觊觎那只漂亮神明by三双鱼
三双鱼  发于:2024年12月1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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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大人?”时银还以为自己昏迷的那段时间里错过了什么。
可惜神使没有再回答他。
就在神使要转身离开之际,时银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没有及时回来,而是真的‘死’在了人间,那么我会怎么样?”
“死了便是死了,还有什么会怎么样?小神君真是爱说笑。”神使的声音里除了有讥讽之外,还有一丝难以察觉的不满。
就好像他不该回来一样。
时银当时僵在了原地,从脚到手一片冰凉。在人间丧生,连神格都会死亡?也就是说他差点就真的神陨了?
该死的神界,根本没有和他交代过事情的严重性。
所以他为什么没有死?为什么死的人反而是辞承?还是自杀?
后来,到了第二个世界。
时银其实离开后不止一次地进入了赫单尘的梦境。因为弯成了任务,所以时银在天界有了一段休息时间。
因为无聊,他曾第二次试图进入赫单尘的梦境。可是第二次,他并未能成功进入。
神明无法踏进凡人的梦境,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那人的死亡。
天上一天,人间一年。不过短短几年的时间,他怎么可能会死?
先不说有沈自疏这个“神医”在他身边,他那么惜命,不惜让他替他承受伤痛的人,怎么可能会死?
再后来,时银试图侵入沈自疏的梦境,也失败了。
之后,他便不敢再去试任何人的了。
某一瞬间,时银将赫单尘的死和辞承的联系了起来。他的心中开始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想法:他们都是因他而死。
这使他突然想起,在第一个世界时,他曾隐约之间瞧见过辞承跪在地上 ,一句一句地求着:“求你,救他。”
还有那一句,“下辈子,你可以哪怕只是喜欢我一点点吗?”
整颗心脏绞痛在一起,时银将头埋在颜凪的身前,不愿让他看出端倪。
他们已经死了那么多次了,这辈子,就不要再死了吧。
时银曾以为,爱恨应当是分明的。可是此刻,他才知道自己错的离谱。
爱恨是交织的,是不可分离的。
诚然,他恨着辞承和赫单尘,或许也恨着颜凪。他们都曾让他痛苦和害怕。可是与此同时,他们在不经意间释放的爱意也让他感到好奇和依恋。
他好奇人类的爱情,那是他们神明不曾拥有过的。
“颜凪,你要听我话,知道吗?”时银不明所以地说着这一句,他突然后悔刚刚的荒唐没有进行的再彻底些,好让他的身体也牢牢记住那一刻的感觉。
颜凪停下了脚步,时银似乎听见了某种野兽的低吟。
“阿银,这场游戏好玩吗?”
虽然知道这是迟早的事,但是时银也没有想到,他会回来的这样快。
“我觉得很好玩,难道你不喜欢吗?”时银从颜凪的臂弯中抬起头,笑魇如花,脸颊边是尚未散去的余韵。
奥西里斯不需要看都知道,两人刚刚经历了什么。毕竟这味道,他当初在房梁上闻过太多遍,这是独属于时银的味道。
“我自然喜欢。”奥西里斯回答得真情实意,他不在意时银有过多少男人,但只要以后只有他就行。
至于,他为何会有这么大的自信。
“阿银,回到我身边。” 奥西里斯拖着尾音,嘴角小幅度地扯着。他朝着时银张开双臂,他蓝色的发丝无风自动,狭长的眼尾掺着滚烫的欲望,紫色的左眸被□□烧得几乎就要褪成蓝色。
他在颜凪身上大动干戈了这么多天,又怎会毫无防备呢?
显然,三人都心知肚明。
“乖,先放我下来。”时银丝毫不避讳地当着奥西里斯的面吻上了颜凪的唇角。
可是颜凪坚韧的臂膀纹丝不动,肌肉将时银紧紧绞在其中。
“我说过的,你要听话。”时银平淡的声音中夹杂着一丝不悦。
这一句“听话”成功让颜凪松动了。
只有他听话,时银才不会不要他。
颜凪松了手,时银脚尖落地,“过来,抱着我。”
时银微微抬头,眼神睥睨,就像是骄纵的王子。他命令着奥西里斯,不想亲自走完这最后一段路。
出来时,时银并未穿鞋。走了一路,脚上多了大大小小的擦伤和污渍。尽管颜凪已经替他擦洗过了,可是娇嫩的肌肤并没有那么容易恢复原样。
至于,他为什么敢命令奥西里斯。那是因为他说过,要做他的狗。身为主人的狗,伺候好主人是分内之事。
奥西里斯自然是......乐意之至。他花了千年的时间,才代替所有人挤到这个位置上,便是时银让他舔干净他的脚,他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他必须在今天就让时银成为他的人。
二人与颜凪交身错过。时银的那一句“等我”就在耳边,宛若魔咒一般,将他钉在原地。
“他为什么没有回来,你把他怎么样了?”时银敛眸,虽然与奥西里斯身体靠得极近,眼神中却无一丝悸动。
“你是说阿斯坎吗?”奥西里斯不以为然。
“不要叫他这个名字,他有自己的名字。”时银皱眉否定,他环着奥西里斯的脖颈,手指却无数次地想要插进他的喉管中。
“哦?”奥西里斯饶有兴致地浅笑起来,“我怎么不知道他还有别的名字。”
时银在他手中轻的就像飘在云端的棉花,他甚至担心,过一会,他会将他揉碎在身体里。这副身体该再强大一些,才能够承受的住。
“奥西里斯,舍弃名字就是舍弃自己。”
“这世间的一切任我挑选,我无需舍弃任何东西。”
“呵。”时银冷笑出声,“如果真的如此,你还会如此迫切地想要得到我吗?”
“奥西里斯,你很孤单,孤单到害怕一睁眼就只有一个人在这世上。”
时银将手放在他的心上,掌握着他心跳的节奏,“你看,你需要我,需要我拯救你的孤独。”
奥西里斯嘴角弧度不减少,可是步伐却在不断加快。
他没有否认。
突然——时银凑到了他的眼前,亲昵地与他四眸相对。
“你的眼睛很好看,他的也是。”
“可是飞鹰——这眼睛不是你的吧?你看,就算过了这么久,不属于你的东西依旧不属于你。”
奥西里斯缓慢地低下头,一双眼睛慢他一步看向时银,就好像在验证时银的说法。
“你远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更聪明。”
奥西里斯知道时银看到那幅画了,但却没有想到,他会一下子就猜到自己。
“所以,你将飞影藏到哪里去了?”

“你要是不说, 我都快要忘记他的名字了。”
奥西里斯将时银放在了床上,“当初他也是这样,明明是赫世虞的暗卫, 自从跟了你之后便像失了神智一般, 整日里就念叨着要保护你。”
“就像——你的狗一般。”
飞影少年意气风发的模样逐渐出现在时银的眼前,他还记得他当初在军营之中, 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心模样。
“像我的狗有什么不好,毕竟某些人就算千方百计想要做我的狗, 我也不会同意,你说对吗, 飞鹰?”时银眼尾轻佻,带着四分的讥讽六分的打量。
“我不喜欢你叫这个名字。”奥西里斯眉头轻微皱起, 拇指重重地在时银唇角上碾过。
“我曾经很好奇。赫世虞、赫单尘、沈自疏、乌尔。”他掰着手指一个一个列举着,“他们都算不得好人, 为何偏偏都会在你身上栽了跟头?”
那些日子, 他在房梁上看得很清楚。
赫世虞不论在何处安歇, 身边都会留一名暗卫, 便是他。他并不是不知道时银的小伎俩, 用迷药迷晕赫世虞, 这样,便可以逃掉侍寝。
只是,赫世虞并未交代过他需要注意这些方面,所以,他只要保证他不死, 不就足够了吗?
毕竟他的目的从来都只有那一个。
然而, 赫世虞睡倒之后,迎来的不是时银一人安睡一夜, 而是另一个人。
他堂而皇之地闯入时银的寝殿,爬上他的床,然后睡在时银的身旁,享受他的□□。
这些,奥西里斯都看得很清楚。他连时银腰腹间那一枚小小的黑痣,和情动时身体哪处会先起反应,这些他都知道。
奥西里斯看不起那些人,臣服于身体的欲望,那是最原始最低级的欲望。
可是,后来他每每夜深人静之时,都会再次攀附上时银寝室的房梁,看着时银与他人的缠绵,手却不自觉地放在了身下。
如果这欲望当真销魂至骨,能否叫他也尝尝?三个人和四个人并无区别。
“你的身体当真有如此诱人吗?”奥西里斯沉着双眸,健硕的身躯压在了时银的身上,“我等了你上千年,其中情意不比任何人少,他们可以,我难道就不可以吗?”
看着时银冷漠的目光,奥西里斯的心中仿佛有着一团火在烧,他捏住时银的下巴,强硬地吻了上去。
在等待的这千年里,奥西里斯未曾想过去找旁人,也未曾想过,他真的会再次遇见时银。
这漫长的时光里,他做过皇帝、当过大将军;也带领过蛮夷开辟蛮荒、帮助一个帝国毁灭另一个帝国。
千年的孤独让他无从依托,只能麻痹自己沉浸于书本,他以为,只要他对这天下之事无所不知,无所不晓,便不会再感到孤独。
终于,他所不知的领域越来越少,熟识的秘术越来越多,可是那孤独感不减反增。
那个时候他便知道,比毁灭更可怖的是永生。
永无止境地存生。
他几乎不再对名利感兴趣了,也不再争夺权力的至高位。奥西里斯开始耽于制作永生的不死军团,改造他们,甚至——改造自己。
直到——艾斯伯森找到了他。
“奥西里斯,我想要一个人。如果你能将他变成我的,那么我会世世代代保留你的爵位。”
“哦,是吗?陛下还有得不到的女人吗?”奥西里斯看了眼面前放着的猩红酒水,眸中闪过一丝冷笑。
若是这人再来打扰他的清净,那么他不介意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可是艾斯伯森接下来的话让他发出了这么多年以来的第一声笑。
“奥西里斯,从未有人看过你笑。我需要为此感到害怕吗?”艾斯伯森半开玩笑地说道。但他确实是第一次看到眼前的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更多的时候,他像是一只不苟言笑的狮子。
比他,更要像一个王。
“陛下,您可以再说一遍那人的名字吗?”奥西里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他嗅了一口酒水的清香,胃口大动地一饮而尽。
“费利克斯·时银。”艾斯伯森看着奥西里斯古怪的眼眸,心中有些发冷,但他还是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
“他是费利克斯家族最后的幸存者,只要得到他,我便可以高枕无忧了。”艾斯伯森的脸上扭曲着狰狞的笑意,面前的红酒将他的脸映的一片血红。
“最后的幸存者?陛下,莫非你手下留情了?”奥西里斯敛眸,遮住了眼底的波动起伏。
费利克斯公爵是王国的勇者,更遑论他名下的诸多追随者,想要在一夕之间覆灭谈何容易,除非——
除非这件事有他的参与。
说起来,他似乎是帮过艾斯伯森一个忙,报酬是获得一些体格健壮的尸体。
艾斯伯森想起当初的情形还有些后怕,老费利克斯护着时银闯出包围的画面历历在目。他几乎是以一人之躯挡千百之兵,还是在中了毒药的情况下。
“哼,算他运气好。不过这样也好,就让时银作为我的王妃,一辈子待在我的身边。”
“你的王妃?”奥西里斯笑出了声,他以手掩面,像是听了一个什么笑话。
艾斯伯森不解地看向他:“你有何看法?”
就算是费利克斯家族,艾斯伯森都从未如此忌惮过。偏偏奥西里斯,虽然只有一人,可是却如无底黑洞一般深不见底。
“没什么。我会让他成为王妃的。”奥西里斯意味深长地回道。
只是这王妃不是艾斯伯森的,而是他的。
后来的拍卖会上,奥西里斯亲眼确认了时银的身份。他没有再和时银争夺那只吸血鬼,因为他和吸血鬼,都会是他的。
鲜血在两人口中交渡,时银的利齿丝毫不带收敛地咬伤了奥西里斯的唇肉和口腔。
他的吻和他的人一样令人讨厌。
“我的小王妃,偶尔顺从会让你少吃很多苦。”奥西里斯离开时银的唇畔,他将口中的血水和唾液尽数咽下,然后拿起时银的手。
“你也会喜欢上我的。”
“飞鹰,现在还是白日,你怎么就做起了梦?”时银顺势抓住,狠狠一握。看到飞鹰痛苦的神色,这才满意作罢。
奥西里斯按住了时银的手,脸色阴沉:“他们都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他一直以为只要是强者,便能拥有时银。他不会拒绝他。
“这个道理很简单。”时银将手抽出,然后轻蔑一笑,“因为——你不配。”
这句话无疑是在奥西里斯的脸上打了一巴掌,虽然不痛不痒,但极具侮辱。
“是吗?”奥西里斯怒极反笑,“我会将我这些年学到的一一用在你的身上,到时候希望还能听到你说出这句话。”
奥西里斯扼住了时银的脖子将他禁锢在床上,然后开始宽衣解带。
没有什么可以比他此刻坐拥佳人更为重要。只要拥有时银,他便不会再感到孤独。
他不再是一个人了。亘古的岁月里,除了他以外,还有一个人也在不停地战胜时光。
奥西里斯会让时银明白,他们才是一类人。
时银闭着眼,嘴角被奥西里斯吻得擦破了皮,手腕也被他的手劲攥出了一道淤青。
颜凪带给他的感觉并未完全消失,此刻的身体敏感又易感,可是就算如此,还是可以清醒地排斥着奥西里斯的触碰。
他突然笑了。
这让奥西里斯不禁停下了动作,他知道,眼前这人除了身体之外,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带给他惊喜。
“你和他们做的时候,也经常这般不专心吗?”他缓慢摩挲着时银的腕骨,并不急着占有。
对于欲望,他并不执着。他执着的只有将时银打上烙印,彻底成为他的人。
“飞鹰,你知道为何沈自疏失败了那么多次,却偏偏那一次做成了长生不老药丸呢?”时银饶有兴致地抬头看着奥西里斯。
奥西里斯闻言眸中闪过了晦涩的光,他可从未说过,他是吃了沈自疏的药丸才变成的如此模样。
看着他的反应,时银嘴角的弧度不断扩大,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因为,最后一次,他用了我的血肉。”
“我可是神明啊,神明之血,足以让一个凡人永生。”
低沉悦耳的声音在奥西里斯耳边回荡,一时之间他竟然不知道是时银疯了,还是他疯了。
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相信了时银是神明的言论。
毕竟,没有人比他更像了。如此......美好又引人堕落。
“那么神明大人,你可否算到,今晚外面会发生什么?”奥西里斯低下头,暧昧地舔舐着时银脸庞的轮廓。
“在此之前,不如让我先尝一尝神明的滋味,就算......事后你想收回我的这条命也无妨。”
时银的身体狠狠陷于柔软的床垫之中,冰凉的肌肤被冰冷的空气侵/犯着,然后覆上了一层黏腻的涎水。
“呵。”时银像是疯了一样一连串地笑着,他没有推开奥西里斯,任由他亲吻着自己身体的任何部位。
就在刚刚,他想到了、一个杀死不死不灭之人的办法。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第123章 世间最后的吸血鬼【终】
门口的小狗果然等不及了。焦躁的脚步声就要将门前的地板踏破。
他的味道, 时银隔老远就能闻到,一如留在他体内的气味。他自己养的狗,当然知道会是什么德行, 又怎能真的站在原地等他回来。
只是, 时银没有松口。所以尽管再难受,颜凪都乖乖地留在了门外, 直到——
“阿银,你打算躺着不动让他压到何时?”暴躁的吸血鬼踹开了房门, 长发凌乱地披在身前,一双血眸比烈日来得更要灼眼。
见状, 时银拽过被子遮在身前,倒不是觉得害羞, 而是再这样暴露下去,他怕他的小狗会生“吃”了他。
“你亲得, 别人就亲不得吗?好霸道的吸血鬼。”时银在奥西里斯的眼前与颜凪调情说笑。
他会被压倒从来都不是因为被强迫, 而是心甘情愿。所以奥西里斯算错了。
想要打探的消息都打探到了, 时银也没有必要再与奥西里斯虚与委蛇了。
颜凪站在门口, 没有继续再往里靠近。奥西里斯的身上有一种极其难闻, 又或者说对吸血鬼极为致命的一种味道。
这便是奥西里斯这些日子在他身上研讨出来的成果之一。所以他才会肆无忌惮地当着他的面带走时银。
不过颜凪确实没有办法克服。
奥西里斯看看着颜凪走进房间, 不禁挑眉。他没有想到颜凪会做到这个程度,要知道,他身上的药水味虽然人类闻不出来,可是吸血鬼闻多了可是会死的,威力堪比阳光和白银。
时银也看出了颜凪的脸色不大对, 他知道定是奥西里斯做了什么手脚。
正当他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门外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数量之多让人无法预估。
“希望你还有机会追上来, 小怪物。”奥西里斯用被子裹住时银,然后抱起他站在窗口,一跃而下。
身体悬空的前一秒,时银望见了从外面涌入房间的大批“不死军团”,他们身穿白银铠甲。他的视线落入了为首那人的身上,金发蓝眸,和他有着五分相似的长相。
耳边是疾驰而过的风,时银只觉得有冰锥刺在他的脸上,他不禁将奥西里斯搂得紧了些。
落地的两人并没有变得七零八碎,奥西里斯毫发无损,被他一直保护在怀里的时银也一样。
“你不觉得你自己更像是一只怪物吗?”时银眯起眼眸,天不知在何时已经变黑了,他看着面前这个妖冶美丽的男人,语气低沉。
奥西里斯将时银往上掂了掂,让他坐在了他的臂弯间。
“很荣幸被你这样称呼。可你不就是喜欢怪物吗?赫单尘是,颜凪是,我……也是。”
眨眼间,奥西里斯的眼眸深深地注视着时银。可是这样的静谧并没有维持多久,很快来自身后的动静打断了二人——
“陛下,我终于找到您了。”
听见熟悉的声音,时银转眸望去。
他看见了赛罗南,身着盔甲,带着军队,威风凛凛地来接他了。
时银的嘴角不自觉地翘起了一个弧度,奥西里斯看在眼里,眸中思绪翻涌。
为什么,他们都可以,偏偏他不行?
天上的月亮在那一刻似乎被固定在了黑色的幕布之上,夜空变得虚无幽远。
身后别墅的窗户在一瞬间骤然炸裂,玻璃碎片散落一地。紧接着,是一个个巨大的坠落声。
为了追逐颜凪,不死军团有序地跳了下来。
颜凪踩在屋檐上,身轻如燕,他只是一只手轻轻抓着屋檐,便足以在上如履平地。
时银都快要忘了,吸血鬼是暗夜里的精灵。没有人比他们更能驾驭黑夜。
赛罗南、颜凪和不死军团。三股势力将时银与奥西里斯包围其中。
等到不死军团靠近,他们便没有那么容易从中救出时银了。
所以,两人心有灵犀地望了一眼,颜凪松开手,从屋檐上一跃而下。
现在——他们要杀死这里所有的“怪物”。
奥西里斯自然也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他们的身上。这里即将化作炼狱,天亮之后只有一方会获得胜利。
那么,究竟是他的不死军团更胜一筹,还是那只吸血鬼和小仆人潜力更大?
“阿银,我很期待这个结局,你呢?”他凑在时银耳边,温热的鼻息倾吐而上。
时银偏过头来看着他,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笑意:“我也一样、很期待啊。”
奥西里斯带着时银离开了这里。他们要作为见证者来查收这个“战场”。
见到赛罗南和颜凪之后,时银也不再抵抗了。他温顺地伏在奥西里斯的怀里,似乎愿意和他去到任何地方。
“飞鹰,你有想过自己的终点会在哪里吗?”时银靠在他的肩上,手指轻撩起他的一缕发缠在指间。
沈自疏无疑是一个天才,仅仅是用他与赫单尘二人的血肉,便真的制作出了存在于传说中的“长生药”。
可是为什么呢?他没有选择自己吃下,而是给了飞鹰?还是说,这并不是他自愿做出的选择?
不过,现在再去探究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如果这是他的东西,那么,时银会帮他夺回他应有的一切。
“我算不出我的终点在哪。”奥西里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可以算出许多人的命运,却唯独看不出他自己的。
“但是——如果可以,我想我的终点是在你的怀里,可以吗?”
说这话的时候,奥西里斯神色温柔平静。那一刻,他不再是奥西里斯,而是时银口中的“飞鹰”。
时银笑了笑,没有回答。
“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去到一个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的地方,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事。”
奥西里斯将此当成了一个神圣的仪式,也是他在今晚必须要做到的事。
——以天地为枕席。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执念,时银很清楚。他不会去嘲笑执念的大小。
“为什么身上总是带着这把刀?”时银伸长脖颈,任由奥西里斯吻着,他的手却触上了那冰凉的金属。
奥西里斯的动作僵持了一下,他并没有告诉时银,这是他还是飞鹰的时候,赫世虞赐予他的武器。
为什么会留着它呢?是为了悼念还是……怀念?
“你不喜欢的话我便拿下它。”
“不——”时银制止了他的动作,“我很喜欢它,只是担心,你会不喜欢它。”他的最后一句话极轻,消散在了奥西里斯胸前的起伏之中。
时银双腿缠在奥西里斯的腰间,将他紧紧地搂在怀中。
他向来知道 ,该如何让一个男人卸下心防。这对他来说很容易。
“飞鹰,永生之后你开心吗?”时银将自己的手指塞进了他的口中,代替他的口舌。
他并不喜欢和无关紧要的人亲吻。
“不及我遇到你开心。”奥西里斯如实说着。
他是一个除了野心一无是处的男人。枯燥乏味,不知情趣。在做暗卫首领的时候,便无人亲近他。
只有飞影,那个被他捡回来的孩子,不屈不挠地想要与他敞开心扉。所以,他将他制成了不死的傀儡,把他永远留在身边。
可是自那以后,飞影便消失了,有的只是阿斯坎。
“那我帮你解脱好不好?”时银的手指抵在了奥西里斯的舌根处,涎水顺着他的手腕流下。
如果他没有做出这些的话,如果他们之间不是二选一的关系的话,时银大概也不会做到这一步吧。
奥西里斯看到时银拔出了那把刀。
一瞬的失落之后便是无惧。已经没有刀刃可以伤到他了。
奥西里斯闭上了眼,他甚至没有挣扎。
“噗嗤”一声,他先是听见了一声匕首刺入血肉的声音,那不是他。
当他睁开眼想要确认时,却望进了一双可触不可及的纯净眼眸中,蓝色的,泛着波澜。
“噗嗤”,又是一声,这次是他的身体。
难道......他所感受到的就是痛意吗?还是这夜间的风侵入体内带来的无比寒意?
低下头,奥西里斯看见了胸前淌着血的豁口,匕首真的刺进去了。
好怀念的感觉啊。
“为......什么?”
不、他现在最想问的不是这个。
“你也会死的。”
“嗯,我知道。”时银面无表情地将匕首往里又捅了一些,直到把手没入心脏。
神明血肉筑就的怪物,亦只有神明血肉才可消灭。
他怎么会不知道呢?奥西里斯并没有给他解毒,现在这世上唯一有解药的人死了,他也活不了了。
他的寿命大概还剩下五个小时,说不定刚好可以看见明早的太阳。
以匕首为起点,奥西里斯的皮肉开始迅速瓦解,就像颜凪晒到日光的模样。
他不想让颜凪死,也不想让赛罗南死,更不想再被人操控一辈子。
所以只能他死了,他本来就应该死了。
奥西里斯羽化的速度比风来得还要快。最后的时间里,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时银,想要将以前错过的时光都弥补回来。
在他还是飞鹰的时候,在他躲在房梁上的时候,就无数次地幻想过,想要这样将他拥进怀里了吧。
他想要的,从来就不是永生啊。
直到他彻底没了生息。时银才伸手搂住了身前这个化为白骨的可怜人类。
“如你所愿。”
终点在他的怀里。
获得永生的人类啊,这究竟是神明的恩赐,还是神明的放逐。
时银一直陪着他到晨曦刚刚破晓,希望这点陪伴可以稍稍抵去他千年的孤独。
现在,这最后的时间,他要去见见他的小狗们了。
披上被褥,时银艰难地站起身朝前走去。可是,就在那视野消失的末端,他看见了他们,乖乖地在等着他。
在时银即将倒地之前,二人合力接住了他。
“阿银。”
“陛下。”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赛罗南。”时银轻笑出声,他不知道,此刻他的脸庞如白纸般透明,身体摇摇欲坠,“之前我就想问你了,你是不是喊错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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