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业批不想谈恋爱by七夏野
七夏野  发于:2024年12月0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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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小时开机,已经成为于海的习惯,生意场上的突发事件多不胜数,作为决策者他不能有一刻松懈。
不过,王敬的这个居高临下的态度着实令人无语,于海也能从中看出几分孙孝廷的为人,和孙震元如出一辙的倨傲,不愧是亲兄弟。
等待孙孝廷“传召”的时间,来了位不速之客。
于海谈完项目回公司,刚出电梯门,小助理迎面走来,语气难掩雀跃的说:“于总,刘总带了个客户过来,正在办公室等您。”
因为项目谈的顺利,于海心情不错,玩笑道:“有客户这么开心,不怕加班了?”
小助理星星眼:这位不一样,他帅啊!虽然和老板比还有一丢丢差距,那也是帅的惊天动地了。
表面义正辞严:“公司是我家,公司好就是我好,愿为公司奉献终身!”
于海煞有介事的表扬:“思想觉悟很高,我请大家吃下午茶,你看着安排,回来找我报销。”
“是!”小助理欢呼,“老板最好了!”
于海笑着推开门,脚步顿住了。
屋里俩人,一坐一站。
腰酸背痛腿抽筋一身毛病、天天捧着保温养生壶的刘大爷--刘江正忙前忙后的给人端茶递水,和人说话时弯腰站在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笑得满脸褶子。
活脱脱一狗腿子啊。
而另一个,那是真正的大爷,四平八稳的坐在他办公椅的对面,双手交叉眼睛微垂,脸上一丝表情也没有。
于海预料到魏朝宗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这人下午就找上了门,还在他这儿摆起了谱。
刘江看他仿佛看见救星,努力堆聚的褶子脸瞬间松弛变苦瓜。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谁能想到五年前他居然敢指着魏朝宗的鼻子破口大骂,虽然中间隔着于海这个安全的防护结界,但他敢想敢做啊,最惨不过被这小子蒙头揍一顿。
现在别说骂了,他都不敢大声说话。没办法,不是以前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泥腿子了,一不小心连累了公司他是万死难赎其罪啊。
魏朝宗轻飘飘的几个问题,把他问出来一身接一身冷汗。
“于海身边有人吗?”
“没有!绝对没有!”
“追他的人很多?”
“没有!绝对没有!”
“玫瑰花谁送的?”
刘江:……
我说别人送我的,你信吗?
刘江眼睁睁的看着魏朝宗原本面无表情的脸覆上一层寒霜,欲哭无泪。
就在这时,于海推门进来了。
刘江蹭蹭发射求救信号。
于海摆摆手。
刘江迅速撤离,关门前瞥见方才冷冰冰的脸仿佛冰雪消融,扬起唇角说:“你回来了。”
刘江:五年后的魏朝宗更可怕了…丫学会川剧变脸了。刚才还因为有人送于海玫瑰花秒变阎王,下一秒又换成笑脸了。
可怕啊可怕。
于海慢悠悠走至办公桌前,不慌不忙的坐下:“什么事劳动魏少大驾莅临我这小破地方?”
“你……”阴阳怪气的语调轻易挑起魏朝宗心中的怒火,他抿紧唇角,平复起伏的心情,“你一直让我好好和你讲话,你就不能正常的和我说话吗?”
居然没发火?
于海惊奇的看了他一眼。
半天没见,上哪儿修炼去了?大少爷还会克制自己脾气了。
魏朝宗:“你对刘江也这么阴阳怪气的?”
于海:能一样吗?我跟你又不熟,不熟且有旧怨。再说,这几次见面丫都一副挑衅的欠抽模样,他给甲方当孙子就算了,还要热脸贴丫冷屁股,闲得慌上赶着受虐吗?
实话实说,魏朝宗肯定气的跳脚。
于海在公司还是比较注重自我形象的,为了避免成为业余闲聊的八卦中心,他心平气和的问:“请问,您有何贵干?”
魏朝宗心里仍不舒服他生疏的语气,勉勉强强让自己接受,默念:不急,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下周五周家举办宴会,孙伯辉会来。”
于海了然,魏朝宗调查了他。
“你知道多少?”
“孙震元痴心妄想。”魏朝宗眼中一闪而过的狠戾,“孙伯辉管不了自己儿子,拿你开刀。”
于海已经明白魏朝宗过来的目的。
能见到孙伯辉当然好,面对面的接触,于海能更清楚的了解敌人底细。
他挑了挑眉:“可惜,周家门槛太高,不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够涉足的。”
“我说可以便可以。”魏朝宗盯着他,“你和我一起。”
于海笑了:“一个孙家已经让我焦头烂额了,再来一个周家?孙伯辉我还能勉强对付,周维弄死我像摁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魏少,我喜欢的事情还没有做完,我还想活得久点呢。”
“我不是孙震元那个废物。”魏朝宗一句话掷地有声,然后低声喃喃,“我也不是五年前的我。”
“五年前……”
魏朝宗忽略心脏处传来的抽痛,打断他:“不要再说了。”
于海:……
不是你先提的吗?再说不提能行吗?症结就在五年前。
“五年前带你走的是周维?”于海敲敲桌子,“说话。”
当年和于海面谈的是一位擅长谈判的精明年轻人,但他知道不远处有双眼睛注视着一切,一双大手掌控着全局。
魏朝宗表情阴翳,咬牙道:“是,那又怎么样?”
那又怎么样?
五年前周维不远万里亲自接魏朝宗回家,直到现在仍然没有结婚生子,并且大张旗鼓的为魏朝宗继承周家铺路。
周维这位舅舅大约对魏朝宗有几分真心。
而对外甥存在疼爱之心的周维亲眼看见他选定的继承人跪在陌生的男人门外,哭着哀求了一夜。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周维,于海至少要让这个人从魏朝宗的世界里消失。
如果他是魏朝宗,他会让这个人从世上消失。
于海能不心存忌惮吗?他去周家和上赶着送死有什么区别?
“周维知道那事,能对我有什么好印象?”
魏朝宗烦的要死:“你管他干什么。”
费心思去顾虑一个老男人的感受,却对他置若罔闻。
“周维不敢动你。”魏朝宗脸色更加阴沉,“你不信我能护住你?”
于海不说话。
他不是不信魏朝宗不能护住他,魏朝宗姓魏,背后不仅有周家,还有权势更盛的魏家。
关键是,魏朝宗凭为什么要护他?丫要是个以德报怨的圣母就算了,他勉强信几分。事实是,丫明明是个以眼还眼以牙还牙、十倍百倍报复仇怨的狠人。
“你还是不信我。”魏朝宗低头自嘲的一笑,他深呼吸调整跌落谷底的心情,取出一封请柬放在桌子上——周家宴会的邀请函。
“放心,周维不会动你。”魏朝宗以极为平淡的语气说,“周维和孙家有仇,照样没动孙家。”
于海对这些豪门恩怨不熟悉,仅他所知的信息,孙家不敢和周家结仇吧。
“什么仇?”
魏朝宗轻描淡写道出了石破天惊的秘密:“和周维不能生育有关。”
镇定如于海也被这消息震惊的瞪大眼睛,满脸不可思议。
太假了,假到正常人编不出来。
而实际上,越是匪夷所思,越可能是真相。
于海沉默片刻,叹道:“周先生真是心胸宽广啊。”
听到于海的赞叹,魏朝宗下意识皱眉。
于海想到他在青奚,周维也在青奚。
如果周维想惩治他,易如反掌。
但这么些年,周维始终不曾对他动手,可见其胸襟不同于寻常人。
“晚宴我会去的。”于海勾唇,“魏少还有别的事吗?”
魏朝宗定定凝视着微笑的人片刻,起身离开了。
刘江暗戳戳东张西望好一会,确定没人之后才捂着胸口走进来:“小魏……魏少怎么变成活阎罗了?”
于海戏谑:“你还怕他?从前不是指着鼻子骂的挺起劲?”
“好汉不提当年勇。”刘江摆摆手,“再说五年前能和现在一样吗?”
那时候的魏朝宗虽然脾气差,但只要于海发话,他再不情愿最终也会照做,比于海养的那只阿拉斯加还听话。
这小子独占欲强烈到离谱。
他惹怒对方的点,包括但不限于,坐了于海的床铺,勾搭于海的肩膀,用了于海的洗发水。
他就不明白了!用个洗发水怎么了?养条狗也没护食成这样的。
然后他就遭遇每次洗完澡衣服就消失的“灵异”事件。
赤裸裸的报复行为!
刘江气的破口大骂“兔崽子”,紧接着向于海告状:“捡回来一白眼狼。”
小魏目露凶光,手指攥的咯吱咯吱响,但于海在场,他就仿佛被施了定身符,一动也不动。
现在的魏少不再挥舞拳头,但是从精神上摧残敌人的杀伤力比以前恐怖千万倍。
“他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问得我心脏扑通扑通的。”刘江陷入深深地困惑,“你说他到底是对你余情未了,还是余恨未消啊?”
“听着都不是什么好事。”
这要是换个大美女余情未了,刘江指不定就要说于海矫情了。
但对方是十九岁就展现出变态占有欲的魏朝宗,刘江不由得对自家兄弟抱以同情。

于海简单打理了一下,拿着车钥匙出门。
他住的地儿是城南的一片别墅区,安保严格,各家各户独立互不干涉,私密性很好。
但于海这几天总感觉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自己,回头去看,什么人也没有。
于海将车开出自家大门,凌晨一点,隔壁的院落灯火通明。
于海瞥了一眼,三楼的窗帘映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前天下班回家,遇见隔壁一帮人正在往里运送新家具,没想到新邻居这么快就住了进来。
于海心想:这下他妈又有了新的社交对象了。
小区门口的保安室亮着灯,窗户也敞开着,汽车行驶到大门,于海放慢速度,和保安室的人打了个照面。
“这么晚还没睡?”
男人坐在窗边看书,一头青皮面容冷峻,闻言抬了抬眼皮:“你不也没睡。”
“出门应酬。”于海笑了笑,“没办法,客户就是上帝。”
男人淡淡的点点头。
大门打开,两人没再多做交流,于海开车离开。
随着车子开出别墅区,被人窥探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于海不动声色的打开车窗放慢行进速度,从后视镜观察周围动静,夜色深沉仅有斑驳树影婆娑,似乎被跟踪窥视只是他的错觉。
暂时压下心中的疑惑,他提速赶往目的地。
孙孝廷定的地点是东郊一家夜总会。
地处偏僻,却富丽堂皇,隔很远就能瞧见闪烁的霓虹灯影。
于海长腿一迈下了车。
体型微胖中年男人站在门前四处张望,视线定格在他身上,眼睛一亮,迟疑的问道:“您是于总?”
“您是?”
“这里的主管,您叫我小吴就成。二少等候您多时了。”
于海心思一转,微笑道:“吴经理,怎么烦劳你在门口等着,我自个过去就行。”
“二少吩咐了,您是尊贵的客人,必须得让您感受到宾至如归。”吴继用笑眯眯的做了个手势,“请。”
于海嘴角抽了抽:谢谢了,他并不想在成人夜总会这种地方找回家的感觉。
吴继用带着他坐电梯直上顶楼,然后敲门进入了一个房间。
开门的是一位衣着古板严肃的男人。
不像到酒吧来玩的,倒像是过来参加会议的。
包间内的圆形沙发上坐着一个人——相貌阴柔,眼尾狭长锋利,手中端着高脚杯翘着二郎腿慢饮,身边一左一右跪坐着两位成熟美艳的女人正在给他揉肩。
正是孙家老二,孙孝廷。
于海不了解孙家兄弟的真实关系如何,但这两兄弟的喜好倒是挺相似的。
“于总贵人事忙,白天不便打扰,深夜相邀没有影响于总休息吧?”
语调懒洋洋的,没有丝毫歉疚的意思。
于海摇头轻笑:“二少约见我是我的荣幸。”
“坐。”孙孝廷挑眉笑了笑,拍了拍按在他肩膀上的手指,“去,给于总满上。”
女人赤脚踩在地板上,扭着腰斟了一杯酒,笑盈盈的贴到他身上:“于总,请。”
于海微微侧身不着痕迹的避开了柔软的身体,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女人接着又给酒杯续满,指尖轻抬笑盈盈的看着他。
于海连饮三杯,眉头不带皱一下的。
孙孝廷击掌笑道:“于总果然是个爽快人。”
于海八风不动的微笑:“美酒、美人当前,我不能辜负二少的美意。”
“知情知趣,怪不得我大哥喜欢你。”
孙孝廷口吻自然的像是在说今天的天气。
“孙少说笑了。”于海不动声色,“谁不知道孙大少恨不得将我扒皮拆骨。”
“都是些看不清楚真相的蠢人。”
“真相就是,孙大少怒火之下,我的小本买卖快要崩盘了。”
孙孝廷不接话,抬眼叫了声:“王助理。”
身穿全黑正装的古板男人迅速清场,让其他人都出去,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单薄的密封纸袋放在于海面前,然后退到门边继续当个站桩。
孙孝廷抬了抬下巴:“打开看看。”
于海看了对方一眼,撕开密封条,里面装着三张照片。
每张照片的右下角都标注着拍摄时间。
去年四月二号,施工场地的角落,发丝汗湿凌乱的于海将孙震元抱在怀里,眼对眼鼻对鼻,下一秒就要亲上去。
去年八月六号,酒吧昏暗的卡座,孙震元搂着于海的脖子,侧身亲他的耳朵。
今年二月十一号,漫天飘雪的滑雪场,两人倒在雪地上抱成一团,孙震元的一只脚勾在于海的腰上,姿势极为暧昧。
抓拍的照片画面的确令人浮想联翩,但现实情况和它毫不相干。
实际上……
去年四月,两人去施工场地巡查,突生高空坠物的意外,于海情急之下抱着孙震元闪躲。重物落地的巨响让两人出了一身冷汗,对视之间四只眼睛中俱是惊悸和庆幸。
去年八月,两人合作的其中一个项目接近尾声,他们约在渡口喝酒庆祝,舞台中央一支年轻的乐队正在激情四射的表演,摇滚乐声压过了人声,说话需靠的很近才听得清。吧台附近起了点冲突,孙震元坐到他身边勾住他的脖子八卦。
今年二月,那天是大年初二,孙震元带着大包小包的礼物敲响了他家的门,十分有礼貌对他妈做自我介绍说新年贺词,明明是本地人,非让他做地陪,第一个去的娱乐场所就是滑雪场,然而孙震元在滑雪上是个纯粹的菜鸡,摔倒几十次后撂挑子不干,还要拉着他玩摔跤。
于海觉得挺搞笑的,哪位人才拍的,娱乐追踪狗仔队里都能挑大梁了。
表面却流露出隐忍的抗拒神色,以不可置信的嫌恶语气说:“太可笑了,我和孙大少都是男人。”
孙孝廷闻言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外界传言,你和我大哥闹翻的起因,不也是为了一个男人吗?”
于海:“几张模糊角度的照片罢了,二少给我看这些想告诉我什么?二少又是从哪里拿到的照片?”
“来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照片老爷子看过。”
“孙董?”
“老爷子是个老古板,看到后大发雷霆。不论真假,他认为是真的,假的也是真。”
“孙董英明睿智,我相信他不是不辨是非的人。”
“当然。”孙孝廷唇角微勾,“老爷子第一时间找来我大哥。你猜我大哥怎么回答的?”
还能怎么回答?
爹是老古板,孙震元为了保住继承人的位置也要极力澄清吧。
不过孙孝廷微妙的表情,让于海生出不妙的预感。
“他说,照片是有心人为了陷害他偷拍的。但是……”孙孝廷意味深长的停顿了几息,“他喜欢的人的确是个男人,甚至愿意为了对方放弃家业。”
于海眉心跳了跳。
既然孙伯辉了解内情,未必不知道孙震元对他出手打压的事情,看来通过孙孝廷向孙伯辉进言,从而遏制孙震元的所作所为,这条路十有八九行不通了。
“二少,你到底想说什么?即便孙大少喜欢男人,也和我无关。孙大少看我不顺眼的事情不是秘密,随意施展的手段压得我喘不过气。坦白讲,我主动找二少的原因,也是想请二少帮忙从中斡旋,请孙大少高抬贵手。”
“如你所说,老爷子英明睿智,不会被假象蒙蔽。流言说孙家老大爱上了酒吧的小歌手,并且为了他和你翻脸。”孙孝廷拿起照片,笑道,“我不信,老爷子洞若观火更不会信。”
于海呼吸急促了一瞬,他已经听明白了对方的言下之意。
“老爷子对我大哥寄予厚望,他不允许任何威胁到盛玺未来的阻碍存在。如果有……那就铲除。”
“对于百川的处境,我很遗憾。但是我大哥从未做过对你不利的事,你误解他了。”
是否误解孙震元重要吗?无论是谁出手,百川身陷困境是事实。他要做的不是挖掘真相,而是带领公司突破眼前的困境。
“我大哥一直在极力阻止,甚至不惜和老爷子对抗。”
于海:他说盛玺攻击的势头怎么越来越猛烈,原来是孙震元这个坑人的货添柴加火啊。
“二少,这其中是有些误会。如果方便的话,我可以向孙董解释清楚。”
孙孝廷笑了下,笑声中透露出一丝轻蔑:“想必于总已经尝试过不少途径联系老爷子。”
于海的确找了各种人脉,但全部无功而返,得到的回答永远是,孙董事忙,无暇见面。
“既然我爸这条路走不通,于总不妨试试其他的路。”
于海:“二少的意思是?”
“前段时间,老爷子将我哥关了起来,收掉了所有的通讯工具,下令一直关到他改了性子,同意商业联姻。”
于海:什么狗屁封建大家庭?
“我大哥一天不低头,这事就不会有转圜的余地。我想来想去,能让我大哥改变主意的也只有你了。如果你有什么想对他说的,我可以代为传话。救我大哥,就是救你自己。”
孙孝廷一副为亲哥忧虑的样子,外人看了都要道一句感天动地的兄弟情。
“我知道了。”于海撩起眼皮。
孙孝廷:?
“不劳二少费心。”于海看了眼手表,“感谢二少为我解惑。时间不早了,如果二少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孙震元身体前倾:“你没什么想对我大哥说的吗?”
于海笑着摇摇头。
真当他是任人摆弄的棋子啊,在他面前卖弄兄弟情?不就是想利用他刺激孙震元吗。
兄弟阋墙的事他管不着,更懒得理。
孙孝廷细致观察对方的神色,却看不出任何东西。
除了初始的吃惊,他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如同一团摸不透的浓雾。
“难得相聚,别急着回家啊。”孙孝廷放松靠在沙发上,玩味地说,“私事谈完了,接下来该进入正题了。”
正题?于海不记得和这位孙二少有什么商务上的交集。
孙孝廷散漫的笑着,打了个响指。
王敬收起桌子上的照片重新放入公文包,然后按动了呼叫器。
门被打开,八个各有特色的俊男美女鱼贯而入,一字排开站在他们面前。
“长夜漫漫,没有佳人相伴岂不可惜。”孙孝廷笑道,“于总再三否认和我大哥的关系,我相信你,可是老爷子不信,现在正是你证明的机会。”
于海现在可以确定,孙孝廷没憋什么好屁。
孙震元因为宁望的出现大动肝火,失去理智和他拳脚相向,放狠话要让宁望混不下去。
如果孙震元知道了今晚的事,不知道又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孙孝廷一副万事都在掌控中的得瑟样看得于海拳头痒痒。
不过,孙孝廷的话不是全无道理。
对他施压的是孙伯辉,而孙伯辉忧虑的是他和孙震元的关系,向孙伯辉证明这是凭空捏造的谣言,或者借此彻底绝了孙震元放在他身上的心思,从问题的根源解决问题。
至于孙震元发不发疯,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或可爱、或明媚、或冷艳……
最边上缀着一个满目惊慌失措的清秀男生,彷佛误入陷阱的小动物。
华昕和姐姐华妍一起签下那份合同的时候,他就明白早晚这一刻会到来。
即使他不断地催眠自己,当包房的门打开,他站在明亮的走廊望着昏暗的房间,即将被黑洞吞噬的恐惧感瞬间湮没了他。
姐姐担心的偷偷看他,安抚性的握了下他的手腕。
华昕想扯出个笑容让姐姐放心,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他的脚止步在门口难以挪动。
背上传来粗暴的推力,华昕跌跌撞撞的闯入靡丽昏暗的空间里。
或许因为恐惧,华昕短暂的模糊了视觉和听觉。
终于适应了昏暗,感受到细碎的光亮,华昕垂着头,视线中出现一双泛着淡淡光泽的皮鞋。
高大的阴影慢慢压过来,仿若巨大的野兽吞噬了他周身仅存的的微光,华昕下意识绷紧了身体,无法克制的轻微颤抖着。
覆盖在他身上的阴影悄然褪去,已走到他近前的男人无声无息的后退半步。
“多大了?”
华昕来到这里半月,老板培训他们接客的规矩。
培训的过程中他见识了从前不曾见过的各色人。他们和他说话,命令的、威胁的、挑逗的、不屑的……也有温柔的。
然而,温柔的口吻和欺骗性的皮囊之下,遮掩着更污秽的欲念。
眼前的人声音并不温柔,如无风的湖面平静淡然无波无澜,却也通透干净。
华昕鼓足勇气抬头,却见眼前的男人并没有看他。
他的视线散漫的落在墙壁上投射的影子上。
男人抬手摸了摸腕表,墙上手指的投影由长变短,然后缩成一团,似乎与他说话,还不如玩自己的影子有趣。
压在心口的沉重恐惧不知不觉消解些许,华昕回答对方的问题,呼吸中仍带着些紧张:“二十。”
“学生?”
平淡的口吻,不含任何质问,却让华昕生出慌张,苍白的脸因为羞愧染上薄红,张张嘴说不出话。
“是。”旁边的女生颤抖着声音,她担忧地看了眼男生,小心翼翼地回答,“我们是学生,他是我弟弟。”
“哪个学校的?”
“Q大。”
“我记得你们学校有门禁?”
耳朵传来模糊的笑声,华昕飞快抬眼,看见那张漂亮的淡色薄唇轻轻启合,心中一跳。
“是。”
于海没有再多问其他问题,侧身看向沙发上坐着的人:“他们两个吧。我想要一对,不知二少肯不肯割爱。”
孙孝廷愣了楞,缓缓勾唇:“当然,于总全都要了,我也拱手奉上。”
孙孝廷:“吴继用。”
领他上楼的微胖中年人点头哈腰的等待吩咐,狗腿子的模样比起电视剧里得总管太监也不遑多让。
“房间安排好了吗?”
“放心吧孙少,最好的套间给孙总留着哪。”吴继用在“最好的”上加重了语气,九曲十八弯的音调配合上油腻的脸,十分猥琐。
于海笑了笑,等进了SVIP的套房,才明白吴继用所谓的“最好”指的是琳琅满目的各式各样的情趣用具。
其中不乏极端玩法的物品,尽可满足某些特殊爱好人群的需求。
而被选中的姐弟俩看到陈列在房间各处的“刑具”,双双白了脸。
“于总好眼光,他们是双胞胎,我们这儿新来的,第一次接客。”吴继用警告性的看了那对姐弟一眼,笑眯眯的对于海说,“祝于总有个美好的夜晚。”
门阖上,令人厌烦的聒噪声终于消失。
于海脸上的笑容淡去,扫了眼面无血色的姐弟俩,单手扯松领口,随意道:“你们找地方休息,我洗个澡。”
热水冲刷下的那一刻,于海长吐一口气,骂了句草。
孙家这帮狗东西,争权夺利勾心斗角,拿他当工具耍着玩。
尤其孙孝廷这个死变态,变着法利用他。
如果他猜的没错,今天晚上在那个包间,他说的每句话、做的每个动作,都被录了下来,而那几张照片十有八九也是孙孝廷找人偷拍的。
于海冲完澡,手习惯性伸向浴巾,想到外面还有个女生,于是叩动玻璃门:“外面的那个男生,帮我拿一套浴袍。”
“嘭、嘭”
他的话音刚落,外面似乎接连有东西被撞倒,一阵兵荒马乱的动静之后安静了一瞬,接着是窸窸窣窣翻找的声音。
玻璃门被轻轻巧了两下,于海开了条缝隙接过睡袍,只见方才面无血色的人脸红的像个发高烧的病人。
于海莫名其妙:冲热水澡的是他,这家伙怎么搞的跟洗桑拿似的。
等他走到床边,回头不经意瞥了眼浴室的玻璃,瞬间明白了。
浴室热气未散,水雾蒸腾附着在玻璃上,所有的东西一览无遗。
没什么奇怪的,满室特殊用品彰显了这是间情趣套房的事实。
情趣房有这样的浴室确实没什么奇怪的。
尽管于海进行了短暂的自我催眠,当余光看见坐在床沿的女生那张相似的通红面孔,饶是他自认为脸皮够厚,也不由得感到了几丝尴尬。
他刚才专门叫人拿浴袍的举动和掩耳盗铃差不多。
于海坐在床上的一刹那,安静坐着的女生应激性的站起身。
华妍咬着下唇,起身缓缓走到于海身前,颤动着手指试图去拉浴袍的带子。
“别动。”
平淡如水的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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