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算正经吧。
是情书。
雷栗给周毅写过不少情书。
在周毅刚教雷栗认字那会儿,雷栗不爱看书也不爱练字,几乎每次都会磨磨蹭蹭,撒娇讨饶或者理直气壮地偷工减料,拖到最后才堪堪完成。
虽然确实每次都完成了。
后来雷栗会的字多了,能自己看话本,瞧见某一本里的穷秀才给富家小姐写情诗,把富家小姐迷得五迷三道,就起了逗弄周毅的坏心思。
他不会写情诗,连诗都没记得几首,就写大白话,写得不像表白,倒像什么**话本的节选。
他倚在门边,笑眯眯地把情书给周毅,把周毅笑得耳根泛红抿唇害臊,一看这封表面素净内里艳色的情书,更是惊赧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欲言又止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出一句,“……这是情书?”
“嗯~”
雷栗尾音上挑,饶有兴致地睨着他,“相公喜不喜欢?”
“……”
周毅没敢说喜欢,也不像不喜欢,只是抿唇睨着雷栗。
“这样……”
雷栗笑眯眯地贴近他,见他像是惊又是赧地往后退,笑意更深,促狭调戏道,“明儿我再写一封如何?写不够有诚意……今夜我在床上念给相公听吧?”
“……”
“想不想听我念?”
“……”
“还是想听我喘的?”
“……都不想。”
周毅脸上连脖子都红透了,也没注意自己被雷栗逼到了墙角,退无可退了,他稍稍扬起头想躲过雷栗的目光,却被雷栗掐着脸强迫跟对视。
四目相对。
一边抿唇不语垂眼臊赧。
一边饶有兴味笑意张扬。
接着亲了好半天,衣裳掉落一地,高大的人反而被推着倒在床榻上,闷赧无措地扶着对方劲瘦的腰。
听他低低带笑地调侃似的语调,一字一句地念着那情书上的话,高大的人先是臊赧,臊赧至极,就猛然翻身将人压倒,捂住那张柔软朱红的唇。
“别……”
“别再念了……”
第225章 狠狠把人亲死
这些情书是雷栗写的,周毅收藏的,时不时拿出来,打开这些被摩挲多次或有脏损的纸张。
有的情书密密麻麻,小字写满了纸整张纸,定睛一看却都是“周毅”两个字;有的情书空落落的,只寥寥几行,却让某人脸红心跳。
有些情书每次一看,回想起雷栗送他时的情景,都戳得周毅心口痒痒,小心翼翼地夹藏在最喜欢的游记里。
有些情书……一天不看就难受,看了又难受一天。
也不知道雷栗是怎么写出那些东西,又是怎么明目张胆地念出来,还要周毅也一字一句地念给他听……念得周毅面红耳臊,简直想挖个洞把自己藏起来。
有时雷栗词穷没思路,写半天写不出来,就会抓周毅反要周毅写情书给他,美名其曰:
“都是我给你写,你也得给我写,写不好就再写。”
有时雷栗文思泉涌,洋洋洒洒,真情实感,看得周毅都红眼眶偷偷掉眼泪,被雷栗发现了,这人还哈哈大笑,说周毅真不禁逗,这也能感动哭了。
周毅别扭地偏过头去。
雷栗就跟着他转头,笑嘻嘻地瞧他的表情,还问他,
“怎么不说话?”
“……”
“真哭啦?”
雷栗歪着脑袋探到周毅面前,轻轻给他擦眼泪,带着笑道,“这么大个汉子一封情书就哭了呀?以后咱俩的娃娃要随你,不会也是个哭包吧?”
结果真生了个哭包。
小生姜又会撒娇,又爱哭,可不是个娇娇小哭包么?
这小哭包还黏人得很,从会爬就开始跟在爹爹阿爹或者家里其他大人的身后,亦步亦趋当小跟屁虫。
有时周毅后头跟着生姜牌跟屁虫,一转头就见这小家伙拉着爹爹的手,屁颠屁颠地去吃点心了,又一转头,小家伙就跟着阿奶出去窜门了。
精力旺盛。
一刻都不停歇似的。
一见小宝,更像是小狗见了肉骨头,黏黏糊糊地当小宝哥哥的挂件,爹爹阿爹也不要了,点心也要给哥哥吃。
一个粘豆包、小奶包、小甜包。
这小家伙知道爹爹和阿爹会互写情书,也学着夫夫俩,有模有样地给小宝哥哥写情书,跟流水账小日记似的。
偏偏每次小宝都笑弯弯地收下,然后认真地给小生姜回信,搞得那段时间刚懂了什么叫“娃娃亲”、“夫夫”的小生姜,更笃定小宝哥哥跟自己是一对儿了。
成亲的人才互相写情书呢!
他和小宝哥哥也会成亲哒!
这小笨蛋那时候,压根不知道世界上除了情书还有“信”,也是纸张装在信封里的,也不知道他写的字大如斗的“情书”,会变成自己的“黑历史”。
更不知道会被他最信赖最喜欢的小宝哥哥,在成亲后时不时拿出来调笑,脸色涨红的少年郎还不敢支吾。
这是后话了。
现在小生姜还很小呢,受旧情书祸害的依然是他阿爹。
周毅都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拿一件事情重重复复地说,翻来覆去地提,还不腻烦乐此不疲的?
雷栗也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被同一件事逗了又逗,反反复复听了又听,还会脸红耳赤恼羞微怒不敢吱声的?
这就不能怪他心眼蔫坏乐此不疲了。
谁让周毅这么好玩呢?
好玩到跟周毅成亲十年了,雷栗没有一点后悔,还兴致勃勃无比期待下一个十年,下下一个十年。
就周毅这健康规律的生活方式,五十岁了肯定也很好吃。
雷栗砸吧嘴,看周毅的眼神期待,贪欲,漫不经心,势在必得,仿佛野狼看见毫无反手之力的家禽。
随时就会狠狠咬上去。
把人亲死。
周毅被他这眼神盯得不自在,快速地拢了衣服,穿好鞋子,出去准备好热水浴桶,才进来抱雷栗去清理洗澡。
但雷栗还是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他耳根泛红,伸手遮住雷栗的眼睛,顿了顿道,“……不是刚刚做完?”
难不成他体力下降这么快,质量变差了,没让雷栗吃饱?
周毅忽然忧心忡忡。
他本来就比雷栗大了八岁,有了小周周后,他一边照顾周周一边注意小生姜,白天夜里还要满足雷栗,熬夜量和消耗度是比前两年多了许多。
人过了三十岁身体机能是大不如前了,而他已经奔四近似四十了,他近来疲老得很明显吗?
短短一瞬间,他都制定好了新的运动计划和饮食方案,想好要禁欲养生一段时间,就是发愁怎么拒绝雷栗的求欢。
周毅下意识摩挲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
这是他新养成的习惯。
一开始是稀罕喜欢这枚戒指,就时不时地摸一摸转一转,时间久了,思考或发呆时他也会下意识地摩挲戒指,就像人打电话时会无意识地找点事做。
“是啊~”
雷栗尾音上挑,带笑的桃花眼睨着他,语调带了点疑惑探究和可怜,“刚刚吃了现在好像又饿了,感觉……没有以前顶饱呢?相公是不是没尽力?”
“……”
周毅的脸一瞬间绷紧了。
嘴唇抿成一条线,眼底浮出果然和懊恼的神色,还有些失落忐忑和叹息,有种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服老的感觉。
果然是年纪大了,雷栗都说没以前好了!
“骗你的~”
雷栗笑眯眯地轻快道,都老夫老夫了,他轻而易举就猜出了周毅的心思,自然而然就起了捉弄的坏心眼。
这时看见周毅暗暗松了口气,隐隐挺直了背的样子,他心里直乐,面上也不太正经,活像调戏良家夫男。
“相公太好吃了,让人吃了还想吃,想着想着就忽然很想知道相公五十岁还好不好吃,有没有现在好吃……”
这语调意味深长。
这目光饱含深意。
周毅立时又抿紧了嘴唇,是赧臊的了,快速地说了句,
“我去给你拿衣服。”
就脚步匆匆地逃离了雷栗的视线,但雷栗眼疾手快地摸了一把他的耳朵,热度彰显着它的主人还是那么不禁逗。
“比我还像个哥儿。”
雷栗饶有兴味地睨着落荒而逃似的周毅,哼起了心情愉快的小调。
周毅和雷栗虽然频率偏高,但哥儿怀孕生产没有女性那么容易,没给搞出三胎,给小生姜和小周周又弄出弟弟妹妹。
不然也真是给周毅忙碌的日子雪上加霜。
三碗水端平都要命了,再来一碗,再提心吊胆一年,怕大龄产夫的雷栗出现这个哪个问题,接着操心三崽的吃喝拉撒,周毅肯定要抑郁了。
而这平淡而充实的一年。
生了两崽依然意气风发的雷栗三十一岁,周毅三十九岁,即将迈进四十大关,紧急保养生怕自己真机体下滑。
小生姜七岁。
他的小宝宝哥哥已经十五岁,成了俊秀灵致远近闻名的小夫子,爱慕于他的汉子不少,但碍于和雷家的娃娃亲硬是没有人敢请媒婆登门。
小周周一岁半,牙口倍棒,吃嘛嘛香,小胳膊小腿有劲儿得很,一身使不完的牛劲儿。
一天天的不是带着家里一串狗子村里到处跑,就是倒腾他的小木剑,玩大将军打仗的游戏,话还没有说伶俐,就开始惦记跟阿爷做木工活了。
而这年,大佑朝也发生来很大的变动,当然几乎都是好事。
大佑朝的各府城、各县镇都设立了万家学堂,以极便宜的学费,向老百姓招收学生,不限性别,主要教授识字算数。
周毅编制的那套启蒙绘本,有蒙家的推波助澜,皇帝的钦点,成了万家学堂的课本乃至整个大佑朝的基础启蒙读本,家喻户晓,周毅也成了被读书人极为推崇的品德高尚的大家名士。
但由于他的低调,很少有人知道这套基础教育课本的作者,就蜗居在小小的三里河村相夫教子。
雷惊笙的小店水涨船高,知名度打了出去,她画的条漫本子在市井贵人之间流行到成了一种风尚,带动了大佑朝绘画艺术的发展。
一时之间,各种各样的画作如雨后春笋冒出,连环画、小人画、插画、漫画……原本被轻视的画艺人身价也高了。
蒙家名下的“一家”系列店铺是真的开遍了大佑朝,雷栗靠着分成,悄不声儿的,成了富甲一方的大富豪。
而最震惊天下人的,就是新帝皇后的确立
竟然是那位征战外族年轻有为的大将军!
真汉子。
不是花木兰替父从军,也非哥儿扮汉子的那种话本戏码。
大佑朝历史上第一个汉子皇后!
大佑朝有三种性别汉子,女人,哥儿,其中女人和哥儿可以怀孕生子,但汉子不能。
大佑朝的皇帝之中,不管正史怎么样,反正野史之中是记载有皇帝好男色,私下纳有几个汉子做嫔妃的,但从来没有一个汉子当皇后。
一位不能生育的皇后!
就是寻常人家不娶哥儿不娶姑娘,而要一个汉子为妻,双方都是要被戳脊梁骨的,被视为违背祖宗大逆不道,而这竟然是一位皇帝干的!
难道朝廷里的大臣没有异议吗?皇室宗亲都同意了?皇后不能生育,嫡子从哪里来?
新帝是只好男色,还是荤素不忌,日后仍会正常纳妃?
总而言之。
不管天下百姓是怎么猜测的,新帝的皇后已经确立,即是东征大将军项宠,大佑朝历史上第一位汉子皇后。
雷栗和周毅对此有点讶异,但也没有特别出乎意料。
反倒是特地来三里河村传消息,跟夫夫俩侃八卦的蒙络依然震惊不已,见这夫夫见怪不怪的样子,更惊诧了。
“你们怎么一点都不惊讶?”
“这可是一国之君和一国皇后,比前朝那位哥儿太后垂帘听政,把控朝堂近三十年还让人震惊。”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雷栗奇怪地睨他一眼,边跟来跟他要点心的小周周说话,将绿豆糕白云糕都拿了一块给小哥儿,嘱咐他吃慢点。
才接着道,“这俩人不是早就搞上了?我还在想三皇子不对,现在是新帝了,我还在想他早晚都要立皇后纳嫔妃,给皇室开枝散叶,项大将军要怎么办。”
“是跟项大将军断了,将军由爱生恨反目成仇,还是背着皇后宗亲跟大将军搞那……那天你跟我说的那个词叫什么?”
话说一半,雷栗忽然忘了,都到嘴边了硬是想不起来叫什么。
“地下恋。”
知雷栗如周毅,雷栗的话音还未落,周毅就接话了。
“对,地下恋。”
雷栗点点头,“我还以为新帝会跟大将军搞地下恋呢,毕竟那话怎么说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你们这些汉子不都是这样么?”
他笑眯眯地睨了一眼蒙络,又促狭了眼旁边的梅与清。
梅与清性子比较敏感,要搁不熟以前听见了就会多想,但他知道雷栗爱开玩笑,不紧不慢地抿一口茶,放下茶杯,用帕子擦唇角。
蒙络一张包子脸登时涨红了,急忙看向梅与清,摆手道,“小清我不这样的,这话都是那些不三不四的汉子说的,我对你的真心天地可鉴!”
“我知道。”
梅与清抿唇笑了笑,轻拍了拍蒙络的手安抚他,才朝向雷栗轻声道,“别逗他了,他不禁逗。”
“不禁逗才好逗啊。”
雷栗笑眯眯的,桃花眼轻挑,也不知是在说蒙络,还是在说某个经常被他祸害的高大汉子。
“……”
总感觉话头会转向自己。
周毅默默地倒了一杯水给雷栗,又倒了一边,端起来说,“我去看周周吃点心有没有噎着,给他喝点水。”
小周周是个坐不住的活泼小哥儿,拿了点心就哒哒哒跑掉了,现在应该在后院和蒙络家的蒙恬姐姐跟小狗们玩。
“去呗。”
雷栗接过那杯水,笑睨着周毅,边慢慢地喝了一口水,那眼神似乎喝的不是水,而是另外的什么。
周毅耳根微热,点了点头,端了一盘点心带着水到后院去了。
“刚你说新帝和项将军早搞在一起,这咋回事啊?我咋不知道?”
蒙络被梅与清顺了毛,又吃回这个惊天大瓜。
“这多好猜。”
雷栗分析道,“三皇子刚登基帝位不稳之时,项宠就为他带兵打仗伐杀外族,打得外族部落俯首称臣,被老百姓,尤其是东原夸了又夸。”
“项宠之前还化名向冲,你的表哥,替三皇子四处游走去解决蒙家事务,为他攒聚财力奠定基础。”
“这些财力从新帝的私库充入国库,变成赈灾银去往各个府城,发放给灾民贫民的米粮药材都从此出。”
“而在天下平稳之后,新帝重农重文,连续发布并施行了一系列的政策。”
雷栗和周毅在比较偏僻消息滞后的三里河村,清米县虽河运发达商人往来,但是也不可能即时,也不能较全面地知道朝廷以及其他府城的动向。
而蒙家的门店遍布大佑朝每个府城县城,能第一时间掌握消息动态,然后汇总发给中川蒙家。
蒙络现已上手了一部分家里事务,主要负责西岭这块的生意,所以知道不少朝廷大事。
他是个话痨。
在中川是有朋友,但没有像雷栗这样什么都能说,也什么都能接上他的话,不会捧着奉承他的朋友。
蒙家成了第一皇商之后,在大佑朝的商圈里地位超然,曲迎奉承蒙家的人数不胜数,都想跟着蒙家喝汤。
蒙络在中川,出门见人连说话都要斟酌一下了,就怕自己无心之言被有心人借题发挥。
商贾之中这种事层出不穷,祸从口出,有时被人记恨上了,被人排挤拉踩,你都不知道是哪一句得罪了对方。
蒙络现在不担心有人能排挤自家,但若是给别的小商贾带来祸事,害人家因自己一句话成了众矢之的,那就不好了。
何况蒙家如今树大招风,蒙三哥在朝廷中还没能立起来,也是小心一点好。
所以蒙络跑来了三里河村。
跟雷栗聊天舒服,人品信得过,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一知道什么事,就巴拉巴拉跟雷栗全讲了。
连他爹早年喝醉了不小心摔在猪圈里,最后睡着了,跟猪呆了一晚上的事都爆了出来,边说边笑了半天。
因此家事国事天下事,雷栗不说事事清楚,也有所耳闻,三皇子登基后发布的所有政令,便是重中之重。
譬如拨款给各级政府让其给农民发放粮种,鼓励百姓大量开垦荒地,减少粮税赋税,减轻农民负担。
同时重视各个府城的文化教育,陆续建造万家学堂推广基础教育,对于高等教育方面,新帝加大对县学府学的扶持力度,拨款支持贫困的优秀学子读书科考。
新帝还连开两年恩科,亲自主持会试,使得这几年的新科进士、新晋官员都是天子门生,极大地稳固了其在朝廷中的势力,也为百姓做了不少的实事。
而在这些政策政令里,多少都有一点项宠的影子。
或是项宠提议减少农民的税收;或是项宠大将军为受冤的举子出头,刚正不阿,一点不包庇权贵子弟。
或是项大将军亲临百洄府城,私服寻访,然后砍了一.批.贪.官污吏,肃清了百洄官商勾结的不正之风,使得百洄农民不受邪吏奸商打压剥削。
项宠将军还提议取消海禁,鼓励商贾出海行商,与外邦互通有无。不过受到朝廷宗亲的较大阻力,这一项仍然在议程之中,可能要拉锯好一段时间才有决断。
“毫无疑问,新帝在百姓之中的声名鹊起极受拥戴。”
雷栗漫不经心道,“新帝立后,不管这皇后是谁,也只是给老百姓茶余饭后加一点谈资八卦罢了。”
“再者,这位皇后还是为百姓做了许多实事的项大将军,老百姓还巴不得有这样的一位好皇后呢。”
雷栗笑了一下,“还有民间传言,大将军长相是风神俊秀、英武挺颀,是天上武神下凡,特来辅助新帝的。”
“这可比皇帝微服私访爱上民女、皇帝与世家贵女两厢情愿的旧戏码,引人注目多了。”
关于帝后的艳.情话本、相爱戏折子在市井层出不穷,还卖得颇为火热。
“好像也是。”
蒙络听雷栗这么一说,自己一想,也没那么震惊了。
“只是项将军是新帝的左膀右臂,还比新帝大几岁,我先前以为他跟新帝再亲昵也不过是好朋友好兄弟,没想到竟是吹灯盖被的这种……”
蒙络有哥哥。
还是好几个亲哥哥。
而他的朋友里,比他年纪大的以兄长自称的也不少,所以他有点难以想象,有人会跟自己的手足在一起。
……不是说伴君如伴虎,君臣成夫夫,这平日里怎么相处啊?
项将军上朝时看见新帝,下了朝回家还看见新帝,早晨睡醒两眼一睁还是新帝,真的不会感觉很瘆得慌吗?
蒙络思索着,一张包子脸不自觉皱起来。
“兄弟亲哪有夫郎亲?”
雷栗喝了口水,有点幸灾乐祸,“况且你怎么知道新帝不是一开始就盯上项大将军了?”
“你也不看看新帝上回来时,他余光一直盯着项将军,那眼神,啧,瞎子都能瞧出他什么心思。”
“啊?”
蒙络有点疑惑,“我怎么看不出来?我也没瞎啊。”
“有什么区别?”
雷栗笑眯眯地说出凉嗖嗖的话,还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水。
“嘤。”
蒙络捂住心口,装作中箭伤心的样子,夸张可怜道,“这话真是让人心寒,咱俩刚认识那会儿,你还一口一个蒙少爷大夸特夸我呢。”
“……”
雷栗翻了个白眼。
“等等。”
蒙络后知后觉,诧异地瞪圆眼,“新帝?他上回来过?什么时候来过?还有刚刚你说……项宠,项大将军化名向冲变成我的表哥?”
“听起来跟话本似的哈哈,要是项大将军真是我表哥,我爹不得惶恐地跪下来,战战兢兢生怕哪里没有做好……”
蒙络越说,声音越小,呲个大牙乐的表情也慢慢地收了回去,渐渐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
“我、你、上回?就上回我表哥来的那次,他他带的那个、那个万老板不会就是……我想的那个人吧?”
“是的。”
雷栗笑眯眯地看着他,很有先见之明地捂住了耳朵,躲过了蒙络不敢置信地惊恐尖叫。
蒙络天塌了。
他没想到那个他有点怕怕的向冲表哥,竟然会是他无比敬佩的项宠将军,更没想到他逮着人一顿唠的万公子,居然是当今天子当朝新帝!
他一见到向冲表哥就下意识想躲,都没和偶像说上几句话算什么?
他一路上跟万公子唠的那些家常八卦,还打听人家有无婚配,喜欢什么类型,暗戳戳想给人家介绍对象算什么?
蒙络心如死灰。
蒙络泪流满面。
“没事哒!”
雷栗淡定地拍拍他的肩膀,幸灾乐祸道,“也就是见了偶像跟老鼠见了猫一样躲,跟皇帝老爷没大没小罢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嘛!”
“再说了,这不是没刀上么?”
“人皇帝没砍了你的头喂狗,说明人家大人有大量,一点没计较,你就别事后复盘悔不当初了。”
“再说了,天底下谁有你这际遇?”
“爹是第一皇商,项大将军是表哥,还有皇帝表嫂,表嫂还对你这小叔子这么客气,一点架子也没有……”
“呜呜呜!”
蒙络一点也没被安慰到,反而更想哭了,一头扑进梅与清的怀里哭唧唧。
“没事,不哭……”
梅与清轻声细语地哄他,眉眼之间带了点无奈谴责,似嗔似瞪了一眼雷栗,像护崽子的老母鸡。
被瞪的雷栗笑嘻嘻的,补了一句刀,“男儿有泪不轻弹啊,蒙络你再哭就不是包子脸,是哭包脸了……”
“……哭包脸是啥脸啊?”
“就你现在这脸咯~”
雷栗嬉皮笑脸,“眼睛眉毛都皱一块了,哭丑了你家小清就不要你咯~”
“呜呜!”
蒙络再度哭唧唧。
梅与清揽着人低声细气地哄,什么小心肝、宝贝、阿络最好,哄着哄着就变成了小夫夫腻歪,亮瞎雷栗的狗眼。
雷栗:“……”
他明明不是单身,怎么也会被别人的腻歪闪到?他还是找相公孩子去吧。
小周周在后院玩时,被蚊子叮了个包,白嫩嫩奶呼呼的小脸蛋上一块红,仿佛白软雪媚娘印了个梅花章
这蚊子可毒辣。
叮得小哥儿脸蛋儿又红又痒,小哥儿抓了好几下,还是痒,让他有点暴躁难受,追着始作俑者蚊子把它打死了,这才消气去找阿爹涂药膏。
青草膏清清凉凉。
周毅轻轻涂在小周周的脸蛋上,边细语,“涂了药就别挠它了,过一会儿就不痒了,我们先洗手吃点心好不好?”
“嗯。”
小周周点头,说,“绿豆糕。”
“好哒。”
周毅笑了笑,摸摸小周周的脑袋瓜,“吃绿豆糕,要不要喝水?”
“不要。”
小周周摇摇小脑袋。
他性格比较像周毅,偏内敛,不像他哥哥小生姜那样爱笑,几乎什么时候都笑眼弯弯,只有在玩得高兴吃得开心时,才会露出可爱的笑脸来。
平常都不带什么表情,说话也很简洁,非必要不开口,看人和物的时候,目光总是带着新奇探究和打量。
默默地观察,模仿学习,有用的记住没用的扔掉。
小哥儿性格不是活泼开朗一挂,但非常有主见和强势。
喜欢吃绿豆糕就只吃绿豆糕,不会碰白云糕一下,想要穿绿色的衣服就不会穿蓝色,不会抬一下小手小脚。
并且会明确地跟爹爹阿爹说,说自己想吃绿豆糕,说自己今天想穿绿色的衣服,在自己不想做某事的时候,还会果断地拒绝别人的请求。
比如,雷大山有时想带小周周出去玩,而小周周嫌外头热,就会说不要;雷栗上县城看铺子,小周周想跟着去,就会在爹爹出门时也哒哒哒跑上马车,仰着一张小脸,认真地说周周想去。
如果雷栗那天正好有事,不能带小周周,只要跟他说清楚了,小周周也不会胡搅蛮缠硬要跟去,而是点点小脑袋,正色说,那周周下次去。
只要雷栗答应了,但下词不带小周周,这小哥儿就会生气了,板着小脸,能一连几天都不理爹爹的。
小周周特别重视承诺,说出口了,他就会做到并且不用监督。
就像小哥儿答应阿爹只玩一炷香就睡觉,就绝对不会拖延,一到点了马上就会爬上小床睡觉。
别人答应他的,也一定要办到,不然小心眼爱记仇的小周周轻易不会原谅这人的,哪怕这是自家人。
当然,小哥儿一般也不会生气,不确定的事情只要不答应他就好了,没有约定好的,小哥儿不会强求。
……如果是哥哥生姜,小哥儿就会可以适当地宽容一点点。
再多一点点。
小宝哥哥是哥哥最喜欢的人,如果哥哥求情的话,小哥儿觉得自己也可以宽容一点的,毕竟小宝哥哥是他的未来嫂子。
虽然一岁多的小哥儿并不太能理解哥哥说的“未来嫂子”是什么意思,但哥哥说的,那就是对的。
不过原则好像总是会被人打破。
小周周最喜欢的人是哥哥,最抵抗不住的人是自家爹爹,明明他才是小孩子啊,但爹爹总是跟他要点心吃,要玩他的木剑和威风的大木马。
有时候明明是爹爹做错了,在干坏事,但是阿爹一来,爹爹就把锅推到他身上了,说是他干的。
比如是爹爹偷吃的红烧肉,就变成他偷吃的,爹爹还会说,“哎呀,周周吃这么多肉呀?阿爹还没做好饭呢,不能吃这么多,等会儿阿爹就没得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