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情男配攻了主角攻 by安则
安则  发于:2024年12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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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菲菲的手机,她和晓娅是最好的朋友,初中同班同学。原本,她们约定好高中也要在一起,但亚鑫高中向成绩优异的晓娅抛来橄榄枝,除了学杂费全包,还会给他一笔高昂的奖学金。晓娅是留守儿童,爷爷奶奶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她很需要这笔钱,正纠结时,菲菲表示了理解,支持她去亚鑫,说距离影响不了她们的感情。”
“可是……上高中不久后,变故发生了。”
“晓娅被学校里出名的恶霸——聂亚鑫看上了,他是校长聂董的独生子,甚至这家学校就是用他的名字命名的,晓娅根本反抗不了他,除了向好友倾诉,别无他法。”
聊天内容越往后,越是沉重,席冷垂下眼眸,喉咙里像堵了一块刺冷的冰块,怎么也念不出来了。
他便把手机放到桌上,让摄像机去拍。
聂亚鑫死缠烂打追求晓娅无果,便采取了卑劣下作的手段,他把晓娅迷晕,并拍下用于威胁的照片。晓娅被他捏住把柄,只能任他予取予求。
菲菲建议晓娅去报警,就在晓娅终于鼓足勇气的时候,她的外公中风入院,带出严重的并发症,急需一大笔手术费和住院费。晓娅只能暂时放弃报警,低声下气请求张亚鑫的帮助,可对方家财万贯,居然反复地耍着她玩,让她陪了自己一次又一次,一次就给她杯水车薪的两百块。
可晓娅别无选择。
直到外公因为缺钱错失最好的治疗时机,绝望死去。
外公去世的当晚,聂亚鑫再一次把晓娅约出去。
晓娅说要去KTV赴约,还立下雄心壮志,说她要拿到聂亚鑫的手机把关于她的相片视频全部删掉,然后就去报警惩治这个人渣。
聊天记录最后是晓娅发来的视频。
席冷点下播放。
视频摇晃昏暗,背景里有音乐声,男人们争吵调笑的声音。最终画面里出现一个懒洋洋坐在沙发上的男人,手里握着话筒。
他看向镜头,似乎发现了更有趣的玩物,轻佻地扬起眉:“哟,晓娅来啦?”
拍摄视频的人正是晓娅,这年轻的男生,大概率就是那位二世祖,聂亚鑫。
不多时,镜头一歪,手机被放到了某个地方,只能偶尔看到年轻的男男女女来去的腿,摇晃的衣角。
声音仍旧清晰可闻。
突然,缭乱的歌声和谈话声中,爆发出聂亚鑫的厉喝:“你他妈干嘛呢?偷我手机是吧!”
“求你了,聂亚鑫……”晓娅带着哭腔在那儿乞求,“我不要钱了,你把照片和视频都删掉吧。”
“呵,说什么梦话呢?欸卧槽你个贱丫头——快放手!”
接着是肢体碰撞推搡的嘈杂声响。
“放手!你他妈想死是吧!?”
重物倒地的声音。
“啊!!!!”
此起彼伏的尖叫。
“好多血……聂亚鑫,你没事吧?”
“报警!还要报警!别让晓娅走了!就是她推的亚鑫……”
“我……”
晓娅百口莫辩。
争执间的意外,却在几人你一言我一语中,颠倒黑白成了意外杀人。
可怜的受害者,被众口铄金,毫无辩解余地、毫无反抗之力,就这样被捏造成了邪恶的加害者。
“晓娅!你是故意的吧?你肯定是故意的!我就知道,你一直在等着这一天……你别想跑,我们都亲眼看到了!是你推的他!”
“因为亚鑫不给你钱,你就要这样对他……你们这种没有爹妈教养的穷人,都是这么恶毒的吗!?”
“我、我……我没有……”
视频结束,办公室内一时间静得落针可闻。
“太可恶了……”翘翘先开了口,双目发红,“他们颠倒黑白,陷害晓娅!那人渣的爹也是个人渣,把晓娅送到这家病院,把她折磨得痛不欲生,还要剖开她的肚子挖走她的肾……”
晓娅遭受了莫大的痛苦,非人的折磨,没有等到正义的来临,便失去了生命。
她还那么年轻。
现在看来,电脑里的照片和这部手机,正是赵院长为了防止聂董卸磨杀驴,特意留下的底牌。
分明是综艺里的游戏关卡,其逻辑竟缜密细致如此,令人不寒而栗。
席冷握着的手机忽然震了震。
嗡嗡,所有人都听到了,眼里不禁流露出诧异——那震动,来自一部没有SIM卡,没信号也没网络的手机。
席冷抬起手腕,三人一起看向屏幕上弹出的提示。
[隔空投送]
[“晓娅”想要共享1张照片]
死去的“晓娅”二字冷不丁出现在屏幕上,直接让三人血液倒流,呼吸停滞。
投送过来的照片里,白底黑字,简简单单的一句话:
“菲菲,是你杀了我吗?”
【??作者有话说】
隔空投送是苹果手机的蓝牙功能,不需要网络

——“菲菲,是你杀了我吗?”
也不管对方能不能看见听见, 翘翘一脸坚定地高声道:“不是!绝对不是!!”
三个人对这个答案绝对没有异议。
问题在于,为什么死去的“晓娅”能给他们投送照片?
“有人在装神弄鬼。”闵致说,“隔空投送的范围是十米,这人肯定也在这栋楼里。”
“嗯。”席冷说,“我觉得他是来帮我们的,我先回复他……”
得到两人的同意, 席冷开始打字。
“不是。”
“晓娅,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席冷并不确定把晓娅推下楼的人是谁,无论是谁,绝对不可能是菲菲。就算是晓娅自己跳下的楼, 那也是她为了逃离地狱, 走投无路的选择。
于是,席冷再补上一句:“是他们害死了你。”
把打下的这三行字截图, 用蓝牙投送给已然死去的“晓娅”。
片刻, 手机又是一震。
[隔空投送]
[“晓娅”想要共享1张照片]
图片上简单一句话:“你要怎么证明自己无罪?”
这话一出, 发信人的立场昭然若揭。
他在帮他们。
席冷抓时间再次打开电脑,正好利用上这部手机,拍摄罪证视频。
全部的视频有十几分钟,调整好拍摄角度,也不浪费等待的时间,再次打开两个女孩的交换日记。
他见缝插针找到时间就看几篇, 但这些日记来来去去,说的无非是些日常琐碎的内容, 以及两个女孩对彼此的吐槽抱怨。
“这些吐槽肯定是给院方的人看的。”翘翘头头是道地分析, “因为晓娅受伤, 她们被分别关到了单人的特级病房,见不到人,就只能通过其他方式进行交流了。日记里说不定有隐藏的密码?”
通过日记内容可以得知,两个女孩里,晓娅是成绩优异的学霸,菲菲则拥有出众的绘画才能。
几人集思广益,把各种藏匿密码的方式都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可日记的内容里看起来并无异常。
随便翻几页,就有菲菲的随笔涂鸦,灵活生动。席冷端详好一会儿,又伸手去抚摸,缓缓往下滑,来到日记和涂鸦之间,动作顿住。
翘翘忙问:“怎么了怎么了?”
席冷低下头,把日记提起来寻找合适的角度:“这里有奇怪的凹痕。”
闵致立刻递上一支铅笔。
席冷心领神会,拿过铅笔,斜着在凹痕处快速涂画。
很快,隐形凹陷的字迹便在灰色的铅笔痕中浮现出来,横杠、小点和分隔符,没什么规律地排列着。与其说是“点”和“横”,倒不如说是“短”和“长”。
短与长的不同组合和排列方式,既可以用文字表示也可以用声音表示,这是一种非常经典的密码——
“这是……摩斯密码!”翘翘刚惊喜一瞬就泄了气,“但我没把摩斯密码的字母对照表背下来……”
“这肯定不用你背,也不用我们背。”席冷镇定道,“别忘了她们只是普通的高中生。没准哪儿就藏了密码书,只是我们还没找到。”
目前他们还有一份没用上的线索——和手机一起在上锁抽屉里找到的晓娅的诊疗记录。
翘翘翻了翻,对照日记本,忽地瞳孔一缩,搓了搓手臂道:“我发现……晓娅几次受伤治疗的日期,刚好就是菲菲留下摩斯密码的日期。”
诊疗记录里,菲菲与晓娅多次打架斗殴。甚至有一次,晓娅被菲菲掼到墙上,撞得头破血流,导致生命濒危,不得不被送去外面的三甲医院进行抢救。
意外发生的那几天,菲菲在日记里承认错误表示歉意,却又留下了神秘的密码。
席冷合拢日记本:“我们现在得去找密码书了,才知道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嗯,要么是楼下活动室的书架。”闵致附和,“要么,就是楼上她们住过的特级病房了。我觉得楼上的可能性更大。”
他们现在身处四楼,只要再上一层就能抵达顶层五层。
可是,通往五楼的最后一段楼梯,被一扇上锁的铁闸门阻去了去路。
栅栏之间的缝隙很窄,虽然够一根手指伸进去,但怎么也够不到里边随意插上的门闩。
好在上下楼的途径有两种,还有席冷没坐过的电梯。
席冷却执拗地尝试开门闩,不愿放弃,还想去楼下的杂物间寻找工具。
“要是坐电梯就能上去,那也太容易了。”
翘翘不疑有他,循着他的话想了想,灵光一闪:“我记得我下电梯前把所有楼层都按了,就五楼和负一楼的键没亮。按键下面还有个刷卡的地方,去五楼和负一楼可能需要刷卡。”
她也是三个人当中唯一坐过电梯的。
席冷了然:“所以那些护士才会走楼梯,他们也没有权限。”
“啊……”翘翘叹口气,轻轻晃了晃铁门,“里面也没上锁,只要来个人给我们拉一下就好了!”
那么多护士吵吵嚷嚷地上了五楼,说特级病房的女孩亟需手术,这会儿的五楼入口却阒无人声,不知道那些人是在五楼守株待兔,还是转移阵地去了位于其他地方的手术室。
“……嘉言。”席冷突然想到什么,“过了这么久,他们也该找到线索上楼来了吧。”
话音刚落,便有人被他们的声音吸引,脚步轻巧地走了过来。
那脚步声放得很轻,三人刚警惕起来,隔着一扇铁栅门,视野里已经出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阿昭!”
洛嘉言大喜过望,一时忘了克制音量。
跟在洛嘉言身后的,正是一张臭脸红头发的蒋颂南。
“放心,上面没人,门是我们拴的……”洛嘉言过来开门,边解释道。
几颗提起的心齐刷刷落回肚子里。
历经千难万险,五位嘉宾再次聚齐,最高兴的人当属洛嘉言和翘翘,七嘴八舌交换彼此惊心动魄的经历。
洛嘉言说:“……负一楼简直是监狱,到处都是血迹,行刑的工具。我们被分别关在对门的单间,找到密码才开门出来。我们还发现了一些买卖器官的犯罪记录,大厅里还有个监控屏幕,从上面可以看到手术室内部。”
席冷听到最后才有了点反应,给他看手机里的视频:“是这样的手术室吗?”
洛嘉言被那惊悚的画面吓得喉咙一紧:“对,一模一样……”
“这是晓娅去世前的视频,我们推测她应该是不堪折磨之后自杀的,菲菲是无辜的。”席冷说,“你们有没有发现有关菲菲的线索?她应该还活着,她的亲生父亲也没有放弃找她……”
“啊,这里!”洛嘉言停下脚步,伸手一指,“这里就是菲菲的病房。”
五人进入空置的特级病房。
特级病房的布置和二楼的普通病房大同小异,少了一张床,换成在杂物间里见过的高木椅。
围着椅脚,散落一圈麻绳。
从门口一路延伸到椅子前方的,是地上星星点点滴落的道具血,席冷伸手去抹了下,那触感黏腻竟极其真实,席冷抽了口冷气,身体冷得毒蛇缠绕上来。
他不由自主松了松领口,再摸了摸脖子上完好无损的遮瑕贴。
眼下的情况足以说明,不久前,有人被束缚在椅子上,还受了伤。可现在人却不知去向。
护士们口中需要做手术的女孩,想必正是经历过非人虐待的菲菲。但是,与其说是她病危需要急救,倒不如说,是有权有势的人急需新鲜的器官……
房间里的东西很少,洛嘉言和蒋颂南已经把能看到的地方都检查过了。席冷过去翻了下被子,从床垫下方掉出来一本书。
《密码大全》
按照目录,翻到摩斯密码的那一页。
翘翘从办公室带了纸笔上来,蹲坐在床头柜旁,开始破解密码。
大家不约而同保持安静。
第一篇日记就带有密码,正是晓娅手腕受伤后两人被迫分开的时候。
-../-. /--- /- /-.- /.. /.-.. /.-.. /-.-- /--- /..-/.-. /... /. /.-.. /..-. /
“d、o、n、t……”翘翘全神贯注,逐一把密码转译成单词,“k、i、l、l、y、o、u、r、s、e、L、f。”
全部的字母呈现在纸面上,一目了然。
“Don’t kill yourself。”
“菲菲让晓娅不要自杀……她是在救晓娅。”
闵致和席冷异口同声,随后对望一眼。
翘翘脸色沉重点点头,继续往下翻译:“Live on.”
有谁接了声:“活下去。”
藏在埋怨不满的文字之下,这才是菲菲真正想对晓娅说的话。
翘翘一边吸鼻子,一边在纸上书写着。
I felt hurt, too. (我也觉得很痛。)
You are my spiritual support. (你是我的精神支柱。)
翘翘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抽抽噎噎哽咽道:“她是在救她呀,她是在救她呀……她们关系这么好,怎么能,怎么能那样冤枉菲菲?”
小姑娘的智商远超于常人,20岁的门萨会员、一流学府数学系的学生,除去那些光环,其实她只是一个年纪轻轻,善良又重感情的小姑娘。
而晓娅头部重伤入院的第二天,菲菲在日记中抱怨,说住在医院的晓娅像中了邪似的,撒泼发疯,非得她亲自过去赔礼道歉!
“该不会……”翘翘猜测道,“晓娅是故意自残,为了外出就医,给菲菲制造逃跑的机会?”
菲菲有没有去医院不得而知,但现在的她显然还被困在病院中,这天的日记也藏有莫斯密码。
I won't leave you alone.(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真相已然浮出水面,菲菲的回答坚定而决绝,她拒绝抛下好友独自逃跑,拒绝走上以好友的牺牲所铺就的道路。
日记到此还未结束。
菲菲藏在密码之下的真心话,一条接一条被翻译出来,呈现在阳光之下。
Let's get out of here.(让我们一起离开这里。)
Never give up.(永远不要放弃。)
Never give up.(永远不要放弃。)
从这页开始,接下来日记里的密码,翻译出来全是一模一样的话。
不要放弃。
菲菲用只有聪明的挚友才能看懂的密码,一遍又一遍告诉她,不要放弃。
永远不要放弃。
可是日记的最后,还是以晓娅的死亡画上了句号。
病房里陷入冗长而滞闷的沉默,轻微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哗哗翻书的声音打破这寂静,席冷微垂着眼,怀疑这本《密码大全》可能还藏有其他线索,随手翻过去,等书在最常翻阅的页面自然摊开。
除了摩斯密码那页翻得最多,便是一张空白的夹页。
空白的页面上,填满了熟悉的手写字体。
是菲菲的字,比起她写给晓娅的日记更加缭乱,仿佛这才是强装出来的冷静面具之下的,同样痛苦而脆弱的、真实的她。
无声的文字撞入眼帘,却仿佛有一个绝望无助的女孩声音,在耳边迭声呼唤,叫着“爸爸”。
——爸爸,我没有杀人。
——爸爸,救救我。
——爸爸,我好害怕。
——爸爸,我好想你。
——爸爸,晓娅死了,我也会死吗?
——爸爸……
这是一个小女孩向着她最信赖的人,无力而痛苦的呼救。
直到此刻,终于有人看到它了,听到它了。
翘翘心里又酸又胀,抹了抹眼角道:“我就知道,菲菲也是无辜的。她杀死继父的事肯定另有隐情,但谣言传来传去,没人再相信她了,晓娅去世的罪名也被冠到她身上,导致她被特殊管制起来,连亲生父亲都不能探望她……”
席冷沉默着打开手机,突然对准这一页的求助,拍下一张照片。
然后,隔空投送给“晓娅”。
闵致和翘翘皆皱了皱眉,似乎不理解他的行为,洛嘉言掌握的信息比他们少,则被屏幕上逝者名字吓了一跳。
席冷仍低着头,等待对面的回信,嘴上则平静地说:“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
父母对子女无私的奉献,奋不顾身的保护和拯救,这是席冷没有体会过的感情。
但并不妨碍他可以通过逻辑,冷静地进行智力上的理解。
“这应该是菲菲的父亲,曾经举报过仁爱精神病院的祝公平。”
片刻,手机轻震。
[隔空投送]
[“晓娅”想要共享1张照片]
对方并没有承认身份,给出的提示却直截了当——“快去员工休息室,找到电梯IC卡,去地下手术室救出菲菲,我会带你们离开这里。”
这显然是菲菲的父亲“祝公平”无疑。
蒋颂南难得派上一次用场,红发张扬,一副邀功姿态:“员工休息室我们搜过了,IC卡在我这里。”
省了不少事。
洛嘉言的兴致却不高,凑到席冷身边小声问:“阿昭,那你也要一起坐电梯下去吗?”
他目露担忧,而席冷面色未变:“嗯,我也没别的地方能去。”
“嗯好。”洛嘉言仍微微皱着眉,“还好我们人多……”
“嗯。”
两人走在前头聊着天,主要是洛嘉言热切地问,席冷简短地答。
闵致将两人对话听了个七七八八,笼在心头的困惑却越来越浓。
显然是出于某种原因,席冷很排斥坐电梯。
他对此一头雾水,而与席冷认识了十多年的洛嘉言,倒是清楚得很。
进入电梯,先刷卡再按下F1的按钮。
电梯顺利下行。
闵致的目光轻飘飘落到席冷那边,好奇地看了一眼再一眼,小脸白生生的,平静无波。
直到电梯触底。
席冷不着痕迹环臂,那是不久前才在大巴车上学习过的,典型的防御姿势。
叮的一声脆响,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缓慢的电梯门,警惕可能出现的危险。
闵致又看向席冷。
青年的喉结上下一滚,带着那块遮瑕贴也微微地起伏,他无意识收拢五指,在白皙手臂上掐出明显的红痕。
然而手一收,袖管落下将那处红痕遮去,一切恢复如初。
“到了,大家出来吧,外面没有人。”翘翘回头吆喝。
剩下四人前后出了电梯,其中席冷还是平日里那副冷淡沉静的模样。
只有一瞬间的失态,并没有被第二双眼睛所察觉。
由第二次来到地下室的洛嘉言和蒋颂南带路,穿过长廊,经过几间监狱似的小隔间,来到一个方方正正、白光森森的空间。
四面都是金属墙面,在炎炎夏日也给人一种森寒幽冷的感觉。
墙边两排金属椅,像医院科室门口排队等号的休息区,但椅子对着的屏幕,显示的却是监控画面。
如洛嘉言所说,监控画面里的正是从院长电脑里见过的手术室,手术台围了一圈正在做术前准备的白衣人。
洛嘉言下意识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手术室里的人,声音压得极低:“之前还没人的……”
好在,手术台上空空如也,菲菲不在这里。
席冷过去查看屏幕,找到一个按钮,按下后监控画面切换,变成了另一个小房间。
同样冰冷的金属墙面,房间中央孤零零一张病床,昏迷的少女插了一身的管子,被金属镣铐束缚住四肢。
席冷将这张面孔和手机里的照片对上号:“这是菲菲。”
翘翘忙道:“可是,她在哪儿呢?我们该怎么救她?”
不说菲菲所在的位置,她们就连手术室的大门也没瞧见。
地下室里他们所能活动的空间,有且只有连接电梯和楼梯的走廊、几个监狱小隔间,还有现在所处的,可以称作大厅的地方。
闵致突然对席冷道:“那儿有一张画。”
墙边有一面金属杂物架,可能是为了给这个冷若寒冰的空间增添些热烈的色彩,杂物架中间嵌了一幅布面油画。
这次的画并非久负盛名的《星月夜》,四人只能等待专业的席冷出声。
席冷过去查看,发现这幅画和酒店的《人间乐园》一样,是一比一复制的原作,油画凹凸起伏的肌理清晰可见,而不是一撕就破的薄纸。
比起救人,闵致更为在意席冷的出神,便问他:“这幅画又是什么?”
席冷喃喃:“英国画家米莱斯的,《水中的奥菲丽娅》……”
闵致问:“是《哈姆雷特》里的奥菲丽娅?”
席冷微怔,思索了一才确定:“嗯。”
他俩聊得旁若无人,其他几人满头雾水,还得是翘翘主动过来问:“这幅画是什么意思?”
闵致说:“奥菲丽娅是《哈姆雷特》中的一个角色……”
话没说完便停了下来,席冷懂了他的眼神,补上:“这幅画也是。”
闵致得了肯定答复,接着道:“嗯。奥菲丽娅是一个受到打击后精神失常,失足落水死亡的悲剧角色。”
翘翘“啊”一声,不敢相信地看向油画:“但这张画好美啊。”
被水流淹没的前一个瞬间,美丽的红色少女仿佛悬浮在水上,轻盈曼妙。
蓝色的眼睛,微张的红唇,一袭蕾丝纱裙,周围飘荡环绕着鲜艳的花枝。
此刻的席冷则陷在另一种不敢相信中。
闵致看起来,实在不像是会读《哈姆雷特》的人,可他又那样举重若轻,信手拈来。
翘翘从画面右下角发现几句诗,又回头问:“这首诗也很美,也是说的奥菲丽娅吗?”
几人去看那小诗。
闵致这回直截了当地说:“这是兰波为奥菲丽娅写的诗,就叫《奥菲丽娅》。”
席冷再也控制不住,震惊流露而出,静如止水的茶褐色眼睛掀起层层涟漪。
闵致挑起半边眉:“怎么?”
他戴着一堆叛逆又张扬的耳骨钉,十足的摇滚范,说的话则匪夷所思:“我本科学外国文学史。”
“……”
这话振聋发聩的效果无异于科学界的真理被推翻,席冷反应过来的时候,脸色已经泄露出了心底的真实情绪。
他只好承认:“……我才知道。”
作为三年的忠实粉丝,积极参与线下活动,但,他甚至不知道闵致大学的专业。
还是如此具有反差的专业。
闵致轻拧的眉心反映了心中的怀疑。
席冷薄唇轻抿,认真地看过去,相当谦虚道:“我一个画画的,不太关心这些。”
可连偶像的大学专业都不关心,那还是令人起疑。
席冷腼腆地笑了笑:“我就是你……单纯的颜粉。”
【??作者有话说】
闵子哥:……颜粉四舍五入可不就是肉/体粉?
闵子哥:他甚至还要刻意强调“单纯”……呵。
现在骗的人以后都是要还的:D

席冷轻轻抚摸着油画表面的肌理, 时而平滑,时而粗糙。
起伏变化的触感, 这就是他安静世界里最美妙的音乐。
作为理科生的翘翘对艺术怀有一种神秘而美好的滤镜,好奇地凑过来,小心而期待地问:“……这可以摸的吗?”
“可以。”席冷说,“反正也不是真迹。”
翘翘搓搓手跃跃欲试,很快被那奇妙的触感折服,连连感叹道:“我以前去美术馆, 那些名画前面都要拉一条防护带,还有保安在旁边守着连闪光灯都不让开……欸?”
翘翘头皮一麻:“它、它是不是动了?”
席冷不由得怀疑,节目组利用了大家对艺术作品的尊重心理,只敢远观而不敢亵玩。如果不是撞上了他, 他们估计能在“黑夜总会过去”的线索那儿卡上几十分钟, 怎么也想不到,破局的方法是将梵高的名画破坏。
眼下, 节目组又玩起了相似的戏码。
翘翘触摸间不小心用了点力, 油画居然诡异地往内移动了些许, 席冷愣了下,忙加大力气,喊上翘翘一起,用力往下按压。
“动了!动了!”翘翘眼睛睁圆,两条麻花辫一翘一翘的,“但是好重啊……”
见状, 表演经验丰富的蒋颂南过来说:“我以前拍戏见过这种机关,按压或者挪动书柜上的某个东西, 就会出现暗门。”
不过两人几乎将油画推到了底, 感受到强大的反弹力道, 背后巨大的金属货架仍一动不动。
“这是一个合作关卡。”席冷做出判断,回头见洛嘉言也过来帮忙一起推,他看了看便移开眼,转而对闵致道,“闵致哥,你们去推下货架试试,可能要一边按着,一边推……”
这可能是他在密室内第一次与蒋颂南直接对话,用“们”字把对方包含了进去。
货架看起来更重,一个人可能推不动。
闵致闻言立刻行动,按住油画的人能感觉到柜子移动的稍许,便又停止不动了。
几人不约而同看向置身事外冷眼旁观的蒋颂南。
蒋颂南抬了下眉,一副与道德感和集体精神毫无干系的模样,插着口袋依然未动。
席冷见身旁洛嘉言气鼓鼓义愤填膺的样子,免得多生枝节,只好心平气和地对他说:“蒋颂南,你也帮下忙,和闵致哥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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