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给草原首领后by是非非啊
是非非啊  发于:2025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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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血狄首领旭烈格尔暴厉恣睢,率领部族铁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大夏朝廷屈辱战败,奉上京都美人修好。
上辈子,林昭昭代替私奔的嫡姐嫁去蛮夷之地。因为无法接受屈于人下的事实,婚后他对旭烈格尔冷漠疏离,从未给过一个笑脸。
直到病死榻上,他才幡然发现这个震慑中原的男人一直在笨拙地迁就讨好自己。
————
重回到出嫁之日,林昭昭没再寻死觅活,换上凤袍霞帔,戴上银簪金鈿,顶着姐姐的名号上了花轿。
京城众人望着腰挂弯刀残暴不仁的血狄煞神,唏嘘佳人遭遇,难保性命。
关外颠簸,林昭昭掀开锦帘颤声说:“过来迎我。”
没人想到,那孤傲似狼的旭烈格尔不仅言听计从地下马迎轿,还将“新娘子”抱起扛于肩上。
众目睽睽之下,林昭昭紧握着男人的发辫羞恼不已,“蛮子,放我下来。”
男人收拢手臂,大步流星,无动于衷。
“快些,莫……莫让人笑话。”
“我在,无人敢笑你。”
确实,后来无论是塞外马背,还是登庸软位,男人都未曾食言过。
1.女装和亲美人受*善战护妻蛮子攻。【1v1】肤色差、体型差
2.主恋爱,轻权谋,不生子,先婚后爱。
3,架空、架空、架空,重要的事说三遍。
内容标签:天作之合 重生 甜文 爽文 正剧
主角 林昭昭 旭烈格尔 配角 求收藏求收藏!!
一句话简介:重生后他还是嫁给了那个蛮子
立意:相互理解、民族和谐

雪白的毡包内,少年跪在榻椅边红着眼,哀声恳求着。
“公子,苏合求您了。在这样逞强下去,您真的、真的要……”
“要如何?不过一死罢了……”一句未说完,榻椅上就传出了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公子。”少年慌忙从地上爬起,拿着早就备好的帕子,掀开面前的串珠卷帘。
身形纤细柔弱的男人半倚在榻边,臻白色开襟上衣,膝织金丝绣花统裙,脖子上挂着一块梅花玉,怀里抱着的珐琅彩的手炉。
他用力弓着身子,像根风雨里摇曳的花枝,随时要断成两节似的。
“血,是血。”苏合瞧见手帕上大片的艳红,吓得六神无主,“公子,我这就去叫首领来!”
“别、别去……”
林昭昭紧皱着眉头,一张嘴就又有血锈味涌了上来。
他不想让那蛮子见到自己这幅狼狈凄憔悴的惨样。
“昭昭。”门外响起了低哑急切的声音。
“不准进来!”林昭昭捂着嘴强忍着恶心,另一只手将暖炉惯在地上。
沉重的脚步声立刻就止住了。
隔着厚厚的串帘,林昭昭也能瞧见高大挺拔的男人僵硬地立着,像只牢笼中的野兽,内心迫切地想冲进来,却被他的言行束缚地不敢动作。
“你身体疼不疼?怎么样?”因为用得不是血狄语,男人表达有些生涩。
“与你无关。”林昭昭躺回榻椅上,,平复住气息,将污血都咽回喉咙里。
“让我进来看看你。”男人又说,“或者等大巫过来……”
“我不想见任何人。”林昭昭胸口闷得厉害,“全都给我滚,你……也给我滚!”
说罢便是一阵猛咳,像是要将身体里的五脏六腑一起咳出来。
男人大步冲进来,抬眸就看见榻边触目惊心的血迹。
“大巫怎么还没来!”男人刚转过身,就被林昭昭拉住衣袖。
“你站住,我有话要说。”林昭昭拭去嘴角的污秽,“把灯点上。”
男人沉默片刻,还是乖乖照做了。
看着男人高大有力的背影,林昭昭时常会纳闷。明明是整片草原的勇士,为什么对方会愿意像下人一样任凭他随意吩咐。
点了灯,毡包内亮堂了不少。
林昭昭挣扎地坐直,可能是回光返照,他惨白的脸上多了点血色。
“你需要休息。”男人的语气听着像在哀求,“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再不说,我怕没机会了。”
林昭昭态度冷硬,费劲地撑起身子,手里紧捏着锦被。
“我这辈子尽了忠,也尽了孝,对得起母亲赐的‘昭昭’之名,虽未曾考取什么功名光宗耀祖,但也算不辱使命保全一家性命。我以男儿身嫁于这蛮夷之地十载,死后却绝不想再留在草原。苏合是同我最亲近的人,受我连累来到此处,等我死后,就将我的骨灰封在瓦罐里让他带回大夏……”
他说的这些可以算是遗言,左右马上就要撒手人寰了,他言语起来便彻底没了顾忌,也不管男人应不应,想到哪儿便说到哪儿。
“够了,你不会死的。”男人像在隐忍着什么,“别说这些了。”
“诸行无常,生灭为性。谁都有一死,有什么说不得的。”林昭昭却不在意。
“你不会死的!”男人声音罕见的暴躁了。
林昭昭冷笑一声,喃喃说:“怎么?你当自己是谁,阴曹地府的阎罗大王?还管得了我死还是不死?”
“你是我的人,我自是要管!”男人声音硬冷。
“谁是你的人了!”林昭昭立刻恼了,像只炸毛的老虎崽,“旭烈格尔,你这蛮子还讲不讲道理!我活着被你困在这荒凉之地,死了你还要管着我、束着我!究竟如何你才能满意,我堂堂七尺男儿屈于你之下……你说,你究竟要如何折辱我才能心满意足!你说啊!”
“我…从未想过折辱你。”男人愣住,似是没想到林昭昭反应如此激烈,“我只是……”
“闭嘴!”林昭昭红着眼颤声说。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分辩的,一切都已经迟了。
这人莫不是忘了他来这的第一个生辰,那日夜里是谁闯进毡包将他狠狠地摁在榻上,折腾得死去活来,哭喊求饶也不肯放过的?
又是谁在第二日睁眼就说了一句自己并非本意,便丢下狼狈不堪的他,匆匆跑得没了人影,之后又再没亲近过他!
这不是折辱还能是什么?
林昭昭越想越委屈,他想拽着男人的衣襟好好质问,对方究竟将他当成什么了。可刚抬起手,整个人忽然失了力气,从羊皮榻椅上滚了下来。
“昭昭!”男人冲上前来,将他紧紧拥在怀里。
“疼……让我走……我……我要回京……”
林昭昭蜷缩着,气息近无,他不知道这些年积攒着的脓血已经从他的嘴巴,鼻子,耳朵缓缓溢了出来。
“好,很快,我马上带你回燕京。”摸着林昭昭冰冷的手,男人的声音在发抖,“回到燕京,你就不疼了。”
林昭昭很累,隐隐能感觉男人似乎将他横抱上了马。
真是个蠢蛮子,都要死了还要折腾他,眼下回京又有何用?
更何况这世上谁都能与他回燕京,唯有他这个血狄首领是不可能的。
“昭昭,昭昭……”
或许是将死之人多愁善感,听着耳畔男人不断唤着他的名,林昭昭心里酸涩又难过。
他嘴里句句怨恨旭烈格尔,像是对方踩了他的傲骨,毁了他的一生。
但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么多年他心里已经有了对方。
只是这一世他怨天尤人惯了,旭烈格尔又是唯一无条件宠让着他的人。
所以林昭昭索性一股脑将全部不满都发泄到了这个沉默的男人身上。
然而摸着良心说,旭烈格尔是林昭昭短暂一生里待他最用心的人了,他们本是可以好好过日子的。
只可惜他林昭昭是个极要脸面还嘴硬的臭石头,直到临死前也没能憋出出一句真心话。
若早知最后……
“若早知最后,你厌弃我到连活着也不愿了……我就不强求了……”男人重重喘着气,声音模糊,“我送你回大夏,不要死,昭昭……不要死……”
林昭昭心软了,他想说一句安慰的话。
但最后他还是断了气,没能感受到滚烫的指腹颤抖地摩挲着他冰冷的脸颊。
也不知道是不是执念太重,死后林昭昭的灵体又跟随了旭烈格尔好一段日子。
就像对他临死前承诺的那样,旭烈格尔竟然真的亲自护送着他的骨灰回了大夏王朝,然而等他多方打听找到了曾经的林府,却发现那间深宅大院早已人去楼空许多年了。
旭烈格尔花钱盘下了他曾经的居处,将他安葬了下来。
而让林昭昭更加难以置信的是这个在草原上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男人竟然放弃了打拼的所有,在这小小的院落里每日与他的墓碑为伴,并且按照大夏的习俗为他服丧了整整三年。
在意识消散前,林昭昭最后一次看着旭烈格尔清扫着他墓。
他仔细看着男人,忽然发现对方现在的模样与他印象之中的实在是相差甚远。
昔日策马扬鞭的草原英雄不知何时成了这幅胡子拉碴、蓬头垢面的颓废模样。
“是我错了。我知道你不愿见我,可还是想再陪你三年。”旭烈格尔抚摸着石碑上的刻字低语着,“大巫说,人转一世要六十年,我会尽量活长些。”
“你放心,我已经向天神许过愿了,下一世定不会再让你遇见我。”
不,是他错了。
林昭昭想哭却流不下泪。他很后悔自己死前说了那么多伤人真心的话。
而此刻他多想告诉男人自己真的一点也不讨厌他。
像是一场永别。
为了能够全力拥抱他的墓碑,男人屈膝跪在地上,弯下了曾经挺直的脊梁。
看着男人跪地的身影,林昭昭恍惚了。
就好像看见了两人在草原王庭成婚一拜天地的时候。
“昭昭,算爹爹求求你了!咱们林府上上下下还能不能活到明日全都在你的一念之间了。”
耳边忽然响起男人苦苦的哀求声,林昭昭猛地睁开眼,却瞧见了一张愁眉苦眼的褶子脸。
“少爷,您怎么了?”苏合见青年恍恍惚惚的模样,大着胆子冲众人喊,“你们不要再逼少爷了!自古以来,何曾有过男人去和亲的道理!”
“这不是迫于无奈嘛,若不是楚楚突然没了踪影,我和老爷也不会拉下脸如此求他啊。”林老爷身侧一妇人说。
“你们只想着你们,何曾为少爷考虑一二!男扮女装去和亲这林家是一时保住了,那等到被戳穿了我家少爷上哪寻条可走的活路!”
“你这贱骨头,这哪有你说话的份!你家少爷若是不能应,你也活不了了!”
林昭昭动了动发麻的手臂,听着耳畔吵吵闹闹的争执,仿佛自己置身于虚幻梦境之中。
或许是上天垂怜,他竟然在死后回到了过去,回到了他替林楚楚前往血狄和亲的前一日。
“昭啊,你真忍心看着林家就这样亡了吗!”男男女女都在哭天喊地。
望着堂上乱糟糟的一大帮子人,林昭昭疲惫地垂下了眼帘,只想马上将人都赶出去,让他耳朵得一时的清静。
“此事我已知晓,今儿天色也深,明日免不了车马劳顿,我这也要早些休憩了。父亲母亲请回吧。”
“昭昭,你的意思是——”林夫人哭丧的脸立刻露出了欣喜之色。
“母亲放心,道理我都省的。”林昭昭叹了口气,“我替嫡姐嫁了便是。”

第2章 相逢
“少爷,我们干脆趁夜逃了吧。他们不管你的死活,你又何必管他们去!就算之后圣上真的问责,我们大不了与他们同归于尽。”一锁上院门,苏合便愤愤不平起来。
“莫说气话了,到底关系到十几条人命,再者,我娘的牌位终究也在这林家祠堂里,全当是还了这些年养我育我的恩情。”林昭昭坐下,低声感慨,“这是我注定的命,我认了。”
“公子,您想好了?您真要替林小姐去血狄那蛮夷之地,嫁给那残暴不仁的蛮子头头?”说着,苏合眼眶就先酸了起来。
城南林家女,楚楚世间无。秀色颜如玉,艳压群芳孤。
大夏王朝人人皆知的,林昭昭的嫡姐林楚楚是“大夏第一美人”,还未到行笄礼的年岁,好逑的君子们就快把他们林府的门槛踏平了。
可惜嫡姐看不上一般的凡夫俗子,想等情投意合的知心人,谁料等着等着,等来一道和亲的圣旨。
林楚楚不肯只身一人背井离乡,更不肯嫁于豺狼成性的蛮夷。但皇命难违,林家就算再舍不得掌上明珠也只能双手奉上。
于是,林楚楚私奔了,连和谁跑得林家都不知道。
辞别信里,言之凿凿说自己要“万顷波中得自由”,要与情郎在野山河边逍遥快活,再也不回燕京了。
林家人被这变故吓傻了,眼看着和亲的日子近了,若是到时交不出人,那林家便是欺君罔上满门抄斩的重罪。
好在林家不只有林楚楚一个绝世美人,还有一个容貌更甚不为人知的庶子。为了不酿成家破人亡的惨剧,林家人咬了咬牙,死马当成活马医,决定让这庶子男扮女装替林楚楚和亲。
上辈子林昭昭心里自是千万个不愿意的,他寒窗苦读多年,就想考取个功名,为他那早死的娘争上一口气。
而男扮女装嫁给另一个男人这种荒唐至极的事一旦戳破宣扬出去,不仅他小命不保,生前的名誉也全都毁了,死后都要受人耻笑。
更何况嫁的还是血狄首领旭烈格尔,传闻里骑马拖尸三百里至强至暴的草原杀神。
林昭昭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被绳子勒过的地方还痛得厉害。
当初他为此事甚至生了自缢了断的心思,结果硬是被救回来了。
当看到林老爷抱着他娘亲的牌位缓缓跪下时,林昭昭还是流着泪,绝望地松了口。
“我想好了。”林昭昭轻声说。
“既然公子想好了,那就是上刀山下火海苏合也跟着。”苏合吸了吸鼻子说,“公子早些休憩,我去收拾行囊。”
“去吧。”林昭昭没有开口劝人留下,苏合是他娘亲生前捡回来的小乞儿,从小就伴在自己左右侍奉。他心里明白比起独自留在林府,还是将苏合留在自己身边安稳。
重活一生,林昭昭也不妄图什么逆天改命了。
他只是不想后悔,不想再伤害所有对他好的人。
夜里,林昭昭躺在床榻上无法入眠,他一阖上眼,男人沉痛绝望的声音就仿佛近在耳边。
“若早知最后你厌弃我到连活着也不愿了……我就不强求了…”
总是不想承认,但林昭昭心里从来没有一时是真正厌恶旭烈格尔的。
无论其他,至少婚后十年旭烈格尔未曾苛待过他,吃的喝的穿的用的只要送来给他的无一不是整个草原最好的。
他不是没瞧见那人想要补偿,甚至想要讨好自己的心思,只是那时的他愤恨缠身,一直装作视而不见罢了。
如今死过一次后,林昭昭终于能以平和的心境去回想以往的种种,他越想越发现那个沉默寡言的男人当真是十分忍让迁就自己。
在那一望无际的乌拉草原上,旭烈格尔是什么什么身份,他林昭昭又是什么身份,若是两人地位互换,他是否能有那样的耐性,容忍一个男扮女装替嫁而来的异族庶子对自己爱答不理,更甚之指着自己的鼻子呼来喝去。
恐怕是不能的。
除非对方是他养起来供着的活祖宗。
林昭昭心里一抽,翻过身又忆起最后在抱着他墓碑的孤寂身影,一股说不上从何而起的酸涩绕在他心头挥之不散。
他忽然很想知道男人那时所说的强求到底指的是什么。
“林小姐,送亲的人马已经停在府外。”门外传来宦官尖细的嗓音。
“已经到了?不是说先去皇宫,等御前行了和亲大典后再走的吗?”苏合皱起了眉头。
“前面传了话来,那蛮族首领说了,大典的事等回了血狄在办。”那宦官答,“故而还请林小姐快些。”
“麻烦公公了。”林昭昭坐在榻边,微敛嗓子,“民女遵旨。”
“这旭烈格尔是什么意思?”苏合愤愤不平,“面都不见,礼也不成。莫非他还嫌弃我们不成?”
“和亲大典是大夏的风俗。”林昭昭很是平静,这结果和前世一模一样,他早就知道的,“旭烈格尔是血狄族长、蛮族七十二部最强部落的首领,结亲之事自是想循着血狄的规矩来办。”
“他是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苏合微微咬牙,“这还没出大夏呢!他就如此欺人,那要等公子真到血狄还不知要遭什么罪。”
“大夏有意献媚讨好,我们做臣民的也只能跟着卑躬屈膝。”林昭昭盖上那绣着金丝龙凤的大红绸缎,“不过没事的,别怕,车道山前必有路。”
“只要在少爷身边,苏合就不怕。”苏合愣愣地望着铜镜中的红影,只感觉自家少爷仿佛一夜间言行稳重了许多。
“走吧,勿耽误了吉时又生什么事端。”林昭昭站起身,在喜婆和苏合的搀扶下往府外走去。
盖着头帕,林昭昭不知道有哪些人站在门口送他。听喜婆说,早在一个时辰前林府的人就已经候着了。
林昭昭没有一点感触,心里没有伤心,更没有感动。他很清楚,与旁人出嫁时哭哭啼啼不同,今日来送的这些亲人没一个对他是真心不舍的。
“娘,我走了。”跨过门槛,他在心里默念。
经此一别,他林昭昭同这林府便断得干干净净,再无任何干系了。
立喜牌,花轿起。
爆竹声鸣,锣鼓喧天。迎亲队伍开路,吹吹打打,喜乐齐奏。
此些年大夏战事连连,偌大的燕京也已经很久没有如今日这般热闹欢喜的了。迎亲道路的两侧早就挤满了人,酒楼茶坊的栏杆边也被摇着纸扇的公子哥们站满了座儿。
即使无法亲眼瞧见“大夏第一美人”的真容,人们还是对这传闻中比天仙还漂亮的人物好奇不已。
“真是可惜了这林楚楚了,明明有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之姿,最后却要落得这么一个花落成枯枝的下场!”
“可不是,嫁给旭烈格尔那嗜杀的蛮人,美人当真是有去无回了。”
“我说,你们昨日可瞧见那些进城来的蛮子,一个个皆有九尺之高,膀大腰圆、虎背熊腰,长相凶残得如那山上吊青眼的大虫精,张开口就仿佛要将人生吞活剥了一般!”
“天老爷,若按你这般说法,那他们的首领旭烈格尔岂不是三头六臂的魔神?这林楚楚柳腰花态的怕是连今晚都活不过了……”
多年来大夏王朝与草原蛮夷一直不合,最近这段日子更是势如水火。虽然已经连吃了好几次败仗,朝廷落魄到屈辱和亲的地步,但是大夏的男人面上依旧看不起外表粗犷、戎装长袍的蛮子。
而对于蛮族的首领旭烈格尔,此人在大夏的凶名已经到了能让小儿闻其名,啼哭即止的地步,故而他们内心深处比起鄙夷,更多的是畏惧忌惮。
看客们摇头晃脑,因红颜薄命唏嘘短叹,而正坐在那“鸳鸯戏水”花轿上的“第一美人”却对外界的议论纷纷毫不知情。
林昭昭紧绷的身子,后背已是微微出汗。
有言道“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林昭昭不是什么大姑娘,也不是第一次坐这花轿了,可他还是抑制不住地紧张。
一想到马上要见到那个男人了,他的心脏就砰砰砰响个不停,像是要跳出嗓子眼一样。
无可讳言,他还没做好与男人相遇的准备。他不知自己该以何种态度对待男人,也不知自己初次见面该说些什么。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这次毅然决然嫁给对方是出于何种心思。
林昭昭只知晓自己要改变。
此次和亲避无可避,一是那冷漠无情的燕京林府他不想呆了,二是打小娘亲同他说的最多的便是做人要知恩图报,上辈子旭烈格尔为他种种付出,他糟践作弄心中有愧,这次总想尽力补偿一点。
虽然还不知究竟该如何做,但至少林昭昭不想再看到那人因自己而变得萎靡不振、失意颓废……
砰的一声,花轿毫无征兆地落了地,林昭昭胡乱想着心事,险些顺着前冲的劲儿栽了跟头。
“林小姐,到关外了,该换轿了。”轿外的喜婆低声说。
“真疼…”林昭昭抿了抿唇,有些艰难地从狭小昏暗的婚轿里缓缓走出。
倒不是他想故意拖延时间,只是脚上这双供女人穿的红色喜鞋当真是不好走。虽然林府私下将这绣花鞋给他改大了,但花式还是女人穿的前尖后收的花式。仅是刚刚从林府走上花轿这么点路,就已经将他两只脚前脚后磨破了皮。
眼下他走路只能缩着脚趾缓缓往前挪了。
“迎亲换轿!”有人高呼。
林昭昭方走出轿,堪堪站稳。飞沙走石间,关外呼呼怒嚎的晚秋西风竟将他的大红盖头整边掀翻开来。
眼前红绸飘起,林昭昭被吓得一个哆嗦。
绣娘巧手刺绣的大红盖头吹落到地上,这是他前世和亲出嫁未曾经历的突然状况。
他像一只田间的稻草人,站在那一动不动。在场所有的人都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包括不远处骑在红花黑马上的男人。
“那便是林楚楚?当真是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大美人啊!”
“凡间美誉以之相喻都稍显勉强啊……”
“真是便宜那些蛮夷人了。”
周围议论纷纷,林昭昭脑中空白一片,不知如何是好,生怕被什么人瞧出要命的端倪来。
无措间他正好看见了人群里一个熟悉的身影,顺了上辈子“呼来唤去”的习惯,那差遣人解围的话就如此从嘴边溜了出来。
“蛮子,过来迎我。”他嗓音发颤,望着那道身影高声唤了句。
也几乎是在脱口而出的瞬间林昭昭就脸色惨白,连带着肠子一起悔青了。
相逢不是当初时。
眼下他和男人只是第一次见面,半句话的交情也没有。他如此一个身份低微被送来讨欢心的美人,竟然上来就敢用如此直接的语气命令蛮族的首领——怕是下一刻身首异处也不奇怪了。
“真是造孽哟——”一旁的喜婆被林昭昭吓到失声。
不知是谁,林昭昭隐约听到附近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被林昭昭这句放肆话吓得魂飞魄散。
“吁—”有人低呵一声。
黑马站稳不动。众目睽睽之下,世人眼里恶如“杀神”的男人一手拽住缰绳,脚踩铁镫,干净利落地翻身而下,向林昭昭大步走去。

第3章 远嫁
男人扎着蛮人独有的细长发辫,穿着裘皮镶边的土布长袍,皮肤近赭石及墨调出的古铜色,身材高大,远胜于在场所有的男人,林昭昭仰头望着逆光走近的熟悉身影,不由失了神。
男人弯下腰,将地上红得刺眼的盖头拾起。吓傻了眼的喜婆立刻回神低着头接过,匆匆给新娘子重新盖上。
视线又被遮住,林昭昭还未缓过神,眼前就伸来一只修长力量的手掌。手背青筋隆结,骨节根根分明,细细的干纹覆在黝黑的肌肤上,虎口指腹细茧累累,一看便知是常年舞刀弄剑勒马绳留下的痕迹。
这是旭烈格尔的手。
林昭昭喉头滚了滚。上辈子他与这个男人甚至有过一次荒唐的肌肤之亲,却从未牵过彼此的手。
他不记得了,十年之中旭烈格尔有没有如今日这般向自己伸过手。
可能新婚起初是有的,但之后被他一次次无视或拒绝后,就没再如此做过了。
毕竟当时莫说如此执手了,他连这个男人的面都不愿见的,两人说句话都要隔着一层厚厚的珠帘。
林昭昭垂下眼睫,他想着自己既然下定决心要改变,要与上辈子不同,那不如就从眼下开始。
不然一次退,次次退,明日复明日,什么事都被自己蹉跎了。
大红盖头下,林昭昭咬了下牙,鼓足勇气紧紧握住了那只大手。
这哪是人的手,分明是一块在外风吹雨淋放久了的硬石吧。林昭昭望着两人交叠着的手,一黑一白,一大一小,分辨得清清楚楚。
他耳廓发烫,脑中浮现出两人那晚难以启齿的触碰,顿时有点腼颜,又生了退缩的心思。
谁料那只大手就像捕猎用的兽夹,已经林昭昭的手紧紧包裹住,用上力气也抽不出。
“啊。”林昭昭轻呼一声。
蛮族首领,或者说是让十万大军闻风丧胆的草原战神单手抱起轿边的红衣“新娘”,扛于自己肩上。他挺直了自己的腰背,戎袍下露出的肌肉微微隆起看上去力量惊人,是个令人敬畏的狠角色,特别是他那如凶狼般坚定冷厉的眼神让周围的人不敢与之对视。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下,他扛着人往血狄的队伍走,脚步从容,大步流星。似乎林昭昭身上的那点肉于他而言,无足轻重。
“蛮子,快放我下来!”被盖头遮着林昭昭瞧不见状况,感觉男人的大手圈住自己的腰,自己脚下空空摸不着地。惊慌之下,他伸出手,急于想拽住些什么扶稳自己。
旭烈格尔的眉宇微微蹙起,见自己的发辫被人紧紧拽在手里,也未生气。反而,面不改色地收拢了手臂,将肩上的人扛得更稳些。
“快些,放我下来,他们都还看着,莫、莫……让人笑话。”林昭昭脸上滚烫,被男人像小孩似的扛着,让他又羞恼又害怕,连带着话都说不清了。
他不敢大喊大叫,只能低着嗓子让男人将自己快些放下。
“我在,无人敢笑你。”旭烈格尔的声音如他挥刀时一般果断,不容置疑。
林昭昭有些愣神,心里柔软的角落微微触动。这句他听得耳熟,上辈子旭烈格尔似乎也同他说过相同的话。不过那时是他到草原没多久的时候,因为不想穿血狄女人的开叉裙袍,又担心不入乡随俗会被排挤耻笑,所以男人说了与今日同样的话安抚自己。
只是当时他偏见太深,又或者是真如那些血狄亲信说的“恃宠而骄”,竟未听出话中的爱护之意,只以为旭烈格尔是炫耀自己在草原上说一不二的权力,想威慑自己早早臣服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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