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那时候还是小孩子的他……或许是时间过去了太久,所以美化了当时的自己?
“这个啊……”渡边狩回过头,“和你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你所表现出来的性格不像是那种会在意陌生人的样子。”
安室透的心底猛然一沉,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堪称阳光的微笑,“没想到只见过两面的渡边先生居然这么了解我。”
医院的灯光明亮如白昼,照耀在他的金发上,“这实在是太荣幸了。”
渡边狩仿佛看见了他周身不停开放的华丽花朵。
“……正常一点。”他默默拉开距离,毫不犹豫地说道:“拜托了。”
“好吧,我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安室透依旧保持着完美无缺的笑容,“我毕竟是一个侦探嘛。”
“不过这么说起来,我觉得戴维先生倒是可以请一个私家侦探去寻找一下当年的线索,说不定会有不同的答案呢。”
“没必要了啊。”渡边狩诧异地看向他说道:“他马上就要死了。”
“……什么?”安室透有些不明所以,“动手的人不是已经被警方控制,那里还有他的保镖会彻夜守着,再怎么说,就算还有什么想要动手的人,也不会选择在这种时机吧?”
他们让开到两侧,一位护士推着车子同他们擦肩而过,上面的瓶瓶罐罐碰撞在一起,随着动作轻微摇晃着。
某处传来有人压抑着的哭声,而一侧的病房内播放着晚间的电视新闻。
『榆树巷化学物质泄漏案已经找到了目击者,据悉是由于工厂将废弃物质排放进波托马克河,致使——』
车轮子滚动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中如此清晰。
渡边狩开口说道:“就算没有你的帮助,他的结局也不是会这么简单粗暴的炸死啦。”
“我看看……突如其来的药物过敏,致使他发生了休克的症状,在弥留之际他将当年的事告知来见他最后一面的管家,然后管家告诉他,其实他哥哥当年的死亡是因为老爷的情人……也就是他现在的继母虐打所致。”
“哥哥为了保护他,一直将继母的恶意都揽在自己身上,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
“而他的父亲为了家族不出现丑闻,毫不犹豫地承认了那次意外。”
他收起手机抬头说道:“结局·意外事故。”
“……”
或许是夜风太过于清凉,医院里常年累月的消毒水味都带上了一股寒意,又或者因为现在快到深秋的缘故,窗外的叶子随着风而簌簌飘落。
安室透后退一步,转身快步走回戴维的病房前推开了门。
刚才的那个护士按下床边的铃声,并毫不犹豫地进行了专业的救援。
医生也很快赶来将其推往了手术室。
红色的灯在上方亮起,渡边狩坐在长椅上看了一眼靠在墙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金发男人。
“你要在这里等待结果?”
安室透抬起头,问道:“意外事故。”
这确实是一场意外,在进行治疗前,为了防止出现问题都会评估患者的过敏情况,如果患者有明确的药物过敏史,医生会更加注意。
但是——
【突如其来的药物过敏。】
护士拿出了几小时前的检测报告,上面显示患者没有任何过敏反应。
他趁机检查过所有的工具,没有任何问题。
或许戴维是被人注射了某种会让人产生过敏反应的药物。
但这确实是一场,被人提前预知的意外。
安室透看向他平静的双眼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接下来会发生这种事的?”
渡边狩站了起来,没有回答他的这个问题,而是说道:“既然不相信,那你就在这里等待那个必定的结果吧。”
他沉默了一会儿,“总之,多谢你今天的帮助。”
月亮从窗台的一角升起,刚好挂在没有几片叶子的树梢,不知道是谁的小熊玩偶被遗落在窗户的角落,黑色的塑料眼珠反射着银白的光芒。
渡边狩忍不住伸手推倒了这个玩偶,转身离开。
“喂。”安室透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
渡边狩回过头,表情困惑。
“其实你想不起我的名字了吧。”安室透隔着长椅说着,很快就从他的表情上确认了这件事。
既然知道还要问,知不知道什么叫做尴尬。
渡边狩腹诽着,脸上却毫无破绽,“哦,知道啊。”
他抬眼看向正前方,说道:“但手术室的灯灭了。”
等安室透再次回过头,他只从转角处看到了斗篷飘起的一角,又很快消失不见。
医生走了出来,摘下口罩提高声音喊道:“病人的家属在吗?”
“……”
“诺斯叔叔,我、我有一件事想要告诉你……”
门被关上了。
城市的灯光亮起,从这个角度反而看不见刚才的那轮明月,因为楼宇间透出的光线比月光还要耀眼。
渡边狩走出医院的大门,看着亮起大灯泡的路灯。
要是能够站在上面的话,一定会很酷吧?
然后还可以说些耍帅的话,比如说——
“Show time?”
赤井秀一坐在车内,隔着玻璃辨认着这个人的口型,完全没有弄懂这句话的意义。
他眼看着渡边狩在原地看着天空发呆片刻之后,又很快找准了一个方向离开,正准备跟上去,却看着从医院内走出来的一个人陷入沉思。
他拿出与组织沟通的手机,给其中一个号码发送了一则消息。
站在医院门口的人拿出手机。
很快他这边就收到了回复,『情报价格随具体情况上下浮动,你想知道什么?』
『咨询费。』
确认了,果然没认错。
这下就有些麻烦了啊……赤井秀一叹了口气,苏格兰那边本来就不信任他,要是他们联合起来,在组织内部散播一些不大不小的流言,他也会很困扰的。
潜伏才刚刚成功,可不能在第一步失败。
果然还是先下手为强比较好么?
『不用了。』
他苍绿色的眼睛平静垂下,任谁都想不到他的脑子中正在考虑用什么办法可以让这件事快速解决掉。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打字。
『这段时间你——
被拉黑了。
赤井秀一放下手机,顺着之前那个人的路线追了过去。
能够在两天内准确的找到波本和苏格兰的下落,不得不说确实很厉害。
啪嗒一声,灯被按亮。
安室透揉了揉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激流出生理性泪水的眼睛对着电话那头说道:“我已经全部查过了,戴维家早在他外公那一代就落幕,现在只是勉强维持着贵族的体面。”
“尸体也好,药物也好,我都收到了专业人员的分析表。
“去除掉所有不可能,剩下的即使再不可思议,那也是真相。*”他将上面写着文字的纸张放入碎纸机中,“这是一场意外。”
一阵安静。
“……除了这些之外,渡边狩没有和你说些其他的东西么?”从听筒对面传过来的声音有些模糊。
他好像对这种不可思议的事并不感到惊叹,反而在听完之后突兀地提起了另一个话题。
安室透皱起眉头问道:“还有什么?”
“他告诉我,莱伊是FBI。”
“……你说什么?”安室透看着眼前的碎纸机,发现自己的内心居然如此平静。
电话对面的人似乎是正在做饭,传来一阵碗碟的碰撞声。
片刻后才有声音传来。
“渡边狩说,莱伊是FBI。”
“虽然这只是他的一面之词,但从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来看,似乎完全没必要说出这种谎话。”
他又开口问道:“你应该还记得莱伊是谁吧?”
“之前我们一起做任务,然后——”
安室透立刻打断了他的介绍:“……我记得,我只是突然有些感慨。”
难道这就是他一直看不顺眼莱伊的原因?
不不不,不能做这种以貌取人的猜测,这很危险。
“感慨?”诸伏景光的声音有些疑惑,“是因为之前就发现了什么问题吗?”
“这件事情我会去查的。”安室透将碎纸放进马桶中按下冲水键,“hiro,调查暂且先停下。”
“你之前的做法已经足够让他警惕,不管他到底是不是FBI,”他抬起头,看着自己在镜子里的模样,紫灰色的眼中满是锐利之色,“他所做的第一件事,都是将前方的绊脚石踢开。”
而你,现在就担当了绊脚石的角色。
诸伏景光微微一笑:“虽然了解,但我拒绝。”
“只要行动,就不可避免会出现破绽,我很期待莱伊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会做出什么事。”
“……”安室透看着洗手台中的最后的水源被冲进下水道中,转身打开了盥洗室的门。
“你要把自己当作诱饵吗?”他并不赞同这种做法,“我们的任务是潜入组织,成为核心成员——”
“如果将同属于代号成员的莱伊解决掉,那我就是组织里最强的狙击手了。”诸伏景光带着笑意地声音传来,“也挺符合我的身份吧?”
“……别开玩笑,hiro。”
“抱歉,但我会小心的。”
电脑上又收到了一封垃圾邮件。
赤井秀一低头看了眼,是需要用专门的暗号来破解的符号数字。
他暂时先将其放在一旁,依旧盯着那被枯黄枝干遮掩着的高楼。
从昨天清晨到今天下午,他所监视着的人就再也没有从房间里出来过。
如果在今天结束之后还不能找到更多的线索,那么就只能暂且离开,毕竟因为这个人的操作,苏格兰和波本应该对他的身份产生了疑虑。
……其他事情也只能暂缓。
他的身份当然经得起推敲,但是那个组织可不是什么慈善机构,有些时候只需要怀疑就够了。
『西42街环形路口243号。』
底下的落款为Gin。
就像现在,他必须赶往目的地。
赤井秀一皱起眉头。
哗啦哗啦——
一阵翅膀挥动的声音传进耳中。
……那只乌鸦,是不是在上空盘旋的太久了?
他没有多想,而是最后看了一眼那黑着灯的房间,发动车辆离去。
渡边狩坐在房间内。
原本因为没有开灯而黑乎乎的面容被手机的光芒点亮。与夜色融为一体的斗篷蜿蜒在他的身后,汲取着银白色的光线。
因为之前一个不小心又违反了规定,刚才回执已经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真是的。”他口中嘀咕道:“不就是看了一眼本来就要死的那些人的结局吗,有必要发这种警告?”
扎着一把匕首的红色的信封,从破口处还缓缓地流出了黑色的血液。
“好好的bug不修,总更新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但凡你们把bug修一修,我不就没办法违背规定了吗?”
他很快组织语言,发了一段诚恳的道歉信息。
“啊,被拉黑了。”
沉思片刻,他重新注册了一个账号,开始疯狂发动垃圾话攻击。
嘎嘎——
小鸭落在了打开的窗台上,与渡边狩同色的红眼睛幽幽地看向他。
渡边狩开口问道:“那个FBI已经走了?”他站起身,当即打开了电视,“真希望绿川和……呃想不起名字能够快点发现他的问题啊,不然好好的犯罪分子岂不是要被FBI玩弄在股掌之中……”
他撕开一包薯片嚼嚼,然后在乌鸦不爽的叫声中给它倒了一碗猫粮。
“请,你的晚餐。”
电视上之前还热火朝天播放的爆炸新闻早已更新换代,短发戴着眼镜的记者站在某处高大的建筑前举着话筒笑意盈盈。
『莎朗·温亚德女士决定参演——
他换了一个台,侧躺在沙发上伴随着电视机的声音,闭上了双眼。
晨光熹微,雀鸟和鸣。
渡边狩是被叽叽喳喳的声音吵醒的,他从沙发上直挺挺地坐起,扔过去一个啤酒罐。
“小鸭,你已经是成年乌鸦了,能不能不要像以前那样学麻雀的叫声?”
几双有着豆豆眼的麻雀蹲在窗户旁,同时歪头看向他,然后以极快地速度穿过雨幕飞向阴沉沉的天空。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雨,
小鸭试图用自己庞大的身躯cos麻雀。
渡边狩抓了抓自己乱七八糟的黑发打开了门。
他依靠在门框上懒洋洋地问道:“这么早,有事?”
顺着伞流下的雨水滴落在脚边的地垫上,诸伏景光笑着说道:“我这次的工作刚好在这附近,所以想问问,最近有没有莫名其妙地人找你。”
渡边狩看着他的笑容,默默抱住了弱小的自己。
“拜托你别这么笑,说真的还挺瘆人的……你不会是想坑我吧?”
每次他想要做出什么让领导高血压的事前,都会表现出自己已经改过自新的样子。
但事实证明,不善良的人就连笑起来都带着一股不怀好意。
诸伏景光:“……”
他侧头扫了一眼窗户上自己的影子,明明就是那种很热情的笑容啊,他当初在训练营的时候表演课可是满分。
但他还是收起笑容,熟练地坐在茶几前问道:“就是最近有没有被人跟踪、房间内有没有被翻过的痕迹……”
渡边狩打开冰箱,问道:“你想喝什么?”
“可乐。”
诸伏景光看着眼前底部凹陷下去的可乐陷入了思索中,刚想开口问‘这罐可乐不会就是之前那罐吧?’却眼睁睁地看着渡边狩拿着一瓶水仰头喝了一口。
窗外雨声细密地打在房檐上,有些雨丝被风吹散,穿过窗户,在地板上留下并不清晰的水渍。
原来除了可乐,还有纯净水。
诸伏景光垂目沉思,差点就忘记了自己今天一大早过来的目的。
“跟踪倒是很正常……”渡边狩坐在对面,背对着窗户,“从我来到这个地方开始,就时刻不停地在被人跟踪。”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诸伏景光想了想,开口说道:“之前你告诫过我,那天和我一起工作的人,他的真实身份是FBI,我想着还是对你提醒一下这件事。”
“毕竟,你其实并不需要惹上这种麻烦。”
渡边狩总觉得这句话有哪里怪怪的,但细想一下又好像没有任何问题。
“噢,我好像是忘记和你说了。”他在记忆中搜寻了一番说道:“其实我早就和他有矛盾了。”
“从他对我开的第一枪起。”
“开枪?”诸伏景光感觉好像有什么早已被遗忘的记忆浮了上来。
【琴酒被骗钱的事原来是真的……他在任务途中……】
【没什么,我将小鸭卖给了好心人……它只是有时放风时会出来见我一面,毕竟我是他第一任主人嘛……】
一只脚上绑着金属脚环的乌鸦抖抖身上的雨珠站立在窗沿,用红色的豆豆眼盯着他,尖喙中还叼着一颗天蓝色的弹珠。
背景是阴沉的天空,昏暗的城市。
弹珠被它扔在地板上,弹动着落在了诸伏景光的脚边。
他伸手将其捡了回来,问道:“……小鸭,不是被卖掉了吗?”
渡边狩已经将话题徐徐展开,说到了那天蹲在街角思考人生大事,突然大家都开始往四面八方跑,而一颗子弹就那么——
“那个啊,事到如今就不得不说了。”他一脸严肃地说道:“其实,我在诈骗。”
“……”
如果现在有一把手铐,诸伏景光发誓一定会立马把他铐上。
“诈骗……”还是诈骗的琴酒。
真要说起来,甚至感觉有点厉害了。
而且在那种情况之下,居然还能活着。
要么是莱伊这个公认的厉害狙击手突发恶疾,开枪不稳,要么就真的是另一种原因。
这样看来,完全可以利用。
诸伏景光很快将之前的计划进行了进一步的调整。
他看着可乐罐的缺角,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既然你与他有着不死不休的矛盾,那我就直说了。”
“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他将手中的天蓝色弹珠放在了桌子上,“不会让你陷入危险之中,你只需要帮我一个忙。”
“怎么样?”
嘎哒一声。
一旁的窗台发出声响。
乌鸦在梳理清羽毛后又冒雨飞了出去,枯黄的叶子被雨打落在地,然后被雨中的行人踩进泥土水坑之中。
渡边狩用深红色的眼睛看着他,突然说道:“听你这么说,和他有着矛盾的人不是我,反而是你。”
“不是吗?”
他同样反问道。
或者并不是有着难以斡旋的矛盾,而是有着更深层次的原因。
但渡边狩拥有的才能的确不在看透人心这个方面,这只是他工作后的一种经验罢了。
“所以,”他毫不客气地说道:“不要说的好像是为我出头一样,这明明是你们人类自己的欲望。”
屋外狂风骤雨,洞开的窗户下已经汇聚了一滩水,正顺着倾斜的弧度流淌,看起来很快就要来到茶几旁。
诸伏景光看着那条蜿蜒的水流,站起身关上了窗户,背着身在渡边狩的视线中将两人之间的矛盾缓缓说来。
“诸星大这个人,个性高傲冷漠,总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底层成员。”
“原本之前我能够升职,却因为一时失手被他抢走了工作,只要将他是FBI的这件事证实,那么我就可以更进一步——”
渡边狩真的很喜欢听八卦,他默默扯开一包薯片,发出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
这里其实应该恰到好处地摆出一副愤怒中夹杂着嫉恨的表情的,但诸伏景光努力了一下,没摆出来。
“……成为最受器重的成员。”
要不是他现在面向的是窗户,说不定整段都要垮掉,果然模拟和现实还是有区别的。
他收拾好自己发散的思绪,转身重新坐回茶几旁还多余解释了一句:“这就是我和他的矛盾。”
虽然诸伏景光觉得自己现在需要立刻重新学习如何表演,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扮演下去了。
渡边狩:“?”
虽然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但这个理由真的好有分量啊。
第22章 朴实无华的动手方式
这个世界的人好像就是会因为工作上的事迁怒别人,然后开始设计凶杀方案。
非常合理。
“原来是这样,那就没办法了。”他绷着脸点了点头,“这个理由太充分了。”
“用低劣的手段让人升不了职的家伙完全不可饶恕!”当然,如果这个低劣的手段是自己用出来的,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如果你答应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每天都和我出门散步我就答应帮这个忙。”他一口气说道:“我需要进行一个调查。”
“……”
诸伏景光沉默一会儿,开口道:“如果我没搞错的话,这件事因你而起。我只是无奈之下不得不做出这样的抉择。”
“那又怎么样。”渡边狩扬起下巴骄傲说道:“我又不怕。”
他身上的斗篷与窗外那阴沉的天气融为一体,因为动作而露出的双眼不再是那种被遮住的沉郁之色,而是流转着狡黠的光辉。
这个人好像在这一刻,突兀地活了过来。
诸伏景光低下头看着环绕着可乐罐的那一圈水渍开口解释道:“我的工作没有办法每天都出门散步。”
“而且和我这种人交好,会很麻烦的。”
渡边狩看着他许久,突然认真探讨道:“那一三五和你散步,二四六和你那个遛狗的朋友散步怎么样?”
诸伏景光:“……”
“不行。”他断然拒绝,“而且我没有遛狗的朋友。”
他们讨价还价许久,终于达成了共识。
一周内绿川光会抽出两天的时间协助他进行不知道是什么的调查。
而渡边狩只需要保持原样,就已经很可疑了。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都到了这个时间点,渡边狩举手说道:“我申请一日调查。”
诸伏景光看着窗外连绵不断的雨,说道:“好吧,我们先从哪开始?”
“还没想好,要不然随便?”渡边狩原本就只是想继续弄明白为什么样本的出现与这个人有关。
诸伏景光皱眉看向他,“你不会是……不,没什么。”他在看见对面之人明晃晃地诧异之后又否定了这个想法。
“……那就沿着这条路走一段?”
刚好他也需要确认这附近有没有跟踪的人。
雨从灰蒙蒙的天空中飘落,这里的房屋大多比较低矮,道路上布满了积水,两人都没有打伞,所以只能蹭着路边躲雨。
“什么都不用做吗?”渡边狩突然停下脚步,有些兴致勃勃地说道:“不需要什么谍中谍,我以为你是叛徒,实际上你是卧底,但其实我是你的上司这种事情吗?”
诸伏景光只是看了一眼手机,然后抬头说道:“有些事并不需要这么复杂,对于那些人来说,只需要一丝疑点,就能够得出各种结论。”
“啊,这个我知道。”渡边狩总结了一句,“这就是聪明人的智慧。”
“只要你想得多,那么你就会想得更多。”
诸伏景光觉得他好像是在说废话,但又没有证据。
“还要继续进行调查吗?”他委婉地说道:“雨已经越下越大了。”
水渠里流淌的水只差一点就蔓延出来,一处的地下井盖被污水堵住入水口,挡住了继续向前的路线。
如果还要往前的话,就需要从污水中趟过去。
渡边狩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转身换了一个方向。
“果然我猜的没错,重点不在于位置,而在于人的存在。”他一边朝前走一边说道:“我真的很好奇,难道你们是世界的中心?被所有人关注的存在?”
诸伏景光也有些不明白。
一开始他以为这个人所做出这一切都是特意安排,用来针对他的阴谋。
但是在经过上次zero所亲自参与的事件之后,他突然觉得,或许事情并不是像他所想的那样。
“可是,我并没有什么特殊的。”他站在廊檐下,挂着的破旧风铃虽然在轻轻晃动,却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
渡边狩将目光移到了他的脸上,真心实意地说道:“也不是很普通啦,最起码,你长得很帅。”
“……”诸伏景光再一次沉默了。
一般来说,这种时候就可以学习友人的做法,互相夸赞几句就可以和睦地结束这个话题。
但是——
他总觉得有好像有哪里怪怪的……
一旁的房子内传来东西摔碎的巨大声响,夹杂着细密冰凉的雨珠,压抑着的低声威胁从内里传来。
“……怎么可能会一分钱都没有……之前你不是收到了一笔保险费?!”
“那是要用来——”
啪得一声,刚才还在说话的人没有了声音,只剩下有人在里面以粗暴的方式翻东西的声响。
其中还夹杂着小婴儿细弱的哭声,在雨水的包裹下,似有似无。
渡边狩转移视线按下了门铃,里面的吵闹声很快就陷入了安静。
过了片刻,才有人悄悄打开一条缝隙,怯弱地问道:“抱歉,是吵到你们了吗?拜托不要报警,我和我的丈夫只是产生了一点小矛盾。”
“很快就可以结束的。”
听这种说法,这种被人找上门来的事,好像发生过不止一次了。
她披散的发挡住了半边脸颊,但明眼人只需要仔细一看,就能看见她被挡住的碎发下那肿胀青紫的痕迹。
佝偻的脊背,以及衣领下方露出来的伤痕。
扑面而来的酒味,以半躺的姿势将脚搭在茶几上的男人。
渡边狩伸手挡住了即将要关闭的门,在女人压抑着什么的视线中缓缓说道:“我是来找你的,安杰拉女士。”
“找我?”她的眼珠往后一瞥,压低声音说道:“我似乎不认识——”
她的头发突然被人从身后抓住粗鲁地推到一边,婴儿车里睡着的孩子又哇哇大哭了起来。
刚才还躺在沙发上的男人瞪着眼睛打开了门,怒气冲冲地说道:“我就知道那个口口在外面和人不干不净!”
“喂!”他威胁着举起拳头,“现在给我一笔封口费,否则我就将这件事——”
渡边狩一拳将其打倒在地,对着还趴在一旁哭泣的女人说道:“安杰拉女士,您给自己的孩子购买了大额保险。”
“又在某一天发现自己的孩子从学校消失不见,只找到了井盖中被淹死的尸体。”
他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像是浑浊的如同红宝石一般的眼睛,在这雨声和哀嚎声中,只是平静地问道:“你听见了吗?”
“在十五日前的半夜十二点零三分,你听见了吗?”他如此问道。
第23章 这随之而来的
小婴儿的哭声更加尖锐,安杰拉撑起身体,用指尖触碰着自己滚烫疼痛的脸颊。
许久的沉默之后。
“我听见了。”她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走到摇篮旁轻声哄着,很快小婴儿就在雨声嘀嗒中继续入睡。
“我的孩子在底下喊我妈妈,但我只是将井盖重新合上,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她不知道。
是为了钱吗?如果死掉就会有一笔保险金入账,毕竟家里欠的高利贷就要还不掉了。
还是说,想要解决掉一个包袱,她已经没办法再养一个需要她照顾的孩子了。
因为那一瞬间的鬼迷心窍,好像她所做的事已经无法挽回。
那个男人从地上爬起来,却完全没有自己的孩子居然是因为母亲的放任自流而死亡的伤感之色,而是兴奋地喊道:“我就知道!快把那笔钱给我!否则大家谁也别想好过!”
渡边狩看着这个人丑态毕露的样子,嘁了一声。慢悠悠地对着一旁沉默寡言的绿川光说道:“工人在进行工作时如果有事暂时离开,应该会放上明显的安全牌在旁边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