饲养人鱼,但黑化版by雪顶贝果
雪顶贝果  发于:2025年01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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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看到熟悉的医疗室天花板,晏越缓缓过神来动了动手指,扭着僵硬的脖子看到守在床边魂不守舍的格雷西。
“...格雷西。”
一开口沙哑的嗓音连自己都怀疑了一下。
格雷西愣住,脸上的表情由忧转喜从凳子上蹦起来,“教授你醒了,我出去叫人啊,你千万不要动!”
还没等晏越阻止,格雷西就蹿了出去,再次回来身后还带着医生和莫里。
医生为他检查了一番,确定没问题后嘱托他好好休息就出去了。
莫里并没有跟随医生离开,在角落处抱臂而立,晏越对他点了点头示意。
莫里的脸色不算太好,难得板起了脸破天荒冷笑一声:“你胆子不小。”
晏越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解释也懒得解释,索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躺着。
格雷西满脸愁容,怎么看两个人的气氛都比较尴尬,可他又没有立场和资格跟莫里叫板。
望着晏越的眼神明显是想说什么但又不敢说,整个人都支支吾吾的。
他只能帮晏越把床板抬高,调整了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做完这些又坐回去不知道干什么。
“人鱼呢?”
格雷西偷摸扫了一眼莫里说:“被布拉德利关在甲板最下面的封闭舱。”
“他要消杀人鱼,谈寺着急拦他把他打伤了,也被关了。”
说完他又迅速提了一嘴,“本来还要处罚谈寺的,还好上校回来了,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晏越昏迷了三天,这三天里内忒亚里的风向急剧变化。
甲板最下层的人鱼陷入狂暴状态,又因处于成熟期,散发出的磁场气息已经波及到了周围的海域。
忒亚在这三天经历了鱼潮、见证了群鲸的求偶也目睹了海洋生物环绕军舰导致军舰前行速度急速下降。
有学者对此表示非常震惊,要求忒亚在水面航行进行观察。
他们发现鱼群和鲸群被人鱼的成熟期吸引,天然靠近并促进了小规模的发.情.期,甚至连天上的海鸥都增多了。
这是从未有过的壮大场面。
但他们很快发现鱼群和鲸群的行为并不稳定。
它们焦躁地围着忒亚周围的海域不肯离开,甚至会有因狂躁而种族斗殴的情况出现。
这已经脱离了以往的常识,唯一能解释这个现象的,只有舱底被关押的人鱼正处于成熟期。
格雷西感觉到气氛的僵持,找了个借口一溜烟跑没了影。
莫里拉开凳子坐下,看到床上的人敛眸不知道在想什么。
“医疗室这里都是我的人,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吧。”
清冷的眸子这才有了一丝波澜。
“完成‘复生’计划,这不是很明确的目标吗?”
褐色眸子里映出面前人的倒影。
这个脸色苍白身体虚弱的亚裔青年纵使是躺在病床上也没半分示弱,像一匹孤狼,但却游刃有余。
要不是他看过医生给的报告还真就信了。
他轻轻嗤笑一声,“明确什么,明确你的内脏器官超负荷运转,还是明确还没到‘复生’计划完成的那一天你这身体就撑不住了,或者更简单点。”
“你连极地区域都撑不到。”
深邃的黑色瞳仁骤然划亮了,看得清里面分明的警惕与凌冽。
莫里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灰白色几乎要看不清的老式照片,边上的花纹都被磨掉了好几个棱角。
照片里是一个模糊的基地图,只能看到大体的轮廓以及后面的断崖。
别人可能不知道,但晏越很熟悉。
这个基地站早已荒废没落,从地图中被永久抹去了存在的痕迹,现在没人可以找到。
即便是在从前,这个基地也很难找到。
它建立在茫茫冰原之上,一个随时可以起雪暴的地方,更何况那片冰原在一次地震中已经消失了。
他的声音冷清。
“从哪弄来的。”
莫里微微抿起嘴角将照片递给他,显然对他这个反应很满意。
“有消息说基地在距离沉没海域不远的地方出现,我的人正在搜索这个地方,如果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你。”
“但是作为回报,晏,你得告诉我你那条人鱼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控制污染吗?”
莫里褐色的眼睛暗藏风波,紧紧盯着晏越的一举一动。
老式照片摸着有些粗糙,断崖几乎都看不清了,似乎隔着时间的缝隙散发出寒冷刺骨的气息。
“当然不是,我没那么大的能耐。”他说。
“那为什么那只人鱼一直处在感染爆发,但却迟迟没有变成污染物,甚至拥有了自主意识?”
莫里一连串的问题追问到晏越身上,语气甚至有些急切,说完后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向后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恢复到了从前那副沉着冷静的模样。
“我在重塑它的阈值,如果它对污染的抗性更高,那么意味着做出来的抗体就更具有普适性,这样说你可以解吗?”
晏越不着痕迹将照片收起来,微笑着看向莫里。
这笑容不带任何情绪,就是一个很简单的笑。
“我不建议上校跟它一样成为实验体,污染物的力量虽然强大,但很容易腐蚀人心。”
晏越是故意这么说的,为的是打消莫里某些想法。
年轻的上校对他说:“我告诉你基站消息,作为交换,当新抗体面世时,我要拿到的比帝国快,懂吗?”
晏越挑眉:“抗体一向需要临床试验。”
莫里的嘴角抿成一条直线,话中不带着商量的意味,“我会替你解决。”
此时敲门声响起,是莫里的保镖霍尔。
他进来后在莫里的耳边说了些什么,莫里重新看向了晏越。
“你的人鱼在封闭舱狂暴了,试图靠近它的人都受了伤并且被感染了,只有你能控制住它。”
“我接到的任务是协助你完成‘复生’计划,现在的情况在我的计划范围外,封闭舱只有你能进,我不能保证你的安全,当然你也可以选择不去,那只人鱼会被消杀,我会给你十分钟考虑。”
莫里说完这句话后便离开了,跟在后面的霍尔临走前想起门口那个试验员交代自己的事,从兜里掏出来个东西递过去。
那是一个弹壳。
弹壳上面有个不太明显的犬牙印记。
晏越将弹壳举起来,金属的色泽冰冷却又带着一点似有似无的潮湿。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来东方一个流传的谚语。
人鱼泪,百病消。
人鱼血,腐骨生。
人鱼骨,天同寿。
“滴——”
屋外的联络器嘀嘀作响,霍尔接通后嗯了几声关上,回头便看到换好衣服的晏越拉开了门,惊讶地看了一眼时间。
才三分钟,这个人是压根就没考虑吧。
“准备好了?”莫里问。
晏越没有回答他,反而是转了转手腕的机械表问:“在哪个封闭舱?”
莫里笑了一下,让霍尔带着晏越前往封闭舱。
他知道人鱼的成熟期意味着什么,度过了成熟期的人鱼才算开启了完整的一生,它们的力量、寿命都会达到另一个维度。
晏越看重的这条人鱼何尝不是他也看重的。
在这十分钟里,他想过晏越拒绝前往封闭舱帮助人鱼度过成熟期的情况。
但似乎只是起了一个念头便无法继续了,他不认为晏越会临阵脱逃,毕竟晏越也是个不要命的性子。
初次见到晏越时,年轻的亚裔教授站在飘着玻璃碎片的海水里,看似狼狈但没有一丝无助,平静无波地处着问题。
从那时起,这个在印象里仅仅是长得还行但很容易忘记的天才,就在他的脑海里划下了不轻不重的一道痕迹。
他敬重、欣赏天才,但不会怜惜天才。
在前往封闭舱路上连地板都结了一层薄霜,温度在抵达人鱼所在一层时骤降。
不断有伤员被抬出去,有些神志不清的人直到被抬走仍在大喊着:“恶魔!污染的恶魔!!”
晏越一行人路过时,那股血腥味直冲格雷西的脑门,他强忍着想吐的欲望帮晏越准备需要的装备。
此时的晏越浑身上下带着一股不太精神的病气,仅凭一缕神吊着似得。
莫里披着大衣领着他来到重兵把守的舱门前,递给他一把枪。
“晏,只能成功,没有失败。”
伤病中的青年轻轻咳了一声,让周围的士兵看向他的目光带点不忍。
就连强壮的士兵进去了都只有逃的份,这样脆弱的研究人员去简直就是明摆着送死。
“这枪我用不上,但我从这里出来后就能用上了。”
青年轻轻地咧开嘴笑了,对着一个比较眼熟的布拉德利的卫兵说:
“在此之前,布拉德利最好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说服我,不然等我进去看到它受了什么致命伤,伤怎么我的人鱼身上出现的,就会怎么在布拉德利身上出现。”
他脸色苍白,唇却红的要滴血,从那张嘴吐出来的话好像是一句玩笑话。
莫里亚当斯侧身压低声音在他耳边说:“四日,抵达沉没海域。”
青年眼底闪过一丝满意,他点点头转身拉开了那扇许多人都惧怕的舱门,清瘦的背影迅速消失,舱门也随即关闭。
比舱外还要重万分的血腥气在门开启的瞬间夹杂着冷气穿透了在场人的衣物。
莫里拢着大衣,跟霍尔说:“准备好补给物品和医疗设备,另外提高忒亚的行进速度,九十六个小时前必须抵达目的地。”

封闭舱要比观察室狭窄许多, 进去便能一眼望到尽头。
此时独立的玻璃皿已经彻底碎裂,空荡荡的玻璃皿正汩汩地向外冒水,可水池却是安静的。
“嘎吱。”
整个舱内除了水流声只有脚下冰层被踩碎后的破裂声。
越靠近水池, 冰层越厚。
晏越注意到自己脚下的冰层散发着红,而越靠近水池边的冰层却是蓝色的, 甚至能清楚的看到封在冰层中的流弹碎片。
他将口罩拿下来, 硝烟味顺着刺骨的温度扎在肺里,刺激的他轻轻咳了几声。
咳嗽声回荡在整个封闭舱内,水面依旧平静如初。
在来的路上, 有士兵不断被抬着出去,惊恐的叫喊着“人鱼吃人了”,也有抱着自己的断臂嚎啕大哭的,还有因为似乎受了巨大惊吓而眼神呆滞的人。
封闭舱传来一声嗤笑。
赫瑞斯连肉质稍硬的鱼都挑嘴, 更别说人了。
他呼出一口白雾,睫毛上都结了冰。
温度表显示现在是零下二十五度。
虽然穿着特制的防护服, 但这种刺骨的寒冷仍然刺穿了防护服抵达了骨缝, 手腕上的机械表也发出了低温警报。
因为大病初愈没什么力气, 他缓慢却坚定地走向那个平静到连一丝波纹都看不到池边喊:“赫瑞斯,出来。”
封闭舱的水很深, 并且这里并不像观察室可以看到池中的部分, 肉眼能看到的只有一个水面而已。
水仍然没有丝毫的波动, 但他确信它在水下, 静静地观察自己。
晏越用拳头抵在胸口处强压想要剧烈的咳嗽的感觉, 挑了个干净的池边干脆坐了下来。
这身厚重的防护服光是穿着走过来就已经耗费了他大量的力气。
人鱼没有回应他,他也不硬来,把提进来的箱子在池边打开。
那里面是一排排放好的镇静剂、麻醉剂、抗体和其他药剂。
骨节分明的手在众多可以瞬间制服人鱼的药剂中只挑了没有任何副作用的营养剂出来,然后将箱子重新关上。
熟练地将营养剂抽进注射器中, 他说:“出来吧,只有我。”
水池依旧纹丝不动。
他余光扫过冰层中一同被冻住的鱼尾鳞片,继续说:“你一直躲在水底也没用,这三天他们没给你吃的吧,还让你受了伤。”
“没有稳定的营养来源,你度不过成熟期。”
来自喉咙的痒意让他忍不住又轻咳了一声催促道:“快点,这里很冷。”
不知道是那句话起了作用,平静的水面开始泛起涟漪,池中央缓慢地映出一张精心雕琢的脸庞,和一双漆黑的瞳。
从瞳仁到眼白,漆黑无比。
直到水中的人鱼浮出半个身子,晏越的瞳孔微不可查地缩了一下。
深色的花纹像玻璃碎纹爬满了它精壮的躯体,横亘在上面的伤痕大大小小正在向外溢血。
淡蓝色的血液掩住那些黑色的碎纹,突兀地增添了死亡的诡谲气息。
它破水之后鼻翼轻动,似乎是被致命的香味吸引。
池边的晏越呼吸一滞,下意识便是抄起一旁的箱子抵在自己的脖子面前。
“喀拉——”
人鱼以肉眼无法捕捉的速度冲到了面前,铁皮黑箱在利齿下像纸片一样脆弱破碎,里面准备好的药剂扑簌簌地坠落进水池中。
恍惚中他只来得及看到锋利的犬齿,本能的挡住自己的脖子。
耳边潮湿的呼吸越发沉重起来。
健壮的手臂撑在脸庞,那张惊为天人的面容近在咫尺。
人鱼将他困在了胸膛和地板之间,可这看似暧昧的动作在此时却没有任何的旖旎氛围。
失控中的人鱼力量恐怖无比,抵在身前破碎的黑箱子正在不断逼近。
他艰难地找到了控制项圈的按钮,就在他按下按钮那一刹,一滴水坠落到他的眼角。
金色的卷发参差不齐地不断坠落着水滴,发尾还有些烧焦的痕迹。
人鱼淡蓝色的血滴答在身上,隔着近了他看清那身上数不清的伤痕。
除了弹孔伤,还有深不见底的刀伤。
此时伤口边缘狰狞地翻向外面,发炎溃烂,漏出里面森白的骨头。
往日平静的眸子因愠怒而波动,像临近海啸时的风暴。
箱子破裂口处镇定剂快滑落下来时,那只原本准备按下按钮的手迅速转变目标把它拔了出来并扎在人鱼的侧颈上。
因为腾出一只手操作,箱子不可避免的被压到身前,小臂传来剧烈的疼痛。
但他没顾得上疼,迅速将镇定剂推入人鱼的体内并默数了十个数。
十个数后,挤压在箱子上的力减轻了,但那双漆黑却涣散的瞳孔仍旧没有重新聚焦。
下一刻,利齿撕裂衣物刺入.肉.体。
晏越闷哼一声脸色更白了,有一种骨头都要被刺穿的错觉。
血液和温度从身体里不断流逝,握着镇定剂的手却松了下来。
他知道人鱼现在已经稳定下来了,因为见过赫瑞斯的咬合力,如果真的是失控状态恐怕自己的肩膀早就被咬穿了。
现在或许只是人鱼在发泄情绪。
它的世界一片漆黑,万籁俱静,只能闻到一股清冷凌冽又熟悉的气味,以及那股让它为之疯狂迷恋的浓香。
五感被封闭了两感,嗅觉和触觉在此刻无限拉长放大。
从深处滋生的饥饿感和欲求让它迫不及待地将怀里的人揽起,蹼爪抵在他的脊椎上,野蛮又用力地将人嵌在怀中,贪婪地吸食着。
清冽气息萦绕在身旁,那股无处释放的焦躁终于得以短暂压制。
随着镇定剂和营养剂的起效,它的动作逐逐渐轻柔下来。
从咬变成了舔舐,最后轻轻叼着,时不时用鼻尖眷恋着蹭着怀中人脖颈处的嫩肉。
晏越在塞夫朗公园见过一只马尔济斯宠物犬,就这么叼着喜欢的玩具安静地呆在树下。
突如其来的不爽感让他奋力握拳强迫身体恢复力量,手一勾拿到最后剩下那管镇定剂毫不犹豫扎在了赫瑞斯的背肌上。
温暖干燥的手掌抵着它的胸膛将它推开,赫瑞斯有些不耐地扫了一下鱼尾,扣着人类的肩膀将距离重新拉回,尾鳍尖上的倒刺轻易地将地板砸出了小坑。
晏越确实拿它没办法,人鱼性子随性又自由不受拘束,只有它想听话的时候才能听话。
他看到赫瑞斯身上那些溃烂发炎的伤口仅仅覆着一层刚生出来的生物膜。
因为疼痛难忍又看不到,人鱼无法自控地用尖锐的蹼爪划烂了那个伤口,现在它身上新伤旧伤加起来有十多处。
处于成熟期的人鱼自愈能力和人类基本无异,无法愈合的伤口只会让病变进一步加快。
他费劲地撑起身子,拿着打火机将军刀的刀刃烧红,任由沉重的人鱼压在自己身上像个大型挂件。
金色的脑袋此时搭在自己的颈窝处一动不动。
或许是因为闻到了汽油和燃火的味道,人鱼的喉咙震动发出低吼,下意识就想挣扎,但闻到熟悉的气味后犹豫着又放下了手。
身下的人类挣扎换了个姿势,鱼尾被布帛轻轻摩擦过,温热的手掌抵在肩头似是安抚。
下一刻肩头传来的剧痛让尖锐的蹼爪瞬间抠烂了坚硬的地板。
它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眉头紧锁,手臂的血管都突了出去,用力扣着地板,即便如此也控制着不伤到身下的人类。
“忍着,谁让你刚才把箱子咬烂的,麻醉剂和消毒水都在里面。”
晏越的声音淡淡的,但手下的动作一点没停顿。
溃烂的伤口被灼烧过后的军刀一寸寸剜去,淡蓝的血液在滴落到地板的瞬间便结了冰。
伤口很深,光是剜去一处溃烂伤便让晏越额角沁汗。
当身上的伤全部被处过后,周边的地板已经惨不忍睹了。
他说:“起来。”
人鱼没动,像个闹别扭的小孩,额头抵在他的颈窝微微喘息着,仍是不肯离开。
耳鳍随着它呼吸的律动有意无意抚过他的喉结。
晏越等了一会儿后不耐地用刀柄拍了拍它的脸颊,却被却被湿漉漉的蹼爪握住了手腕。
人鱼空洞而无聚焦的瞳此时因为疼痛而显得波光粼粼。
金色的发断断续续又可怜地披在脑后,散在面前。
晏越没吃这一套,皱起眉说:“起来,不要装,我知道你能听到了。”
那些伪装在迷茫下的狡猾一瞬即逝,它问:“你...怎么知道?”
晏越没回它,抓着一旁的墙壁从人鱼身下翻出来,拿起刚才因为争斗而掉落在一旁的联络器。
赫瑞斯没听到声音,鱼尾打在地板上响了两声。
“把东西准备一下,还有生物黏合剂。”
联络器那边收到消息后马上问需不需要镇定剂,他扫了一眼赫瑞斯说:“暂时不用。”
赫瑞斯闻到那股冷冽气息逐渐远离,随着舱门扭动后变得似有似无。
耳鳍微微抖了一下,安静地等着。
候在外面的格雷西看到晏越出来后连忙准备好的东西递过去,目光触及到他身上红蓝一片的血迹斑点后脸色白了一下。
他似乎想说什么,但后面又放弃了。
毕竟晏越决定的事情没人可以改变。
一旁的士兵看到这个研究人员全须全尾走出来,露出惊奇的眼光,看向他的眼神也变了。
士兵实在没想到他居然没被人鱼撕咬,看起来只是流了一点血,全身上下没有伤,除了病气只有一点疲倦感。
一直沉默的莫里盯着晏越肩膀处的艳红开口说:“晏,你或许还没驯服你的试验品。”
晏越冻僵的的身子缓慢有了知觉,看向莫里。
“如果你一直都要这么进行实验,那我建议你消杀这只人鱼。”
“无法驯服的试验品就像战场随时可能背叛你的士兵,如果不能为你献上忠诚,将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
说到最后,莫里盯着那双深邃的眼睛,似乎想要看到什么,“毕竟,我不想跟一个随时可能死亡的人合作。”
晏越接过格雷西递来的东西拉开舱门,因着侧着身让人看不清表情,“不劳上校费心,我命大。”
封闭舱内的人鱼乖巧地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靠在一边等他,听到异动后耳鳍微微一动,似乎想蛇行过来。
晏越制止了它的挪动,为它的伤口喷上生物黏合剂。
赫瑞斯针灸一动不动安静地呆着,没有聚焦的瞳仁隔着肩头望向漆黑的铁壁,在此刻脱下了狠戾的人鱼到显得有些乖巧。
生物黏合剂喷上的时候应该有些痛,浅色的睫毛也只是细微地颤抖了一下。
就在晏越撬开一个牡蛎要递给它时,一直沉默的赫瑞斯开了口。
它问:“什么...是..消杀?”
晏越一愣,问它:“你听到了什么?”
赫瑞斯鱼尾撑着自己的身躯突然直立起来,俯下身来低垂在他颈肩闻嗅着。
他能看到它身上那些黑色的纹路在此时暴涨,耳边的声音像是来自深渊的呼唤。
“你要...杀了我吗?”
还没等晏越回答,突然一阵剧烈的撞击伴随着天旋地转的视线,让他防不胜防倒向一边,跟人鱼一起坠入水池之中。
“赫瑞斯!”
晏越没想到病变会突然暴起,猛地大叫,在水中寻找赫瑞斯的踪迹。
人鱼金色的鱼尾已然变得漆黑,隐隐泛出赤红的痕迹。
他看到它在水中痛苦地挣扎,撕扯着自己的伤口。
“赫瑞斯!”
船体此刻在剧烈摇晃,他像是坠入了风暴之中,费劲地伸出手想要游到它身边却被一阵浪无情地打了回去。
“别...过来!”
它嘶哑着嗓子,警告晏越。
而剧烈无法寻找源头的疼痛迅速将它最后那点清明吞噬殆尽,周围变得喧嚣吵闹起来。
下一刻,黑影在水中划出一道锋利弧线,直冲着晏越而去。
那个速度实在是太快了,晏越根本躲避不及,突然后背有个什么东西奋力推了他一下将他推离了赫瑞斯冲去的方向。
人鱼抓了个空,岸边的木屑在它锋利的爪下瞬间破裂纷飞,让人心有余悸。
那个地方闪过一个灰色的影子。
是研究室那个烟灰蛸。
它不知道从哪里蹿了过来将他推到一边,腕足疯狂摆动着卷着他的衣角将他带离那片旋涡的中心地带。
是连通的管道吗?
晏越没来得及考虑便听到一阵阵低鸣。
低鸣声是从船的外部传来的,遥远但却极具穿透力。
赫瑞斯此时正在痛苦地撕扯着自己的鱼尾。
本就受伤的鱼尾在它的挣扎下开始大片大片脱落鳞片,淡蓝色的血液在水中迸发出来。
它眼不能视,失控的蹼爪像刀一样将鱼尾撕裂,整个水池开始绽放出蓝色的血花。
就在它更加用力撕扯鱼尾时,一只苍白的手将它的蹼爪牢牢握住。
“呃!”
晏越吃痛闷哼,冷汗顿时从额头冒出。
不用看已经知道手已经被尖锐的指甲刺穿了,再用力一点就能把手部的神经戳断。
“赫瑞斯,醒醒!”
而无论他怎么呼喊它,人鱼都像是听不到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那只蹼爪似乎想要挣脱束缚,他索性一咬牙,奋力收拢快没知觉的手,十指相扣,指缝抵在它蹼指间的薄膜上。
随着他手部的收拢,指甲刺的更深了,蓝色的血和红色的血在水中融合起来。
薄膜的触感很独特,如果是平常他或许会来研究一下,但此时此刻这些全被他抛到了脑后。
他挣扎着拿出后腰上别着的一只粉色药剂,奋力扎在人鱼的脊椎上并费力推尽。
但这管抗体并没有让它更轻松,相反让它更痛苦。
因为这个东西不是平常的抗体,这是晏越和奥凯西一直秘密研究出来的融合剂。
他让格雷西准备了那么东西都是为了掩人耳目,只有这一管药剂才是最重要的。
可这份融合剂本来不该现在被使用。
他的计划是在赫瑞斯度过成熟期后进行注射,因为伤重的赫瑞斯很有可能没等成熟期结束就彻底病变,但他万万没想到赫瑞斯体内的污染会突然爆发。
这份融合剂是奥凯西数十年的心血,只有一份。
他能做的只有死马当活马医,赌一把。
将最重要的一张王牌轻易使用,他却格外平静,等待赫瑞斯的反应,并发誓。
出了这扇门,这艘船上有一个算一个,他会挨个算账。
赫瑞斯眉头紧锁,承受着莫大的痛苦又无处释放,鸣叫出像恶鬼诅咒般的声。
音波进行无差别攻击,玻璃皿彻底震碎,水面也开始剧烈震荡。
晏越皱着眉强忍着,温热的液体从耳道流下,烟灰蛸迅速爬上来堵住他一只耳朵,但很可惜没什么太大用。
他知道如果现在依旧不能阻止赫瑞斯,自己会死在声波之下。
但药剂的生效需要时间,他只能死死握住赫瑞斯的蹼爪,防止它在失控时给自己的心脏来上一爪。
“好...吵啊——”
他知道这种感觉,像是全世界嘈杂的声音全部汇集到了一起要将意识吞没。
“赫瑞斯,不要听!”
“不要让它们支配你,只有你自己可以!”
他不顾流血的耳朵,在它耳边喊到,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进去。
烟灰蛸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爬下去缠在他的手背上,短短的触手费劲地塞进紧握的掌中。
又是一阵剧烈的撞击,紧握着的手被迫分离,人也被激起的浪狠狠掀翻砸向岸边。
晏越后腰砸在岸边,疼的两眼一白差点昏厥,头顶上的灯闪烁了几下后彻底陷入黑暗之中。
“晏越!”
联络器进了水后声音断断续续的,莫里的声音有些急促,“忒亚遭到了攻击,你暂时不要出来!呆在里面!”
然后是格雷西的声音:“幽灵船,是幽灵船!教授,不要出来!谁叫你也不要听!”
还没等晏越回应,联络器便彻底失去了作用。
封闭舱监测到撞击波动后自动降落了玻璃,水池被隔离开来。
他吃痛着想游回岸上却想起来身后的赫瑞斯,于是一咬牙迅速将手收回来防止胳膊被夹断。
世界在玻璃落地的瞬间重归寂静,一个柔软的东西覆上了手背。
烟灰蛸趴在他的手背上,挥舞着短小的腕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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