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一直沉默的审判长推了推他,示意不要再说了。
那人没想到头一次踢到了铁板,连一贯严肃的前辈都这么说。
这晏越到底是什么来头?
难道不是只是一个在研究上比较厉害的人吗,值得审判长都这样偏袒维护。
年纪稍大的审判员接过话茬继续说:
“特温拉斐尔中尉因盗窃重要资料判处十年有期徒刑,又因此时下落不明死无对证,暂时搁置。接下来是关于布拉德利少校...”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莫里突然开口:“布拉德利少校因错误指挥,致使忒亚损失惨重,于办公室内畏罪自尽。”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我亲眼看到的。”
审判长听到后,看着手里的资料,甚至连鲍威尔的名字都没来得说出来。
坐在那边的年轻上校优雅地翘着腿,说出的话不容置疑,肩头闪亮的军衔已经快比许多人加起来都要高了。
此时此刻,他是忒亚最高的执行长官,也没人敢质疑他的话。
审判长敲响了法槌,结束了审判。
审判结束后,霍尔追出去跟莫里说:“那个特温拉斐尔的事有点奇怪,只找到了助手的尸体,而且尸体上明显有厮打过的痕迹,特温拉斐尔一定是跟这个助手争斗过。”
莫里脚步不停,“在船上继续大面积搜欧查,周围的海域...”
“已经是五百米深的深海了。”
“就算是污染物,也很少能在这种程度生存的。”霍尔补充说。
莫里敛眸,“别出什么岔子,就快到那个地方了。”
“是,另外还有一件事。”
霍尔犹豫了一下,还是和盘托出,“自从进了沉没海域后,就有许多无法解释的奇怪现象,其中一件是船上的士兵最近很躁动。”
莫里反问:“躁动?”
霍尔点头:“对,经常起纷争。据他们下面的人汇报,起因是一个打扫杂物室的士兵突然变得精神亢奋、xing欲高涨,对船上的厨师和医师频繁骚扰下手。”
莫里皱眉,“扰乱军纪的人直接处死。”
霍尔说:“处死了,但处那人尸体的几个人也变得这样,似乎是什么传染性的病毒。但暂时没什么大问题,我已颁布军令,人都冷静下来了。”
莫里点了点头,“这里的消息封锁起来,不要透漏出去一点。”
第25章 原始又野性的欲.望
五日后, 潜行在深海中的忒亚,异常顺利的靠近了雷达上那个代表废弃基地的红点。
而晏越的身体却在抵达的前一晚,陡然垮了下来。
“咚咚咚。”
敲门声回荡在走廊内却没有回应, 然后是逐渐远去的交谈声。
“算了,我们先回去吧, 教授已经一整天没露过面了, 或许现在还在休息,毕竟自从他抵达忒亚后没好好休息过一日。”
“已经接近目标了,也没什么重要问题, 还是明日再来吧。”
实际上屋内的人并未休息。
他坐在床边倚靠着墙壁,偏头看着那个黑漆漆的窗不知道在想什么。
本就偏白的肌肤此时没有一丝血色,惨白的有些发青。
如果仔细看,还能看到他搭在曲起的膝头的手臂内-侧, 有一片奇怪的蓝紫色光斑。
那些光斑波光粼粼,在苍白的肌肤上格外诡异, 就像是某种鳞片。
在这些光斑的映衬下, 肌肤变得很薄, 甚至能看到血管里血液的流动轨迹。
床头柜上散落着一堆空注射器,泛着冷气的黑色匣子大开着摆在一边, 里面空了大半。
机械表也被丢在床中间, 闪烁着绿色的呼吸灯。
晏越着实没想到这一天居然来的这么快。
在他缜密的计算中, 这种程度最起码还需要过一年才能达到。
或许是上次发病时, 因为首次失控注射.了过量的药剂, 或许是最近这段时间流血太多又缺少休息。
又或许是更早,早到他来忒亚的第一天时匆忙中给自己注射抗体开始。
但在现在去寻找原因已经无济于事了。
忒亚的航行速度已经在减缓了,明日便会抵达废弃基地所在的冰原,这个基地的意义对他来说意义重大。
而他现在的状态, 起码需要三四日才能自我恢复正常。
废弃基地曾经的名字是第七秘密研究基地,简称第七基地。
在正式接任‘复生’计划并在忒亚之前,奥凯西曾把他叫到身边跟他讲了一个埋藏数年的秘密。
他的父母在前往极地区域做研究前,曾路过第七基地,并在这里秘密驻扎了半年之久。
知道这件事的人本就少之又少,有些人又在政变中失去了性命。
现在知道这件事的算来算去就只剩下了奥凯西。
作为夫妻二人唯一能相信的旧友,奥凯西本准备将这个秘密烂在肚子里,但那里的资料实在是太重要了。
‘复生’计划的雏形便出自那个地方。
很可惜,当年晏越父母二人遭遇百年难遇的暴风雪,在撤退时因太过匆忙,那些雏形草稿就被永远的留在了基地中。
现在晏越接任了‘复生’计划,奥凯西思来想去,最终还是决定将这个秘密告诉他。
因此抵达忒亚后的研究,都只是一个幌子。
第七基地才是‘复生’真正的开始。
所以他不能允许意外将近在咫尺的机会给磨灭。
于是他偏头看向了匣子中最后几只药剂,选择将药剂尽数打进身体里。
随着药剂的注入,肌肤上那些蓝紫色光斑开始迅速消退直至消失不见。
再次戴上机械表,绿色的呼吸灯停滞了一下,似乎困惑地短暂闪烁了一下红色的光芒,最后陷入了长久的沉寂。
第二日清晨,趁着风雪短暂停止,在一片低语吵闹中,巨大的船舰停靠在了冰原的渡口。
格雷西穿着厚重的衣服,在甲板上看到了晏越后像企鹅一样费劲又滑稽地扭过去,但奈何他穿的实在太多走不动。
于是他只能招了招手叫:“教授!”
并不像多数人一样穿的厚重,晏越只套了一个深灰色的大衣。
瓷白的肌肤在深色的大衣和身后冰原的映衬下白的反光,因着那股清冷的气质整个人看起来像个精致的易碎品。
听到声音后他冲着格雷西的方向点了点头,然后看向询问的士兵。
“教授,那只人鱼需要用封闭水仓避光转移吗?它体型太大,没有合适的封闭水仓,特制笼子也没有避光的效果,转移的过程中人鱼的眼睛可能会被冰原折射的光灼烧到。”
“如果要用封闭水仓转移的话,需要等上一段时间,工程师最早可以在明天下午完成。”
人鱼是深海生物,可以在黑暗中清楚视物,但对于这种冰原来说,折射的光很容易灼伤它们的眼睛。
但晏越知道,下午1-2点过后,冰原的温度就会骤降,暴风雪也会来临,那个时候转移更是难上加难。
少校布拉德利死亡、特温拉斐尔中尉下路不明,忒亚上的士兵和研究人员死伤惨重,消息必定会传到帝国。
帝国不会放弃这个从内部瓦解忒亚背后势力的机会。
在这里多拖一日,便多一分变数。
“不必,找最大的遮蔽油布盖在笼子上,今天就要转移。”
士兵点头离开后,不一会儿蒙着油布的巨大铁质笼子被缓缓地推了出来。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不要看人鱼,它们的眼睛会摄人心魄,让你死的悄无声息。”
那些士兵眼观鼻鼻观心,迅速推着笼子走着。
在甲板上等待的格雷西冻得直哆嗦,但还是很兴奋地推了推旁边的谈寺。
“诶你感没感觉咱们教授更帅了,跟旁边的人气质就不一样,不愧是当年学院的校草,多少男男女女的梦中情人啊。”
青年长身鹤立跟周遭的士兵们格格不入,光是站在那里就跟其他人形成了一个天然的隔阂。
此时冰原上起了风雪,大片的雪花沾在他的肩头,如曜石般漆黑的发被冷冽的风吹散在半空。
没听到回复,格雷西问:“你听到我说话了吗?”
谈寺当然听到了,只是心里想的是这个人比在学校那会儿瘦了不少。
他想起来前几天被关押的日子,说不难熬是假的,在一个没有时间不知白天黑夜的地方不知道呆了多久。
是这个人打开了门锁,带进了这段时间内唯一的光源。
光源打在青年背后,蒙上了一层模模糊糊又温暖的光。
格雷西还想说什么就看到谈寺径直向着那个在风雪中看资料报告的青年走了过去。
注意到青年漏在外面的指尖冻得通红,他先是将那人沾在肩膀上大片的雪花轻轻拍落。
等青年抬头后,正准备将自己脖子上的羊毛围脖解下来时,旁边发出的巨大躁动声让他停下了动作。
“啊!”
惊叫声伴随着铁质笼子被奋力撞击的声音回荡在冰原之上。
跌坐在地的士兵抬头时恰好从油布下的铁笼缝隙中,跟那双阴沉的竖瞳对上了视线。
他顿时吓得屁滚尿流向身后爬去。
士官长拿枪射击士兵的退路,“嘿!小子!你要做逃兵吗?”
可满脸恐惧的士兵充耳不闻继续爬。
一阵狂风刮过,盖在笼子上面的油布被吹了下来。
所有人看到了笼中的巨兽紧握着铁笼的围栏,特制的材料在它那恐怖的握力下开始变形,好像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堆破烂。
一张俊美的脸上神情晦暗可怖,浑身的戾气和眼中的杀意溢出来时让人感觉这分明就是来自地狱的恶煞。
只见它咧开嘴角,锋利犬齿下猩红的舌尖像是刚喝过了人血。
“别...碰...他...”
人鱼低沉的嘶鸣声在这片冰原中带着回音环绕在众人的脑海之中,尤为震撼。
异样的视线瞬间从四面八方投来,谈寺举在半空的手臂不尴不尬地擎着。
它的视线和感情都太过直白和浓烈,这让不少人看着谈寺的动作都觉得变了味。
晏越轻轻一怔,几秒后面无表情地握住谈寺的胳膊反手将围脖重新替人围上,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很巧妙的缓和了气氛。
看到晏越逐渐靠近人鱼,士官长连忙上前要拦住他。“教授,这只人鱼太危险了,你不能再靠近了!”
可他们分明感觉到这只人鱼生气并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那个助手的靠近。
人鱼的视线从晏越靠近开始就一直紧紧黏在他身上,看到自己的猎物被阻拦后,瞬间不爽地呲起牙警告士官长。
“不要...碍事...”
有胆大机灵的连忙将士官长拉到一边说:“没看到那只人鱼只能是它的饲养员靠近吗?你居然还拦住他,小心人鱼报复你,我们就要离开这里了,不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士官长犹豫半天,掂量了一番还是让开了。
而立在原地的谈寺缓过神来就看到笼中的野兽看向自己那挑衅的目光,瞬间感觉愤怒从脚升到了头顶。
他沉着脸大步流星赶在晏越面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油布用力甩到笼子上,想要盖住那双贪婪的眼睛。
直觉告诉他,好像有一种恐怖的可能性就要成为现实了。
包裹着巨大笼子的油布很沉,他一个人没办法将油布盖好,只能冲着周围还在呆滞看戏的士兵喊:
“还愣着干什么?帮忙啊!”
士兵们后知后觉,立马跟谈寺一起将油布重新罩在了笼子上,甚至给油布角的绳子系了个死结。
那双蔚蓝幽深的眸子,直到被布遮盖包裹的前一秒,都在晏越的身上。
最后,它看向了谈寺。
靠近的士兵都听到了人鱼低沉又恐怖的威胁。
它说:“我会...杀了...你....”
他们瞬间向谈寺投去了怜悯的目光。
太惨了,在他们的印象里被人鱼记恨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
人鱼是报复心极强的物种,一旦认准了哪个人类,只要这个人没法逃离出大海,哪怕天涯海角也一定会追去咬断他的喉管。
他们一致认为这个触了人鱼霉头的年轻助手会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
况且他跟人鱼都要留在这个地方,接下来的时间都要提心吊胆的活着了。
可年轻的助手非但没害怕,竟对着那个笼子冷笑一声说:“好啊,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来杀我。”
“你最好收起你那些小心思,你这海底的野兽。”
没想到这个年轻的助手居然蠢到直接跟人鱼当场宣战。
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死死压住那个油布角生怕风把油布吹起来让人鱼看到他们的脸。
远处的莫里注意到这里的躁动,走到晏越身边跟他说:“这里不能久留,帝国那边已经收到了消息,他们不会让我留在忒亚,任命书在一周内就会颁发下来,你要留在这里吗?”
晏越“嗯”了一声。
莫里沉默片刻说:“我知道了。我不能陪你留在这里,但毕竟我接下的任务中有保护你的安全,所以我会给你留一支精英小队,必要时联系我,我会想办法过来。”
面前清冷瘦削的年轻人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在他的目光所及之处是一片茫茫的冰原。
白茫茫的,没有任何颜色。
只有风雪作伴,人在这种地方呆久了,会变得精神脆弱甚至崩溃。
这个废弃基地因为被抹去了存在的痕迹,即便是求助也不会被人知晓。
但莫里偏偏就觉得,这种地方却更适合这个人。
“你闻到什么香味了吗?”
“嗯?什么味道。”
莫里突然被问到,嗅了一下反复确认后才回答:“没有,只有海水和风雪的味道。”
青年点了点头,并没有解释为什么这么问,拿起搁在甲板上只简单装了几件衣物和重要东西的行李箱,跟着那支精英小队一起下了船。
莫里还沉浸在晏越的问题中,错过了送他离开的机会。
可当他看着那人单薄却笔直的背影后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并没有什么意义。
就在他想要扭头离开时,脸色骤然一变。
忒亚上发生的那些诡异事件,以及种种无法解释的事情,甚至是人鱼奇怪的行为,突然就在这一瞬间清了源头。
那只人鱼将晏越当做了目标。
有个传说是成年的人鱼会特定散发出某种异香,这种异香具有催.情的功能。
或许是为了在捕猎时引诱猎物、又或许是在求偶时对目标进行勾.引。
亦或者是更符合人鱼这个种族的嗜好,为了极致的性.欲和虐.杀。
它们喜欢用这种异香催.情麻痹配偶,在意乱情.迷之时咬断配偶的喉管。
而通常情况下,被咬断喉管的并不会有任何痛苦。
它们沉浸在思维的顶尖快乐之中,将快.感和痛感、性.欲和食欲融合在了一起。
带着最原始又粗鲁的快乐,永远的沉睡在爱人怀中。
意识到这一切的莫里猛地看向晏越,想要提醒他。
但那一行人和巨大的笼子已经变成了很小的一个点,最后彻底消失在了冰原上。
第七基地因为失落数十年, 门锁已经被腐蚀的不像样子了。
精英队的队长拿着斧头对着密码锁砸了许久都没破坏掉,反而因为气温骤降体力消耗开始吃不消了。
“不行,砸不开, 如果有破译人员在的话或许还能一试。”
格雷西冻得缩在一边,听到这话后一副要晕过去的模样。
他们在冰原走了许久才走到这里, 折回去肯定是来不及了, 说不定还没等走到就冻死在半路了。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把谈寺推过去兴奋大叫:“他!他他!他以前是干这个的,后面转专业来当的研究人员!”
于是谈寺在怀疑的目光下走上前说:“我试试。”
他用了半个多小时只是费劲地将门锁先拆了下来, 就在众人以为成功了时,他在格雷西期望的眼神中摇了摇头。
“有三层系统,这个只是最简单的,后面还有指纹。”
格雷西仰天长啸哭出来, 眼泪刚流出来就结了冰,吓得他又不敢哭了。
“呜呜呜教授, 我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
“我不会在这里变成冰雕吧。”
周围的情绪低入谷底。
一旁一直没出声的晏越走上前将手指覆在指纹锁上, “我试一下。”
绝望的格雷西只听到了“滴”的一声, 面前尘封的大门被缓缓打开了。
他震惊地张大了嘴巴看向晏越。
就连晏越也有一瞬间的恍惚和不可置信。
基地的模样被缓缓揭开,他们的面前是一道长廊, 长廊的墙壁用玻璃制成, 玻璃背后就是培养皿的水域。
说是培养皿倒不如说是小型海洋更合适。
第七基地虽是废弃基地, 可设备却在当时是最先进的, 光是培养皿的水域就占总面积的65%以上。
这里的培养皿有忒亚上研究室几个大。
当初帝国为了创建这个基地耗费了巨大的人力、物力和财力, 只为做出最接近海洋的生态培养皿。
即便封印十数年,长廊玻璃后的海洋生物仍健康的存活着。
“别愣着了,快把人鱼推进去,暴风雪要来了!”
一阵窸窸窣窣的吵嚷声中, 基地的门被重重关上。
进来后,队长和队员将人鱼送去水域,谈寺和格雷西则是去调试设备。
晏越却走向了一个隐蔽的地方,那个地方甚至需要虹膜认证才能打开。
他有些震惊。
因为在奥凯西跟他说之前,他连第七基地有什么都不知道,但现在居然发现自己拥有这里最高的权限?
难道他的父母从前就料到会有这一天了吗?
晏越的脸色凝重起来。
因为天气冷,似乎连空气中的尘埃都少了许多。
蒙尘从仅剩的日光中洒下来,划出了一道金色的轨迹。
“已经二十年了吗...”
这件隐蔽的屋子很整洁,像印象中的家,他似乎还能在工作台上看到他们存在的痕迹。
可这个整洁的房间,只有他自己的低语声。
然后,最后一丝光的温暖也在他面前彻底坠入了黑暗。
晏越自嘲笑笑,迅速好情绪,打开了桌子上父母留下的手札。
笔迹的第一页就让他震撼并很快沉浸其中,连时间都忘记了。
这里有太多的论想完全推翻了从前的研究,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荒诞。
但每一个论断都有充足的数据资料证明,尚未被证明的都被在后面打上了问号。
如果说现在的抗体是为了让人类抵御污染光线,那么‘复生’计划便是为了让人类接受污染、跟污染共存。
这种想法有违于现况,因此只能用在人鱼身上做实验。
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些实验从刚开始居然是在人类身上进行的,只是因为失败了,才转到人鱼身上。
手上的机械表传来提醒的声音,他这才意识到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视线最后停留在手札的几行字上。
人鱼的血液效果并不稳定,会因本体的波动而转变。
本体剧怒时,血液剧毒;本体恐惧时,血液致病;本体愉悦时,血液则有兴奋功能...
人鱼的血液可以帮助试剂稳定,但什么状态暂不可得知。
最后一行是:如没有血液,那么任何体.液也可起到同样效果。
晏越将手札合上装进兜里思索着。
那就是没有血液的情况下,唾液、眼泪这种都可以凑数。
回到卧室后他一直在想这件事,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想着或许是昨天打的药剂让身体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导致直到现在都没有困意。
他看了一眼表,干脆坐起来换上衣服前往观察室取样证明这个想法。
凌晨时分,本就空旷的基地只有他的脚步声。
而他在走廊还没到水域入口就闻到了一股似有似无的香,到水域入口的水池旁,味道更甚。
随着他的靠近,水池中.央浮现一阵涟漪。
因常年不见阳光而苍白的脸从水中.央浮出,金色鱼尾轻巧一摆,迅速游到他面前。
晏越蹲下身说:“胳膊给我。”
人鱼顿了一下没,然后才顺从地将胳膊抬起来递给他。
人类体温的温热从冰凉的肌肤上传到胸口,似乎挠了个痒痒,让它一动。
就在晏越即将把针管扎进它胳膊时,本自然垂下的蹼爪猛地反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蔚蓝澄澈的竖瞳直击人心。
“你...用什么东西...换...给我...”
赫瑞斯在跟他讨价还价。
晏越眉头皱起,本想拒绝它,但突然想起来那个手札。
人鱼血的效用会随着本体的情绪状态而改变成分。
他重新端详起面前神秘又强壮的雄性人鱼。
水珠从它高挺的鼻梁上滑落,苍白让这张俊美的脸变得邪性十足。
握住手腕的那个蹼爪,是连钢板都能轻易刺穿的存在。
但它为避免伤到他而收着力,尖锐的指甲只是很轻的戳在肌肤上。
“用你的血换我的血,要不要?”
赫瑞斯舔了一下嘴角,似乎有些不满足。
它紧盯着那双漆黑深邃的瞳孔,似乎在思索这场交易的价值。
人类青年半蹲在岸边,眸色清冷,但掌心却是温热的。
它突然就很想将面前这个看着总是冷清的人搅个天翻地覆。
想要看他赤红眼尾,溺毙在水中大口喘息。
想要品尝那种滋味。
可这个人警惕性极强,无孔不入。
它这张天生为了诱捕猎物的皮相在这个人面前没有任何作用。
所以它只能用别的办法,让这个人类心情甘愿地臣服于自己。
为它奉上一切。
青年有些不耐,催促一句:“只有这个,不要就没有。”
掌中的手臂说着就要抽回去,却在半路被它猛地握住。
还没等青年反应过来,它便托起他的胳膊低下了头颅。
猩红的舌尖从咧开的嘴角中伸出,竟绕着他的指尖轻轻打了个转,然后顺势向上,落下细细密密的轻吻和舔舐。
在这个过程中,那双竖瞳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猎物,企图在那双平静的眼眸中看到一分的波澜。
只要有一分,它就有机会把这个人死死抓在手心里。
它的眼神浓烈又暧昧,水池边的场景旖旎又带着些许的色.情。
在青年反应过来后,抗拒地要抽离时又恰到好处的收回试探,刚才那些表现似乎并没有任何目的。
犬齿刺破肌肤,一抹嫣红从瓷白的肌肤上因重力而顺着肌肤滑落。
可还没等血滴坠入池中,就被湿润潮湿的舌尖巧妙地舔净。
不知不觉中,整个水池都弥漫出浓重的异香。
青年的额角开始微微沁汗。
他似乎没感觉到这种异香,因为半蹲着时间太久,擎着的手有些发抖,最后干脆卸力任由它托着。
因为热而有些不舒服,另一只手的食指提起领口转了一下。
殊不知这些反应被人鱼尽收眼底。
那双蔚蓝色深沉的眸中闪过一丝狡黠。
但嘴下的力度却更轻了,一点点舔食着,不像是进食,更像是为了取悦自己的某种小行为。
不知过了多久,晏越觉得这里热的有些头晕,就连苍白的脸上都有些泛着红润。
他不耐地抽出胳膊,“行了,别得寸进尺。”
人鱼的蹼爪湿漉漉地搭在池边,看他骤然抽离,眼中似乎闪烁了一丝迷茫。
但很快,它就在这个人压在身后握紧又微微颤抖的拳中窥见了冰山下某个缝隙裂痕。
这个人类对它散发出的催情功能的香似乎有某种抵御能力,本以为这个香对他来说并没有用。
现在看来他只是抗性比较大而已,并不是无法突破的。
它故意对着晏越微微张开了嘴巴,猩红的舌尖缓慢又轻柔地沿着唇边的痕迹,将那些血尽数舔进了腹中。
似是挑衅,又似是勾.引。
简直是一副活色生香图。
晏越心烦意燥扯开衣领最上面的扣子,在它灼灼的目光下狠厉地抽走了它足足三管血。
但人鱼心情愉悦,即便是被抽走了三管血,耳鳍也是一个放松的状态。
像是任由自己的小猎物折腾,给予一些特权。
在人类抽完血即将离开时,它用指腹轻轻地滑了一下他的手掌。
眼神暧昧,像钩子一样。
晏越受够了赫瑞斯今天所有反差的举动。
这里温度让他觉得燥热,冷冷地瞪了它一眼,抽完血后毫不犹豫地转身要离开。
“你...”
身后水池中磁性低沉的声音响起。
晏越停住了脚步想要看它到底想说什么。
可人鱼什么都没说,嘴角噙笑,有些狡猾。
似乎只是逗弄他想要让他注意到自己。
晏越的脸彻底冷下来,没办法再在这里待一分一秒。
看着面前被重重摔上的门,赫瑞斯心情大好,余光中看到池底凑来的鱼类。
它们受到异香的影响,开始围着那里,感受到人鱼注视的目光后本能的想要逃离。
这是天然的恐惧,来源于对海底霸主的恐惧。
但意外的是,人鱼没有恼怒它们的靠近,反而勾着嘴角低鸣。
就像海底国度的霸主,鱼类在这种鸣叫声中臣服。
它们得到了准许,开始放肆地游荡求偶。
有几只胆子大的游到了它身边,在它的蹼爪中间和周围环绕,也没被它抗拒。
它依旧心情大好,不知道在想什么。
可就它的目光落到一只凑上来的章鱼后,视线迅速阴冷下来。
突然冷下来的氛围让周围低智商的鱼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上一秒还很愉悦的人鱼顿时翻了脸,蹼爪用力一握,那些来不及从爪间逃离的鱼类被尽数捏碎。
红色血迹从它的掌中开始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