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喜之后by封十一
封十一  发于:2024年1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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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余露出一口小白牙,“禹州的百姓穷苦,但是那群乡绅们可半点都不穷,文承哥咱们一定要好好宰他们一大笔钱。”
顾文承微微一笑,一副风光霁月的君子模样,“当然。”
第二日,州衙突然邀请了几个本地的乡绅和商户到州衙。
这些日子州衙修路的事情他们这些人可是急坏了,水泥路他们亲眼看到了一部分成品。而且知州大人放言不仅要修路,还要跨河修一座水泥桥。
如今他们完全相信了之前坊市传的,只要修好水泥路快马加鞭三天就能从禹州到江右。
商人逐利,这个世界上没有商户肯做赔本买卖,皇商姜氏这次完全参与到修路当中,肯定是姜氏在后面能得到好处。
可是他们思来想去还是没搞懂皇商姜氏在里面能得什么巨大好处,但也就因为他们想不通,所以他们才更着急,也迫切想要进去分一杯羹。
如今州衙突然让他们这些乡绅和商户过来,说不定就是要商量修水泥路的事,所以他们只要是收到消息的,就全来了。
陈平疏也来了,他是王清廉大人一派的,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今天他来的目的是为了打探消息,他想知道这位年轻的知州大人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陈平疏坐在房间的椅子上,观察着周围人的神色,今天一共来了十几个人,但就这十几个人,基本上就代表了整个禹州城的乡绅和商户群体。
他们在这个屋子里没等一会儿,就听见外面有人报,“知州大人到。”
屋里的众人连忙起身,然后他们就看见以为身穿绿色官府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年轻男人身边还跟着一个长相不俗的年轻人。
而在他们身后,则又跟了不少人,有穿官服的,也又穿其他衣裳的。
众人连忙跪拜行礼,“草民拜见知州大人,拜见诸位大人。”
顾文承带着姜余走向主位,“诸位请起。”
陈平疏还是第一次见这新上任的知州大人,虽然他知道对方很年轻,但是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年轻。
顾文承道:“这位是皇商姜氏的东家,想必就不用我过多介绍了,如今咱们大家能一同站在这里说话,也多亏了姜老板向本官建议。”
顾文承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看向姜余的眼神顿时不一样了。
姜余坐在哪里,努力控制自己的表情,让自己看上去更有大佬风范一点。
今日姜余头戴珍珠缠丝银冠,一身缎锦绣花的红色箭袖,腰间系着白绸带子,带子上面坠着一个拇指盖大小的绿宝石,旁边还挂着苏绣香囊和玉环配饰,就连脚上的鞋都是绫罗鞋面。
这身装扮,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觉得他富贵逼人。
此时所有人心中齐齐的想到,不愧是皇商,可真富贵啊。
顾文承此时开口道:“本官虽然到任时间短,但也都知道诸位都是禹州城的富户。今日请诸位过来,是想代表州衙和诸位做个生意。”
众人听着皆是一愣,州衙和他们这些商户做生意,这还真是奇了怪了。
顾文承拍了拍手,下面的众人回神,然后就看见六个小厮合力从外面搬来一张大桌子。
这桌子实在是大,宽度接近两米,长度接近两米五。
桌子被摆到屋子正中央,此时再次的众人才发现,这不是什么大桌子,而是像是舆图一样的东西。
顾文承不知从什么地方拿出一根细长的竹笋。
他走到大桌面前道:“和诸位猜想的一样,这是缩小版的从禹州到府城的舆图,而里面的水泥路就是如今准备要修缮的线路。”
此话一出,来的这些乡绅和商户都忍不住开始往里面看,因为这个图实在是太形象了,这实景舆图上,有山有河,有路有桥。一眼看过去就能清楚的看清从禹州走向府城的全部路线。
但是让他们奇怪的是,他们看见在路线旁边有一些如同驿站和茶馆一样的迷你小建筑,而且每个小建筑上面都被插了牌子,上面标注着标号。
顾文承开始用竹条指着里面的路线开始介绍,“从禹州东城门出发,这里是即将要盖的布坊和肥皂坊,沿这这条路线一直向东走,途径滏午河到达府城。这条路很长,中间设置了三道关卡,还设立了一些驿站和茶馆。为了方便管理,这条水泥路上除去官府设立的驿站和茶馆之外一律不让有其他私人开的摊子。”
听到这里,已经有商户表情开始变了。
紧接着他们就听到了一个让他们震惊的消息。
顾文承道:“如今禹州正处于百废待兴之际,修建水泥路任务艰巨,所以本官和诸位大人商议拍卖驿站和茶馆的使用权,并且凡是成功参与拍卖的乡绅商户,官府发放惠民牌匾,且三年之内免去过路费。”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了。
顾文承悠悠的补充道:“诸位还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吗?”
现场先是静默了十秒之后,一个商户突然开口,“我要拍五号驿站,我出五百两银子。”
“我也要五号驿站,我出六百两。”
“……”
陈平疏听着周围人的竞价忍不住急了,此刻他也顾不上自己今天是来打探消息的了,提高声音大喊,“我要七号驿站,我出六百两。”
看着周围众人如此热情,顾文承微笑,“大家稍安勿躁,接下来就是拍卖过程,请大家先坐好。”
然后姜余就带着身边一个小厮,开始给每一位来的乡绅商户发牌子。
等牌子发完之后,姜余站在前方,脸上露出顾文承的同款微笑。
“现在拍卖正式开始,拍卖过程中,请诸位准拍时举起手中的木牌,并喊出自己准备拍下的价格。现在一号驿站开拍,起拍价二百两白银,每次加拍不得少于二十两,开拍!”?

前面姜余的话音刚落,手里拿着牌子的商户便纷纷开始举牌子叫价。
顾文承坐在前方的主位上,笑盈盈的看着前方的姜余,眼眸里浮现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骄傲与惊艳。
而在顾文承身侧,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县衙其他几位大人和小吏看见这一幕之后,脸上纷纷浮现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之前他们并不认为知府和姜老板两个人这个方法会成功,要知道禹州当地这些豪强乡绅虽然有钱,但是从他们口袋里掏钱可是很难的。
水泥路旁边的驿站和茶馆儿并不是成品,只是一个地皮罢了,起拍价高不说,到时候还得让拍下的豪强乡绅自己建屋舍,况且水泥路最终到底能不能打通还另说呢。
所以他们觉得这些驿站和茶馆压根儿就没有商户会买。
这次县衙很多官吏跟过来,其实就是想来看笑话的。
每年都会有地方新上任不通庶务的县令(知州)被下面的官吏架空,虽然知州是领导,但是实际干活的却是下面的官吏,而且这些官吏世世代代的生活本地,导致他们对本地情况一清二楚,所以他们想搞些小动作,来欺上瞒下是很简单的事。
但偏偏这次新来知州大人是个不走寻常路的,顾文承是个有背景的狠人,一来就打乱了所有的节奏,在本地官员完全不懂的道路上狂奔而去,不仅自己要狂奔,还得拉上整个禹州府衙的其他人狂奔。
他们的确想搞些手段,但是他们的手段完全无效,直接被顾文承忽视,这让某些官员们既生气又无力。
顾文承在看姜余的同时,也在观察周围官吏的表情。
顾文承怎么没能察觉到自从上任以来一直有人不停的给他使绊子呢?
比如最开始的州衙卷宗缺失、粮仓空仓、税收不齐、禹州田地分派不均等,这些都是绊子。若是顾文承跟着他们的思路走,一一去解这些绊子,那才是落了套。
况且禹州的确很穷,问题的确很大,事情的确繁琐。思考过后,顾文承直接一脚踹开了对方事先设置好的“桌子”,另外重新设置了“一桌席面”。
顾文承就是在告诉所有人,规矩得他来设置,若是有人想上桌,得坐到他设置的席面上。
若是有不听指挥的,那就如同州判王清廉大人一样,等着被分权然后回家养病去吧。
谁让他顾文承同知府大人、总督大人相识,谁让他后台够硬呢。
结果自然是老实了一群人,而且王清廉大人回家休养了三四天之后继续“带病上班”。
顾文承继续看向前方,看着这些开始举牌拍卖的豪强乡绅,拿起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
在顾文承刚进来说的那些话里,不管是水泥路还是驿站,茶馆都没有那么重要,让这些商户最心动的是,只要他们拍下驿站和茶馆,州衙就会跟他们发放牌匾。
商人最缺的是什么?他们最缺的不是钱而是阶级地位。
皇商为什么和普通商户不同?那是因为其中挂着一个“皇”字,皇商‘经天家特许,为天家供应’,因此皇商的阶级性质和普通商户完全不同。
若是州衙给他们这些豪强乡绅家里发放牌匾,那就证明他们这些商户能在州衙这边挂上名号,这可是光要门楣的事。
凭借这一点,在场的豪强乡绅今日就会拼了命的举牌子报价。
一场拍卖会进行了两个小时,旁边人记录好,过后豪强乡绅统一交银子,只要交完银子那块地皮就是你的了。
完事之后,豪强乡绅十分满意 ,州衙的大人和官吏们则是目瞪口呆的看着登记在账上的大批银子。
顾文承从座位上站起来:“本次拍卖所得银钱全部纳入府衙库房,作为后续建设水泥路使用。”
有商户听到顾文承这么说之后,纷纷神色一动。
“顾大人爱民如子,禹州城有顾大人这样的官,是整个禹州的福气。”
“顾大人如此为民着想,真真的禹州老百姓的父母官啊。”
“顾大人心系禹州百姓,乃禹州之福。”
“顾大人……”
“大人……”
顾文承面色如常的听着这些话,后面抬手,现场的声音逐渐变弱最后消失。
“禹州的建设,不仅需要州衙的努力,还需要诸位的支持。凡是今天参加拍卖的商户,州衙赐予每户一个惠商牌,并额外发一道政令,在得惠商牌的人家,三年之内在禹州可以不限规格的使用马车。”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愣了。
身后有官吏忍不住开口,“大人,平民和商户不可乘坐高规格的马车是……”
顾文承斩钉截铁的道:“所以本官才会说只在禹州可以超规格,而且时限三年。若是出事,本宫一人承担责任。”
周围的豪强乡绅一脸欢喜,禹州冬天冷,他们商户即便再有钱,冬天出门的时候也只能乘坐做次等的马车,因为次等马车小,里面只能勉强坐下两个人。
车壁薄,朝廷对他们使用的马车木材也有规定,且马车上只能用染色麻布来装饰,所以冬天出门即便是乘坐马车,被会冻的瑟瑟发抖。
州同李大人率先反应过来,“是,下官领命。”
豪强乡绅齐齐拜谢,“多谢大人。”
顾文承笑道:“今日,诸位也都辛苦了,大家都散了吧。”
等人都散了,四下无人顾文承走过去牵住姜余的手,“你今天也累了,回家休息吧。”
姜余点点头,笑着道:“没想到那些乡绅商户竟然这么肯掏银子。这下咱们有银子给那些服摇役的民夫们弄些趁手的工具,还能给他们免费发些铺盖。”
服徭役是官府强制的免费劳动,朝廷不仅不会管饭食,而且所有应招的民夫还得自带铺盖和工具。
顾文承拉着自家夫郎的手往后院去,一边走一边道:“水泥路得抓紧时间修,毕竟在天气暖和的时候浇筑水泥,一天半的时间就能干,若是天气冷了就不好说了。”
姜余点头,“咱们有钱,能让那些民夫吃饱,吃饱了就有力气干活,水泥路一定能修很快的。”
顾文承笑着道:“我看这次拍卖得的钱不少,这段时间咱们给每个民夫都发身得体的衣裳。
你能趁这个机会先招一批做绣活的妇人,等布坊修建好了以后,能直接把那批妇人招进布坊去做工。这样一来,不至于布坊建好之后找不到工人。”
姜余转头看向身边的顾文承,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倒映着顾文承的身影。
此刻姜余佩服的看着顾文承,满脸都是这人怎么能聪明成这样的表情。
顾文承没忍住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心中对小余这种表情十分受用。
“我这个主意怎么样?”
姜余点点头,“真是太厉害了。”
顾文承一下笑出来,“就只是这样?”
姜余一愣,“……还能怎样?”
顾文承点了点自己嘴角,“没有奖励?”
姜余脸颊一下就红了,他先是左右看了看,然后飞快在顾文承脸上亲了一口。
顾文承眉头一挑,“就这样?”
姜余看着他戏谑的表情,脸更红了,跺了跺脚。
“你不是好人!”
说着姜余率先跑走,留下顾文承一个人失笑的站在原地。
顾文承自言自语道:“食色//性也,我这样也没什么问题吧。”
晚上,好久不开荤的顾大人重新开始吃大餐。
顾文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翻出来了一本画本子。
姜余浑身带上水汽走进来,发尾还有些湿,看见顾文承手里拿着的东西,他瞪圆了眼睛,完全顾不上欣赏顾文承的美貌。
“你手里怎么会有这本书!”姜余震惊的停下脚步,因为此时顾文承手里拿着那本又名《嫁给七十岁老爷之后我与七个继子纠缠不休》的画本子。
顾文承朝姜余展颜一笑,笑的风光霁月:“你猜。”
姜余伸手就要去抓,顾文承一手举高手里的书,另一只手一带,姜余直接倒在架子床上。
顾文承低沉的声音响起,“夜晚,春喜正想要关闭窗门,突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拉住窗框。
春喜被吓了一跳,他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的五继子。
五继子一双黑沉沉的眼眸盯着他 道:‘小娘,我可以进来了吗?’
春喜哑然,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五继子已经登堂入室并且贴心的为他关好窗户。”
姜余:……
姜余如今脸红的快冒烟了,“你…你怎么把这本书也带来了。”
顾文承低低的笑一声,一手勾起姜余的下巴,没有回答姜余的话,而是道:“你猜,后面发生了什么?”
姜余看着顾文承的眼睛,抿了抿嘴角,道:“五郎勾起了春喜的下巴,鼻尖抵在春喜脖颈处……”
姜余呼吸渐渐有些沉重,顾文承的鼻尖抵在姜余脖颈处,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上面。
顾文承道:“春喜动情了。”
姜余脑子一下像是炸了一般,顾文承只是轻轻一勾,姜余衣袍上的带子彻底散开。
入手细腻滑嫩,浑圆的触感极好,让顾文承爱不释手。
姜余感觉自己像是案板上的鱼,即便是大口呼吸还是干渴无比,偶尔对方给予自己的那点甘霖完全不够,反而让他越来越渴。
早上,顾文承照常起身去办公,走出方面的时候特意交代了伺候的人。
“你们东家昨日累了,今天让他好好休息一天,不用吵他。”
伺候的人微微一愣,然后点头,“是。”
姜余日上三竿才起来,他先是反应了一会儿,后面才发现已经晚了。
“遭了!原本说好了今天要去看看肥皂坊的。”
姜余连忙起身收拾,准备去趟肥皂坊,虽然如今肥皂坊全部交给了禾姐儿打理,但他也不能完全做甩手掌柜的。
而且不仅是肥皂坊,他还得去招一批做衣裳的妇人。
下里村,这些日子又听说了一件稀罕事。
今天有几个人去镇上赶集,正好碰见官府的人再墙上贴告示,旁边还有讲解告示的人。
那告示上说县城有个布坊要招收十五岁到四十岁的女工,只要是会做衣裳、会纳鞋的人都能去,一天二十文工钱。
郭嫂子此时正在纳鞋底,听到同村的妇人这么说之后,她忍不住停下手里的活计。
郭嫂子笑着道:“一天二十文工钱,这么高的工钱还只要是会做衣裳都能去,这得什么样的布坊啊。”
“听说是姜氏布坊。”
“姜?这个姓可真少见,不是咱们禹州本地人吧?”
“应该不是。”
郭嫂子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难不成是皇商姜氏开的工坊?”
“皇商,就是那个今年给服徭役的人管饭的皇商吗?”
“说起今年徭役管饭,这是好像是真的。”
“什么好像是真的。那就是真的,听说一天两顿,顿顿吃精米细盐,吃到饱为止,去的当天晚上就撑死了一个人。”
“真的是撑死的?”
“这还能有假!撑死的那人就是我娘家村的。当天县衙的人带着仵作送回的尸体,村里的里正也看了,就是撑死的。”
“唉,这年头撑死也不错,好歹得做个撑死鬼。”
“谁说不是呢,如今村里好多人都羡慕呢,都盼着今年徭役那边能再多招些人。”
“银花,你家三个儿子是不是都去服徭役了?还真是羡慕你哟,家里孩子去了能天天的精米细盐。我家几个小子都在家,能吃饱都困难。”
郭嫂子此时正在想自己要不要去县城做女工,因为那是皇商姜氏开的工坊,她记得当初里正说,给服徭役的人免费提供饭食的也是皇商姜氏。
“银花?银花!”
郭嫂子猛然回神,“啊,怎么了?”
“你怎么发呆啊。我们这群人都羡慕你呢,抓紧机会把孩子送去服徭役,现在顿顿精米细盐的吃着。”
郭嫂子听出了对方话了的酸味,笑道:“羡慕啥啊,当时孩子们都快在家里饿死了,这下狠心送去服徭役的。”
众人转念一想也的确是这么个情况,而且郭嫂子家什么条件大家也都知道。
于是,一群人转而又开始讨论起县城招收女工的事。
二十七日上午,姜氏开始招做衣服的女工。
郭嫂子在家思前想后,最终决定要去县城做女工,她家没有地,她一个女人在家也没有个额外的进项,若是她去做女工好歹能一天赚二十文钱。
郭嫂子咬咬牙,拿着东西往县城走去。
【作者有话说】
求海星、求评论~?

开采石灰石矿,修建水泥路,搭建工坊,这三件事情几乎同时进行。
开采石灰矿因为辛苦,所以那片矿石直接被姜余承包,开采出的矿石用赊账的方式卖给县衙,姜余给那些工人开工钱。
修水泥路用的的徭役,而搭建工坊又是姜余这边出钱,短短开头半个多月的准备和开工,大半箱银子就那么填了进去。
不过索性银子还很多,姜余和顾文承不怕银子不够花。
就在新知州到任的三个月后,原本死气沉沉的禹州城像是突然活过来似的。
街道上来往的人群也开始变多,甚至连关门了很久的铺子都开始重新开业。
姜余在禹州城里买了个铺子,如今就在这个铺子门外支了一个小摊,开始招收做衣服鞋子的女工。
在姜余到的时候,江朱正在这边登记有意过来做工的人。
“东家。”江朱看见姜余之后就要站起来。
姜余示意她继续坐下,江朱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开始登记。
旁边的一些伙计在看到姜余之后都有一些紧张,他们这些人都是江朱,到了禹州之后重新招的伙计,刚开始以为只是有作坊新开业招收人手,结果后面发现对方竟然是皇商。
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有些怯生生的站在了摊子面前,她怀里抱着一个柳条边的篮子。
“那个,只要是会做衣裳,知道怎么纳鞋的人就能来你们这里干活是吗?”
姜余看向女孩,开口道:“对。”
女孩在刚看到姜余的时候,脸上露出惊艳的表情,然后她眼底浮现一丝犹豫,似乎是有些下不了决心。
姜余开口道:“我们这里一天给二十文工钱。”
女孩微微一愣,她咬了咬牙,“我要报名。”
江朱拿出一张早就已经写好的契书,“这是契书,你是哪里人?我得登记一下,最后你按个手印就行了。”
招收女工的事,比姜余预想的要顺利不少,也没人过来找麻烦使绊子。
可能是那些豪强乡绅意识到新上任的知州大人后台既硬又不好惹,也可能是听到了“皇商”这个名头,更或者是因为姜余如今做的买卖并没有和当地的人起冲突,没有利益纠纷,那些人自然没有直接来找麻烦。
郭嫂子先是走了一个多时辰到镇上,然后又花一个铜板从镇上坐车到达。
到达县城门口之后,她一路打听,终于走到了招女工的地方。
郭嫂子看见姜家铺子这边隐约像是围了十几个人,看见那么多人,她一时间心里有些打怵,于是先站在一边观望了观望,看到别人是怎么报名的,于是她才上前。
郭嫂子走到桌子面前,看着坐在桌子对面穿着碎花棉布衣衫,长相清秀,打扮的异常爽利的年轻女子道:“这位姑娘,我想报名做女工。”
江朱看见面前这位莫约40来岁的中年妇人,“坐下说吧,叫什么名字,哪个村的?家里几口人?”
郭嫂子坐在椅子对面,她先是咽了一口唾沫,微微清了清嗓子道,“我叫郭银花,今年39,白沟镇,下里村人,我公婆去的早,家里只有我丈夫和我三个儿子,如今,我丈夫和儿子们都在服摇役。”
江朱拿笔的手微微一愣,然后就把对方说的那些话整理一下记在契书上。
记好之后江朱把契书推给郭嫂子,“在上面按手印就行了,契书一式两份,你一份,我一份。在我们制衣坊做工,每人每天20文。当然,等你入职之后,我们这一访会有几天的入职培训,培训的内容就是告知你们,若是到时候违反规定了,制衣房会解雇你。”
对方一番话郭嫂子虽然没太听懂,但是却懂了对方说的最后一句,那就是如果她犯事了,制衣房就不要她了。
郭嫂子顿时心中一紧,她把手印按在契书上,“明白了。”
江朱又问:“嫂子家离县城可远。”
郭嫂子没太多想,“我是天还没亮,从家中出发的。”
江朱心里有了底,道:“我们布坊后天就要开始培训,既然嫂子家离县城远,家里人也都不在,不如就直接住进布坊的员工宿舍,省的这些日子您还得来回跑。”
郭嫂子微微一愣,“员工宿舍?”
江朱道:“这是我们掌柜的特意设置的,目的就是给您这种离家比较远的女工提供住宿的地方。里面铺盖和洗漱用品一应俱全,只要签了契书成了我们布坊的女工,每天两顿饭,一顿饭只需要掏一个铜板即可。”
郭嫂子听到这里彻底愣住了。她坐驴车从镇里往城里这边赶,需要掏一个铜板,若是回去还坐驴车,又得掏一个铜板。
反正都是两个铜板的价格,这样一来一回,还不如直接住到布坊。
“好,我要住。”
江朱笑着看向身后的女子,道:“春杏,你带着嫂子去员工宿舍。”
“好的,管事。”
春杏向前一步,她身穿浅粉色褂子,外穿着一件玫红色的棉布背心,脸蛋圆圆的,一看年纪就不大。
“嫂子,跟我来。”
郭嫂子跟着春杏走进胡同里,穿过胡同又拐一个弯后后才进了一道门。
走进门春杏把郭嫂子安排到一间屋子里,这屋子里是大通铺,里面坐着四个妇人和两名少女。
这一刻,郭嫂子脑子里猛然蹦出一句话。
“她以后的日子,好像要变得和以前彻底不一样了。”
王清廉大人不可置信的看向自己的手下,“你刚刚说什么?姜氏布坊现在正在招人给民夫们免费做衣裳?”
下属此时脸上的表情也很奇怪,“是啊,千真万确。不仅如此,知州大人还让看管县衙的人分成小队来监管民夫做工情况,还给衙役们发补贴。”
王清廉深吸几口气,最后还是没忍住骂了出来,“顾文承是不是有病,这天底下哪有朝廷这样让民夫干活的。”
下属也感觉这操作挺有病的,之前他们还想办法煽动衙役们从中搞事,并且费劲心力让人在那些衙役武夫面前说新任知州的小话。
可结果呢?皇商姜氏直接真金白银的掏钱给衙差们发补贴,弄的那些见钱眼开的衙役武夫们直接倒戈向新知州。
下属吐槽道:“这皇商的钱难道是大风刮来的不成?往外散银子竟然半点不心疼。”
王清廉大人顿时感觉到心口发堵,若是自己能平白得七八箱金银,他也能撒钱玩。
但是这话他不能说,只能憋在心里,越憋越生气。
此时一个管事在外面通报说,州衙的一位官爷来给大人送卷宗来了。
“请进来。”王清廉道。
一位州衙的官吏带着身后的几个侍从搬着两箱子文卷进来。
官吏看见在王清廉大人屋里歇着的一位乡绅,他完全没有在意。
“王大人,知州大人让属下向您问好,问您这段时间身子如何?”
王清廉道:“多谢知州大人关心,我这是老毛病了,不妨事。”
小吏弯腰从怀里掏出一个盒子,王清廉大人身边的管事走过去拿。
小吏把东西交过去,脸上含笑道:“我家大人说了,让属下把这根参送给大人,我家大人还说虽然这参不大,可却是极其新鲜的,药效和品相皆是上成,大人用来滋补身子极好。
小的今天还带过来一些卷宗,这是州同大人让小的带来的,州同大人说这些卷宗都是禹州府军户的户籍,之前他和大人提到过,他还说这些卷宗整理出来后天就要用上,所以明日午后州同大人会同我家大人一块来过来帮大人做最后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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