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家的卷王小夫郎by云依石
云依石  发于:2024年12月07日

关灯
护眼

“什么?”闵乐逸好奇地问,他特别喜欢听大嫂分析案件。
“赵家小姐九岁时丢了,三年后找回来的并不是真正的赵小姐。孩子的外貌在十岁左右时变化最大,失踪三年之后,只要当时的容貌稍微有些相似之处,再学一些口音与生活习惯,就足以让寻女心切的赵家人相信。”
“这、这……那换了赵小姐的人图什么呢?”
“是啊,图什么呢?”任夙音食指轻轻叩着桌案,喃喃自语,“一个商贾改换门庭的普通殷实人家的小姐,就算是续弦,没有一些人刻意的安排和帮助,真的能嫁给正四品的中军都督府参议吗?”
闵乐逸听得云里雾里,心里却已经升起一股直觉般的不安与紧张来,他立即把刚脱下的斗篷重新披在身上,“嫂嫂别急,我马上就去大理寺给兄长送信!”

第164章 大计
时间在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里过得飞快,秋华年还没反应过来,就到了元化二十三年的除夕。
今年家里人又多又热闹,还新添了两个新生命,阖府上下全是欢快的气氛。
秋华年缓了十天时间,已经可以正常走路行动了,只是精神还是不太好,走个五分钟就要休息一下。
他受不了自己不修边幅的形象,早上醒来喂完两个孩子后,硬缠着杜云瑟帮忙洗了个澡。
这个澡是去正房的暖阁里洗的,孩子留在产房由两位阿叔和奶娘照顾,温暖舒适的房屋中只有他们两个人,在浮动的水声里足足洗了半个时辰,水快凉了才从浴桶中出来。
洗完后秋华年神清气爽一身轻松,杜云瑟也眼含笑意,一副餍足模样。
秋华年没什么底气地指责他,“多大的人了,还和儿子们抢吃的。”
杜云瑟一脸无辜,“不是华哥儿叫我尝尝的吗?”
“胡说!我只是叫你、叫你……”秋华年声音越来越小,说不下去了。嘴里那若有若无的奶甜味时刻提醒着他方才发生了什么,让他像只蒸熟的螃蟹。
好奇心和色胆害死人!
就在这时,星觅的声音自院中响起,拯救了快要熟透的秋华年。
“哥儿,已经到换桃符和贴对联的时辰了,春生公子让我来问问怎么贴。”
家里的人此时都集中在外院,按计划今晚的年夜饭会在足有五间大小的外院正房吃。
秋华年拢了拢衣领,对外说道,“让人把东西准备好,大门和正院的留着由云瑟来,其他院子谁住谁来,没人住的地方让乌达看着弄好。”
家里房子和门太多,过年的时候贴对联、换桃符成了甜蜜的负担。
已经这个时辰了,秋华年不好意思让家人们多等,拉着杜云瑟去前面。
杜云瑟给他戴上厚实的内衬雪白貂皮的风帽,裹上一件大到能盖住脚面的同色斗篷,手里塞上精巧防烫的梅花纹铜手炉,将人囫囵抱起来。
被裹成圆球的秋华年想挣扎,杜云瑟直接将这只大团子按在怀里。
“外院的都是自家人,我抱华哥儿过去。外面天气冷,华哥儿刚洗完澡染上病气怎么办?”
秋华年只好小幅度地点了下头,没有感觉到温度变化,就被从内院正房抱到了前面。
星觅看见他们出来,小跑着掀起穿堂后门上厚实的大红毡布门帘,杜云瑟用膝盖顶开高大的木门,稳稳当当抱着秋华年迈过门槛。
生完孩子后一直没出来过的秋华年受到了热烈的欢迎。
“华哥哥来这里坐!”
“可算是见着我们华哥儿了,我左瞧右瞧,怎么比生孩子前还要好看!”
“华哥哥好!”
“华哥哥吃不吃鲅鱼饺子?鱼是今天一大早邓蝶嫂子让人从海津镇送来的,我让厨房包了几百个饺子,现在吃正好。”
秋华年和叶桃红以及宝义打过招呼,一边回应孩子们的话,一边在黄花梨木祥云纹小桌旁坐下,红翡很有眼力见地在他脚边又上了一个火盆。
“早上邓蝶嫂子派人送东西来了?”
九九回答,“没错,是专程从海津镇送来的新鲜的海货,有鱼有虾,最大的有半个人那么大呢,鱼皮竟是粉色的!来人说邓蝶嫂子和王大哥问我们的安,等年后再来京中拜访。”
王引智在河间府任职,下面管辖着海津镇,弄到新鲜海货很容易,他和邓蝶夫妻两人时不时就给京中秋华年一家人送些美味海鲜。
秋华年喜欢吃鱼,早上起来只喝了小半碗粥,这会儿馋虫已经勾不住了,眼睛发亮地说道,“给我上一小碟鲅鱼饺子,再把鲜虾剥出来用澄粉蒸几笼水晶虾饺。”
今天是除夕,厨房早就备好了无数食材,秋华年说完没多久,鲅鱼饺子和水晶虾饺就端上来了,还多带了一小盆芙蓉青豆汤。
九九等人都吃过了,没有贪食,只有云英嘴馋又多吃了两个半透明的虾饺。
秋华年和杜云瑟对坐着吃了这不早不午的一餐。鲅鱼饺子和虾饺都无比鲜嫩多汁,一口下去汁水在口腔中爆开,鲜得秋华年差点咬到舌头。
芙蓉青豆汤是用鸡汤、豆腐沫、小青菜沫和青豆沫煨出来的,调味只加了一勺盐,充满了食物的本味。
这道汤单看食材和做法都没什么稀奇的,但如今可是万物萧瑟的寒冬季节,能吃上绿油油的新鲜蔬菜,比大鱼大肉更加难得。
叶桃红看见汤里新鲜的小青菜,忍不住问,“京城的气候虽然不如东北冷,但冬日地里也长不出菜来,真是怪哉,这小青菜是哪里来的?”
秋华年最近每天都有绿色蔬菜吃,本来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庄子上的深窖里的存货,听叶桃红这么一问,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庄子上窖藏的绿色蔬菜,应该没有这么新鲜,也没有这么多种类。
秋华年看向杜云瑟,杜云瑟回答,“这是上林苑所产暖阁蔬菜,产量极小,平时只供陛下以及受宠的妃子与皇嗣食用。华哥儿的这份是华哥儿生产后陛下特意下旨赐下的。”
“暖阁蔬菜,云瑟是说用暖阁种菜?”叶桃红瞪大眼睛,“好家伙,那得废多少炭火!”
裕朝的暖阁种菜技术,秋华年之前了解过,在发现这门技术投入与收获比率严重失衡后,就失去了兴趣。
古代没有塑料大棚,也没有电暖水暖,暖阁种菜是纯粹地在冬日用炭将房子烧热,一直保持着高温度令蔬菜可以生长。
一小把绿色蔬菜耗费的炭火,几乎够贫寒人家节省着用一个冬日,为一口绿菜奢侈至此,只有皇家才能这样光明正大、理所应当了。
被动体验了皇家奢侈生活一角的秋华年喝了一小碗汤,招呼大家都来喝一点,尝尝“御菜”的味道。
“云瑟,我记得上林苑归光禄寺管?”秋华年想到什么,冷不丁问道。
光禄寺管理皇家宴饮和各地供品,管辖着为皇家提供食物和其他各项东西原材料的上林苑。
屋子里还有其他人,秋华年话只说了一半,但杜云瑟已经理解了他的意思。
现任光禄寺卿是郁氏一族的嫡长郁闻,秋华年个人与郁闻的夫人交恶,郁氏一族又已经站队了三皇子,他会不会在上林苑送来的蔬菜中动手脚?
杜云瑟摸了摸秋华年的头,“华哥儿放心,入口的东西圣上都心里有数。”
郁闻就算是光禄寺卿,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才上任一年绝不可能只手遮天。
元化帝把郁闻放到光禄寺卿的位置上,是顺水推舟为日后清算郁家做准备,可不是为了让自己的安全受到威胁,定然早就在光禄寺里安插好了信得过的人。
要是连皇室专享的食材都不能保证安全,那元化帝不如别做这个皇帝了。
秋华年明白自己想歪了,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
自从杜云瑟说完那句“快了”后,他就有点儿草木皆兵的意思了,生完孩子后他的性情变得有些敏感多思,这点真不好。
杜云瑟看出秋华年的想法,心疼地握紧他的手。
府上专门请来的葡萄阿叔经验丰富,见过许许多多有新生命降生的家庭的悲欢离合。他曾郑重提醒过杜云瑟,产夫在生完孩子的头几个月性情可能会变得敏感易变,一定要好好陪伴。
杜云瑟牢记着这些话,一直贴心仔细地帮秋华年排解心情。
华哥儿非常敏锐和聪慧,虽然本性积极乐观,但如今京中复杂的局势难免会影响到他的心情。杜云瑟只恨目前虽然大计已定,却还需要时间去完成,不能立即尘埃落定,好让华哥儿彻底安心。
快了,用真假赵小姐案“打草惊蛇”,再用晋王嫡长子中毒一事钓出那条大鱼,逼得他们狗急跳墙,由吴深秘密率军入京……
杜云瑟眼神微沉,将那大逆不道的两个字压在心底最深处,柔声笑道,“华哥儿乏了吗?要不要回去歇一会儿,看看谷谷和秧秧在干什么呢?”
秋华年确实有些坐不住了,点着头打了个哈欠,由杜云瑟把自己再次全副武装地抱回了产房。
他们回来后,奶娘等人识趣地全退了出去。谷谷和秧秧刚换上大红色的新衣服,乖乖躺在摇床里,像两只鼓囊囊的大红包。
看见两个小宝贝,秋华年的心情瞬间转晴,所有不好的情绪一扫而空。
他走到摇床边上,俯身在两只小团子白嫩的脸上挨个吧唧了一口,刚一抬头,自己脸上也被杜云瑟这么来了一下。
“干什么?尽捣乱。”秋华年佯装生气。
“和华哥儿一样,亲自己的宝贝。”
“……”秋华年装不下去了,脸一下子红了。
他磨了磨牙,开始思索是咬状元郎的嘴唇好还是喉结好,总之一定要来一口“报复”回去!
杜云瑟虚扶着秋华年的腰背,等小夫郎发泄完情绪后,把他抱到炕上坐下,替他擦了擦额头上的薄汗。
“华哥儿高兴了吗?”
秋华年用食指勾开杜云瑟的衣领,满意地看着自己留下的牙印和红痕,“表现不错,再接再厉。”
杜云瑟抓住这只不听话的手,“那我们继续?”
秋华年权衡了一下继续下去自己吃亏的可能性,果断摇头,“大过年的不许胡闹,你快去贴对联。”
“华哥儿要赶我走吗?”杜大状元脸上居然有了几分可怜,真不知道到底是谁在黏着谁。
秋华年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脸颊,“今天是除夕,你去府里各处看一看有没有疏漏,我再睡一会儿。”
“谷谷和秧秧,一起给父亲打气哦!”
才出生十来天的小婴儿哪懂什么叫打气,懵懂地眨着大眼睛,杜云瑟看着这一大两小三只宝贝,发自内心地露出笑意。
“那你好好睡一觉,等我回来。”

第165章 新年伊始
杜云瑟小心翼翼地关上产房的门,嘱咐星觅和奶娘多注意产房里的动静,免得秋华年突然醒来后叫不到人。
柏泉把杜云瑟前几日写的对联拿过来,另有两个小厮负责刷浆糊,杜云瑟亲自动手给内外院的各处房门贴上大红对联,奶霜的小猫窝也没有落下。
最后他来到大门前,贴这里的对联,春生正带着云英在大门口放炮仗,九九、存兰和原若站在天井处看。
春生用线香点燃一只巴掌大的炮仗的引信,飞快扔了出去,炮仗在半空中啪的一声炸开,白雾和硝烟味弥漫在空中。
云英拍着手叫好,春生得意一笑,看向大门里的小伙伴们。
“原若,快来点炮仗,男子汉和姐姐们站在一块干什么?过了年你就十岁了,怎么还这么胆子小!”春生笑嘻嘻地“嘲讽”。
原若双手捂着耳朵,站在天井里连连摇头,无论春生怎么激都不过去。
倒是存兰听见这话忍不住了,把袄子的袖口往上翻了一圈,几步过去把春生手里的线香夺过来。
“小春生瞧不起谁呢?看我给你放个大的!”
“哎!哎!这个我要留着——”
“ 咻——啪!”
春生没舍得放的小腿高的大炮仗被存兰点燃,窜到半空后猛然爆开,清脆的巨响传遍整条胡同。
这下好了,除了春生外的所有人都笑了起来,春生运了半口气,没忍住也笑了。
笑着笑着,他看见了出现在垂花门处的杜云瑟,一下子站端正,面色也严肃了起来。
“兄长。”
九九等人闻言回头,看见身后的杜云瑟,纷纷站直了问好。
杜云瑟没管孩子们玩什么,只是在贴好对联后嘱咐了一句,“你们华哥哥在睡觉,不要吵到他。”
春生乖乖点头,“我们只在大门口放一会儿炮仗,刚才专门试过了,内院听不清的。”
杜云瑟拍了下春生的肩膀,转身回去了,春生看着兄长的背影,感觉被拍过的地方充满了存在感,不自觉咧开了嘴。
原若不知何时凑到了春生身边,“你兄长认可你啦。”
“哎哟,原若!你吓我一跳!”
原若有些无语,缀着一排珍珠的长春色抹额下,圆圆的猫眼露出一个鄙视的眼神。
“谁刚才笑我胆小来着?我看你才是真胆小。”
春生哼哼了两声,继续沉浸在喜悦的心情中。
春生是遗腹子,在娘胎里时杜宝言便去世了,从出生起一直没有见过父亲。俗话说长兄如父,在春生心里,大他足足十三岁的兄长杜云瑟一直承担着父亲的形象。
在旧年结尾新年伊始之时,得到来自兄长的认可,让春生心里烧起熊熊火焰。
从明天开始他也要虚岁十岁了,以后他要做一个厉害的大人,要成为一个让谷谷和秧秧骄傲的小叔!
到了下午时分,杜府又接到了一波赏赐,是宫里新宰的牛肉,有一大块牛腩和一大块牛肋条,加起来十多斤重。
牛是重要的农耕工具,私下宰牛在裕朝是犯法的,普通百姓一辈子也吃不到一口牛肉,达官贵人们想吃也得等契机。
京城中分到宫中赏赐的牛肉的大臣不多,杜云瑟是其中官职最低的,消息传开之后,不知有多少人在背地里羡慕嫉妒。为的倒不是那一口牛肉,而是它代表的身份和面子。
秋华年睡到下午醒来,听见家里有了牛肉,顿时兴奋了,专门叫来银川和金婆子,告诉他们牛肉怎么做。
“今年家里人多,十几斤肉一顿全做完吧,大过年的你们也尝几口。”
“做一道红烧牛腩,一道扒肉条,一道葱爆牛肉,留下些牛肉剁细了做西湖牛肉羹。”
平时没机会吃到的菜在记忆里变得更加美味,秋华年讲着这几道菜的做法,馋虫已经在心里乱爬了。
“西湖牛肉羹的鸡蛋清要打散了,胡椒多放一点,把宫里赐下的香菜剁成末放进去。”
“扒肉条用牛肋条做,多炖半个时辰,炖到软烂,筷子一扎就透再出锅,切片后放进炒锅里再勾个芡,别忘了放酱油和糖。”
银川和金婆子都习惯了秋华年教做菜时的用语,他这么一说,两人心里已经知道几道菜该怎么做了。
厨房里几个大灶同时开烧,牛肉炖了足有两个时辰,牛腩和扒肉条捞出来时都软烂了,红烧大肘子也是筷子一夹皮就断了。
除了这些耗时的菜,年夜饭还准备了翡翠虾球、辣炒鸡、清蒸海鱼、扇贝粉丝……个个都是硬菜。
天将晚时,星觅来说年夜饭在前院正房摆好了,秋华年把两只睡得昏天黑地的人类幼崽放回摇床,请奶娘过来。
“辛苦你大过年的还要在这儿看孩子,待会儿我叫人给你送几道菜过来。”
奶娘忙笑着说不辛苦,这是真心话。她家住在京城南城,算不上多富裕,为了补贴家用,生完第三个孩子半年,小孩能吃加羊奶的面糊糊后就出来当奶娘了。
她生完前两个孩子之后,也去大户人家当过奶娘,那时不但要日以继夜地照顾主家的孩子,时刻准备着喂孩子吃奶,还要提心吊胆地应对各种挑刺和刁难。
而这次来杜府给齐黍县主的孩子们当奶娘,白天时县主一直自己喂孩子,晚上才需要她帮忙,平时孩子也是由县主和杜状元亲手照顾的,她只需要在两人都不方便时搭把手就行了,和之前对比起来,别提多轻松了。
有时候县主怕她思念家人,还会给她放假,让她回家一趟看看自己的孩子呢!
奶娘搬了个小凳坐在摇床边上,看着摇床里两只精雕细琢般的玉雪团子,想起自己的孩子们,愉悦地哼起了哄孩子的儿歌。
齐黍县主出手大方,她刚来府上就给她包了五两银子的定金,孩子出生后,又包了十两的赏钱,这些银子加起来,够让她十岁的大儿子读私塾开蒙了。
她要竭尽全力照顾两位小公子,如果之后还有赏钱,就存下来给二丫当嫁妆。
年夜饭摆在外院正房的堂屋,外院正房是一个足有五间大的屋子,约莫一百多平米,平时不住人,是接待外客的地方。
家里一起吃饭的人第一次突破了十人大关,用上了直径三米的黄花梨木的大圆桌,秋华年和杜云瑟一起坐在上首,左边是宝义和叶桃红,右边是原葭,九九、春生、存兰、云英、原若五个孩子则坐在下首。
圆桌上摆了八凉八热八荤八素,总共十六道菜,其中不乏山珍海味,香气直往人鼻子里钻,光是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
叶桃红和宝义虽然已经是试百户武官夫妻了,但本身贫寒出身,又一直在边关,哪里见过这样的排场,心里顿时百感交集,感慨连连。
正式开饭之前,先是拜年活动,也就是秋华年“喜闻乐见”的年终总结环节。
九九和春生都知道自家华哥哥拜年时会问什么,还给其他不知道的人也提前打了预防针,因此拜年时每个人都主动做起了本年总结和来年展望。
九九说自己明年想认真研究一下衣服和首饰,春生说要继续练武,早日能实战,存兰想趁着京中生活安逸多读几本书,云英是春生合格的跟屁虫,春生干什么他也要干什么。
秋华年和杜云瑟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个红包,里面装着新打的刻有福字的银花生。
宝义和叶桃红也给小辈们准备了压岁钱,不过没有给秋华年和杜云瑟,而是越辈给了谷谷和秧秧。
“咱们老家的习俗,成亲有孩子后就不给压岁钱了,换成给孩子们。”
宝义喝了两杯薄酒,带着刀疤的脸膛泛着红光,“云瑟,华哥儿……你们真的、有出息!咱杜家村十几辈土里刨食的命,居然出了你们这样的神人,我有今日,也多亏了你们的面子……”
“要是爹知道——”宝义嗫喏两声,不说话了。
服徭役和云英差点被害两件事永远隔在宝义与族长这对父子之间,宝义对父亲的心结,恐怕这辈子也解不开了。这两年他们一直寄信寄银子回去,却再也没有回乡探过亲。
叶桃红给宝义夹了一大筷头肘子,“还没吃几口饭菜,就把那害人的黄汤灌了半碗,快吃点肘子压一压,别这时候醉了。”
宝义嘿嘿笑了几声,埋头把饭菜一起刨进嘴里,大口咀嚼。
除夕过后,元化二十四年正式开启,新年头几天是交际高峰期,杜府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人上门拜年。
好在虚岁十三的九九在古代已经算大姑娘了,这几年跟着秋华年练了出来,完全能坐镇家中独当一面。
普通的客人来了,九九把男子一律转交给兄长杜云瑟,内眷则请到自己院子里,拉上存兰一起和他们坐着聊一会儿,再不失礼数地把人送出去。
只有少数老朋友上门,才会被带到内院去和秋华年说说话,见一见谷谷与秧秧。
一个春节假期过去,九九在京中交际圈子里有了些小名声,以前大家只知道杜状元有一个十多岁的妹妹,现在却知道这个妹妹是什么人品模样了。
眼看着杜云瑟和秋华年在京中混得风生水起,地位越来越稳,许多人家动了结亲的心思,送帖子上门试探,其中不乏真正的大户人家精心培养的好儿郎。
但他们不知道的是,杜府的帖子最近是由九九一手管理的,九九看完之后,脸上不太自在,手一丢就把帖子压在了一堆杂物下面。
存兰看着那些估计日后难见天日的帖子,又好笑又惊奇,“你就这么藏了,不给你家两位兄长看看?”
九九笑了,“你不知道,华哥哥看见要生气的,兄长那边我回头说一声,告诉他有这回事就行了。”
秋华年为什么会生气,当然是因为舍不得自家小白菜。纵然在古人眼里虚岁十三岁的九九已经是能谈婚论嫁的大姑娘了,可在秋华年心里,她还是个初中生小姑娘,离定亲成亲什么的远得很呢。
存兰感叹,“都说没亲娘的孩子没人疼,我在村里时听说长嫂虐待小姑子的传闻,但华哥哥对你真的像对亲妹妹一样。”
九九矜持地没有说话,扬起的唇角和轻快的脚步却暴露了她的内心。
到了正月初九,衙门的新年假期即将结束,杜云瑟明日便要回翰林院上班了,秋华年听到了一个非常劲爆的消息。
晋王正妃早在一个多月前就生下了晋王嫡长子,那个孩子患了和太子一样的奇病,晋王上了折子,希望元化帝下旨广访天下名医为幼子治病。

秋华年一听到这个传言,就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太子之病关系重大,只有少数人了解内情,晋王嫡长子刚出生不久,更是没几个人亲眼见过,为什么传闻会如此确定两人得的病是同一种呢?
无风不起浪,恐怕是有人故意散布消息,要将晋王嫡长子之病与太子绑起来。
据说太子的病并非是病,而是某种奇毒,这个结论最初还是已经在襄平府养老的顾老大夫下的,难道说时隔多年之后,又有人用同样的毒谋害了晋王嫡长子?
下毒的人是为了什么?散布消息的人又是为了什么?
杜云瑟暗中出门一趟,直到傍晚才回到家中,他陪谷谷和秧秧玩了一会儿看铃铛的游戏,肯定了秋华年的推测。
“晋王一直未找到解毒之法,上折子和散布消息,是他的釜底抽薪、一石二鸟之计。”
“消息是晋王放出来的?”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传闻能把太子和晋王嫡长子的病都描述的惟妙惟肖了。
杜云瑟点头,“太子与晋王幼子中毒症状极为相似,不同的是,太子虽然病弱但一直活到了现在,而晋王幼子却几乎难以熬过周岁。”
“晋王认为太子手中或许有解药或者缓解症状的奇药,他要逼太子将药拿出来。”
“刻意传遍京城的消息和那道佐证消息的折子,就是逼迫太子的手段。”
秋华年思考片刻,明白了晋王的算盘,以及这个“一石二鸟”体现在何处。
太子虽然一直有病弱的缺陷,但已经成功活到了成年,且能力出众、美名遍布天下,所以大多数人已经不把这个缺陷放在心上了。
晋王大肆宣扬这个消息,无异于把太子病弱这件事重新推到了风口浪尖上,如果晋王嫡长子救不回来,“太子还能活多久”这个疑问一定会浮现在太子的支持者们心头。
所以为了稳定人心,太子必须要尽全力保住晋王嫡长子的命,此乃第一只“鸟”。
万一就算这样,孩子还是没有救回来,那晋王就可以用太子寿数不长,难以承担国祚为由进攻储君之位,此乃第二只“鸟”。
秋华年半是好奇半是感慨地问,“太子真的有解药吗?为什么晋王幼子的症状比太子严重这么多?”
杜云瑟沉吟,“这应该也是给晋王嫡长子下毒之人想知道的。”
秋华年嘶了一声,“利用晋王探究太子?”
下毒之人想弄清楚太子到底有没有解药,所以给晋王嫡长子下了毒,让晋王替自己去逼太子露出端倪。
好一个坐山观虎斗啊!
这个计谋几乎算是阳谋,晋王清楚,但他不可能放着嫡长子不救;太子也清楚,但他也必须证明自己身体没有大碍。
能布出这个局的人,一定是个经验丰富的老阴比。
“把太子和晋王都扯进去,受利人只有二皇子了。”
但事情真的这么简单,那下毒之人真的是二皇子一系的吗?
秋华年屏息思考久了,大脑缺氧,额角突突地跳,杜云瑟坐过来替他按摩太阳穴,顺势亲了亲他的眉心。
看着杜云瑟淡定的脸,秋华年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
幕后之人算了一百步,太子说不定也悄悄算了一百二十步呢。他要相信杜云瑟的能力,相信一切都在掌握之中,就像杜云瑟也一直在信任他一样。
“华哥儿怎么不继续问了?”
“累了,不想问了。”秋华年耍无赖道,“你直接把能告诉的告诉我吧。”
杜云瑟无奈地刮了下他的鼻子,意有所指地说,“殿下会陪他们‘好好’下这局棋,有来有往,让他们以为,殿下被困在了棋局中。”
那么棋局之外,除了下棋,太子还在做什么?
秋华年突然想起,之前某次去皇庄行宫时,太子面对棋盘上的残局曾说过“不如直接把棋盘掀翻”。
掀棋盘……秋华年心跳漏了一拍,没敢继续往下想。
正月初十,京中衙门重新开始办公,意味着新春节假正式结束。
再过五日是元宵节,也是杜云瑟的生辰,前几年这个日子都有其他事干扰,今年终于闲了,秋华年打算好好给杜云瑟过一次生日。
大讲排场请一堆不相干的人没必要,但在京中的亲朋好友们都该邀请过来聚一聚。
说到在京城的好友,自然绕不开闵乐逸。闵乐逸喜欢串门玩闹,以前隔三差五就会来秋华年家坐坐,但年前年后这些天,他居然只来过一次。
“九九,你知道逸哥儿最近在干什么吗?我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了。”
九九把头从书案后抬起来,稍微想了一想,“乐逸哥哥最近好像在帮他兄嫂查案子,前两日派下人来送礼物时带过话,我忘了告诉华哥哥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