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毅往边上挪了挪。
雷栗抓空了。
又伸过来。
周毅又往边上挪了挪,同时盖了被子,夹紧了腿。
“啧。”
雷栗有点恼的声音响起。
“……”
周毅没敢吭声,也没敢往外挪了,但还是夹紧了腿。
“你躲什么?”
雷栗拽着周毅的胳膊,直接把他拉到自己怀里,跟只八爪鱼一样缠他身上,“你缩着干什么?我就摸摸腿,连裤子都没扒,也不要你裸着,这都不给?”
“真是越来越小气了。”
“……”
周毅挺无助的。
他被包围了,还是全包围结构,没有一点点退路。
“喂。”
雷栗又忽然说话,“周毅,你说实话,今天看我宰了头野猪,一身血的时候,你有怕过我么?”
“那时候不怕。”
周毅诚实而有点窝囊地说,“现在挺怕的,我怕你一个不高兴,就给我下面一刀。”
他觉得在他腿上摩挲的那只手,很有这个威胁的意思。
顿了顿,“不然我不睡了,我出去给你抓萤火虫……”
“小虫子哪有你的好玩。”
“……”
他死了蒜了。
“周毅。”
“……嗯?”
“你今天为什么跑回去捡背篓和药材?”
“……?”
周毅觉得这个问题有点奇怪,但还是老老实实回答,“你不是靠这个卖钱吗?要是丢了,你应该会不高兴。”
“不过,你给爹的斗米虫我没找到,可能是你去追野猪的时候,掉在路上了,明天我们再去找找吧。”
“周毅。”
“我在,怎么了?”
“你今天还有一件事没干。”
“是什么?”
周毅把今天干的活都想了一遍,应该没什么遗漏的了。
“我。”
雷栗不捏他的腿了,改捏他的脸,半抬起头盯着他,
“你想亲嘴么?”
“我不想。”
“我不是在问你。”
“……哦。”
周毅窝囊地沉默了下,还是摇头,“但我还是不太想……”
雷栗掐住了他的两个腮帮子,不让他摇头,还掰过脸来,让他看着自己的眼睛,然后慢慢地笑了笑。
“我想亲。”
“我想,你就得想,懂吗?”
“……”
周毅不想懂。
但雷栗已经不容拒绝地亲了下来。
深邃绵长。
灼热暧昧。
“周毅……”
雷栗喘着粗气,摸着周毅的脸问,“现在呢,喜欢我吗?”
“我……”
周毅没说出话。
他又被雷栗堵住了嘴。
雷栗和周毅起得都很早,雷大山和柳叶儿起得也早。
做活之前,一家四口都在院子里打拳,雷栗和周毅打军体拳,雷大山和柳叶儿慢吞吞地打太极。
打完了。
雷大山去把药材拿出来晒,柳叶儿去做早饭,周毅和雷栗去村口水井把肉拿出来,别妨碍到村人打水。
肉一点没少。
雷栗把肉带回家,周毅去村长家还狗,顺便借牛车。
雷栗成了亲,哥婿周毅对他又好,柳叶儿就像是有了依仗和底气,现在每天早上都要自己去洗衣服。
雷栗不让。
柳叶儿就硬气说,“你和周毅去外头挣银子,娘总不能在家啥活都不干。”
柳叶儿其实干的很多。
照看菜地、做饭、喂鸡捡鸡蛋,割鸡草、采家人爱吃的野菜,给药材做加工,有太阳就晒药,快下雨了就收药材。
一点活没落下。
“不用担心,小桂再跟我说你不好的话,我也拿石头砸他水。”
野猪是昨天杀好的。
血在追野猪的时候就流得差不多了,解剖时只能盛出一点,除毛,去内脏,又割了五十斤卖给村里。
剩差不多两百斤。
是包括猪大肠、猪肺、猪肝这些猪下水的,一并带去城里卖。
雷栗和周毅用竹背篓装着,借了村长家的牛车,早早去了县城,交了两文钱进城费,先去的朱大户家。
朱大户正巧不在家。
雷栗给朱夫郎,也就是朱珠儿留了十斤肉,还有朱大户喜欢的猪大肠,应了中午在他家吃饭,就又跟周毅赶车走了。
没去菜市场。
周毅见雷栗往商街酒楼走,有些疑惑,“我们不是去卖肉吗?来街上是有什么要先买的吗?”
“就是卖肉啊。”
雷栗解释说,“县城里有银子的贵人多,有钱人嘛,总爱吃些平常吃不到的,就譬如说野味。”
“有人买,就有人卖。”
“这边街上就有一家专门做野味的酒楼,隔壁村的猎户打了野味就拿来这里卖,听说给价很公道,比平常的酒楼饭馆还要贵上几文。”
有求就有供。
供求关系又会影响价格,想要垄断野味供应,就得拿价去压。
周毅点点头,“那你打算卖多少一斤?县城的猪肉比镇集的贵,纯瘦肉我记得是9文钱一斤。”
猪肉有档次之分。
价格也有地域之分。
县城的比镇集贵,野猪比家猪贵,瘦肉比剔肉排骨贵,肥肉又比瘦肉贵,猪下水是最便宜的。
这是因为猪下水腥膻味大,没有香料酱料压着,就很不好吃,平常百姓买不起香料,就没什么人想要猪下水了。
供大于求时,价格自然就低了。
听到周毅的话,雷栗笑眯眯道,“不看我,看店家。”
“你不会又狮子大开口吧……”
周毅还记得上回买五色椒,面对卖花夫郎的180文,雷栗张口就是8文一盆,还叫到6文、5文。
主打一个爱卖不卖。
“什么叫狮子大开口?我这是讨价还价,他的卖价我不满意,还不准我说个自个儿满意的价了?”
雷栗哼了哼。
他虽然不卖花也不买花,但他常接济小花,是知道价儿的。
那卖花夫郎要200文一盆显然是狮子大开口,就是80文一盆,也是稳赚不赔,好意思暗骂他不要脸。
雷栗一张口这么离谱,那卖花夫郎还没赶他们走,就知道他那花卖不出去。
抢手货。
还能大降价卖啊?
没人要的东西才是跳楼白菜价。
供求供求。
有求才有供。
雷栗虽然没有上过政治课,但他显然深谙此道,还够厚脸皮,买时200文的五色椒敢叫到5文,卖时9文的猪肉当然也敢卖到900文一斤。
如果真有傻子买的话。
雷栗瞟了周毅一眼,忘了,还真有,他相公就是这种被坑了还替人说话的傻子。
“……?”
周毅狐疑地问,“你刚刚那眼神……是不是在蛐蛐我?”
“蛐蛐?”
“就是说我坏话。”
“喔……”
雷栗若有所思,笑了声,“这种时候你还挺聪明的。”
周毅:“???”
怎么还骂两次啊?
两人说着话,牛车就慢悠悠的,到了那家野味酒楼。
“你看着车。”
雷栗对周毅说了句,就跳下车进了酒楼。
还没到午时。
酒楼里吃饭的人就只有两三个。
掌柜在对账本拨弄算珠,见雷栗大喇喇走进来,还四处张望,虽然不像是有钱人,也笑了笑说,
“小哥,是打尖还是住店啊?我们这的野味可是一绝,特别是野鸡,今儿早才杀的,可新鲜了。”
“都不是。”
雷栗摇了摇头说,“我昨儿打了头野猪,想问问你家收不收,不收我就去其他酒楼问问,或者在集市上卖了。”
“野猪自然是收的。”
掌柜的笑眯眯的,见雷栗身无一物,就往店门外看去,果然有一辆牛车在,还有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把车。
就笑了笑说,“是那辆牛车?”
“是。”
雷栗带着掌柜出来验货。
“昨天杀的吧?”
掌柜挑剔地检查了一通,说,“这刀面都不新鲜了,后腿和猪尾巴也没了……下水倒是在,但这也不值钱。”
“昨天杀的,但在水井里冰一晚上,肉肯定是新鲜的。”
雷栗面不改色道,“您瞧瞧,这野猪和家猪可不一样,膻味没那么大,肥瘦也正合适,不管是爆炒还是炖汤,这滋味……您就是做这生意的,肯定比我懂。”
“好猪自然有好价。”
掌柜的又挑剔道,“但这猪毛也没去干净,这块前腿还脏了,后腿这骨头也大,小哥,不是我不想给你好价,只是现在这行情也不好嘛……”
“行情不好,野猪的价也不会低了,我听说镇集上一只野鸡卖十五文一斤,野猪可比野鸡难打。”
雷栗道,“我和我相公为了打这头野猪,可费了好大的劲儿,我相公的腿都摔断了……这不,才在车上没下来。”
周毅:“???”
不是你让我看着车吗?怎么就成我摔断腿残废了?
雷栗摸了摸周毅的脑袋,语气怜惜道,“真是辛苦你了,相公,等这头野猪卖个好价,就给你抓药治腿。”
“……好。”
周毅对着雷栗核善的笑容,沉默而窝囊地应了。
掌柜的看了看雷栗,又看看周毅,有些惊奇地说,“这是你相公?我还以为你俩是兄弟呢……”
“是啊,这我相公。”
雷栗笑了笑说,“得亏我相公不嫌弃我这模样,也不嫌弃我家里的老爹老娘,一个人辛辛苦苦支起这个家……”
说着,还叹了口气,“可惜我俩成亲这么久,我也没给他生下一儿半女来,也不知是哪里出了岔子……”
“我和我娘子也是老来得女……”
掌柜的也叹了口气,说,“这样吧,你们不容易,我也不容易,这野猪连下水,二两银子全给我了,成吧?”
“二两?”
雷栗面露难色,“这价低了点吧,我这差不多两百斤呢,二两银子……也就十文一斤,再提提?”
“我这价儿可是全县城最公道的了!不说你们这没有两百斤,猪下水也不值十文一斤啊。”
“我相公治腿也要银子……”
“……”
掌柜的看了看周毅粗犷的脸,又看了看他的腿,咬了咬牙道,“二两零五十文,最多就这个价了。”
“这……”
雷栗犹豫地看了眼周毅,“相公,你说呢?二两五十文……”
周毅:“……?”
我说什么?
你也没提前跟我对台词啊。
周毅神情有些茫然,看着雷栗愣了半秒,又看向掌柜,粗犷带疤的脸上冷峻肃然,看在掌柜的眼里就是凶神恶煞,大有一言不合就闹店的意味。
掌柜的:“……”
掌柜的妥协了,又讨价还价,“二两零一百文成了吧?这要是活猪,或者是今儿早杀的,那还能高点,昨儿杀的确实不够新鲜……”
“下回,下回你们早些带来,我给你们十五文一斤,猪下水五文一斤,这价儿够高了吧?”
“成。”
雷栗也笑了出来,“下回再好运打着野猪了,我们也给您送过来,……那这野猪我们给您送到后门去?”
“不用不用。”
掌柜的叫了两个店小二过来,让他们把野猪肉拿到后厨,又让一个小二送了两颗碎银和一百文。
“收好了,二两并一百文。”
“谢谢掌柜的。”
雷栗清点好了收进衣服的里口袋,又掌柜的寒暄了两句,才跟周毅赶着牛车走了。
走远了,周毅才说,“我还以为你会要二十文一斤,跟野鸡一样。”
“卖不上这个价。”
雷栗心里有数,能占便宜他自然会占,占不上也不可惜。
“一头猪的出肉量大概在八成,那头野猪两百五六十斤,能出肉两百,卖了五十斤给乡亲,给了朱大户家十斤,自家留了一点,剩一百四十斤左右。”
“肥瘦不论都按十三文一斤算,就是一千八百二十文,加上猪下水,野猪价贵,就按5文钱一斤算”
“二两并一百文这个价很不错了。”
雷栗很满意。
周毅听完点点头,“毕竟是山上打来的,没有成本,只有人工……不过你刚刚怎么说我腿摔断了?”
“卖惨啊。”
雷栗一点都不心虚,用力拍了拍周毅的腿说,“你确实差一点摔断了腿嘛,就在我俩追野猪的时候。”
“我也没有你惨。”
周毅看向他的肩膀,“你为了追野猪把肩头撞得又青又紫的,膝盖也摔破了,还不让爹娘知道,昨晚也不好好休息。”
净知道调戏玩弄他。
“就没注意撞到了树,又不是什么大伤,上几天药就好了。”
雷栗无所谓。
周毅却觉得他实在太莽撞了,“你还说跟我要一儿半女,就你这么折腾,孩子没来,你身体就先坏了。”
“周毅。”
雷栗忽然凑近他,坏笑道,“这么关心我身子……你真想跟我生孩子啊?”
“我只是……”关心你。
周毅自觉心里坦坦荡荡的,但对上雷栗带笑的眼,后面的话莫名就没说出来,两只耳朵也红了。
“只是什么?”
雷栗凑得极近,呼吸都打在了周毅的脸上,一副不说实话就亲他的姿态,惹得周毅有些仓惶地后退。
“……你别靠这么近。”
“为什么?”
“因为我不会驾车,你再不看路就要撞到人了。”
“喔……”
雷栗挑了挑眉,拉远了距离,坐正回自己的位置上,笑眯眯的眼轻佻而暧昧,瞧了一下周毅下面道,
“你别处似乎不这么想的。”
“……?”
周毅下意识低头看了下,风平浪静的,没反应啊。
“哈哈哈哈……”
雷栗畅快地哈哈大笑,“相公,你真好骗,跟个傻子一样。”
“……”
怎么骗人还骂人呢?
周毅凝噎。
但他被雷栗损习惯了,听着他笑只是心里叹了口气,这口气没完全叹出来,下巴又忽然被人捏住了。
温热的。
周毅有些呆愣,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雷栗亲了,耳朵更热了,“大庭广众的,你注意点影响。”
“我亲我相公,注意什么影响?”
“……”
周毅说不出来了。
雷栗神色更加戏谑肆意,目光流连在他耳朵上。
真好玩。
现在不亲耳朵也会红。
亲了更红。
要不是在大街上,雷栗真想扒了他的衣服,试试他今天会不会跟自己生孩子,就算不生……
周毅的反应也很好玩。
朱大户中午回了家。
听说雷栗和周毅送了好几斤野猪肉来,还留了他喜欢的猪大肠,笑得脸上都成花了,连说幸好当初收了雷栗当干哥儿。
这种高兴,在周毅又露了一手,用泡五色椒和野葱炒了盘色香味俱全的溜大肠后,达到了顶峰。
“哎呀,我就说我们家雷栗是个有福的,找的相公就是不一样啊!”
朱大户边夸,一边拿出了自己的陈年好酒,“溜肥肠和野猪肉怎么能没有好酒呢?来来,今天陪我喝上几碗!”
“爹!”
朱珠儿的目光阴恻恻的,把朱大户掏酒的手看得一顿,最后灰溜溜地放回去。
朱大户还试图打感情牌,“这不是雷栗和周毅难得来一趟么?就喝点……成成成,为了你和外孙,我不喝了!”
“这还差不多。”
朱珠儿哼了声,见雷栗吃完了饭,拉着他到自己屋里去,“碗筷就让我爹他们收拾,总不能啥事都让夫郎干啊。”
说完,还看了周毅一眼。
周毅:“……?”
这是在敲打他?
他什么时候把活都给雷栗干了?他干的还不够多吗?
雷栗都快把他当牲口使了。
“你别总针对我相公。”
雷栗知道朱珠儿是为自己好,但他真觉得他相公挺好的,能干,怎么玩都玩不坏,还不记仇。
“他五大三粗的,我怕他不知道疼人,对你不好。”
朱珠儿从柜子里拿出几件小衣服,一看就是给婴儿穿的,绣着小老虎,虎头虎脑的,憨态可掬。
朱珠儿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雷栗,“你给我看看,我这几件衣服做得怎么样?给我家小元宝的。”
“小元宝?”
“嗯,我家崽的名字。”
朱珠儿摸了摸小腹,笑着说,“我相公说,希望我们的娃以后有很多很多银子花,不缺金元宝,就叫元宝了。”
“大名也叫这个?”
“不是,等以后出生了再起,先叫这个小名儿。”
“好听。”
雷栗点点头,拿了那几件小衣服仔细的瞧了瞧,只觉得针脚细密,图案又好看,就瞧不出什么来了。
“我绣花活不好,你这几件是我见过小孩子衣服里,做得最漂亮的了,料子也软,给崽子不磨身子。”
“是哩,我特地挑的最软的料子,一匹布就花了二两银子呢。”
朱珠儿把所有小衣服都摆在床上,满是成就感地摸了摸,又叹气,“二两银子……也就做了这么几件,孩子长得快,今后花钱的地方可多。”
“要是个小汉子,我相公还想送他念书呢。”
“还念书啊?”
雷栗皱了皱眉头,也觉得花销大,“我听说,最便宜的私塾先生一年也要交二两银子,吃住在家里,重要的是书本纸笔,一本书就要一两银子。”
“是啊……”
朱珠儿笑了笑,“我相公的意思,是他先教元宝认些字,看他有没有天分,要有天分咱就辛苦点,多少银子也供他去,不要耽误了元宝。”
“是这个理。”
雷栗点了点头。
朱珠儿又暧昧地笑了笑,“你和你相公哩?啥时候要个孩子啊?要是岁数差的不大,还能和我们元宝一块上学,有个照应。”
“还早着呢。”
雷栗没跟他仔细说自己和周毅的情况,又问他,“你家相公怎么这回也不在?他中午都不回?”
“不回,要晚上呢。”
朱珠儿叹了口气,“我相公这活赚的是多,就是从早不见人,晚上我快睡觉了,他才回来,都说不上几句话。”
说着,朱珠儿打了个哈欠,“有了娃娃就觉多,容易困,我有回一天睡了八个时辰,给我爹吓得连去找大夫。”
“是怪吓人的。”
雷栗想起柳小草怀桃哥儿的时候,好像没有朱珠儿这么爱睡觉。
柳小草是喜欢吃东西。
酸的、甜的、咸的、苦的,都想尝一口,一会儿想吃肉,一会儿又只吃白粥咸菜,给牛二树愁得不行。
桂夫郎就大嘴巴说,这么会折腾人,准是个难伺候的哥儿,以后说不准跟雷栗一样嫁不出去。
柳小草听了,说桂夫郎咒他家崽,气得跟桂夫郎对骂了一个月,硬是给桂夫郎骂得见他就绕道走。
后来生了,真是个哥儿,桂夫郎笑得嘴都快咧了。
柳小草面上嘴硬,都给桃哥儿买最好的,实则私下里也暗恼自己为什么不是跟大嫂一样,一胎就是汉子。
幸亏村长家都不是重汉子轻哥儿女儿的,不然柳小草日子得难过了。
雷栗心想。
要是他有崽子,不管是哥儿女孩还是汉子,他都喜欢,周毅要是敢说一句不喜欢的,他就揍到他喜欢。
“你要不摸摸我的肚子?”
说着,朱珠儿就笑了起来,“虽说娃娃还小,大夫说摸不出来什么,但我相公硬说他摸出来了,你也摸摸,看能不能摸到娃娃。”
“我?”
雷栗蜷了蜷手指,“我摸不太好吧?我昨儿刚杀了头野猪……”
有些人觉得血腥晦气,会冲撞胎儿和孕妇孕夫。
“这有什么?”
朱珠儿硬拉过雷栗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咱爹也是杀猪的,这么多年还不是他给我一头猪一头猪地养大的?”
“你是娃娃的干爹,是他的财神爷,他敢嫌弃你,看他出来了我不收拾他。”
“什么财神爷,说得我都想把刚赚的二两银子掏给你了……”
雷栗和朱珠儿都笑了起来。
“咋样?”
朱珠儿问,“能摸出什么来不?”
雷栗一脸深沉地点点头,“摸不出来,就感觉你肚子软软的,你是不是吃胖了?脸也圆了不少。”
“你看出来了哈哈……”
朱珠儿摸了摸脸,“我照镜子还觉着不显眼呢,我相公前两天也说我胖了,还说肚子肉多了摸着手感好。”
“是好。”
手感软软的。
朱珠儿也是身上软软的,还香,说话轻柔带笑的。
雷栗心想,他要是个汉子,他也喜欢朱珠儿,赚了银子只想给朱珠儿和小崽子花。
打住年头,雷栗看了看窗外的天色,“不早了,我该跟相公回去了。”
“这么快?”
朱珠儿也往外看了眼,然后想起什么,忙从柜子里找出来,塞到雷栗手里,“我给元宝做衣服剩下的,给你绣了些花样上去,瞧瞧喜不喜欢。”
雷栗看向手里,是几根发带,奶黄色的料子,很软,绣着精致的小花,很漂亮,也很适合扎头发。
就是和他不太搭。
“挺漂亮的。”
雷栗点点头,但没要,“这料子二两银子一匹,颜色也配你和孩子,你留着自己用吧,裁短了给元宝扎小辫也成。”
“我专门给你做的。”
朱珠儿皱了皱眉,说,“你的发带都用了多少年了?还是黑色的,你年岁又不大,别说奶黄色,大红橙红也用得。”
“真不用。”
雷栗摇了摇头,“我喜欢黑色的,不用绣花也不容易脏,这料子金贵,我怕干活不小心给刮坏了。”
雷栗最后都没要。
朱珠儿就说,等他下回来县城,两人一起去挑他喜欢的颜色做。
“不准说黑色,我就不爱见你穿黑色,暮沉沉的……你穿红色蓝色多好看啊。”
“再说吧。”
雷栗摆了摆手,招呼周毅上牛车,在朱大户和朱夫郞的挽留之下走远。
出了县城。
牛车慢悠悠地走在山间小路。
雷栗忽然拉着周毅的手,放在自己肚子上说,“周毅,你喜欢肚子软的还是硬的?”
“……?”
周毅犹疑地看着他,“你要是想骂我直接骂就好,不用这么拐弯抹角,荒郊野岭的,有点吓人。”
看着雷栗,认真地问,“今天我是非死不可吗?”
他的手被雷栗按着在肚子上摩挲,手心底下一会儿软,一会儿硬的,能摸到雷栗线条分明的腹肌。
这说喜欢软的也不对。
说喜欢硬的好像更错。
雷栗抓着他手乱摸时还没什么分寸,指尖往上点,是雷栗温热柔韧的胸肌,掌根往下点,是雷栗的髋骨。
周毅想蜷手指蜷不起来,想抽出来也抽不动,还不能硬抽,不然不小心力气使大了,他或雷栗,或者两个人都摔下牛车去。
“这是什么话?”
雷栗挑了挑眉,一手抓着周毅的手,一手按住周毅的后颈逼迫他靠近,
“我就是想知道,你喜欢娇滴滴,香香软软的哥儿,还是硬邦邦一点也不体贴温柔的哥儿。”
“你说实话,我不骂你。”
“……”
周毅看着雷栗,面上全是难逃一死的认命,道,“虽然它看似是选择题,但其实是必死题对吧?”
“我说喜欢香软的,你就说我想偷人,我说喜欢硬邦邦的,你就说我嫌你硬,我要是说都不喜欢……”
“你就说我真不愧是少爷家的,没钱还挑挑拣拣。”
“嗯?”
雷栗惊讶地端详了眼他,笑了声说,“你现在真变聪明了,把我会说的你都猜到了。”
“……熟能生巧。”
被你骂多了就能猜到了。
周毅心里叹气,面上又问他,“所以你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我又做错什么了,还是跟朱夫郞有关?”
“都不是。”
雷栗把手收了回来,但没跟周毅说实话,“我就是突然想试试你。”
“试我什么?”
“试你是不是个傻子。”
“……”
雷栗其实就是想骂他,对吧?
回了三里河村。
雷栗把牛车还给了村长家,又带周毅去自家的田里看了看,秧苗长得绿油油的,鸭子也吃得膘肥体壮。
再有半个多月,秧苗开花,等七月份稻谷快成熟,就能把鸭子从田里赶出来了。
菜地里。
红薯苗也葱葱郁郁。
上一茬青菜吃完了,茎也老了,柳叶儿就拔了,撒新的菜种子进去,还立了篱笆种了几棵苦瓜。
村里炊烟袅袅。
雷栗和周毅到家时,雷大山正在院子里劈柴,柳叶儿在灶屋里生火准备做饭。
“我来吧。”
雷栗接手了雷大山的劈柴工作,周毅进了灶房接替柳叶儿做饭。
那头野猪就剩了一根猪尾巴和一扇猪耳朵,猪尾巴有两斤重,猪耳朵也不轻,有一斤多点。
周毅准备做焖猪尾和凉拌猪耳。
焖猪尾巴要炒糖色,蔗糖在这里很贵,冰糖就更贵了,能省则省吧,周毅打算略过这一步。
问了柳叶儿谁家有萝卜,用野菜去换了两根回来,又在家里晾晒药材的架子上找到了想要的香料。
猪尾巴和猪耳朵焯水,尾巴切块,猪耳朵切片备用。
白萝卜削皮切块。
然后炒姜蒜和香料,辣椒没有就用五色椒代替,下猪尾巴,大火翻炒几下,就下酱油、盐和白萝卜。
盖上盖子小火焖煮。
在这半个小时里,周毅又去院子里薅了一把嫩紫苏,切得碎碎的,再用泡五色椒和酱油、姜丝、蒜末,还有适量的盐调了料汁。
猪油沸腾滚烫。
淋在酱汁上,再倒在切好的猪耳朵上,香得光是闻都能多吃两口饭。
焖猪尾巴出锅了。
盖盖一掀,更是鲜香四溢,在外头劈柴的雷栗都进了灶房里,用筷子夹一块偷吃,被周毅发现了还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