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后,亡夫他又活了by林不欢
林不欢  发于:2025年01月0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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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远洄闻言心口一窒,瞬间如坠冰窖。
从王府到这里也不算太远,王府的马车不至于走错路,可喻君酌没有来。
一瞬间,各种可怕的念头在他脑海中疯狂涌现。
周远洄立在原地,险些连呼吸都忘了。
“王爷?”护卫见他面色不对,开口唤道。
“找,找人。”周远洄开口,声音沙哑:“把府里所有人都叫来,去找王妃。”
护卫闻言神色一凛,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周榕似乎也发觉了异样,小脸吓得苍白,却没敢哭,唯恐自己一哭会添乱。
“父王,哥哥去哪儿了?”他小声问。
“你先回王府,父王会找到他的……”
周远洄只顷刻间便恢复了智。
他召来自己的马,跃上马背,朝着宫里的方向奔去。若喻君酌被人挟持了,只靠王府的护卫不够,必须找羽林卫帮忙。
若是……
他不愿想别的可能,很快打住了不祥的念头。
淮王殿下,白日纵马于闹市。
但这一路上并无人敢拦他,甚至路上遇到的巡防营,都被他临时征用了。
那一刻,周远洄已经做好了掘地三尺的准备。
不管喻君酌在哪儿,他都要不惜一切代价,把人找到。
“王爷,王爷!”谭砚邦打马追来,赶在他进宫之前把人拦住了:“王妃去找祁掌柜了,现在正与祁掌柜喝茶呢。”
周远洄盯着谭砚邦半晌,像是在确认对方这话是不是在哄自己。
“王妃想着世子有人去接了,就转道去了祁掌柜的住处,还特意吩咐了人去王府知会,说是今晚不回去了。”谭砚邦继续道:“方才属下带人正好撞上通报的……”
不等他说完,周远洄调转马头,急奔而去。
谭砚邦无奈叹了口气,心道明天早朝上,他家王爷又要被言官骂死了。
周远洄到了祁掌柜住处时,喻君酌早已听说了今日闹出的乌龙。王府的人反应极快,第一时间便把他常去的地方都派了人寻找。
“你出来没知会王爷?”祁掌柜问。
“我,我说了的。”只是没和周远洄说罢了。
祁掌柜是懂察言观色的,眸光在外甥脸上一扫,就看出了端倪。
“和王爷吵架了?”他问。
“没吵。”喻君酌心虚道。
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吵架,主要以前他们也没吵过。
“夫妻俩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若是受了委屈,就跟舅舅说。”祁掌柜道:“但是也不能太叫人担心,幸好今日你是在我这里,否则王爷若是找不着你,还不知要闹出多大动静呢。”
祁掌柜知道周远洄在怕什么,换了他只怕也要吓得够呛。
“我又不是有心的,我也差人去说了。”喻君酌有些委屈。
今日明明是周远洄先那样胡来,他才从王府出来的,而且他出来也带了护卫,并没有乱跑。怎么就连舅舅都向着周远洄说话?
两人说话间,周远洄大步从外头走了过来,身后跟着来不及通报的门房。
喻君酌看到他这副气势汹汹的模样,心中一慌,暗道周远洄不会又要罚他吧?这可是在他舅舅面前,对方若是敢乱来,他就……
但周远洄走近后,他却发现男人眼底的情绪并不是愤怒,更像是害怕。
这是他第一次在周远洄眼里看到这样的眸光。
周远洄立在他面前盯着人看了许久,眼底的情绪十分复杂,有不安有惶恐,还有庆幸和后怕。
“没事就好。”周远洄开口,声音很哑。
“你……”喻君酌看到他这副模样,只觉一颗心热热的,先前那怨气所剩无几。
然后,周远洄慢慢伸出手,抱住了他。
那拥抱很轻,像是怕把人弄碎了似的。
喻君酌任由对方抱着自己,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周远洄进来后,他都没有开口说过话,但对方却径直走到了他面前,认出了他。
“王爷,你是不是能看到了?”喻君酌忽然问。
周远洄:……

喻君酌这句话问出来,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
就连一旁的祁掌柜也反应过来了什么,一脸震惊地看向了周远洄。
“你能看到了,是不是?”喻君酌推开抱着自己的人, 迎着对方目光看去,果然发觉周远洄的眸光不再游移无神, 而是静静注视着他。
“你真的能看到了。”喻君酌说。
周远洄眉头微拧着,并未开口解释,这种时候他也没什么好狡辩的了。方才他太过着急, 什么都顾不得, 竟是把装瞎一事忘得一干二净。
喻君酌看着他的眼睛, 恍然间意识到,周远洄并不是今日才恢复的视力。过去这几日,他曾不止一次有过这样的错觉,却都以为是自己想多了。
原来竟是真的。
周远洄真的能看到了, 却没有告诉他。
怪不得……
怪不得周远洄最近变得那么奇怪。
先是半夜莫名其妙把他的舌头咬破了,后来又在宫里砍了永兴侯, 今日更是因为不满他去兰苑一事, 将他绑住那般欺负。他原以为周远洄是因为目不能视,情绪波动比较大才会如此, 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对方选择了施针,造成了性情大变。
太医此前不是说, 若祛毒恢复了视力, 有可能会变得疯癫吗?
那周远洄……
喻君酌看向他, 眼底惊疑不定。
“喻君酌……”周远洄想拉他的手。
喻君酌却下意识退了一步, 避开了那只手。
周远洄的手停在半空,眸底不禁一黯。
“你为什么要瞒着我?”喻君酌想起了今日在暖阁里那一幕,不禁又羞又恼。他原以为周远洄看不见他才会那般失控, 可对方不仅能看到,还蒙上了他的眼睛。
男人在那一个时辰里,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他颤.抖,哭泣,求饶,欣赏着他的每一个反应。
周远洄凭什么这么对他?
从来都不让他看,却要这么肆无忌惮地看他!
“我原是打算告诉你的。”周远洄说。
只一念之差,他便错过了时机。
喻君酌越想越委屈,瞪着周远洄也不说话。
一旁的祁掌柜见状主动开口道:“君酌,外头冷,你先去屋里暖和一阵子。”
喻君酌素来听舅舅的话,闻言又瞪了周远洄一眼,转身进了屋。
祁掌柜叹了口气,把周远洄请进了茶厅。
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过突然,周远洄这会儿也有些茫然。
许是因为前一刻太过恐慌,这会儿把人惹恼了后,他反倒有些迟钝,一时还没从不安的情绪中彻底抽.离出来。
“殿下是怎么想的?”祁掌柜问。
“什么怎么想?”周远洄下意识反问。
“殿下最后还是选择了祛毒,治好了眼睛?”
“是。”周远洄不想在祁掌柜面前标榜什么,便语气淡淡道:“本王不想当瞎子。”
祁掌柜心里跟明镜似的,在这种问题上也不必多问。
“君酌这孩子很懂事,你朝他好好解释,他不会为了这个置气的。”祁掌柜说:“夫妻俩过日子,床头吵架床尾和,说清楚就好了。”
“嗯。”周远洄应声。
“不过,你们今日吵架,似乎不是为了这个吧?”
祁掌柜早就看出来自家外甥情绪不对了,那个时候周远洄还没来,喻君酌尚不知道他视力恢复一事,可见两人闹别扭的源头不在这里。
周远洄蹙着眉半晌,开口问道:“他怎么说的?”
“他什么都没说,是我看出来他不高兴。”
周远洄叹了口气,心里有些发闷,没想到喻君酌竟然没有朝舅舅告状。少年生他的气,却也只是藏在心里,不愿朝旁人吐露。
可人受了委屈不朝旁人说,岂不是会更委屈吗?
周远洄有些心疼,不禁越发内疚。
“今日是本王惹恼了他,错处全在本王。”周远洄说。
“我看君酌今日是真有些恼了,不如先让他在这里住一宿吧。”祁掌柜看出周远洄情绪不大对,生怕对方把人带走又哄不好,反倒让局面变得更糟。
平心而论,祁掌柜对淮王殿下没有任何不满。
但他这个当舅舅的,难免偏袒自家外甥。尤其他今日一晃眼的功夫,似是在喻君酌手腕上看到了一道淤伤。尽管喻君酌很快就掩住了,但祁掌柜却不得不多想。
“也好。”周远洄说:“本王会把护卫都留下。”
祁掌柜起身去送周远洄,待到了门口时又忍不住道:“君酌这孩子从小吃过许多苦头,身边也没个能护着他的人,所以他受了委屈也不会找人倾诉。王爷若是真心疼他,就待他好一些,莫要让他伤着。”
“嗯。”周远洄应了声,也不知是否听出了对方话里的言外之意。
喻君酌在屋里烤了会儿火,见到舅舅进来忙看向对方身后,却没见到别人。
“我同殿下说过了,让你今夜住在这里。”祁掌柜道。
“好。”喻君酌点了点头,问:“他呢?”
“殿下走了。”祁掌柜看向喻君酌,问道:“怎么,想让他留下?”
“没有,我不想跟他说话。”喻君酌说。
他嘴上是这么说,但听说周远洄走了,心底还是隐约有点失落。那家伙先是那么欺负他,弄了他一身伤,还骗他,竟然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还在生他的气?”祁掌柜问。
“他的眼睛能看到了,我其实是为他高兴的。”喻君酌说。
他当然也希望周远洄的眼睛能复明,对方那样的人,不该在黑暗中度过余生。但他知道,这复明是有代价的,若真如太医说的那般,周远洄会不会就此变得越来越疯癫呢?
他有点害怕,但是也没有那么怕。
就像他一直以来对周远洄的畏惧,虽然从未彻底消失,却一直在变少。
他气的是,周远洄对他的欺瞒。
尤其是一边装看不见,一便那样对他。
只是这话不能朝舅舅说。
“淮王殿下,可有做过伤害你的事?”祁掌柜忽然问。
喻君酌一怔,摇了摇头:“没有。”
咬破了他的舌头,或者把他身上弄出了许多痕迹,那应该不算伤害吧?
那就是纯粹的欺负人!
“那你今日究竟为何生气?”祁掌柜问。
“也没什么,舅舅你别问了。”喻君酌脸有些红。
祁掌柜似是猜到了什么,失笑:“既然不想说,那就多住几日,等气消了再回去。”
“我要住到过年再回去,最好过了年也不回去。”喻君酌说气话。
“那也好,过了年你和我回淮郡。”
“啊?”喻君酌一愣,立刻反应过来舅舅在揶揄自己。
祁掌柜见他这幅模样,便猜到他不是真不打算回去了,只不过是在气头上而已。
另一边。
周远洄并未直接回王府,而是进了宫。
皇帝正在御书房里批折子,听到通报便放下了手中的朱笔。
待周远洄进门后,他盯着人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见自家弟弟穿得整整齐齐,发冠也戴得端端正正,眼神更是清明无比,这才放了心。
看来是没疯。
“听说你差点把京城翻了?”皇帝开口道。
“谁传的话?”周远洄问。
“怎么?你还要找人论?”皇帝冷笑一声,“你未经允许私自征调巡防营,巡防营的人当面不敢忤逆你,事后总得补救一下吧?”
周远洄前脚征用了他们的人,巡防营后脚就进宫朝皇帝报了备。
“人呢?”皇帝又拿起朱笔,一边批复折子一边问:“好不容易找着了,你不陪着跑来宫里做什么?难不成这次又想征调羽林卫?”
周远洄丝毫不会皇帝的阴阳怪气,径直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了。
“给淮王殿下上茶。”皇帝吩咐道。
“弄点蜜饯。”周远洄说。
一旁的内侍看向皇帝,见皇帝点了点头,便去泡了盏茶来,又给周远洄上了蜜饯和点心。
“好吃吗?”皇帝问。
“太甜了。”周远洄只拈了一颗蜜饯放在嘴里,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说吧,想干啥?”
“喻君酌在生本王的气。”
皇帝闻言一挑眉,险些笑出来。周远洄开口之前他就猜出来了,若非俩人吵架,周远洄能让人离开自己的视线?再看眼前淮王着魂不守舍的模样,皇帝只觉十分想笑。
谁能想到昔日威风凛凛的淮王殿下,竟会有这一天?
“因为什么呀?”皇帝收敛了笑意,问道。
“我没告诉他能看见了。”
“就因为这个?”
“不止。”
皇帝停笔等了一会儿,周远洄却没继续说下去。
“别摆着臭脸耽误朕批折子,想说什么赶紧说,不想说就回去哄人。”
“有件事情,想请教皇兄。”周远洄说。
淮王殿下难得有这么谦虚的时候,皇帝闻言顿时十分好奇,干脆从书案后起了身,又让人沏了盏茶。
“让他们出去。”周远洄说。
皇帝摆了摆手,把殿内的内侍和羽林卫都遣走了。
“此事臣弟不知该问谁,只能来问皇兄了。”周远洄深吸了口气,又喝了口茶,这才开口道:“你与皇嫂平日里……她会生气吗?”
“肉体凡胎哪有不生气的?不过朕会哄人,你皇嫂一生气,朕就哄她,绝不会叫她离宫出走找不着人。”皇帝说。
周远洄并不会对方的揶揄,又问:“我说的是别的事情。”
“别的事情,什么意思?”皇帝不解。
“你平日里,会想对皇嫂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你指的是哪一种?”
周远洄并未说话,只是沉默不语。
但皇帝很快明白了他问的是什么……
“多过分?”皇帝收敛了说笑的心思,正色问道:“你把人弄伤了?见血了吗?有没有让太医瞧瞧?”
“没有见血,我不会那么……”周远洄看起来有些烦躁,他将茶盏里的茶一饮而尽:“皇兄,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疯癫了。”
“你伤着他了?喻少师是因为这个生气的?”
“我绑着他的手……”
皇帝闻言表情十分凝重,但他还是竭力控制住了情绪。周远洄施针那日,他最担心的事情就是对方情绪失控后,会伤害身边的人。
但他也不确定,今日之事到什么程度。
“远洄,朕问你。你那个时候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知道,我很清醒。”周远洄说。
“那你,心里有让人受伤的念头吗?比如你想故意在喻少师身上弄出伤口,让他破皮流血,或者让他痛苦……”
“我不会那么待他。”周远洄打断了皇帝的话。
皇帝闻言稍稍松了口气。
“那朕再问你,你说你做了过分的事,你是想让他高兴,还是想让他难受?”
“我当然是想让他高兴。”
“那你应该是没疯,你就是比较坏。”
“……”
周远洄看向皇帝,眉头紧蹙着,看上去像只暴躁易怒的猎狗。
“远洄,你不是疯子,也别老想着自己会疯,想多了好好的人也正常不了。”皇帝说:“只要你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后果,那你就没疯。”
“皇兄也会像我这样吗?”周远洄问。
“那倒没有,朕很温柔,也没你那么坏。”
周远洄:……
这兄弟俩自幼一个习武,一个读书。皇帝和先帝在一起的时间还算长一些,再加上他年长几岁,所以为人之道,为君之道,他都耳濡目染,学得像模像样。
但周远洄不同,他自幼和父亲相处的时间就很有限,后来刚长成少年,对方就过世了,是以没有人告诉过他应该怎么给人做个好夫君。
“两口子过日子,不是你爱我,我爱你就成了。”皇帝耐心地朝他道:“你我兄弟二人,尚且需要慢慢磨合,彼此包容,更何况是枕边人呢?夫妻之道,讲究的是你来我往,敌退我进,你且得慢慢琢磨呢。”
周远洄又拈了一颗蜜饯放到嘴里,甜得直皱眉。
“你可以干坏事,但前提是得有商有量。夫妻俩又不是打仗,你还能来硬的吗?你得哄着人,把人哄得高兴了,你才能为所欲为。若是人家不高兴一气之下跑了,你又要搞得满城风雨。”
周远洄也不说话,不知听没听进去。
“慢慢琢磨去吧。”皇帝在他肩上拍了拍。
“皇兄,让人给我包几盒蜜饯。”
“不是说太甜了吗?”
“喻君酌喜欢吃。”
皇帝:……
行吧,自家这弟弟也不是榆木脑袋。
喻君酌陪着舅舅下了小半日的棋,只觉百无聊赖。
平日里这个时辰,他正在王府陪周榕背诗呢。
虽然背诗也没什么意思,但总比下棋有趣。
喻君酌有点想回王府了,但他又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回去。周远洄既没有朝他解释,也没有同他道歉,他若是这么回去了,对方往后只会变本加厉。
“老爷,喻少师,淮王殿下来了。”家丁过来通报。
“快请进来。”祁掌柜道。
“殿下说不想惹喻少师生气,又走了。”家丁说着把几盒蜜饯放到了一旁的桌上:“殿下说这是特意从宫里带回来的蜜饯,给喻少师的。”
喻君酌:……
周远洄压根就没想让他回去吧?
不回去就不回去!
喻君酌置气地想,大不了就住到过年。
这天夜里喻君酌睡得不太安稳,他在王府里住惯了,换了地方只觉哪哪都不舒服。尤其是没了周远洄暖被窝,被子里总也捂不热。
好在后半夜他做了个梦,梦到周远洄来了。他原本是打算把人撵走的,但想到是做梦,也没必要继续生气,就心安得钻到对方怀里睡了。
有了周远洄这个人形暖炉,他后半夜总算睡了个踏实觉。
周远洄依旧没来接他。
喻君酌本来气性不大,但是被这么晾了两日,心中委屈更甚。
他悲观地想,是不是所有的夫妻日子过着过着就变成这样了呢?他和周远洄成婚还不到一年,若是从淮郡见面开始算起,那两人相处还不足半年呢。
他不愿陷在这些情绪里,便跟着祁掌柜去几家铺子里巡视了一遍。
上次两人一道看过几家铺子后,针对不同的铺子制定了整改方案,现在那家玉器铺子已经开始着手翻修店面,预计过了年就能重新开张。
喻君酌把几家铺子一一巡视完,回到祁掌柜住处时,便见周远洄正抱着周榕立在院子里。
两人视线相撞,都不由怔了一下。
“榕儿说想你了,让我带着他来找你。”周远洄说。
“哦。”喻君酌语气冷淡,心道原来是周榕要来的呀。
“哥哥,抱抱榕儿。”周榕朝他伸出手。
喻君酌伸手把周榕接过来,说:“那榕儿今晚要住这里吗?”
“榕儿想陪着哥哥。”周榕搂着喻君酌的脖颈,看向父王,目光带着几分期待。
“你,你想不想……”周远洄想起了皇帝的话,语气放软了些:“你想回王府吗?”
喻君酌:……
这人竟然一句解释也没有。
“我不想回,我要在这里住到过年,过了年我就和舅舅去淮郡。”喻君酌说。
“好,都依你,你说什么都行。”周远洄道。
喻君酌没想到他竟会这么说,鼻子不由一酸。
周远洄这家伙太过分了!
他原想着,对方只要解释清楚朝他道歉,他就决定原谅对方。只要周远洄答应往后别再那么绑着他,也别那么欺负他,更不能哄骗他,那这次的事情他可以既往不咎。
可周远洄什么都没做,还说让他随便住多久都行,甚至跟着舅舅去淮郡也无所谓。
喻君酌看了周远洄一眼,没再说什么,抱着周榕转身进了屋。
“王爷?”谭砚邦一脸疑惑,他觉得自家王爷大概是真疯了。
却闻周远洄道:“回去给本王收拾几套换洗的衣服,本王搬过来住。”
谭砚邦:……
还能这样?

周榕昨日没见到喻君酌, 似是有点不安。
今日见了人之后表现得格外亲昵,还主动给喻君酌背了自己新学的诗。
“哥哥,榕儿好好读书, 乖乖听话,哥哥别不要榕儿。”周榕委屈巴巴道。
“哥哥没有不要你, 怎么会不要你呢?”喻君酌把小家伙抱在怀里。
周榕幼时便和周远洄聚少离多,反倒是喻君酌嫁入淮王府后,便一直陪伴着他。天长日久, 小家伙早已将喻君酌当成了亲人, 生怕有一天对方也会像周远洄从前那般, 忽然就离开他。
“昨天他们说找不到你了,榕儿好担心。后来父王说你不回家,父王也好伤心。”周榕搂着喻君酌的脖子,“哥哥, 你和父王吵架了是不是?你都不和他说话。”
“没有。”喻君酌安慰他:“哥哥只是不想跟他说话。”
“那哥哥如果回淮郡,会带着榕儿吗?”
喻君酌没想到周榕竟把这话也听了进去, 那本是随口一提的气话而已。
“哥哥不会不要榕儿的, 对不对?”周榕又确认了一遍。
“嗯,就算不要你父王, 我也不会不要你的。”喻君酌说。
门外正在偷听的周远洄:……
喻君酌心情不大好,一直到入夜都没出去。
直到吃晚饭时进了饭厅, 他才看到席间多了个人。
周远洄坐在祁掌柜旁边, 看上去泰然自若, 俨然把这里当成了自己家。喻君酌瞥了他一眼, 心中虽然不快,却想起来这宅子的确是周远洄的。
“舅舅留我住几日,我就搬过来了。”周远洄主动解释。
“谁问你了?”喻君酌没好气道。
但他话音一落, 忽然意识到周远洄方才称呼祁掌柜时用的称呼是“舅舅”。自他们舅甥俩相认以来,周远洄一直称呼祁掌柜,从未跟着喻君酌喊过舅舅。
今日他竟然……
“王爷不放心你,把王府的护卫调来了大半,我想着家里多个人也热闹嘛。”祁掌柜因着周远洄这一声“舅舅”,不得不出来打圆场。
喻君酌并没多说什么,只埋头给自己和周榕夹菜。
周榕一边吃饭,一边给自家父王使眼色,似乎对周远洄的表现不太满意。周远洄也不说话,拿布巾擦干净了手,剥了小半碗虾肉,放到了喻君酌面前。
喻君酌不愿在舅舅、舅母还有周榕面前使性子,便把虾肉分给了周榕一半,剩下的一半自己吃了。周远洄看着他吃完,才收回视线。
这夜,周远洄住在了喻君酌隔壁。
喻君酌则搂着周榕睡在了原来的房间。
半夜,周远洄估摸着人睡着了,才偷偷翻窗户进去。
喻君酌本来睡得就不踏实,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在背后抱住了自己。因为那体温和动作他很熟悉,所以并未挣扎,还顺势拱到了对方怀里。
喻君酌窝在周远洄身边,忽然清醒了过来。
怪不得昨晚他就梦到抱着周远洄睡觉,原来不是做梦,这家伙偷偷钻到了他的被窝里。
喻君酌想到自己昨晚那么主动,有些气闷,便佯装没醒翻了个身,睡到了另一侧。然而这几日京城温度骤降,他睡到另一侧便觉得冷,只能“好汉不吃眼前亏”地又翻身挪了回去。
周远洄早已从少年呼吸的变化中,听出人已经醒了。但他并未出言提醒,只佯装不知,顺手将凑过来的人抱了个满怀。
次日一早。
喻君酌假装无事发生。
周远洄也没说什么,只趁着他洗漱时,不住在旁边晃悠,一会儿递布巾,一会儿递水,看起来颇为殷勤。
两人也不说话,视线偶尔交汇又错开。
周榕小眼滴溜溜转着,拉着喻君酌要他送自己去学堂。
喻君酌自是没有二话,只能陪着周远洄一起去送周榕。
“过了年你想什么时候回淮郡?”周远洄试图找话题。
“没想好。”喻君酌语气冷淡。
“刚过年路不好走,可以等雪化了再出发。”
“到时候再说吧。”
周远洄深吸了口气,似是在措辞。
半晌后,他终于再次开口。
“眼睛恢复的事情,本王并非刻意隐瞒你。”
“是吗?那你是忘了说?”
“自然不是,这么重要的事情,你又是这么重要的人,怎么可能会忘了呢?”周远洄认真道。
喻君酌并未答话,但神色却不似方才那般冷硬了。
“我若是说了,你别生气。”
“你说了我才能知道生不生气。”
“我不想骗你,那日原本是要说的,后来……”周远洄避开了喻君酌的视线,用一种竭力保持镇定但扔显心虚的语气道:“后来想偷看你沐浴,就没说。”
喻君酌:……
周远洄这个由太真诚了,搞得喻君酌简直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觉得可笑。堂堂淮王殿下,竟然会为了偷看他沐浴就装瞎?
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大牙?
回到祁掌柜住处时,喻君酌面上那表情都还十分复杂。周远洄跟在他身后,几次想开口都忍住了,生怕说出来别的话,更让人生气。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宅子,这才听说祁丰来了。
喻君酌闻言快步朝厅内奔去,尚未走近,祁丰便从门内迎了出来。
“君酌,哎呦,表哥想死你了。”祁丰一把抱起喻君酌,直接带着人转了个圈。
周远洄在一旁看得直皱眉,却不便说什么,只能轻咳了一声。可惜祁丰压根不会他,揽着喻君酌便不撒手,那态度比从前更为热络。
“在淮郡时我就想认你,可我爹非要拦着我,可把我憋坏了。”祁丰说:“这么久不见,怎么也不见长肉?好像比从前还轻了呢。”
他说着又要去抱喻君酌,想颠一颠重量。
喻君酌不大习惯他这么热情,笑着把人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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