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是怎么做到在警方的包围圈中带着伤消失不见的呢?
“谢了,朱蒂。”他将其中一张照片收起放进口袋中,“接下来就暂时蛰伏,等我联系。”
朱蒂点点头,转身目送着他离开,然后从文件袋里抽出了另一张手绘照仔细观察,“……这么特别的装扮,是怎么做到不留下准确印象的呢?”
叮得一声,专门用来和组织联系的手机传递过来一则邮件。
赤井秀一叼着烟低下头,看着上面显示的地址和最后面的落款。
【Gin。】
赤井秀一在身侧的垃圾桶上按灭烟蒂,打开后车门坐了进去。
驾驶位上是常年和琴酒形影不离的伏特加,琴酒坐在后座,看见他来了之后也只是低着头在手机上翻看着什么。
要是组织里的其他人说不定会因为忐忑之下而无所适从,但是赤井秀一原本的目的其实就在于此,反而率先开口问道:
“琴酒,这么急匆匆地找我过来……有什么要紧事?”
琴酒闻言抬起头,帽檐下的双眼冷漠地注视着他,“目标的尸体被那群FBI扣押了,我很怀疑。”一把□□手枪指向了他,“你是FBI的卧底吧?”
赤井秀一定了定神。
组织的top killer就是如此,会怀疑组织里除自己以外的所有人,不时有外围成员因为露出了害怕惊惧的神色而失去性命,就算事后查证并不属实,或许影响也只有那么一点。
boss下达的任务就是令他找出各个国家的卧底,并进行处决。
赤井秀一缓慢将双手举起,示意自己没有任何想要攻击的意图,接着语气平缓地说道:“琴酒,我可是在任务途中为了帮你,差点就陷入包围圈了啊。”
“就因为你想在任务结束后进行私人泄愤这件事。”
他意有所指地提醒道:“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对组织的忠诚?”
琴酒没有理会这毫无意义的花言巧语,举着枪的手臂没有一丝颤动,语气带着一丝警告地意味,“FBI赶来的速度太快了。”
赤井秀一抬手移开枪口,“要说通风报信,那天最容易做到这件事的人怎么看都是……”他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往后靠在椅背上看向在前方认真开车的伏特加。
可惜苏格兰不在这里,但他也不能够做的太刻意,要是弄巧成拙就不妙了。
他可是很期待替组织解决一位忠心耿耿的成员的。
伏特加被琴酒移过来的眼神吓得背后一凉,马上表衷心道:“大哥,你是知道我的——”
“闭嘴。”琴酒收起枪将一份资料扔向了赤井秀一,“范伦丁·兰斯洛特已确认是FBI的卧底。”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不耐和嘲讽,“证明你对组织的忠诚。”
即使是琴酒也不能在毫无根据的情况下对着已经拿到代号的成员开枪,这也仅仅只是大家都习以为常的一次试探罢了。
赤井秀一低着头,认真地看着前辈的资料。
是双重意义上的前辈。
黑色的老爷车在路上左拐右拐,汇入大道密集的车流之中。
车子隔着一条街与熟悉的斗篷擦肩而过。
风吹起头顶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有几片泛黄的枫叶打着旋从上空坠落。
渡边狩抱着一堆东西慢吞吞地走在大街上,最近世界真的很和平,就连眼前的夕阳都显得没这么耀眼了。
大家也比较消停,除了报纸上每天都有某某杀人案件之外。
也不需要到处乱跑急匆匆的赶往工作地点然后再次失败,这让他终于有种回家了的感觉。
“啊,对了!”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单手从兜里艰难地掏出了手机,持续给绿川的手机上发送毫无意义的垃圾信息。
今日任务完毕,他又感觉头顶一重,小鸭正踩在他的头顶叼着他额前的头发往侧面扯。
渡边狩顺着它微弱的力道走进了一条小巷中,被废品遮住的角落中侧躺着一具胸口被刀刺进的尸体,他的双手紧紧抓住刀柄,垂着头,棕色的发随着微风轻轻摇摆。
这当然不是重点,重点是被打开的手提箱中整整齐齐码着的金条啊,这在那边可也是硬通货啊。
“小鸭,你真好……到时候给你买最新款的猫粮!”他迅速提起手提箱,却不妨被认为已经死掉的人抓住了斗篷的一角。
躺在地上的人口中含糊地说道:“
“……请、兰斯洛特……箱子夹层、有叛徒……金条、报酬……就是金——”他的眼睛被血丝充斥,实际上已经因为失血过多而只能勉强看清楚周围的状况,但他必须将这件事传达出去,就算是普通人也……
他躺在冰冷潮湿的地面,目光所及之处只有眼前的一小片地面,口鼻中涌出的血泡挡住了他继续说下去的话。
要是能最后看一眼天空就好了,他如此想着,却没有再说出任何一句话来。
渡边狩将自己的斗篷从这个人的手中扯了出来,默默说道:“我没有答应哦。”
不参与人类的任何社会活动,这才是一个死神的专业素养。
“但是东西我就带走了。”他好心地合上了这个人的眼睛,“看在金条的份上,祝你的业火能前往天国之乡重铸。”
他站起身提着手提箱离开。
不过片刻,就有两个人从另一条路走了过来。
“看来我们来晚了。”赤井秀一蹲下身仔细观察,“不是畏罪自杀。”
他的眼眸沉了下来,一个能从组织的包围圈中逃走的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死在无人的角落,看来FBI中果然也有叛徒。
“那里应该放了一个箱子。”他指着那流淌的血渍中突兀的空白处说道:“看来所有的东西都被知道这件事的某一个人给带走了。”
赤井秀一感叹道:“琴酒,看来组织里可不止一两个拥有小心思的人啊。”
琴酒的目光阴沉地看了过来,他当然理解这句话的意思。
如果是FBI,应该是发动一切力量让这个曾在组织卧底多年的人迅速离开是非之地才对。
没错,这个人的暴露方式也确实很突兀。
组织里各种派系互相纠葛又互相敌视,保不齐就有哪个蠢人想要在boss面前露脸,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兴冲冲地赶过来,却反而做出了蠢事。
他嗤笑了一声,点燃口中叼着的香烟,灰黑色的烟雾向上升腾。
“大哥,朗姆的电话。”伏特加将自己的手机递了过去。
琴酒有些难耐地闭了闭眼睛,蠢人来了。
渡边狩坐在地板上,将手提箱的夹层打开,里面是一个笔记本电脑,他好奇地开机,然后发现果然是需要密码的东西。
他输入了密码,果然不对。
上面还显示着只剩下两次机会,他瞬间失去了兴趣,将其重新塞回夹层中,然后随便放在了墙角。
金条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他将自己的斗篷放在衣架上用熨斗认真的熨烫着,虽然大部分同事都很嫌弃他的装扮,但所有的死神都必须拥有乌鸦和斗篷,这是标配!
等努力工作成为了老大就发布一个通知,所有人都必须这么穿!
渡边狩看着又恢复飘逸的斗篷点点头,打开手机,发现绿川回复了他一个句号。
他迅速打字询问:‘原来你真没死啊。’
‘你那个喜欢遛狗的朋友呢?我需要知道他的电话号码。’
:我没有遛狗的朋友,有事?
渡边狩毫不客气地打字道:‘你太忙了,我需要代餐。’
为了让所有死神都认同他的审美,他可以抛弃一些本就没有的良心,不择手段。
对面又发了一个句号。
渡边狩想了想,发了一个问号。
夕阳将要落入地面,远处的高楼矗立,玻璃上还倒影着瑰丽的色彩。
诸伏景光坐在幼驯染的安全屋内,听着他在这段时间里所查出来的各种东西。
“……事情就是这样,我动用了手上所有的力量,依旧没有找到渡边狩身后的势力。”安室透喝掉最后一点咖啡,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要不是我亲眼目睹他毫不掩饰地做出了那种事,或许我会觉得这个组织是不存在的。”
“除非找到准确的证据,否则就算是法律也无法判处他们有罪。”
“zero。”诸伏景光开口温和说道:“你最近压力太大了。”
“……等过段时间,我会好好休息一会儿的。”
这些都是废话,在这种地方卧底,很难有安稳休息的时间。
安室透又重新严肃了起来,“范伦丁·兰斯洛特这个人你还有印象么?”
“……之前潜入组织后曾教导过我的教官。”诸伏景光按灭手机的屏幕问道:“他怎么了?”
“据可靠消息,他是FBI的卧底。”安室透翻转电脑,一个棕发健壮男人的照片加载了出来,“但现在他死了,从组织带走的东西也消失不见。”
“这个组织在FBI内部有线人,是朗姆的人。”他开口解释道:“现在我已经搭上了朗姆的那条线,他交给了我一个任务。”
“找到那个箱子,并且把这个因为任务失败而消失不见的人在琴酒发现之前处决掉。
“我需要你帮我从高处查看一番我标记的地点。”
他敲击了一下键盘,一个金发蓝眼穿着西服,胸口戴着FBI徽章一脸正直的男人露了出来。
“你现在刚好是任务结束后的空闲时间,这是合理的安排。”
诸伏景光点点头,问道:“我知道了,FBI那边……”
“呵。”安室透冷笑了一声,“恐怕从范伦丁突然暴露身份死亡之后,他们就已经察觉到了吧?”
窗外升起的圆月挂在半空中,刚好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进房间内。
“?”渡边狩躺在床上看着在他发了一个问号后就再也没有回应的手机。
正当他决定是不是再打个电话问问时,被窗帘挡住视线的阳台后突然发出了轻微的咔哒声。
渡边狩躺在床上进行了一番哲学上的思考,悄无声息地站了起来,靠在了墙边。
那个黑影撬开了阳台门走了进来,他穿的一身黑,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漏在外面,但也被头上压低的帽檐挡住。
他并没有靠近床边的意思,在扫视了一圈之后,目标明确地走向墙边靠着的手提箱。
却仿佛感觉到了什么,猛地转头看了过来。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仿佛看见了两点荧荧的火光亮起。
他谨慎地朝后退了几步。
头顶的白炽灯亮起耀眼的光芒。
渡边狩靠在墙上和这个人对视着,两人都没有什么动静。
片刻后,渡边狩率先开口:“你不像是小偷,所以是特意来偷这个手提箱的,箱子里难道是有什么……定位器之类的?”
金发男人微侧着身子,单手摸向了腰侧的武器,嘴上却压低声音说道:“我听不懂你——”
渡边狩无语地打断了他的话,嫌弃说道:“这是所有理由中最垃圾的一种,但你们都很喜欢说。”
这里的你们,指那些被指出心底的隐秘却还死不承认的人,一般这种时候,就可以确定这个人百分百要死了。
也不知道这个惯例在这个人身上到底成不成立。
“算了,箱子你拿走吧,只要别把我说出来就好了。”渡边狩打了一个哈欠,随意挥了挥手。
金发男人站在原地沉思良久,还是举起了枪语气飘忽地说道:“有些工作做久了,居然也会开始犹豫这些毫无意义的事……抱歉啊,我无法让你活下来。”
渡边狩:“……”
“其实不用道歉。”他在黑洞洞枪口中转身拉开了窗帘,晚归的乌鸦冲了进来,啄向这个人的眼珠。
在压低的惨叫声中,渡边狩将这个人摁在了地上,“你看,我赢了。”
他折断了这个人的手臂,问道:“除了你以外,还有没有人知道怎么找到这个箱子?”
被他按在地上的人虽然狼狈,但却一句话都没说,他的侧脸被压在地板上,只能透过狭窄的视线看到前方的一小块空间。
从一开始朗姆大人让他动手解决掉范伦丁·兰斯洛特时,他就知道自己虽然忙碌但却平和的日子要过去了。
因为犹豫,所以让范伦丁找机会逃了出去,又因为犹豫,把自己原本还能够苟延残喘的机会葬送。
他真的不适合当叛徒,也不适合当卧底啊。
“不说就算了。”渡边狩捡起了一旁的手枪说道:“我可是还有误杀名额没用,你不要以为……”
被他按在地上的人却突然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轻声说道:“284509。”
他偏头含住自己的衣领,上面在出发前就涂抹好的毒药沁入了口腔之中。
“反正我都要死了,接下来的一切都与我无关。”他的口中喷吐出大量的鲜血,差点沾到了渡边狩的睡衣上。
很快,这个人就像是一开始静悄悄潜入一般,悄无声息地死在了这里。
渡边狩松开手,站了起来。
人,现在是解决了,但还有更重要的事没有解决。
要是一直放在这里的话就会臭。
天还未蒙蒙亮,雾气还弥漫在各处。
清洁工一大早就拿着扫帚开始在各个街道口打扫。许多拉货的车也会趁着车道还未堵车的时机率先出发。
而此时,绝大部分人还处在睡梦之中。
“啊——”
不过片刻,一道尖叫声打破了这安静的气氛。
一具面色乌黑的尸体,在清晨的薄雾消散之前被人发现挂在路边的树杈上。
警察从尸体的口袋中搜出了FBI的证件,于是立刻疏散围观的群众上报。
朱蒂面色凝重地越过警戒线,看着已经被放下来盖着白布的尸体。
FBI中居然出现了那个组织的卧底,这本来就是无法忍受的事,现在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却发现人就这么简单的死在了这里。
“朱蒂探员,经过法医鉴定,受害人是吃入了致死量的砷化合物后胃黏膜出血堵住了呼吸道而死……我们在他的衣领夹层内找到了这种物质。”
朱蒂戴着手套小心翼翼地翻看着衣领说道:“你的意思是?”
来人继续报告着:
“眼睛上方被某种东西尖锐的东西伤害过,左侧肋骨断裂,手脚上有与人争斗过的痕迹……”
“我知道了。”朱蒂接过记录本翻看着,面露思索。
仅仅只是两天时间,从范伦丁带着大量的资料安全逃离,接应的人被杀害,隐藏在FBI中的卧底偷走口令伪装成接应人将范伦丁杀害。
而现在,这个已经被确认为卧底的人,现在就躺在这里,而范伦丁手中的手提箱依旧没有任何踪迹。
叮铃铃~
朱蒂远离人群查看了邮件。
空白一片。
那就说明……她删掉了这封邮件想着,东西并没有被那个组织找到。
渡边狩大大方方地走到阳台,偷窥着不远处公园中的人群。
抛尸根本就不需要使用太麻烦的办法,过程越多就越容易出错。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尸体挂在大家抬头就能看见的地方,被人发现的越早,尸体上残留下来的线索就越少。
他把玩着手中已经被他捏扁的信号发射器,然后将它们一个个扔进垃圾桶中。
叩叩叩。
门口被人敲响,渡边狩拉开门邀请道:“没想到你会突然来做客,要喝什么?”
诸伏景光习惯性地扫视了一遍整个房间,唯一的感受就是太空旷了。
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下方摆着的手提箱。
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路过这附近。”他随口搭话道。
原本想要趁此机会找到那个FBI卧底的下落,却在第二天就发现这个人突兀地死在离范伦丁死亡地点的不远处。
于此同时,手机里收到了一则离目标差不多重合的住址,这不得不让他来一探究竟。
就好像是故意露出马脚,讥讽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做无用功一般。
“你要喝什么?”渡边狩又问了一遍。
诸伏景光坐在桌子旁轻声说道:“白开水。”
他的眼前被放上了一罐可乐。
“……多谢。”
渡边狩打开可乐罐喝了一口,问道:“你不喝吗?”
诸伏景光没有回答这个问题,抬起头问道:“你在家也要穿着斗篷?”
渡边狩点点头,“这样才能维持死神的威严,我的斗篷是工作中重要的组成部分。”
诸伏景光倒是不知道这件斗篷哪里体现出他的威严了,但他并不会对别人的穿着打扮发表任何意见。
“原来如此。”他看向窗外,从这个视角刚好可以看到不远处公园里忙碌的警察,“我过来的时候听说那边发生了恶性事件。”
“我记得你的工作……不需要过去看看么?”
渡边狩啊了一声,将手中的罐子捏的嘎吱响了一下,“那个人不行的。”
他开口解释道:“他身上的恶远远超过了善,这种人不需要我去动手,自己就会死的。”
“但什么时候死,怎么死就看……运气吧?”渡边狩思考了一番,又继续说道:“不过一般死的比较快,按照几率来说。”
坏事做多了总能遇见自己解决不了的危机,这很正常。
“你知道那个人是谁?”诸伏景光放在桌下的手神经质地颤动了一下,摸向了腰侧的手枪。
“不知道啊。”渡边狩将空掉的罐子扔进垃圾桶,突然说出来让诸伏景光精神恍惚的话,“但他昨天半夜跑我家里来偷东西,我话还没说完就自杀了,害我还得半夜出门把他抛远点。”
“本来想挂在路灯上的,但是绳子的长度不太够……”他歪头问道:“怎么了?”
诸伏景光:“。”
可能是太震惊了,他反而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种事,直接告诉我可以么?”
渡边狩笑了一下,有些诧异地加重语气:“这种事?”
刚才有些缓和下来的气氛突然之间又凝重了起来。
窗外的阳光照射进屋子里,却完全无法让人感受到一丝一毫的温暖。
诸伏景光蓝灰色的眼睛垂下,平静说道:“不,没什么。”
他很快就收拾好心情继续之前的对话。
“那个人来偷的东西……”
嘭地一声,渡边狩站起身将那个手提箱放在了桌子上,“就是这个。”
“一个需要密码的手提箱,昨晚那个人说的密码不对,所以现在只剩下一次机会了。”
他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人,身后的阳光好像也被身上的斗篷吸走温度,显现出一种昏黄的状态。
他的影子倒映在墙上,不断西斜的阳光使他的影子呈现出一种扭曲的状态。
“你要猜猜看吗?”渡边狩打开夹层中的笔记本,就像是一个拿到趁手玩具时,跑出来向人炫耀的孩子,“那个人告诉我的密码是284509,但很明显密码不是这个。”
诸伏景光看着这个触手可及的东西,突然合上屏幕抬头问道:“……你想要的是什么?”
第11章 那么代价是什么
夕阳将许多东西的影子拉长,窗外的树影摇摇晃晃,黑色的影子打在诸伏景光的脸上,让人看不清楚具体的表情。
远处的湿地公园内依旧灯火通明,那些人的吵闹声透过枝叶间的罅隙传出去很远很远。
渡边狩打了一个响指。
头顶的灯光突然亮起,洒下明亮的光芒。
“什么?”他挑眉问道:“什么东西?”
诸伏景光一只手搭在手提箱上,蓝灰色的猫眼平静地盯视着他,“你特意引我过来,难道不是想要和我进行交易?”
“……”渡边狩这下是真的沉默了,他看了眼这个人,又看了眼头顶的灯光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单纯刚好遇见你,才和你分享昨晚发生的趣事的。”
此乃谎言。
具体原因当然是因为真的很想要找人聊天啊。
他的同事绝大部分都是一群社恐,平时连面都见不到,而且欺负久了,他也觉得很无聊的。
至于那些需要话疗的普通人……很难有能够和他好好说话的。
现在好不容易发现这个世界居然还有来死神家做客的人,当然要好好聊聊。
“我热情好客,非常乐意招待别人。”
“……”
诸伏景光对他所说的话没有丝毫信任,但既然他不愿意说,那也没必要过多纠缠。
因为这个手提箱,他是一定要带走的。
“我明白了。”他松开手,诚恳说道:“这个东西对我很重要,你直接开个价吧。”
还有这种好事。
渡边狩伸出手指比了个三的手势,瞬间将之前还牢记在心的《有关于工作方面绝不姑息的行为准则》忘在了脑后。
“因为你是我的熟人,所以可以打九折。”
诸伏景光没有多说,直接将一张卡递了过去,“感谢你的线索,如果有其他情报也可以直接联系我。”
说完,他就站起身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渡边狩:“?”
所以绿川光到底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他将桌子上摆着的可乐罐重新放回冰箱,突然悟了,“湿地公园那个被我抛尸在附近的……”
他走向阳台,被树木遮蔽的深处,那些人依旧在不止歇的寻觅着什么。
“看来这是一个大/麻烦。”风吹动着斗篷,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兴致勃勃的味道,“真有意思啊。”
“不过现在麻烦也丢掉了。”他拉开门,从床板底下掏出了两块金条敲了敲,发出了沉闷的——
“欸?”
以他常年收取贿赂的经验来看,这个微妙的重量,有些不太对劲。
渡边狩稍稍用力将其竖起来往两侧掰了掰,果然掰开了一条缝隙,从中掉出来了一块手指甲盖大小的芯片。
『箱子夹层……金条、报酬就是金——』
“原来这句话是这个意思啊。”渡边狩恍然大悟地说道:“这样不管是谁的第一反应都会认为箱子夹层的笔记本电脑才是重点,而不会考虑到东西居然在这种地方。”
“毕竟,”他抬起头将手中的芯片举高,暗红色的眼睛看着在灯光下依旧灰扑扑的东西,“咱们中有一个叛徒嘛。”
有些时候,他真的会为人类死前所爆发出来的光辉而感到一种奇妙的——
“还没找到线索吗,波本?”琴酒喑哑的话语从电话听筒中传来,安室透先是对着自己的幼驯染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才语调上扬不冷不热地回应道:“琴酒,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你往那附近随便开上一枪都可以随机打死一个FBI,我可不想成为组织里第一个自投罗网的笑话。”
听筒对面的人语气森冷:“波本,记住你任务。”
波本侧头夹住话筒,手上敲击键盘的动作不停,“昨晚九点四十五分,那个搞砸了这一切的家伙前往了郊区的墓园……被守墓人发现了,或许那里——”
“嘟嘟嘟——”
对面不想再听见这些无聊透顶的话,直接挂断。
安室透往后靠在椅子上,看着电脑上正在破解密码的蓝色进度条。
“看来我们之前都猜错了。”他偏头看向安静坐在一旁的幼驯染,“不是那个FBI的卧底将人杀死之后背叛了那个组织,而是范伦丁·兰斯洛特在最后关头带着东西逃了出来,然后中途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东西就来到了那个人的手中。”
“hiro,他真的只收了一笔钱就将东西给你了?”
好几年都浸淫周旋在各种人精之中,终于成功的成为了一个优秀情报成员的安室透对着任何人都保持着不信任的状态。
诸伏景光叹了口气,“zero,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很多遍了,我觉得渡边狩这个人只是……”
“只是什么?”等了一会也没见他说出什么来的安室透问道。
“只是觉得……这些事都无所谓。”诸伏景光回忆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场景,“虽然在你面前说这些真的有些奇怪,但我感觉他说不定真的如他所说,是一位死神呢。”
或许谁也无法理解,他从瞄准镜中看见渡边狩在雨中轻飘飘站在栏杆上时心中所浮现出来的不可置信。
“嗯——”安室透拉长声音,默默问道:“hiro,需要我为你去请一位心理医师看看吗?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诸伏景光:“……”
“……加载成功了。”他转移话题说道。
安室透回过头,按照上面的数字填写了密码,然后按下了确认键。
电脑的主屏幕显示了出来,他先是用软件扫描过后,才点开了屏幕上唯一的文件夹。
没有密码,但是内里空空如也。
安室透紫灰色的眼睛沉了下来,还没来得及寻找其他线索,另一块监视的屏幕上就闪烁起警告的红光。
他当机立断地切断了线路并抹除了自己刚才在网上留下来的痕迹。
“我们先离开,这里的ip地址被传过去了。”
诸伏景光没有任何异议,站起身麻利地消除了这个房间残留下来的痕迹。
两人出门,很快消失在街角。
半小时后,一群警察赶到,毫不意外地扑了个空。
诸伏景光举着望远镜站在高楼上看着那群FBI踹门进入了房间内部,朝着身旁之人说道:“看来我们都被骗了。”
“范伦丁手中的东西,说不定被他藏在了一个让我们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也或许……有人会知道。”
如果要说范伦丁死前见过的人,除了那个现在已经死掉的人之外,就只有——
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想到了一个人。
渡边狩反锁房门,冷静地划开了手机。
他想要认真工作打倒上司的心已经随着这些失败的订单而死。
其实也没必要非用能力打倒上司,用武力其实也是一样的,反正都被发配到这种地方来了,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