多少好手,外头的人要悄无声息地闯进来, 绝无可能,难道是玉妃台的人有问——不对不对, 他身边有宗随泱给的暗卫, 心怀叵测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近身?
一瞬间, 裴溪亭猜到了一种可能。他转头跑出后厅,脑袋上被什么拂过, 仰头看去,坐在屋檐上的人不是元芳又是谁!
“你什么时候到的?”裴溪亭问。
“刚到。”元方说,“接了一单邺京的生意,完成后就来了这里。”
裴溪亭笑道:“看来这生意了不得,傅廊主都要派你来。”
“太子殿下的生意, 当然了不得。”元方说。
裴溪亭愣了愣,好奇道:“什么生意,可不可以透露一二?”
“其一, 暗中护送一人至东宫。其二,”元方对裴溪亭笑了笑,“来给你贺寿。”
难怪先前他提起元芳,宗随泱的神情有些意味不明,原来是早就知道元芳很快就会现身。裴溪亭挠了挠头,说:“那你赶紧下来,去花厅吃饭,我特意点的大馒头都没人吃。”
元方知道花厅做的都是些什么人,本来懒得凑这个热闹,听到这个“特意”二字,便说:“行。”
他凌空一个跟斗,轻飘飘地落在裴溪亭身前。裴溪亭带着他往前去,说:“那你这次什么时候回去?”
“没定。”元方说。
“过年后再走吧,下雪了,来来回回的多折腾。”裴溪亭一锤定音,回到花厅后给元芳添了一个位置,先同他对饮三杯,让厨房再加一笼热腾腾的羊肉馒头,这才屁颠颠地去给宗随泱倒酒。
这酒看来很有“份量”,宗随泱瞧着裴溪亭脸上的笑,心中已经猜到了小狐狸的心思,却没表现出来,只假装头疼地扶额,说:“喝不下了。”
宗随泱今夜算是“破戒”了,的确陪寿星大人喝了不少,裴溪亭闻言没有怀疑,立刻放下酒杯,伸手去摸宗随泱的脸,担心道:“那就不喝了……诶,刚好苏大夫在,让他来给你看看?”
“酒劲上头而已,哪里用得着请大夫?”宗随泱说。
这倒也是,裴溪亭说:“那我扶你到外面散散酒气?”
宗随泱点头,握着裴溪亭递过来的手掌缓缓起身,将半边身子的重量都压在寿星身上,一道去了后厅。
雪又大了一点,裹挟着寒风,宗随泱伸手摸了下裴溪亭的耳朵,说:“冷不冷?”
“还好,喝了好多酒,肚子里暖和着呢。”裴溪亭话音刚落,就被宗随泱拉进斗篷里,裹得严严实实。
宗随泱二话不说就吻下来,裴溪亭嘟嘟囔囔欲迎还拒一二,就和他吻在了一起。舌被热酒烫过,钻心窝的火辣,勾缠时仿佛着了火。
裴溪亭迷迷糊糊的,直到一只手摸进了衣摆里,他才回过神来,伸手轻轻推了下宗随泱的腰,说:“在外头呢,你给我老实点!”
吻被打断,好事也被打断,宗随泱眸子发沉,不满地盯着裴溪亭。
裴溪亭叫这人盯得浑身发烫,正要说话,宗随泱就箍着他的腰将他压到廊上的花窗上,说:“外头怎么了?”
两人挤在一只斗篷里,胸膛贴着胸膛,腰挤着腰,一切反应都无所遮掩。裴溪亭蹭来蹭去地想要躲避,反倒蹭出了大铁杵,他不敢再乱动了,说:“注意影响,前厅那么多人呢。”
“这里不是前厅,没人能进来。”宗随泱吻了下裴溪亭的鼻尖,蜻蜓点水似的,“你不想要生辰礼物吗?”
“想。”裴溪亭不再二话,伸手抱紧宗随泱的腰,和他热切地接/吻。
“其实我头一回看见你的时候,就被你迷住了。”裴溪亭蹭着宗随泱的脸颊,仰头吐出一口热气,笑着说,“哪里来的大美人啊?”
“我以为你怕我。”宗随泱咬住裴溪亭柔嫩的颈肉,齿尖碾磨,逼出一声轻哼。那声音着实悦耳,宗随泱心口一颤,哑声说,“我记得彼时你看向我的目光,惊艳、试探、紧涩,还有一点,你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勾/引。”
裴溪亭死不承认,说:“谁勾/引你了?你可别仗着我现在被你迷成傻子了就随便往我头上扣帽子。”
“你不承认就不承认吧。”宗随泱亲着裴溪亭的下巴,哄他抬头与自己对视,轻笑着说,“从来没有人用这样的目光看过我。”
裴溪亭酸溜溜地说:“那个霍月呢?”
“他算什么东西,你怎么会在意他?”宗随泱嗅了嗅裴溪亭的唇,“小酸狐狸。”
裴溪亭哼哼着不说话,眼珠子咕噜转,模样实在可爱,宗随泱情不自禁地掐住那绯红脸腮,张嘴咬了一口。
裴溪亭吃痛地嗷了一嗓子,伸手推开他,“我打!”
宗随泱躲避追命一脚,轻笑了一声,裴溪亭应该是把这当做嘲笑了,立刻张牙舞爪地追上来。
宗随泱撑住美人椅,轻巧地翻出长廊,落在雪中,含笑望着他。
裴溪亭想,他除非是老年痴呆了,否则绝不会忘记这一幕。
“傻子。”宗随泱轻声说。
裴溪亭回过神来,伸手搓了把脸,“你才傻子!”
他气势汹汹地追出去,眼看着就要逮住宗随泱,这王八蛋竟然翻上了屋檐,居高临下、好整以暇地把他瞧着。
裴溪亭无能狂怒,转头找到红柱子,开始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宗随泱蹲下来,伸出手招逗他,裴溪亭龇牙咧嘴,说:“有本事别跑,我咬掉你二两肉!”
“那你以后怎么办?”宗随泱问。
裴溪亭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谴责道:“满脑子污秽思想的禽/兽。”
宗随泱不赞同,怜惜地说:“何必诋毁自己。”
我满脑子都是你——裴溪亭听懂了,说:“好土的情话!”
宗随泱惨遭嫌弃,目光冷酷,绝不施以援手。
裴溪亭费劲九牛二虎之力终于爬上屋顶,伸手拽住宗随泱的袍摆,说:“拉我,不然把你裤子扯下来!”
“我不介意。”宗随泱说。
“好,骄傲的宗随泱,你给我等着!”裴溪亭借力站稳脚跟,猛地扑向宗随泱,宗随泱灵巧一躲,他就扑了个空。
“你别被我逮住!”裴溪亭撵着宗随泱在房顶乱跑,切身体会了什么叫做“咫尺天涯”,十次伸手有九次都能碰到宗随泱的袍摆,但就是抓不实在。
裴溪亭气喘吁吁地停步,眼睛一转,突然就跑到房顶边上,直接往下一跳。
风呼啸而过,不过瞬间,裴溪亭眼前一花,还来不及睁眼就快速伸手抓住把自己紧紧抱在怀里的人,得意地说:“抓住了!”
宗随泱抱紧裴溪亭的腰身和膝盖弯,脸上的笑没了,淡淡地盯着他。
裴溪亭鼓了鼓脸,凑上去把宗随泱的脖子抱紧了,二话不说就开始哭:“了不得呀了不得呀,有人给寿星大人甩脸子……”
宗随泱叹了口气,双手用力往上一抛,再接住惊叫的小狐狸,把人紧紧地箍在怀里,说:“瞎闹。”
“我这叫战术。”裴溪亭反驳,不等宗随泱嘲讽,他紧接着就说,“而且你肯定会接住我的。”
宗随泱无法反驳,抱着裴溪亭转了一圈。裴溪亭一个蹬腿儿落到地上,抓起一把雪揉成小球,说:“再等几天,就可以堆雪人了。”
“别冻着手。”宗随泱伸手夺过裴溪亭手中的小球,帮他拍了拍手上的碎雪,又紧紧握住,“冷不冷?”
裴溪亭傻笑:“不冷。”
宗随泱掐了把裴溪亭的脸,说:“拿个汤婆子来,我帮你揉球。”
“我才不去。”裴溪亭俯身趴在宗随泱背上,把手塞进他的斗篷里,呼呼地点菜,“我要一个‘宗随泱’。”
宗随泱没说话,修长的十指灵活揉捏,捏出徒劳,一坨碎雪。太子殿下不信邪,又捏了一坨碎雪出来。
裴溪亭在他脸边使劲儿笑,一边笑一边蹭他的头和脸,宗随泱无奈,突然也笑了出来,说:“看来小看这门技术了。”
“不,是雪太少了,等厚一点,我就去厨房拿勺子来挖,一勺一个宗随泱。”裴溪亭伸手替宗随泱拍雪,拉着他起来,四只手快速混乱地躲进宗随泱的斗篷里。
宗随泱抬眼看向裴溪亭,裴溪亭也恰好看过来,小灯似的眼珠子,含着笑,比漫天飞雪中的红花绿树都要明亮。
耳边都静了静,宗随泱收敛表情,轻轻握住裴溪亭的手,与他十指相扣。裴溪亭没说话,安静地随他走。
他们好像很少手牵手“压马路”呢。
两人走入廊下,宗随泱走在外侧,头发和脖颈一圈白狐肷毛在寒风中凌乱。裴溪亭走路也不老实,突然就哼起曲子来,没哼两句,又开始踢一下腿,绕着宗随泱转半圈……
陡然四目相对,宗随泱没说话,裴溪亭却乖乖地钻进他怀里。
宗随泱把人抱起来,一路稳步进入准备好的厢房,把人放在地上。他帮裴溪亭脱了斗篷,顺手在那腰胯上一拍,说:“泡个汤浴,驱寒。”
裴溪亭没立刻走,也贴心地帮宗随泱脱了斗篷挂在一旁的红木架子上,这才去了里间。
这里的浴池没有东宫和朝华山别庄的温泉大,但看着也不错,裴溪亭坐在池边的凳子上把头发扎成一团,脱了鞋,滑溜进水里打了个滚。
热汤包裹身体,舒服极了,裴溪亭仰头,看见宗随泱一边解衣一边走了过来。好像剥洋葱,一层比一层火辣,奇怪的眼泪从裴溪亭的嘴角流下,等宗随泱下来,他立刻猴急地扑了上去。
宗随泱靠在池壁上,和裴溪亭接/吻,啧啧水声,暧/昧难言。小狐狸心急火燎的,在他怀里扭来扭去,不知是不是故意撩/拨,但大差不差,今晚总归要被他拆吞入腹。
“没那个……”吻落在心口时,裴溪亭喘/着说。
谁说没有?宗随泱反身将裴溪亭抵在池壁上,伸手拉开长几上的檀木匣子,摸出一只小罐子,咬着那呵气如兰的唇,说:“早备好了。”
“你……”裴溪亭话未说完,就被宗随泱抱了起来,放在岸上的软垫上,两条腿被迫架在宗随泱的肩上。宗随泱欺身凑近时,裴溪亭倒吸一口气,仰身倒在了毛毯上。
白雪压迫月光不得探头,只有廊下的花灯照耀在花窗上,拉出一抹焜耀的色彩。岸边立着一对莲花灯,烛光昏黄,照耀出一条雪白的蛇,柔情似水,狂乱似火,水盈盈的目光混乱地看着它,突然,被一只宽大修长的手掌盖住。
裴溪亭陷入昏暗,感知范围内只有宗随泱。宗随泱温热的怀抱,坚实的臂膀,撩人的香气,低/哑的喘/息……宗随泱是坚硬而温热的,裹抱他,触碰他,撞/击他。
他们亲密无间。
他们意/乱/情/迷。
小大王闻着味儿找过来的时候,宗随泱和裴溪亭已经挪到了床上。裴溪亭额头抵床,迷迷糊糊地感觉自己的脑门被什么挠蹭着,抬眼一看,和小大王贴脸而对。
裴溪亭吓了一跳,浑身紧绷,身后的人也跟着僵了一瞬。他抬手挠着小大王的头,哄它出去,宗随泱却俯身下来,握住他挠小大王的那只手,说:“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何必着急赶它?”
“……但我们不是可以看现场的那种好朋友。”裴溪亭对上那双琥珀眼,感觉自己是什么带坏小朋友的坏蛋,忍不住偏头催宗随泱,“你赶紧叫它出去!”
宗随泱笑着说:“语气不对。”
狗东西,裴溪亭恶狠狠地瞪着宗随泱,宗随泱抬手掐住他的脸,又吻了一通,才抬头对盯着他们看的小大王说:“爹爹叫你出去。”
“谁是它爹?”裴溪亭说。
宗随泱说:“你也当不了它娘。”
裴溪亭无力反驳,见小大王不仅不走,还探头探脑的,情急之下不禁亲了亲它,说:“乖,出去……”
小大王一抬头,对上宗随泱陡然阴沉的目光,吓得浑身一激灵,转头就撒丫子跑了出去。
裴溪亭跪不住了,趴了下去,被宗随泱牢牢压制。身上的人生气了,他能感觉出来,嘴上却不知形势,说:“你早点让它出去,我也不会……啊!”
宗随泱没说话,一口咬在裴溪亭肩上。
门外的近卫轻轻关上门,对提着酒壶过来巡视的俞梢云摊手,说:“明早的早膳可以延迟了。”
信息量有点大,俞梢云听着屋子里的叫声,又低头看了眼躲在近卫身后的小大王,压着嗓子说:“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小大王哪里知道,它在自己的座位上吃得饱饱的,转头却发现主人和好朋友都不见了,于是到处寻找,于是找到了这间厢房,于是在门外听到好朋友在苦苦哀求,于是进屋一探究竟,于是亲眼目睹主人压着好朋友狠狠地欺负,于是上前替好朋友求情,于是得到好朋友的亲吻,于是被主人狠辣冰冷地瞪了一眼,于是赶紧逃了出来。
小大王什么都不懂,只知道短期之内不能出现在主人面前,否则恐有被没收饭碗之祸。趁着夜深,它撒丫子就跑了。
但小大王没有想到,足足三天,它都没能再见到自己的好朋友。
“真的不会出事吗?”廊下的近卫经过两轮换值,被里头的声音荼毒,都已经从面红耳赤到两耳空空,这会儿逮住过来看看的俞梢云,小声说,“这都多久了,中途送水送粥,就是没见人出来。”
“应该没事……吧?”俞梢云摩挲着下巴,笑着感慨,“这是君王从此不早朝啊。”
正小声嘀嘀咕咕,房门突然被推开了,廊下一班人不约而同地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俞梢云快速收敛神情,上前说:“殿下。”
宗随泱披着外袍,修长的脖颈露在外面,有几处红红的牙印和吻痕。他看了眼院子里的积雪,说:“晚膳做黑米粥来,配一份龙凤糕,旁的都不要。”
俞梢云不敢多看,连忙应了,转头吩咐下去,随即说:“换洗的衣裳已经取过来了,放在隔壁房间熏着。”
“待会儿拿过来。”宗随泱扫了一眼,“小大王呢?”
俞梢云说:“躲外头去了。”
宗随泱没说什么,转身回了房间,俞梢云伸手将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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