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想见到弟弟呀!”
好想见到他可爱小小的弟弟呀!
虽然他不为二牛阿叔的话生气了,但他还是想跟二牛阿叔证明,他的弟弟可好了,可喜欢他了,爹爹和阿爹也可好了,对他和弟弟一样好。
小生姜想着,就兀自开心了起来,眉开眼笑地跟阿爹撒起娇,“阿爹阿爹,生姜晚上想吃红烧肉!还要吃青菜!”
“好……的?”
周毅愣了一下才点头,小生姜已经快乐地欢呼一声,仰着小脸说阿爹真好,然后屁颠屁颠地跑去写作业了。
“……?”
雷栗和周毅对视一眼,都一头雾水,不知道这小家伙怎么就又高兴了,刚刚还带点儿委屈地来告状呢。
虽然小家伙觉得自己只是在阐述事实,但是那小脸板的,乌黑的大眼睛巴巴地望着他们,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小家伙不高兴了,受委屈了,还倔强地装作一点也不在意呢。
周毅听了小生姜说的话,都有点生气不满,对乱嚼舌根的二牛他爹爹生气,对小生姜则是心疼。
也有些自责。
觉得自己最近可能真的有点忽视了小生姜,太过注意怀着二胎的雷栗,因为雷栗现在已经二十九岁,在大佑朝算大龄产夫了,就让他格外地忧虑小心。
可能也是因此让小家伙胡思乱想了。
周毅反省着自己,心想,顾着雷栗的同时也一定要多多留意小生姜,不能让小家伙觉得他们冷落他,只关心弟弟不喜欢他了。
周毅叹了口气。
要是在现代就好了,生了生姜之后,他就去结扎,或者平时做好安全措施,应该就不会有二胎三胎了。
端水真是一门学问啊!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平衡好,雷栗就像一个大孩子,生姜和弟弟是两个小孩子,一个都不能偏心了,愁啊……
雷栗倒是没有周毅想地这么多,他只是觉得小家伙鼓着一张包子脸,小大人似的讲道理又像告状,很有些好玩。
雷栗还想再逗逗小家伙,逗他多露出点其他有趣的小表情,再把小家伙搂进怀里,好好亲几口揉一揉搓一搓。
然后跟小家伙说,“爹爹和阿爹肯定不会偏心的,爹爹两个都不偏,阿爹两个都偏,这样好不好呀?”
这种哄孩子的正事,雷栗不会这么没正经的。
他会认认真真地跟小生姜说,“生姜是爹爹和阿爹的大宝,弟弟是爹爹和阿爹的小宝,都是宝贝。”
“不过,爹爹和阿爹先和生姜认识的,对不对?所以爹爹阿爹和生姜是第二好,和弟弟是第三好。”
如果小生姜听到雷栗爹爹这样说,那他的小脑袋瓜想了想,肯定会说,
“生姜和小宝哥哥是第一好,和弟弟就是第二好!这样生姜和弟弟都有第二好了,生姜是不是很聪明?”
小家伙肯定会觉得自己老聪明了。
爹爹和阿爹要是第一聪明,小宝哥哥是第二聪明,他就是第三聪明!他的弟弟以后就是第四聪明!
然后就会把雷栗乐得不行,笑话这个小家伙说,“生姜才不是第三聪明,生姜是大聪明,最聪明了。”
但小家伙没给他坏心眼的爹爹这个笑话他的机会。
不过没等雷栗和周毅安慰,小生姜自己就想通了,然后快快乐乐地去写作业了,写完作业就能吃好吃的红烧肉和青菜!
小家伙劲头十足!
雷栗见小家伙跑得这么快,嘀咕了一句,真是随了老周家了,这么喜欢写作业,板着小脸也像,就那张漂亮脸蛋随他。
又有点叹息,心想,就是小生姜年纪小了点,不然帮他抄书多好啊。
他都快三十岁了,孩子都快生两个了,却碰一下自个儿相公都不成!
他一有点扒拉周毅上床榻的念头,周毅就说他心不静,让他抄书,说多抄几行心就静了就不会东想西想了。
雷栗一脸幽怨。
抄抄抄,多抄几行书他都睡着了,心静个鬼。他是他夫郎,又不是荒郊野岭的艳鬼,至于跟个和尚似的躲成那样?
虽然雷栗知道,周毅是因为之前那次动了胎气,不小心流血了才这么小心翼翼,不敢碰他的,但他想要啊!
不进去蹭蹭总行吧?
摸摸都不行?!
要是周毅听见这话,肯定会比雷栗还幽怨委屈地看着他。
雷栗自己什么德行自己不清楚吗?
亲个嘴都能滚到床上的人,还摸摸蹭蹭呢,要不是有个肚子隔着,搁以前早就大战三百回合,周毅的私房钱都能翻两倍不止了。
以防万一。
不能做的事情就干脆不要开始,不然周毅总会心软。
而且给雷栗解决,解决不到位挨骂的是自己,解决到位了这人一闭眼就睡了,周毅还得憋着欲火收拾床榻,受苦的又是他自己,而雷栗顶多第二天口头奖励一颗甜枣。
雷栗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这么干有什么问题,他只觉得自己要是忍到二娃出生,再被周毅按着养好身体,才能翻云覆雨鱼水之欢的话,他可不能忍住不强来。
感受到某夫郎饱含某种意味的视线,周毅心里一顿,默默地偏过了脸,道,“我先去做饭了。”
“哦。”
雷栗故作冷漠地应了一声。
心想,天天就知道做饭,一点都不会做人。
在弟弟出生之前,先到来的是小生姜的五岁生日,九月二十三日。
周毅早早跟学堂夫子请了这天的假,跟雷栗带小生姜和小宝去县城里玩,因为小生姜想要小宝陪在一起。
而雷栗说了,只要是小生姜喜欢的,看上哪个能买回来的都给他买回来,十件二十件都买。
要天上的星星月亮就算了,太为难他爹爹和阿爹了。
给小生姜做个星星月亮的花灯还成,就是他爹爹雷栗不会做,阿爹周毅的手艺不咋样,小生姜大概率不会嫌弃,但周毅不太想丢这个脸……
毕竟上一次他给雷栗做萤火虫花灯,就被雷栗笑话了好几年,现在偶尔还要被调侃一下。
当然了。
小生姜也不是那种会为难他阿爹的孩子。
这小家伙非常朴实,就是喜欢金灿灿的贵的东西,所以最后雷栗带小生姜去了钱庄,给小生姜买了一块金灿灿的金砖。
六斤八两。
小生姜出生时的体重。
这是周毅向他已婚的朋友学来的。
他还在现代时,听朋友说过给家里孩子怎么过生日,蛋糕是必须有的,礼物也要有,白天有时间的话可以带孩子去玩,晚上办个小点的生日聚会,请孩子的朋友过来热闹热闹。
大佑朝的习俗,是生辰日当天吃长寿面和水煮蛋,若是有银钱的人家,也会宴请亲朋好友聚一聚。
不过孩子十岁前都不会大办,因为小孩体弱火气旺,怕惹来路过的小鬼精怪盯上。而老人若不是逢十逢五的大寿,也不会大办,怕让地官大帝记住,早早招了老人家仙去。
周毅、雷栗和爹娘商量,决定办个小朋友的聚会,即不太招眼也热闹喜气,重要的是小生姜也很喜欢。
这一办就办了四年。
周岁宴要抓周是大日子,所以办得格外大,不能是小聚会。
小生姜每年都很期盼生日这一天,一早穿了新衣裳,打扮得漂漂亮亮,跟爹爹阿爹和小宝哥哥去县城玩。
回家后又换了另一身新衣裳,让阿爹给自己梳最好看的发型,戴上白天新买的小玉冠,腰上的小玉佩、小绣袋、彩络子,也是新的五彩斑斓。
脸上手上都擦得香香的,要不是小家伙脸蛋雪润,唇色朱红,十分有气色,还要沾一点爹爹的唇脂呢。
小生姜照着镜子臭美了好一会儿,又到小宝哥哥跟前,问好不好看。
“好看。”
小宝莞尔笑着,“小生姜最好看了,是最漂亮的小寿星。”
“嘿嘿~”
小生姜捧着小脸眉开眼笑,又有点羞涩,脸蛋上泛出点桃粉,更衬得这小家伙是个粉面桃腮的小仙童了。
雷家布置得异常漂亮。
屋檐下,走廊上挂满了各式花灯,一入夜就星星点点亮起来。烁烁莹莹的萤火虫从山里飘飘摇摇,不小心闯入雷家,添上几分神秘梦幻。
一张超大方桌摆在雷家院子里。
桌上是饕鬄盛宴。
红烧肉、糖醋小排、蜂窝玉米、小酥肉、香辣.鸡翅、炸鸡块、炸鸡腿、炸鱼片……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菜肴。
还有绿豆糕、白云糕、豌豆黄、冰柠檬水、紫苏饮、荔枝膏水、白醪凉水……各式各样的糕点和糖水,自然也少不了小生姜喜欢吃的面包。
此外还有一些当季水果。
因为是小生姜的生日,所以来的都是小生姜的朋友,小宝、桃哥儿、阿秀……连柳小草家不到两岁的二华都来了,小崽子看着桌上的大餐直流口水。
二牛他爹爹虽然嘴坏,但二牛是个仗义憨厚心眼不错的小孩,偶尔有点好面子,是小生姜在班里的好朋友之一。
小生姜也给二牛发了邀请帖。
学堂的夫子也来了。
几位夫子并非严厉不近人情的人,跟学生们关系很好,聚会上的小朋友遇到了夫子,说了夫子好之后还会打趣夫子,问夫子给生姜带了什么礼物。
要是带的是跟学习有关的书本,那小寿星雷生姜可要垮起小脸了。
即使是如小生姜一般的尖子生,也不喜欢在生日学习。玩的时候就要痛痛快快地玩,学习就认认真真地学,这是阿爹说的,小生姜深有同感。
小朋友们送的礼物和夫子的礼物都放在了小生姜房间里,没有着急拆,而当着来客的面拆礼物也不礼貌。
大家伙都围着院子里的桌子坐。
小寿星在最瞩目的中心位置,左边是小宝哥哥,小宝旁边是夫子和小朋友们,右边空着留给爹爹和阿爹,再右是阿爷阿奶和外阿祖家。
雷栗和周毅端着长寿面和剥好的水煮蛋出来,大家给小寿星唱了生日歌,小寿星吃了长寿面和鸡蛋,生日聚会就正式开始了。
院子里除了放满了食物的大方桌,桌边摆了凳子之外,其他地方也放了一些小桌子和凳子,方便孩子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玩。
小生姜一开始还矜持,端着像个高冷的小公子。
他觉得今天穿了漂亮的新衣服和戴了新发冠,不宜多动,但没一会儿,小家伙就跟朋友们嘻嘻哈哈地闹成一团。
荡秋千、捉迷藏、123木头人、蒙眼抓人、老鹰捉小鸡……
边玩边吃吃喝喝。
雷栗和周毅这些大人没有打扰小朋友们,留在堂屋吃另一桌,然后聊天儿,聊学堂的孩子们,聊田地里的庄稼,聊桌上这菜怎么做,东南西北的。
“阿爹。”
玩得一头汗的小寿星突然跑进来,扑进周毅的怀里,扬起红扑扑的小脸,灿灿一笑,又乐呵呵地跑出去了。
把周毅和堂屋里的大人们闹得一头雾水,有些好笑。
过了没多久,小宝也进来了,对苗夫郎叫了声爹爹,又朝周毅叫了一声毅阿爹,抿着唇笑得有点腼腆。
“毅阿爹,你的钱袋。”
小宝说着伸出手,手上是一个浅蓝色的钱袋,绣着一只像大猫的毛茸茸老虎,正是周毅原本腰上挂着的,小宝以前绣的送了一人一个的那只。
“……欸?”
周毅微愣了下,手一摸腰上,钱袋确实没了,也倏然明白了方才那小家伙突然跑进来,扑他那一下是怎么回事了。
他失笑地接过钱袋子,说,“等会儿不会还来吧?”
小宝抿唇笑了笑。
堂屋里的其他大人柳叶儿、雷大山、外阿公、外阿婆、舅舅和几位夫子等等,都没明白是如何。
雷栗乐得弯了眼,“真心话大冒险?你们在玩这个?”
“是呀。”
小宝轻轻点头,腼腆的小少年,微弯的眼睛里也闪烁着狡黠的光,跟那只五岁的小家伙一模一样。
似乎是被带坏了。
“刚才生姜选了大冒险,拿到毅阿爹的钱袋子,而毅阿爹没有发现就算成功。我的大冒险是把钱袋送回来,然后……”
小少年顿了顿,脸上又红了点,很不好意思,“……大冒险是让毅阿爹同意把生姜弟弟入赘到我们家,才能还钱袋,都是他们开玩笑的。”
他其实有点尴尬。
还不是桃哥儿和二牛这两个家伙,桃哥儿早知道他和生姜的娃娃亲,一直调侃小宝,说生姜是他的童养夫,过几年就会嫁到雷家了,真好。
桃哥儿调侃里带了点羡慕。
雷生姜多好啊,念书好,人和气,家世清白富裕,家里人也和善,嫁过去肯定不会受苦。
他于烟与否都不知道自己以后会嫁谁呢!
而二牛呢,他才九岁,不明白什么入赘嫁娶的,就是小孩子心性.爱起哄,爱学大人说喜欢谁娶谁的。
生姜喜欢黏着小宝人尽皆知,就连几位夫子都知道这桩“娃娃亲”,俩孩子岁数差大也没什么,早点成亲就是了。
村里也有家里殷实成亲早的,曾有新郎官才十一岁,字都没认几个,就有媳妇了,可把那些三四十还没有媳妇夫郎的老单身汉羡慕死。
但周毅一向不赞成成亲太早,这不就是小孩生小孩吗?
此时,堂屋里的大人们听了小宝的话,都没当回事儿地笑起来,柳叶儿还笑说,“这还要什么以后啊,生姜天天往你那儿跑,不是早入赘过去了?”
阿肆夫子也打趣说,“干脆啊,等生姜长到十三四岁,就给你俩成亲,夫子还能教你们的孩子小孙子呢!”
大人们哈哈笑起来。
雷栗更是乐不可支倒在周毅怀里,笑得他肚子疼,又缓气不敢再笑了。
周毅一手给雷栗顺气,也难得开起玩笑来,“行啊,以后生姜就交给小宝了,这也算是我们老周家的传统了……”
雷栗促狭或者嘀咕周毅时,就会说你们老周家,随你老周家了,这时被周毅用了,又惹得雷栗笑起来。
雷栗笑得肚子又痛了,就装作迁怒地锤起周毅,周某人也不敢吱声。
“大冒险完成了吧?”
雷栗笑眯眯地看着小宝,带着几分促狭,把小宝笑得脸更红,轻轻嗯了声就连忙跑出去了。
外头的小孩子们笑闹一团。
“都怪你……”
“哎呦,脸这么红还怪我呢?哈哈……不是娃娃亲么,你嫁过去雷生姜嫁过来都一样啦,反正你们两家这么近。”
“你别说了,丢死人了……”
“大冒险哪儿有不丢人的,上回我大冒险还去跟曹夫子家那谁要了他的手帕,把人家都吓结巴了,我都不嫌丢人。你跟雷生姜可是娃娃亲娃娃亲……”
“别说了……”
小宝满脸通红,想捂住桃哥儿的嘴,桃哥儿先一步跑开了还哈哈大笑,“苗玉蕤害羞了!”
“生姜你都有媳妇了,你说我啥时候也有媳妇啊?”
“要好久吧?”
“好久啊?”
二牛一下唉声叹气,又忽然异想天开,“你说我能不能娶桃阿哥啊?我觉得桃阿哥比小宝哥好看……”
“不知道。”
小生姜摇了摇头,说,“桃阿哥好看,小宝哥哥更好看。”
“好吧,都好看。”
二牛皱了皱鼻子,“我爹爹好像不喜欢桃阿哥,说小草阿叔没有哥儿样,桃阿哥也没有哥儿样……什么是哥儿样啊?”
“不知道。”
小生姜又摇头。
他想,哥儿就是哥儿啊,一定要有什么样吗?就像花儿,大花小花缺了的花完整的花,都是花儿呀。
第219章 相公难不成对自家夫郎过敏?
过了小生姜的生日,一转眼就到了秋收,接着学堂考了期末也放了寒假,一场鹅毛大雪昭示着腊月来临。
清米县今年冬天格外热闹喜庆。
东来北往的货物,鲜见珍稀的宝贝,南音海地的商人,都攒聚在清米县的港口街巷,星罗棋布目不暇接。
雷栗一家人到港口买年货,小生姜牵着阿奶的手,乌溜溜的大眼睛左瞧右瞧,只觉什么都新奇什么都好看。
雷栗的肚子已经七个月。
戴着兔毛帽,披着厚厚的狐皮大氅,依然能看出圆滚隆起的肚子。
周毅一只手支撑雷栗的腰背,一只手在雷栗肚子前护着,不让人冲撞到他动胎气,也尽量不在人群密集的地方走动。
不过雷栗觉得周毅有点关心过度。
他昨天才给大夫把了脉,大夫说他的脉象平稳有力,气色十足,孕体健壮得不行。反倒是周毅神色有点萎靡多虑,大夫嘱咐他多休息放宽心。
但周毅可能是天生劳碌命。
大夫说的他听是听了,一个字儿都没进他耳朵里。
雷栗瞅着周毅那神色,嘴唇紧抿,目光微沉,活像一尊黑面神,别说有人挤到冲撞到他了,就周毅这生人勿近人高马大的,别人都给他吓远了。
好在肚子里的小哥儿很乖,没有让他爹爹受罪让阿爹担心。
雷栗基本没有孕吐,也不怎么挑食,鱼和肉都能吃,酸的甜的咸的都爱,因为雷栗天天出门走动适当运动,周毅还给他按摩,腿上也没什么浮肿。
就算他偶尔脾气暴躁,反复无常,全家人也都顺着他,几乎要什么有什么。
连他大半夜的突然想吃烤面包,周毅都二话不说给他去揉面起火。
烤完面包了他不想吃了,突然又说想吃烤鱼,可家里没有鱼,雷栗感觉不顺心耍性子,周毅好脾气地哄好他就出门去抓鱼了。
但等周毅把鱼抓回来,雷栗已经上床睡着了,桌上的面包每个都被他啃了一口几口,跟松鼠偷吃红薯似的。
周毅也没火气。
放好了鱼,吃完了雷栗剩下的面包,就搂着雷栗继续睡觉了。
有时候柳叶儿和雷大山都觉得雷栗闹腾,雷栗偶尔也心虚,觉得大半夜的不睡觉非要看月亮,看不到月亮还生气锤人,属实有点不可理喻。
周毅也好声好气地哄他,隔天就给他做了个月亮形状的花灯,让雷栗有点嫌弃,又被哄得眉开眼笑。
因为那花灯确实有点丑。
但要是周毅从街上买个精巧的回来,雷栗可能又觉得他敷衍,又不高兴不喜欢了。
被自己这么折腾着,雷栗有时也担心周毅的精神状态,怕他得上他说的那什么孕期抑郁症。
不过周毅自我感觉还好,并不觉得雷栗多麻烦磨人,雷栗以前也很磨人,只要雷栗能平平安安生下孩子来,就谢天谢地万事大吉了。
而像港口这种人多拥挤的地方,以稳重为主的周毅心里,其实不太想让雷栗来,要买什么年货让他买就好了。
但在家里闷着对孕夫的心情不好,也只能顺着雷栗,自己多顾着点,要是雷栗花钱太猛了事后后悔,他也能当出气筒。
不知道是雷栗早年穷过头,太节省了现在反弹,还是被周毅潜移默化地影响,反而矫枉过正了,雷栗现在花钱越来越大手大脚了。
看什么都想买。
这个好看,买;那个感觉有用,买;这个家里有了刚好能凑一对,买;那个还没有买过,也买。
小生姜多看了一眼一对彩色陶俑,雷栗大手一挥,买了,惊到了小生姜,小家伙连忙阻止他爹爹。
这种彩色小陶俑家里都有一排了,再买能组一个班了!
雷栗有些可惜。
这对小陶俑是吹笛子和长萧的,家里那一排不是弹琴就是琵琶,或者跳舞画画的,没有这两种。
“……”
周毅睨着那对窈窕彩陶,跟家里那排如出一辙的美貌仕女,心里叹了口气,面上示意身后的小厮把它们买了。
反正也不贵,凑一个班就一个班吧。
雷栗这才笑眯眯起来,手上轻轻地握了一下周毅的手,若不是人多周毅会害臊,他还想亲一下他相公。
周毅出门时早有远见。
他带了好几个身强力壮的小厮出来,这会儿这些小厮手上怀里都大包小包,全是雷家,尤其是雷栗买的东西。
要不是在县城买的那座二进宅子够大,生了二胎也够住,雷栗还想再买一座宅子,买座更漂亮精致雕梁画栋的,最好有亭台水榭花池曲廊。
这种宅子清米县不是没有。
只是比较小巧,占地面积没有这座二进宅子大,自然也不如这里宽敞,而且需要维缮保养的地方多,需要更多的家丁下人,更严格完善的规矩。
而雷家人都不怎么喜欢家里外人太多,也不太习惯时时处处都有人伺候,让小生姜生活在一个规矩太多,尊卑太分明的地方,也不是周毅和雷栗的初衷。
宅子太小太精致,也不适合家里的狗狗们玩耍。
雷家一开始只有黑煞白煞两只狗子,后头雷惊笙一个人在村里雷家住,又养了两只狗,大狗生小狗,送出去一些留了一些,就变成一个狗狗大家庭了。
本来雷栗还想养猫的,看家里这么多狗,再多来几只猫那不是鸡飞狗跳的?
就没养。
幸好也没养。
小生姜对韭菜鸡蛋过敏,对猫毛也有点轻微过敏,还是他之前去柳小草家摸猫猫,边摸边流眼泪咳嗽,才发现的。
雷栗那时还嘀咕,“还有人一碰猫就生病的,难不成也有人一碰别人就生病?”
“……”
周毅听到后不禁想到,他姑妈家的小表妹之前看的小说,里面的男主好像对女人过敏,只对女主不过敏。
虽然他不知道到底有没有人对别人过敏,不过他知道有狗对狗毛过敏,包括它自己身上的狗毛……
过敏这个概念。
让雷栗知道了有时候也不好。
因为雷栗想碰周毅,拐他上床榻时,周毅一拒绝,雷栗就挑着眉毛似笑非笑地睨着他,调侃地说,
“我家相公也对人过敏啊?还是单单只对自家夫郎过敏?”
闹得周毅说不出话。
实在说不过他,半推半就地从了雷栗,给人吸得一身红紫印子,在羊脂玉白的皮肤上格外明显。
雷栗又有话说了,“原来真有人对人过敏啊,你瞧,我身上都是红疹子了,相公身上也是红疹子……”
“今晚干脆以毒攻毒?”
“……”
周毅下回不怎么嘬印子了。
头发黏湿在鬓角的雷栗趴在他胸膛,懒洋洋地睨着他,轻声调笑,“我说以毒攻毒有用吧?明晚再来一回,我瞧瞧,这过敏能不能根治……”
“……”
周毅耳热抿唇。
买了年货,不久就到了年,今年的新年也特别热闹。
这是新帝登基的第二年。
弘武二年。
天下太平,边关安定,百姓安居,比起去年的风雨飘摇动荡不安,是一派祥和繁荣歌舞升平。
清米县去年经过徐兴哲的大动工,在各乡镇都建了万家学堂,不如三里河村学教的那么丰富多彩,只教识字和简单的算数。
所以学费很低。
而学堂的夫子也不需要有功名,只要识字会算数就成了,又有知县老爷的面子在,还是蛮容易招到的。
清米县的老百姓识字的不多,有途径有银子去念书的就更少了,大多都是家里有长辈,爷爷、阿爹或者阿娘会的,就教给孩子孙子。
有学堂可以识字,就算达不到考科举的程度,日后当个账房先生、替人写信抄书总比去港口扛木头大包强,因此万家学堂的学生很多。
因为大环境的问题,学堂里绝大部分都是汉子,哥儿姑娘几乎没有。
万家学堂所用的课本就是周毅那套绘本里面的《识字》,因为学费低,是大众教育,课本比三里河村学的要简陋许多,但课本费也低啊。
一本只要十文钱。
县城里的书铺寻常一本书就要一两几两的银子了,老百姓自然很乐意出这个钱,送孩子来上学堂。
而雷惊笙小店里的启蒙绘本,因为有徐兴哲的推崇,卖得还不错,其他书铺看在知县大人的面子也不太敢直接盗版,就跟风制作类似绘本。
原版卖得便宜,那些跟风版自然也便宜了。
一时之间,县城里人家都以家里有几本教孩子启蒙事理的绘本为荣,而各乡镇喜欢跟风县城,城里人有的,乡镇的人也会买。
清米县的读书风气就这么起来了。
作为一把手又是推行人的知县徐兴哲,这次没有再遇到拦路虎程咬金,顺利升迁到了府城,冬前就启程,拖家带口坐船去了西岭。
雷栗和周毅本来还担心新来的知县不好相处,但一看来人
豁然就是蒙家三哥蒙尧!
蒙尧考中了举人,之后因战事、先帝驾崩秋闱延后,今年春新帝开设了恩科,蒙尧荣登进士二甲,光耀门楣。
蒙尧就到了清米县任知县。
清米县是一个富裕大县,能来到这里作为当官第一站,即说明蒙尧十分受新帝重用,蒙家的地位也不容小觑。
不过,对于蒙三哥蒙尧在清米县任职,还是玉哥儿最高兴。
蒙家和玉哥儿家早有商谈婚期,但前两年打仗动乱,又遇先帝驾崩,这婚事就跟蒙尧的秋闱一般一拖再拖。
今年倒是恰好。
“不出正月我爹娘就会从中川来西岭,小弟和弟妹也回来,届时我们就能聚在一块饮酒作诗……”
已是知县的蒙尧愣了一下,意识到跟前这俩人都不是读书人,不爱吟诗作对那一套,随即失笑。
“在中川待久了,又在京城和好友同僚喝酒吟诗,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忘了如今已在西岭,是清米县父母官了。”
“是哩。”
雷栗笑眯眯地打趣道,“还是读书人时,出去喝酒吟诗,寻欢作乐可容易了。这成了一县父母官,前脚刚进勾栏,后脚嘛……一县城的百姓都知道喽。”
“哎哎这话可不能乱说……”
蒙尧一听,连连告饶揖手,“蒙某是跟好友去喝过酒,但不是花酒,也没进过勾……勾栏那些地方……”
蒙尧满脸带耳朵都红了。
瞧一眼玉哥儿都面红耳赤的读书人,以前只知整日苦读,连中川的千舫河都没去听过曲儿,勾栏青楼就更不曾去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