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叶尧支支吾吾半天没说明白,破罐子破摔抬着小脸:“我没错,魏朝宗是不是跟你告状了!太小心眼了吧!”
所以,他小弟和魏朝宗果真有冲突啊!
乔叶轩气得弹他个脑瓜嘣,过后打电话给乔叶尧的身边人,算是弄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
魏朝宗生气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他怎么都觉得和魏朝宗的警告对不上。
不是他的东西不要碰、不要妄想。
小弟碰他什么东西让魏大少这么大发雷霆?
那辆破车?还是手机?
追根究底询问细节,也没其他东西了。
乔叶轩一头雾水。
不过受到褚骋戎的启发,趁此机会还是要敲打敲打小弟,免得日后真的犯下他摆不平的大错。
这次乔叶尧一反常态,他训一句,对方嗯嗯答应着。
乖巧的很。
“我知道了哥,以后三思后行、多动脑子。”乔叶轩迅速总结完,殷勤的倒了杯水递给乔叶轩,“说那么多话,哥肯定口渴了吧。”
乔叶轩的确说的口干舌燥,老怀安慰的暗想,他弟还是挺懂事的嘛。
乔叶尧小心翼翼凑过来,睁着一双圆眼睛,“哥,我能问你点事吗?”
“说。”鉴于乔叶尧受训态度良好,乔叶轩心情也好了许多。
“哥,你能把那谁的联系方式给我吗?”
乔叶轩慢悠悠喝口水:“谁啊?”
“就是下午跟你打电话的那个——于海啊。”
乔叶轩一口水喷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乔叶轩明白了一切。
他说魏少无缘无故发那么大火。
丫个兔崽子!他不是跟魏少抢东西,他是跟魏少抢男人啊!
“乔叶尧,我严肃警告你,他不是你能招惹的人。”
乔叶尧自小在父母兄姐的看顾下长大,看长辈眼色的技能早已炉火纯青,他哥变脸的一瞬间,他就自动转换成委屈的表情:“知道了知道了,你那么凶干嘛。”
乔叶尧:反正没有你,我也能打听到他的消息。
于海发现这段时间的生活真是“丰富多彩”,每天收获一个“小惊喜”。
上午,埋头处理公务的于海听到敲门声,随口说了声“进。”
门被推开,一大束比头还大的红艳艳玫瑰花闪瞎了他的眼。
“于总。”小助理隐藏在花束后面窃笑两声,探出头憋着笑说,“前台接到一捧花,指定送给您的。噢,对了,还有一盒巧克力。”
于海:……
“你确定是巧克力,不是定时炸弹?”
这年头商业竞争花样百出,为了恶心对手什么手段都使得出来。
于海深受其害不能不防。
有次和某家竞争项目,恰逢他生日,公司上下齐心协力誓要拿下项目当做生日礼物送给大老板,于海感动之余,也是志在必得。
通往开标地点的必经之路上,于海和项目组同事放松聊天,就看见三块巨大的显示屏上正播放着他的剪辑视频,大头照一帧接一帧,配乐甜美俏皮,收尾文字——我爱你,和我在一起吧!
虽然拿到了项目,但于海胜利的喜悦大打折扣。
除此之外,还有合作对象爬床的——能想象白天为了报价高低唇枪舌战,晚上对方从你被子里爬出来的惊悚吗。
洗完澡只围了条浴巾出来的于海第一反应就是搜索是否有监听设备,在对方冒头打招呼的瞬间,扑上去把冒出的头塞回被子,压制住对方四肢,收缴可能隐藏的录音录像设备。
呵,想拿不雅照威胁他,没门儿。
至于在他公司对面挂“求爱”横幅,拉一后备箱玫瑰花堵在公司门口等等,不胜枚举,凡是竞争公司相关人员的所为一律被于海归类为恶意竞争。
不就是让他觉得丢脸不敢来上班吗。
不好意思,他人在公司,并且可以一直住在公司。
与之前层出不穷的手段相比,今天这大束鲜花那都不够看的。
小助理哭笑不得,她家老板在管理人事拉拢人心方面天赋异禀,公司的人个个被他收的心服口服的,私下他们还自我打趣说自己是“于公教”教徒。
但是老板在某些事情上的脑回路……不只是本就奇葩,还是老板故意为之。
凡是发出追求信号的人,在于总这里被打为两类:第一类有商务接触,无论敌友,大概率是试图从他们公司谋取利益的。第二类无利益纠纷,不排除间谍可能。
吓得他们本公司蠢蠢欲动的青年男女只得掐断自己萌动的春心,不然被当成间谍给解雇了,上哪找帅的人神共愤又对手下人出手大方的老板。
于海不管他们怎么想,他得到了想要的成果——一竿子打死所有“追求者”的做法,让他生活清净多了。
“老板,还有张卡片呢,你不瞧瞧吗?”
“你想看我不拦着。”
小助理抓心挠肺的想看,虽然十有八九是什么表白的爱语,但爱语的对象是于总,肉麻的事也会变得有趣。
在老板的允许之下,小助理连忙翻开,然后没忍住笑出了声,小助理表示她真的尽力憋笑了。
于海让她笑得也起了好奇心:“写的什么玩意。”
小助理噔噔噔小跑过来,两指夹着卡片往他面前一推。
上书五个大字——猜猜我是谁,右下角署名Y。
字丑得啊,说狗爬都是给他贴金!多看一眼都是对眼睛的伤害!
于海脑子里过了遍认识的人,十分确定以及肯定他的交际圈没这号人。
“花和巧克力你看着处理吧。”于海想了想,道,“卡收起来别丢。”
万一对方的身份真的是竞争对手,这辣眼睛的破卡就是对方的把柄。设身处地的想,谈判桌上突然丢下这么一“武器”,即使脸皮厚如城墙,心理防线也得被攻破一层吧。
小助理快笑晕了:“这人一定是个甜品大师。”
送来的巧克力、小蛋糕和点心都没有牌子标识,小助理是甜品店的常客,但从未尝过类似的味道,所以她断定这些都是老板的爱慕者亲手制作的。
小助理暗戳戳的想:有个心灵手巧的老板娘也不错。
于海:“甜品大师写一□□爬字。”
木讷如蒋秘书,看到精致点心和的潦草字体的对比也是忍俊不禁。
“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有小缺点的人才可爱。”小助理拿人手短吃人嘴短,现在看卡片上的丑字已经自带滤镜,“老板,你不尝尝吗?真的特别好吃,蒋秘书可以作证。”
于海毫不犹豫的拒绝了,他对甜品毫无兴趣。
“蒋言都夸奖了,那一定不错。”刘江过来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新的追求者挺贤惠啊,还会做吃的呢,就是这字……”
“男的?女的?”刘江小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
换其他人,性别的问题可能多此一举,但放在他好兄弟身上就不一样了。
人要是好看到他兄弟的程度,别说世间的男男女女了,跨种族的都对他另眼相待。
且不提五年前那只阿拉斯加,刘江他妈养的猫天天对他使八百个心眼子,他从家打包垃圾扔掉都怀疑他偷家里东西,堵门口龇牙咧嘴防范着。结果,于海一去,什么张牙舞爪的气势那是一点影也看不见,窝于海怀里喵喵叫,甜的他头皮发麻。
刘江追问:“你什么时候招惹的桃花?”
“鬼才知道。”
“这位神秘的追求者是我认识的人吗?”
于海无奈:“我都不知道他是谁。”
不再跟他继续扯闲篇,走进办公室听蒋言汇报行程安排。
刘江跟进去,耐心等待汇报结束,提醒于海别忘了给王敬打电话。
接下来几天不忙,倒是可以会一会孙孝廷。
问题摆在那不会消失,总归要解决的。
资质的事可以搁置,但东区的项目每拖一天都是笔不小的损失。
说来这几个东区的项目,于海能拿到手,最初还是靠的孙震元介绍。
他和孙震元的关系很长一段时间内并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和谐,工作上有过愉快的合作,私下里是能偶尔聚一起玩乐的朋友。
事情演变到后面却如同脱轨失控的列车,于海回忆过去仍不由得感慨世事无常。
他们是因为一个男人闹掰的,但于海很肯定孙震元以前喜欢的一直是女人。
他们初相交,孙震元带他进入他们的圈子,出入各种声色场所,点的伴儿全是成熟娇艳、身材火辣的女人。
于海推辞,孙震元还嘲讽他假清高、不懂享乐。
后来一个合作案,孙震元那方出了点问题,于海适当提了些建议,两人关系就此拉近。
圆满结束后,孙震元带他去庆功,叫来一堆男男女女,非要他点一个,不然就是不给他面子。
“你不要女人,是不是喜欢男的?放心,我尊重你性取向。无论男女,你今晚必须点一个。”
于海不是卫道士,标榜自己清心寡欲,他是真的没这心思。
“孙少,下午你说我们是朋友,我当真了啊。”
“你这话我怎么听着别扭,什么叫当真。”孙震元皱眉,“你还有阴奉阳违的预案?跟我玩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别管别扭不别扭,既然是朋友,我就有话直说了。”于海问,“你知道现在几点吗?”
孙震元不解其意:“几点关我们什么事,只要我们在这,它就得开着。”
于海认真的注视着他的眼睛。
孙震元扫了眼手表,老老实实回答:“凌晨一点。”
“我几点下班的?”
孙震元亲自去接的人,他当然知道时间:“十一点半。”
“我几点上班?”
“九点?”
于海摇头。
“八点半?”
通常情况下,于海六点起床锻炼一小时,解决完早餐,开车到公司差不多八点。
“差不多吧。”于海懒得纠正了。
“知道你是个工作狂。”孙震元难得感到些许心虚,“我这不是让你在工作之余放松一下嘛。”
话音一转,语重心长道:“赚了钱不享乐,天天埋头苦干有什么意义。人生苦短,应该及时行乐。等你七老八十,有再多的钱,你也玩不动了。”
“玩可以,能不能换种方式。”于海无语了。
他每天要么出差、要么跑工地、要么批文件开会,从早到晚费心耗神,当然他是乐在其中。
但一天耗尽心神之后,别说和人上床翻云覆雨了,他只想大被独眠到天亮。
被窝是用来睡觉休息的,在里面研究身体的构造,对于海来说,那是二次工作,还是一份他不感兴趣的工作。
“我是工作狂,我又不是色情狂。咱们就不能玩点别的有意思的?”
“那你说什么有意思?”
于海想了想:“钓鱼。”
一边钓鱼一边休息亲近大自然,有收获还可以吃顿鱼宴。
“爬山、滑雪。”
玩乐放松的同时,让身体得到锻炼,为更好的投入工作打下坚实的基础。
“打牌、玩游戏。”
实在不行,打打牌浪费时间也行啊,他从前和工友们闲暇时间偶尔玩两把放松身心,小赌怡情。
孙震元陷入思索。
没想到孙震元真的把他的意见听进去了,之后叫他出去也不扎夜店了,时不时的约他到周边瞎逛悠。
“钓鱼太没劲了,我带你玩有意思的。”
隔壁市那座A省最高的山,他俩爬过的次数一只手数不过来。
溜冰、滑雪、跳伞等各种项目更是轮番上场。
于海想,孙大少挺听劝啊,这就“改邪归正”了。
没多久,他就后悔了,不知什么时候他发现孙震元看他的眼神变了。
于海对感情上的事一向不怎么关注,但不敏感不代表他是个白痴。他大爷的孙震元以为他睡着了悄默声的偷亲他,他就是再迟钝也知道孙震元心思歪了啊。
不过孙震元没有当面捅破窗户纸,于海也没有主动提及,只是保持适当的距离,时间一久孙大少对他的兴趣淡了,这点暧昧心思自然也就会随之消失。
毕竟孙震元最开始带他最频繁出入的便是声色场所,后来两人出去玩,孙震元身边也从不缺少伴,有伴也是女伴。
偷亲的事发生之后,孙震元照旧美人相伴,一副花花公子的做派,搞得于海差点以为那晚是他做噩梦了。
于海没费脑细胞,粗略一想觉得自己明白了,孙震元当时对他生起的念头大概是酒意上头、一时新鲜。
后来……孙震元身边忽然一个人也没有了。
于海试探性的说了句:“这几次怎么不见你带人了,就咱俩多没意思。”
“哪没意思了。”孙震元得意的扬眉,“你有我陪着还不够啊?”
于海当时心里咯噔一下,琢磨着,坏了,孙大少不会是最近缺乏声色犬马的沐浴洗礼,欲望压制太多导致性取向都发生变化了吧。
为了“拯救”孙大少,于海主动提议,找家夜店。
孙震元坐在沙发上,手指随意的在PAD上划动。
屏幕上一溜的俊男美女。
点人和点餐一样。
于海对这与时俱进的花样无语了。
把人当作货品展示售卖,老板不是个好玩意,点人的孙震元不是好鸟,提议来夜店的他自己也挺不是个东西的。
孙震元爪子划拉半天,没定下来选哪个。
往日喜好的类型被他毫不留情的不带一丝留恋的划走,从女的那栏划拉到男的那栏,又从男的跳回女的。
不知道的以为他玩切水果游戏呢。
于海放空脑袋,耐心的陪着。
“于海。”
“嗯?”
孙震元爪子仍然划拉个不停,问出口的话却带着迟疑:“你,对同性恋什么看法?”
于海:啊?
他一性取向是同性的,他能有什么看法,恶心自个吗?
难道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点人,致使对方怀疑他的性取向,这是在试探他?
回答“不能接受”?情绪上表演的抗拒一点,彻底绝了孙震元的心思。
于海倒不怕对方发现,毕竟那是将来的事,而将来——“朋友”有没有的做还两说。
于海不是技术型的,他要做生意要发展商务,社交圈广而杂,类似孙震元这种“互惠互利”的朋友——站在他的角度是“有利可图”的朋友,于海一分钟能划拉出一大波。
建立在利益之上的朋友关系是牢固的,只要“利益”存在,即使做出点出格的事,咬咬牙也能忍忍。不过一旦“利益”消失,合作变成竞争,所谓的“朋友”顷刻就会变成“敌人”。
这些年孙家的盛玺集团收购吞并了不少公司,打压同行的手段也施展过不少。未来某天两家走到敌对面并不是不可见。
于海这边思索着,孙震元那里表情已经坚定了:“我最近发现,我喜欢男人。”
于海:……
于海脸上的错愕是真的错愕,不是演的
“你不会恶心我吧?”孙震元声音带着逼问和压迫,浓眉蹙起,一错不错的盯着他的眼睛。
于海:……
孙震元眼睛红的跟要杀人似的,手掌握成拳头砸在桌子上。
“嘭”的响动,于海都替桌子疼。
不是,不至于吧,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行,我知道了。”孙震元喘着粗气沉闷的说了一句,然后甩手要走,起势的动作特别漫长,目光刀子似的在他脸上划拉。
于海不紧不慢的拉住他的胳膊,将人按在座位上:“我只是有点震惊,你得给我点时间消化消化吧。你不是一直喜欢女人吗?”
孙震元打量他的神色,见他确实不见厌恶的神色,才坐下来,方才的沉闷和压抑彷佛一阵风散去了:“喜欢女人不影响喜欢男人啊。研究表明,世界上百分之八十以上的都是双性恋,你觉得自己不是,那是你还没意识到而已。”
于海:哪来的研究啊?不会是网络小课堂吧。
“消化好了吗?”孙震元叹口气,特别无奈,“你说你一新时代年轻人,接受新事物的速度怎么那么慢呢。”
于海勉强的笑了笑:“我尊重个人的性取向,当然包括你的。不过你突然给我来这么一下,我一时转不过弯,毕竟我只有你这么一个爱好特殊的朋友,给我点时间。”
孙震元让他赌咒发誓绝不会因为他性取向特殊就疏远他。
于海再三保证之后,孙震元又恢复了往日人五人六的大爷模样,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得瑟的笑:“给你三天消化,三天后我带你见识点新鲜的。”
于海:并不想,谢谢。
然而就在那天晚上,一个人的出现打破了一切。
他们刚进夜店时,一楼大厅起了骚动,正上演着调戏小男生、英雄救美的戏码。
风暴中心的男生气质干净、脸蛋漂亮,惊惶的神色让他显得脆弱无助,也更加可怜可爱———据说是他们店里刚招的驻唱。
看着年龄不大,脸上带着未被社会毒打的青涩和稚气。
亲自陪同的老板察觉他们的目光,殷切的表示:新来的音乐学院才子、干净的雏儿,孙大少喜欢立刻叫他过来。
明目张胆的拉皮条,于海见的还是少,每次见到都会生理性不适,不由得皱了皱眉。
孙震元瞟了他一眼,转头对夜店老板说:“人家到你这唱歌的,又不是卖身的。小心一个违规查到头上,店开不下去。”
夜店的老板身份比不上孙震元,但和对方有几分交情,闻言不恼也未害怕,从善如流的接纳了这份“善意”提醒:“那是,刚才是我嘴欠开玩笑呢。”
说着,还叫来保安把闹事的人赶了出去。
未曾想的是,凌晨时分,他们从夜店出来,再次碰见了那个驻唱。
男生跌跌撞撞的跑过来,昏倒在他们面前,脸色浮现不正常的红晕。
孙震元笑着把人推给他,我喜欢男人,这么一个小美人,为了他的清白着想,人就交给你了。
夜色已深,昏迷不醒的人丢在混乱的声色场所确实危险。
于海将人带走了。
隔天孙震元一早打电话问情况:“小美人的滋味如何?在酒店还是把人带回家了?”
彼时于海已经坐在办公椅上处理文件,闻言反应了一下,回道:“你说的是昨天那个男生?”
“少跟我装傻。”
“送医院了,顺便报了警。”
对面沉默了许久,话筒里蹦出一个复杂之极的“草”字。
“你脑子进水了吧?”
“孙大少,且不论他和我性取向相悖。”不讨论,但还是要跟孙震元强调一下,于海继续道,“这是法治社会,我是个良民。”
“你行!于海,我服了你!你是道德卫士、你是正人君子,我小人一个。”
孙震元啪地挂掉电话。
于海也不在意,以为这事翻篇了。
谁料休息日的上午,他穿着睡衣从二楼下来准备找点吃的,就见大厅进来俩人——那个被下药的男生提着菜篮子和礼品盒,和他妈说说笑笑的进门,看见他时瞬间呆愣,目光迟钝的从他的脸飘到脚,又从脚游移到脸。
于海差点以为大白天见鬼了。
江雪梅嗔怪的看了他一眼:“快回房间换好衣服,今天有客人来了。”
于海回屋换了身休闲的米色套装下楼,整个人还是懵的。
这人怎么突然冒出来了,还跟他妈一副很熟的样子。
难道是来搞传销骗老人的?
后来经他妈介绍才知道,原来这人叫宁望,曾是他妈初中任职学校的学生,现在大学三年级在读。
噢,那就合理了。
合理个鬼啊。
他妈确实在某个初级中学工作过,但他妈是在食堂给学生打饭。
宁望在读大三,初中时候……
那也就是至少六年以前的事情,你会记住一位多年前的学校食堂打饭阿姨吗?
“那天的事多谢你,如果不是你在,我恐怕……”宁望眼神闪过慌乱,攥紧手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这次我来,为了拜访江阿姨,也是想当面谢谢你。”
原来进门之前就知道这是他家,比记得食堂打饭阿姨更奇葩的来了,这小子居然还记得打饭阿姨的儿子。
“举手之劳。冒昧问一句,你认识我?我不记得见过你。”
宁望脸迅速染红:“九年前,我上初一,那时候你偶尔会去接江阿姨下班,我见过你几次,和你说过话。”
九年前,比他预想的更久。
但于海记性挺不错的,尤其是见过的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印象,而眼前这个叫宁望的,他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你和从前一样,那晚我见你第一面就认出你了。”宁望的脸更红,“我那时候个子矮,长得也不好看……”
有些人少年到青年的变化的确是脱胎换骨的。
江雪梅语气中带着怜惜和安抚:“小宁,你一直都是个非常优秀的孩子。”
稍后,两人一起去了厨房做午饭。
等人吃完饭走后,于海忍不住问:“妈,你确定那人不是搞传销的?”
“你妈像是轻易被忽悠的人吗?”
于海心道:那可说不准。
“这孩子我记得,他一说名字我就想起来了。对了,我还有张他给的照片。”江雪梅拿出一套老旧的相册,翻到一张初中三年级三班的毕业大合照。
于海凑过去看,照片上的人都不熟悉,不是他的毕业照。
江雪梅指尖在合照的人脸上滑动,停留在第二排右三的位置上,感慨的说:“宁望家庭环境不好但善良热情,是个可怜孩子,是个好孩子。”
于海顺着他妈手指的方向一看,一个圆滚滚的土豆映入眼帘。
小胖子圆脸上的肥肉挤压得眼睛缝都要找不见了,和现在的宁望判若两人。
回忆蹿进脑海,于海想起了照片中的人。
宁望说的不假,他的确和这个形象的宁望见过面,至于说话,那时候他刚经历了一些不好的事情,性格比较冷淡,最多也就和人打个招呼。
不过于海记得他妈对这小孩确实挺照顾的,去接他妈回家的时候,经常能看到这个小胖子和他妈聊天。
“这不像缺吃少穿的啊?”
“他爸爸只会给生活费,其他一概不管。他的继母更是把他当做隐形人。”姜雪梅食指用力点了下他的额头,“少了陪伴和爱,光有钱有什么用?”
于海迅速滑跪:“妈,我错了,您说的对。”
江雪梅继续回忆:“他那时候的饭量大,害怕别人嘲笑,每次都是等别的孩子吃完再过来。要是哪天来得不凑巧,食堂提前收拾了,他只能吃零食垫肚子。后来我记住了他,就每天给他留着饭菜。那三年,他陪我吃饭的次数比你都多。”
于海算是知道,他妈为什么对人家的家庭情况都了如指掌了。
不过,还是有奇怪的地方。
“宁望初中毕业后联系过你吗?”
“找过我一次,说要跟着父母去外地了,留下了这张照片当作纪念。”
从那以后,宁望便成了他家的常客,每个周末都会过来陪他妈聊天逛街,周末下厨做饭的不知何时变成了宁望。
家里像是多了一位成员。
宁望说他很小就失去了母亲,江阿姨让他感觉到梦寐以求的家庭温暖,他明年就要出国留学了,想要在国内最后的这段时光留下幸福的记忆。
合情合理。
况且,看到老妈有人陪伴开怀的模样,于海也说不出什么,看着两人谈笑,觉得家里热闹点也挺好。
于海还没说话,孙震元率先发出了诘问。
某个周末,孙震元打电话约他出去玩,这边宁望叫他吃饭。
“于哥……”孙震元重复了一遍宁望的招呼,语调怪异,“谁在你家?哪儿冒出来个好弟弟,一块带出来玩。”
孙震元是个疑心病重的人,遮遮掩掩反而让他多想,于海语气随意,“你见过的,酒吧昏倒的那个男生。”
“哦,是他啊。”孙震元意味不明的说。
之后三周,宁望再没来过。
三周后,孙震元让他到指定的地方去一趟。
曾经干净漂亮的青年衣衫凌乱满目仓惶,颓然跪在了靡丽昏暗的酒色灯影里。
孙震元手掌拍着宁望的脸,目光死死的锁定在他身上,玩世不恭的笑道:“我挺喜欢他的,玩他一段时间,你不介意吧。”
于海忍着怒火,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心平气和:“孙少别开玩笑了,他是我的朋友。”
于海上前搀扶宁望,感受到他恐惧的颤抖,强压下的怒火瞬间燎原,灼烧眼球赤红一片。
一个身影猛地扑过来压在他身上,孙震元发狠的扯住他的头发,嗤笑:“朋友?我看是情人。不是喜欢只女人吗?不是不在乎吗?我把他玩坏了玩烂了,你也不会在乎的对吧?”
“孙震元!你他妈有病!”侮辱性的话彻底扯断了于海绷紧的弦,拳头裹挟着熊熊怒火砸到孙震元脸上。
“草!你他妈的为了一个贱人打我!”
孙震元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额头爆出青筋,面孔扭曲的大吼。
两人扭打在一起。
孙震元五大四粗一身腱子肉,一拳的威力不容小觑,于海也不是吃素的,工地搬砖锻炼出来的力气还在。
两人拳脚相向,双双打进医院。
为了避免孙震元报复,于海和宁望商量之后,提前安排他出国。
宁望走前,紧紧的抱住他:“孙震元做的恶事我会记一辈子。于哥,你会原谅他吗?”
发生在他眼前的事情,于海不能当做无事发生。
“对不起。”于海对他抱有深深的歉疚,宁望是他和孙震元纠葛之下的无辜受害者,“没有任何人有资格替你原谅他。”
宁望离开了,他和孙震元就此翻脸。
于海拨通了电话。
王敬王助理没有多说废话,以太监大总管般的口吻说,于先生您很幸运,二少愿意见你一面,具体时间您等通知吧,记得二十四小时保持开机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