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楼良夜by焦绿啊宝叽 CP
焦绿啊宝叽  发于:2024年1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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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西楼将手中的长枪随意一掷,枪尖儿狠狠插在地里,望着一身小厮装扮的晏甄蹙了蹙眉。
他揪着晏甄的衣襟的后领,将人提溜起来。
晏甄缩着脖子与哥哥对视,举起被震红的小手服软,大眼睛滴溜溜地转:
“阿兄,你枪舞得真好,我也想学,教我呗?”
盯着晏甄红红的掌心,晏西楼心里早就软了一半儿,他沉默着提拎着人坐进亭子,吩咐了家仆去去取伤药。
“不是叫你老老实实在宫里待着,怎么还穿成这副模样出来鬼混?”
晏西楼抿了口茶解渴,抬眼盯着晏甄的眸子。晏甄只觉得这目光锋利如刃,登时有些心虚,低着头只顾着搓手。
怎么向阿兄解释我被傅良夜那王八蛋骗了,以至于让他从永宁王府的重重禁军包围下逃脱的这件事?这事儿搞不好皇帝哥哥也得生气,更别说阿兄。若是漏了馅儿,可就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想学晏家枪得先把枪拿稳,你手中武器都能被对手卸掉,放在沙场上可是要了命的事。”晏西楼手掌松松搭在膝盖上,望着蜷在石凳上的晏甄,心中五味杂陈。
他只想夭夭一生平安顺遂、喜乐无忧,何必偏要舞刀弄枪。
不过有一点倒是让晏西楼惊奇,按理说晏甄年幼时并未有人教过她晏家枪法,这枪术也是向来不外传,可刚才情急下她使出的那招式,又分明出自晏家枪,难不成是这丫头自己悟出来的?
也不怪晏西楼疑惑,晏甄这枪法是同傅良夜干架时从他那儿偷学到的,她可不管这王家枪李家枪还是晏家枪,哪想到阴差阳错在阿兄面前献丑……
晏甄正紧张地想着托词,这边兄长问的话是一句也没进耳朵。晏西楼也察觉出晏甄的异常,抬手轻轻拍拍一直低着的小脑袋:
“想什么呢?”
“他自己出去的,跟我没关系!”晏甄被吓得炸了毛,脱口而出,蹦出了凉亭。
“你说什么?”
晏西楼稳稳地坐在石凳上,指腹摩挲着杯沿,面上冷若寒冰。
“夭夭,你回来。”
“阿兄,夭夭方才想起有些事儿,先走一步呦!”
晏甄撒腿就要跑,谁料刚迈出一步就迎面撞到了人,狠狠地摔了个屁股蹲儿,坐在地面上捂着撞疼的鼻子。
她刚想发飙,未料睁开眼睛,却是硬生生地把话咽了回去。
哎呦,这人长得真顺眼!晏甄这般想着,移开捂着手的鼻子,起身理理衣袍,正欲大大方方地问问眼前这位郎君尊姓大名,家在哪里,年方几何,是否婚娶……
此时,一股暖流从鼻孔处飞流直下三千尺。
四周一片静寂——
“实在抱歉,姑娘,鼻血。”
陆漾川被晏甄露骨的目光看得直愣,从衣襟里掏出块巾帕讪讪地递过去。
“兄…兄弟,江湖再见,我走也!”
晏甄一张脸煮熟了般红得怕人,她羞恼地夺过陆漾川手中的帕子,只丢下一句话,仰着头捂着鼻孔风一般逃离了将军府。
陆漾川中了邪般看着晏甄一溜烟儿消失的身影,鬼使神差的乐出了声,再一回头,险些一口大白牙啃上晏西楼的俊脸。
“这丫头倒是机灵可爱,是哪家闺秀?”
陆漾川笑着,饶有兴味地向晏西楼打听,成功收获了晏将军的无情转身。
“你来做甚?”
“你竟这般没良心,你若是不好好求着我,那桃花扇面可就画不了了。”
陆漾川幽怨地叹气,大马金刀地坐上石桌。
晏西楼几日前不知道中了哪门子的邪,突发奇想地拿了柄被水泡皱了的破扇子出来,四处寻人还原这扇面上的桃花。他留心帮人打听着,好不容易寻得了能修复扇子的“妙手”,今日特地赶来送消息的。
晏西楼闻言驻足,语气软了软:
“怎么说?”
“来而不往非礼也,告诉我刚才跑出去的是哪家姑娘,我就告诉你。”陆漾川一脸狡诈模样,死皮赖脸的凑上去。
“我家的。”晏西楼冷冷道。“小心点儿。”
“哩个乖乖!”陆漾川惊得下巴都要脱了臼。“消受不起,当我没说!”
作者有话说:
小剧场:
晏老将军:(这娃娃真可爱)小殿下,臣传授你这套枪法,定能助你长个大个儿!(祖宗对不起了,晏家枪法我要外传了!)
小傅良夜[当时还是小皇子]:嘿哈!本王要打遍天下无敌手!揍扁你儿子!(将长枪举起,Pia!叽摔倒)呜呜拿不动!
小晏西楼:废物,但是……好可爱......
多年之后——
晏将军:我家枪法绝不外传。
傅良夜:鸽吻 gun!

第15章 琳琅阁
晏西楼同陆漾川穿过熙攘的街市,在一个名叫“琳琅阁”的小铺子前停了脚,别看这门前冷落,未料入了阁却别有洞天。
琉璃盏中燃着檀木香,熏染得阁内凭添了些古香古色,看得出这铺子的主人有几分情调。
从落满金钗玉饰的摆架后面绕出位面如冠玉的郎君,唇边挂着一抹温润的笑,见来人气度不凡,忙客气地让座。
“叨扰了,听闻沈郎君擅画桃花,特来求画。若是这儿有上等扇骨,也恳请郎君割爱,予我这等俗人一看。”
晏西楼拱手问询,从袖中掏出那柄残破的扇子推到沈卿面前。
“承蒙郎君谬赞,沈某只是一介小商贩,只为谋利罢了。”
沈卿缓缓展开扇柄,盯着扇面上晕染的桃花一时有些失神。
他伸出指尖,沿着扇面上晕染开的桃花,一寸寸、一寸寸地抚摸,不知为何,指尖竟是微微颤抖。
半天,沈卿才回过神,面对着陆漾川疑惑的目光,勉强扯出一个苦笑来:
“沈某冒昧,不知郎君这折扇,是从哪儿来?”
这扇面上的桃花与题字尽管模糊,也教沈卿熟悉得心颤了。
谢姑娘的笔迹,一笔一划都仿佛将墨水涂在自己心上般。
这是谢姑娘赠给别人的扇子,是他想求却求不得的。
“恕晏某不知,也是应友人所托,想修复这纸扇。”
晏西楼瞧着沈卿的面色,心下存了疑虑,猜度眼前人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二位郎君且回吧,沈某无能为力,画不了这桃花扇。”
沈卿无奈合眼,将折扇推回晏西楼手边,拂袖离去,却被陆漾川拦住了归路:
“全京城都知晓沈郎君才名,郎君又何必欲拒还迎,陆某多给你些银子便是了。”
沈卿横眉冷对,再无初见时那般客气:
“这是打算逼小人就范了,二位公子瞧着都是习武的名门子弟,欺负沈某一个小商人,这可并非君子所为。”
“沈郎君总要给个理由...”陆漾川不悦道。
见状,晏西楼将陆漾川拉开,将扇子收入袖中,向沈卿赔礼。
“既然郎君不肯,我只能另寻他法。子洵,还不向郎君道歉。”
陆漾川不服气地“切”了一声,闻言只得敷衍着拱拱手算是请了罪,见沈卿并无应答之意,两人便要离开这琳琅阁,另寻他处。
“罢了,罢了。”沈卿却在二人转身时忽然变了卦,叹息着背过手去,手却在掩藏在袍袖中攥紧。
“郎君来柜前选一副扇骨罢。”说罢便朝着柜台前走去,从抽屉里取出一方匣子。
晏西楼对沈卿的反复无常虽有疑惑,可既然他愿意帮这个忙,便也不愿深思,跟着来到柜前,挑了副上好的黑檀木扇骨,将原本的纸扇从袖中小心翼翼的取出来,双手捧着递给沈卿:
“那便多谢沈郎君了。”
晏西楼从腰间取下银袋,悉数放在柜面上。
“今日银钱带得不多,这算定银,待我回府,定派人把剩下的银两送过来,还请沈郎君莫要见怪。”
沈卿打量了柜面上的银钱,估摸着抵这扇骨与扇面早已绰绰有余,既然已经应下了这桩生意,不是装清高,而是要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他拆开银袋,只取出了应得的几两纹银,又将钱袋抛进晏西楼怀里:
“这些便足够了,晏公子三日后派人来取就好。”沈卿合了木匣,冷笑了一声,起身送客。
晏西楼再三道谢,终于同陆漾川出了琳琅阁。
总算是走了。
沈卿瘫坐在藤椅上,盯着柜台上的扇子和银两发呆,突然猛地抓着银子站起来。
他摇摇晃晃回了内室,摸索着钥匙打开一扇柜子,满柜的金银细软。
几两纹银被人向柜子里一丢,而后沈卿疯了般将摆架上的首饰尽数取下来,连带着把柜中的金银,都抱在怀里,数了一遍又一遍。
快要凑够了,他想。
等不到桃花夭夭,就想把心上人光明正大的娶回家了。
人人都想拥月亮入怀。
“明日,明日就去寻她!”
沈卿喃喃着,落笔,在宣纸上点染出几枝桃花。
纸上题着: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作者有话说:
纸扇是谁赠给傅良夜的?沈卿又是谁?大家一定猜出来了吧!

小姑娘拎着竹篮,在街上吆喝。
坊间熙熙攘攘,小姑娘细细的嗓音淹没在人声里,她缩着肩膀抱着篮子,被来往行人推来搡去。一时未注意脚下,被石头狠狠绊了一跤。
篮子里满满当当装得红枣骨碌碌滚了一地。
她手忙脚乱地蹲着往篮子里捡枣子,勉强捡起了半篮,眼睁睁地看着辛苦打下的红枣被踩扁,失落的含了包眼泪。
“小妹妹,这枣儿瞧着就甜,剩下半筐就卖我吧。”
小姑娘正用脏兮兮的小手抹着泪,闻言红着眼睛抬头,看着眼前哥哥明朗的笑容止了抽泣:
“只是这枣子都摔到地上了,怕是不如之前好吃了。”
“我就爱吃枣子,摔了怕什么。”
郎君脸上挂着笑,从小姑娘手里夺过竹篮,将枣子尽数用下裾兜起,掂了掂随身携带的银袋,随手丢进小姑娘的篮子里:
“喏,不要哭了哦,哥哥走了。”
“大哥哥,只要三文,这给得太多了!”
小姑娘着急地想追上去,可只是抬头功夫,那俊俏郎君就不见了踪影。
傅良夜边走边往嘴里扔枣子,想来只是被困在王府里十天而已,枣子竟是这般香甜了,这趟逃出来的不亏,纵使东窗事发挨上几板子也值个儿。
他出门前特地翻了翻老黄历,看着上面写得诸事皆宜才决定出府。却没想到最后一枚红枣刚扔进嘴,身后便探出一只爪子,搭上了自己的肩膀头儿。
这一下惊得他直接把枣核咽下了肚,其中酸爽,尝过这滋味的自然知道。
傅良夜忍不住在心底骂了句娘,利落地搭上那只手腕,正欲给这不速之客来一记过肩摔,谁想爪子的主人身手更为了得,反倒被人三下五除二勒着脖子挟持到巷子中,借着这尴尬的姿势把他按在了墙面上。
傅良夜双手扒着墙面,认命的仰头望天,张口是惯常的冷嘲热讽:
“晏将军原来喜欢这个体位?真是好刺激!只不过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我在外头二人如此这般,啧啧啧!依我看,还是在屋子里做这事儿比较合适……”
果然听了这话,晏西楼几乎瞬间收回了手臂,又退了两步。
傅良夜得逞地笑出声,指尖抚上被枣核划痛的嗓子,转身倚靠在墙壁上咳嗽。
晏西楼与陆漾川自琳琅阁门口分道扬镳,闲着无聊在街坊铺子间闲逛,未料想竟然撞见了本应该禁足在王府的永宁王,可真是巧到家了。
他看着傅良夜弯着腰咳得厉害,愣愣地呆站了片刻,再三思索后伸了手,别扭地轻拍着人的背,帮人顺气。
傅良夜摆摆手,直起身平复了一会儿:
“晏西楼,咱们的缘分可真是不浅。”
“若是臣未记错的话,离王爷出府,还有五日。”晏西楼开门见山,抬眸撞上傅良夜咄咄逼人的目光。
若是方才装作没看见就好了,一时冲动招惹了这人,搅进这对兄弟之间的浑水,于己并无利处。
他素常从未如此冒失,却屡屡在见到在傅良夜时方寸大乱,心下眼中一时间都是这人,其他竟是的什么都顾不得了。
晏西楼倚靠在墙面上若有所思,忽然闻得傅良夜从鼻子里哼出了一声冷笑,方徐徐将目光移到人身上。
“我既然都出了府,自然是不怕皇兄罚的。不过也要多谢令妹相助,我才能轻而易举地出来。所以,晏将军确定不网开一面?”
傅良夜不出三句就把晏甄卖了个底儿光,晏西楼总算是明白了晏甄今日的反常是因何:“臣不想多事,可现在倒是怕了,若是放了王爷,谁知晓王爷会不会转头在陛下面前把臣也卖了,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打也打不过,说也说不赢,真是难缠!傅良夜咬牙腹诽。
“晏将军是要管到底了?今日遇见你算我倒霉,可回去之前能不能先填饱肚子,这般微末心愿晏将军总不会拒绝?”
此刻他的肚子也很配合地“咕————”了很长一声,在寂静的巷子中回荡着……
晏西楼惊讶地挑眉,目光掠过傅良夜窘迫得抿紧的唇,停在人饿得咕咕叫的肚子上。
“嗯……所以…不行吗?”
傅良夜深晓识时务者为俊杰的道理,此时摸摸肚皮,装出一副神色恹恹的可怜模样,却用余光悄悄地瞥着晏西楼。
“腿长在王爷身上。”
晏西楼徐徐走出巷子,在巷口银杏树荫下停驻。
阳光透过淡黄色的银杏叶,在衣袍上落下斑驳的树影。
“还不快来?再过一会儿,怕不是要饿死了。”晏西楼声音稍稍放高,带着些笑意。
此刻,灰色的鸽子无声无息地掠过小巷。
对面天下居酒楼二层小间,一位客人放下纸笔,噙着笑意趴在窗口,向楼下观瞧。
他的瞳孔兴奋地颤抖着,如同潜伏在草丛中的蛇。
作者有话说:
“嗯...所以...评论、收藏、小星星,不行吗?”

傅良夜将晏西楼带进福安巷口的小面馆儿,在外头搭的棚子里坐下。
“白二饼,两碗炸酱面,老规矩,掰两瓣儿狗牙蒜。”傅良夜在桌子上扽着筷子,迫不及待地嚷嚷开,眉开眼笑地打量着晏西楼。
外头摆着的桌子矮,晏西楼却因身高优势颇有些鹤立鸡群。傅良夜坐没坐相,一条腿搭在晏西楼坐着的长凳上晃着,暗自腹诽晏冰山那一副“坐如钟,站如松”的假正经。
白二饼举着两碗炸酱面,跳舞一般扭着腰晃到两人桌前,麻利地把两碗面分好:
“有一阵子没见到王爷了,哎呦,今儿还带了贵人来!小店儿真是蓬荜增光啊。”
“那叫‘蓬荜生辉’,少贫了,快滚蛋!”
傅良夜笑着回了句,一双眼睛只顾盯着晏西楼,摆摆手让白二饼离远点儿。
白二饼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往日里永宁王总要从自己嘴里套出点儿新鲜事儿听,今儿个反倒叫他滚了,奇哉怪哉。
看来王爷是找到了新乐子。白二饼偷眼瞧了瞧傅良夜对面的“冷面郎君”,下了定论。
“得嘞,这就滚!”
他从口袋里丢出两瓣儿蒜,识相地溜了。
晏西楼盯着白二饼圆圆的后脑勺,心想这小二同傅良夜很熟,自己倒是从来不知道傅良夜喜欢吃酱面。
“当当当!”傅良夜咬着筷子,蹙着眉头用指节敲了敲晏西楼的碗沿。
“你看什么呢?快吃啊!”
这可是他第一次带旁人到白家小店来吃面,连皇兄和握瑾都没来过的。
傅良夜把面碗挪到眼前,筷子头在面里扒拉,片刻后,桌案上多出了一小堆零零碎碎。
晏西楼仔细观察了被挑出来的那一小堆,挨个对上了号:青豆嘴儿、香椿芽儿,焯韭菜,绿豆芽…青菜是一概不受宠的,悉数被王爷挑出了碗,放眼望去,倒是辣椒麻油泼了满碗,面上只零星铺着些脆黄瓜丝儿。
嘴刁的小王爷被辣得直嘶哈,时不时被没拌匀的芥末酱冲得欲仙欲死,一个人吃得热火朝天。
“既然不喜吃豆芽儿菜,怎的不先告诉小二,让他不要放,也省着现在费事儿往出挑了。”
晏西楼抬箸,把自己碗里的几根黄瓜丝夹进傅良夜的面碗里,又放下了筷子,斟了杯桌角的清茶,随意抿了一口。
“这你就不懂了吧,放里面借个味儿嘛。”
傅良夜头也不抬只顾着秃噜面条,一会儿功夫就吃完了一碗。他盯着晏西楼正着手挑着豆芽儿菜的那碗面,笑嘻嘻地搓手手。
脸上笑嘻嘻,不是好东西。
晏西楼不慌不忙地把绿叶菜挑完,将面碗推到小王爷面前,眸中难得带着笑意:“不知道的以为你三天没吃饭。”
“确实没吃,绝食来着。”傅良夜嚼着面条,一本正经。“你来评评理,这般老顽固,都要饿死了也不肯许我出府。”
“陛下自是为了王爷考量,王爷该听话才是。”
“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我关你几天,你也尝尝这滋味。”
晏西楼转着手里的茶盏,心想,被关起来的滋味儿许久之前他也尝过,属实不怎么样。
“呵!”
傅良夜撇撇嘴,低下头认真吃饭,不再理人,只留下晏西楼无聊地观察着店面的摆设。
平平无奇的一家小面馆儿,味道也不见得比酒楼里的山珍海味好吃到哪儿去,却不知有什么特别之处,能让傅良夜喜欢的不得了。
晏西楼的目光在店面里转了一圈儿,最后落在了屋内角落里,那儿不知何时来了位头带斗笠的男子。
这人应是刚落脚,腰侧别着两把隐隐沾着血迹的短刀,来面馆吃饭不找小二点菜,只是木头般呆坐着,向两人坐着的桌案看着。
白二饼正从后厨窜出来,端着一壶茶水笑着迎上去:
“郎君瞧着面生,小店啥都有,您看要吃点什么?”
“随便。”斗笠客头也不抬地回了句,伸手去拿茶壶。
用右手接过茶壶的一瞬间,斗笠客的胳膊微微颤了一下。
晏西楼眼见着他把茶壶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倒茶的时候还洸出去许多茶水。
显而易见,这人平日里不常用左手,并不是左撇子。
是右侧胳膊受了伤,用不上力么?
晏西楼眼睛眯了眯,眼前这位斗笠客,身形倒是同侥幸从自己剑下逃跑的小贼有几分相似。
那剑刺穿了刺客的右肩,晏西楼清楚自己出剑的力道,那伤口定然不会在短时间内愈合。
白二饼 听了这话,勉强克制着没翻出一个白眼儿。
他娘的做饭的就怕问谁吃啥到头来回一句随便,可没办法他就是这个憋屈命:
“啊哈哈,那边两位客官吃的都是咱家的炸酱面,不如郎君也来一碗尝尝鲜。”
闻言,吃得正香的傅良夜好奇的转了头,同身后本就盯着他的斗笠客视线相撞。
斗笠客握着杯盏的手停在了半空中,目光在傅良夜面上流连不去。
傅良夜皱着眉头把最后一根面条秃噜到嘴里,鼓着腮帮子,把脆黄瓜丝嚼的嘎嘣响,片刻后回过味儿来,嫌恶地转了脑袋。
他朝晏西楼勾了勾手,倾身向前,晏西楼也配合地移了移板凳。
傅良夜纳闷儿地贴到晏西楼脸侧,小声同人咬耳朵:“你觉不觉得,身后那人一直盯着我看个没完,我脸上长花了么?见了鬼了…”
温热的呼吸近在咫尺,晏西楼微微侧头,却偏巧擦上了傅良夜靠得过近的唇,绵软的触感刺激得他脖颈爆起一层鸡皮疙瘩。
不知是否是因为傅良夜吃了太多辣椒,唇瓣接触的脸颊竟然也开始火辣辣地发烫,晏西楼淡淡地侧目,目光黏上了两片微红的唇。
傅良夜本来还有些纳闷儿,等到他注意到晏西楼的视线,心里也发了毛,心虚地咳了一声,稍稍退开些距离。
晏西楼也收回了目光,故作镇静地啜着早已经冷掉的茶水,方想起傅良夜刚刚的疑问:
“许是你我见过的熟人?月白可还认得?”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唤我“月白”,本王跟你关系很亲近么?以下犯上,大不敬啊大不敬,好好想想该治他个什么罪!
傅良夜暗道奇怪,待转念一想,心里更是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儿了,于是,忍不住侧目去细细端详那戴着斗笠的怪人。
这一看,他不由得心头一震。
原来如此!傅良夜攥着筷子的手指猛地收紧,身体紧张地躬起。
杀人偿命,冤家路窄。那斗笠客,正是那晚杀害梅香的刺客。
作者有话说:
晏将军的任务清单
任务一:打卡甜甜媳妇的秘密基地
任务一完成进度:(1/?)

晏西楼朝傅良夜摇摇头,暗示他不要轻举妄动。
二人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收入眼中,当傅良夜的唇贴近晏西楼的那一瞬,斗笠客的背脊僵硬地紧绷起来,瞳孔愤怒地放大,指尖暗暗拂过腰间刀柄。
白二饼见这带着斗笠的客官也不点菜,只是一个劲儿地往永宁王那桌瞥,气得甩着汗巾回了后厨继续倒腾,爱咋咋地,不吃拉倒!谁欠的你!
此刻,斗笠客坐在屋内,晏西楼二人坐在屋外的凉棚里。
过堂风穿过,萧萧簌簌,将枯黄的秋叶裹挟着带进堂内。
剑拔弩张。
斗笠客抬手压低了帽沿,慢慢悠悠地将杯盏中的茶水咂饮干净。一张脸上似乎带了笑,却藏在斗笠下的阴影里,恍恍惚惚,叫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
白二饼正哼着小曲儿,甩着汗巾在屋子里擦桌子,对此刻的紧张局势丝毫不查。
斗笠客忽然起身,活动活动肩膀,伸了个懒腰,盯着二人徐徐道:
“无趣,真是无趣!各位,后会有期。”
晏西楼心道不妙,可待他看见斗笠客身侧那扇被封住的窗子时,为时已晚。
视角所限,两人皆未注意到屋内那扇废弃的窗子,伴随着“嘭”的一声巨响,斗笠客身侧原本被木条封住的窗户被猛地撞开,只留下灰尘与木屑飘舞在空中。
白二饼被吓得摔了个倒栽葱,眼瞧着三位爷吃了霸王餐,一个个都丢了筷子跑了路。
这面馆好巧不巧开在闹市的街角,斗笠客撞出窗外后便顺势挤到人群里,借着如织人流隐藏着身形。
躲了约末半个时辰,斗笠客环顾四周,身后尾随的人已经不见踪影。
总算是甩掉了,他解开了脖颈上的细绳,把斗笠拿在手里扇了扇风,随意一丢,像是并不怕别人发现他的踪迹。
他抽出腰间的短刃,用地上的杂草抿去刀背上未擦干净的血迹,眸中渐渐阴冷。
上次被晏西楼重伤,想立刻杀掉晏西楼已不可能。他只能暂时蛰伏在京都,隐藏行踪,寻找时机。
未想到时机说来就来。
天下居处于京都闹市,平日生意兴隆,以醇香浓郁的竹叶青名满京城。
风尘仆仆入京一趟,总觉得不去尝一次是亏了自己。
他只是去酒楼过个酒瘾,无聊时向窗外瞟了一眼,竟误打误撞地瞧见了早就该死的晏西楼和他日日惦记的贵人。
斗笠客抬头望了望天,想起了方才在酒楼上放出的信鸽,估摸着时间,应是已经将信送到了。
如果顺利,今日,便是晏西楼的死期。
还有永宁王,那位,心心念念的,贵人。
想到这儿,斗笠客下意识地触摸唇瓣,露出一个笑。
他可是一直记挂着这位贵人呢。
对了,还有件有意思的事儿。
说起来他也只是闲得无聊罢了,去挽月楼溜达一圈儿,没瞧见傅良夜,却歪打正着,看上了个宝贝。
意外之喜。
刀尖刺入绵软的肉体,温热的鲜血沿着刃淌到自己的指尖,生命就在手中稍纵即逝。
他微微合上双眼,指尖在刀刃上摩挲,回味着那般销魂滋味。
能同那般尤物春宵一度,感觉真是不错。那在身下扭动的红裙,仿佛同自己共赴巫山的真是所想之人,让他彻底失控。
是啊,听闻这人同永宁王关系匪浅,他倒是迫不及待想知道永宁王知晓这一切后会是怎样的反应。
愧疚吗?颤抖吗?还是会,哭泣?
盈盈一握的细腰,桀骜不驯的眼神,那夜的红罗裙猖狂的闯入他的眼睛和心脏。永宁王傅良夜——那与自己云泥之别的贵人。活在阳光里的白兔,想必哭起来会更加动人。
这般想着,竟是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而那可怜的歌女总归是倒霉,谁教她偏偏要穿那身惹眼的红罗裙,偏要模仿他那独一无二的贵人,东施效颦。
“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真是可怜可叹!”
可惜脸上这碍事儿的人皮面具不禁水,不然真想为这薄命红颜痛哭一番!这般想着,他竟然抹了抹眼睛,好似真流了泪一般。
再等等,再等等。他等的兔子,马上就要撞到树上了。
这几日京城戒严,进城出城都要严查通牒。
农夫打扮的男子佝偻着腰,背着个麻布袋,被城防卫的剑戟拦下了路。
“通牒。”守卫蹙了蹙眉,颇嫌弃地打量着农夫。
农夫颤抖着手在上襟里掏了又掏,总算是拿出了枚脏兮兮的通牒,还颇为主动地解下了背上的麻布袋给守卫瞧。
“只是在城里给娃娃娘子买了些衣裳,还有些吃食。”
“快走,快走!”不知哪儿来的味儿熏得守卫直头疼,反正只是些破烂衣裳,没什么大问题。
农夫点头哈腰地重新背上麻布袋子,一步一步地随着人流挪出城门。
这厢晏西楼低头捡起了地上的斗笠,眉头紧蹙。往东走便是城门方向,这人故意将斗笠丢在这里,似乎在刻意引导着他们出城。
傅良夜在墙头上坐着,朝城门那头探头观瞧,那被守卫拦住的农夫?咦?怎么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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