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后成了竹马的猫by喜水木
喜水木  发于:2024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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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嗷~”
既然你这么主动,我勉强原谅你之前的行为了。
说着他伸出爪子往男人手臂上拍了一巴掌。
不过,陆沂川你之前的行为真的很可恶哎,救了猫猫不管不顾的,负心汉!
粉色的肉垫在手臂上碰了一下就离开,陆沂川顺势抓住那只作怪的爪子,心情却是从所未有的放松,眉梢间带着他自己也未察觉的笑意。
“还挺凶,这是惩罚吗?”
小猫傲娇地哼了一声。
哼完后,姜珩瞥见旁边的玻璃,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不对劲,再看看。
于是他看见了玻璃里的自己。
没毛的,后背带着一道长长的疤的,如果脸再皱一点,甚至可以直接去COS指环王里的咕噜。
姜珩:“……”
所以他刚刚就是顶着这样一副尊容在跟陆沂川腻腻歪歪?甚至还傲娇的跟他发脾气?
姜珩换个角度带入一下……
一瞬间觉得天都塌了。
陆沂川不明白小猫为什么忽然僵住,他以为小猫是怎么了,于是将猫举起来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下。
然后他的目光顿了顿。
“难怪脾气那么大,原来是个小公猫。”
姜珩低头。
没了毛的腹部一览无余。
“……”
好不容易捡起来的自尊又碎了一地。
作者有话说:
攻私底下其实烟酒都来,大家体谅一下他,毕竟他都没了老婆。(抽烟喝酒是不良习惯,小说只是为了情节设定,不要模仿。)

陆沂川把猫再次放在膝盖上,暂时将他的自尊遮住。
姜珩沉默着踩了踩爪子,并着腿坐在陆沂川的腿上,从所未有的端庄。
裸奔的是一只猫,关他姜珩什么事?
陆沂川瞧着他的动作笑了声,“这是害羞了?”
没毛的小猫给了他一爪子。
收了指甲的爪子没什么力道,落在身上跟羽毛刮过一样,莫名勾得陆沂川心头颤了颤。
三月春雨落在玻璃上滴滴答答的响,寒气沿着雨丝在夜里漫延,一人一猫拥着坐在角落,倒没谁觉得冷。
姜珩晚上才犯了病,哪怕刚刚在陆沂川面前表现得很活泼,但终归精力有限,才不过这么一会,靠在他怀里神色就变得蔫蔫的。
陆沂川也知道他精神不好,微凉的指尖轻轻从他背上拂过,声音在雨夜里变成了姜珩记忆里的那种柔和。
“睡吧,明天我再来看你。”
姜珩在茉莉夹杂着烟味的温度里放任自己睡了过去。
在闭上眼的瞬间,他迷迷糊糊的想到:
陆沂川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下了一晚上的雨,第二天终于放晴。乌云荡开,天空像水洗过一样蓝。
是个好天气。
在连绵的春雨里,许多花依次绽放,公园里粉白一片。
陆沂川从公园晨跑完后停在了门口的花店。他买花没什么章程,看见什么鲜艳灿烂就买什么,也不要包装,就这么拥着一抱五颜六色的花回了别墅。
他将近一个星期没回别墅,最近又是阴雨天,里面隐隐散发着一股霉味。
陆沂川把花放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把屋子里的窗户都打开透气。阳光亮堂堂地照进来,花朵上的露珠在晨光里颤了颤。
陆沂川洗完澡后换了身宽松的居家服,他拉过椅子坐在桌子边,拿起剪刀开始处理起早上买的那捧花。
处理完的花朵被他插进一个宽口的玻璃瓶里。
他插花也没什么技术可言,随便修剪一下枝叶就随意丢了进去,宽大的瓶口上高高矮矮地挤了一大堆,开得凌乱又灿烂。
把那满满一花瓶花摆放好后陆沂川去了厨房。
今天的阳光格外大方,天空一丝云也没有,吹过来的风不冷不躁,院外的海棠开得正艳。
浅粉色的垂丝海棠下是宽敞的厨房,阳光将海棠的影子拉长,投到了厨房浅色的木质地板上,影影绰绰的一片。
高大冷峻的男人在海棠树下一步步做着蛋糕。
他垂着眼,手上的动作娴熟,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一样,熟练地打发蛋清、混合,然后倒入模具。
没一会,蛋糕甜腻的香气就传了出来。
姜珩是看到宠物医生的电脑才知道原来今天是他生日。
他死的时候才刚成年没几个月,没想到一晃就已经二十二岁了。
平白无故多了四岁。
隔壁美短的主人在今天终于休假,一大早就赶来医院把它接了回去。
虽然美短比姜珩来得晚,但恢复得还行,不用住院,到时间送来打针就行。
姜珩原本也可以出院的,但他背上的伤还没好,再加上陆沂川没什么时间照顾他,就这么留在了医院里。
宠物医院的清早照例是猫猫狗狗的交响曲。
姜珩在一声比一声高的狗叫里安静的吃完了他的早饭。
今天天气很好,助理小姐姐把窗帘拉开,把姜珩拎到窗户边晒太阳。
阳光暖融融的,晒得姜珩昏昏欲睡。
窗外种着好几棵高大的果树,白色的梨花开得满树都是,窗户开了半边,风一吹,梨花香就送了进来。
姜珩打了个喷嚏,醒了。
梨花被风吹得晃啊晃,他的心也跟着晃啊晃。
陆沂川在干什么呢?
今天是他的生日,也是……那位真少爷的生日。
原本就是他抢了他人生,其实他才是陆沂川真正的竹马,就算要过生日,那也是给他过。
姜珩觉得有些难过,可也知道这才是事情原本的轨迹。
现在所有人都回到了正轨,而他这个意外,其实才是最不应该去打扰他们的。
想到这里,姜珩伸出爪子挠了挠底下的垫子。明明知道自己不应该想的,可脑海里还是不受控制,想着那位真少爷过生日是怎么样的?
姜家的人会不会都赶回来给他庆生?里面可能还有陆沂川,他们围坐在桌子前其乐融融的唱生日歌,然后吹蜡烛……
他活了十八年,赵怀兰给他过生日的次数屈指可数。那时候他总觉得是自己不够听话、不够优秀,所以赵怀兰才不回来。
可随着他长大,赵怀兰和姜智明的生意越做越大、越来越忙,他才知道,原来不是他不够乖、不够优秀,而是在他们眼里,他比不上金钱罢了。
那位真少爷应当是不一样的吧?
他同他们没有血缘的联系,可那位真少爷不是。
亲生的总归不一样。
那时候的姜珩其实是怨的。他不明白,明明都是他们的孩子,为什么要那么对他?
可直到此刻他才发现,其实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不是不爱,只是爱的那个不是他罢了。
梨花的香气越发浓郁。
姜珩翻了个身,在梨花香里睡了过去。
陆沂川蛋糕做得很慢,胚子足足烤了五六个才选出一个让他满意的。
好在他的时间很多,足够他做出一个让他满意的蛋糕。
日头渐渐西斜,在落日的时候他终于将蛋糕做了出来。他把蛋糕放在厨房,换了身衣服出去买菜。
别墅群里的超市可以货上门,所以在里面逛的人很少,但也有人喜欢自己采购的感觉,推着车子自己来逛。
站在陆沂川旁边的女人偶尔会在超市遇见他,两人还算熟悉。看见他,女人主动跟他打招呼,“小陆,来买菜啊?”
陆沂川掂了掂手里的土豆,觉得可以,顺手就放到了袋子里,由内而外的散发着一股温和的味道。
“嗯,买点菜回去做晚餐。”
女人看见了他眉梢的笑意,“给谁做饭啊?这么开心?”
男人手上的动作不停,回答得随意,“一个弟弟,他今天过生日。”
“难怪……”女人笑了笑,“那看来你们兄弟感情很好。不过,我怎么没见过你弟弟啊?”
他耐心的解释,“他不怎么出门,所以见不到也正常。”
女人跟着他推着车又去了卖肉的区域,她实在好奇得紧,哪怕知道有些不太礼貌,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你说你……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也没听你说你还有个弟弟,他多大了?跟你住一块吗?”
陆沂川捞虾的动作微微一顿。啪嗒一声,一只巴掌大的虾从网里蹦出来,溅了一池的水花。
他放下网,重新捞了一兜。
“和我住一起,二十二了。”
“今年该二十二了。”
“小家伙,该吃晚饭啦!”
助理拿着猫碗往里面倒入猫粮,想了想,又拿出一个罐罐拆开倒在猫粮上面。
按道理是应该弄散了和猫粮混一起的,但助理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发现,这只小猫好像不是很喜欢这种干湿混合的食物,于是就没弄散,就这么把罐头堆在了猫粮上面,像一个蛋糕胚子。
姜珩瞧着跟前罐头,看着看着忽然在心底笑了声。
他想,他应该是第一个吃上罐头蛋糕的人。
在助理看不见的地方,姜珩张嘴叼住猫粮往罐头上面放。罐头不大,他就放了五颗猫粮,两边都是两颗,中间一颗。
他简陋的二十二岁生日蛋糕。
陆沂川抬手往蛋糕上开始插上蜡烛,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二根。
蛋糕放在桌子中间,周围是炒好的菜,食物的香气和蛋糕的甜腻混合在一起,组成一股难言的味道。
他抬手关了灯。
夜色寂静,庭院里海棠安静的开。
陆沂川抬手摁亮了打火机。
窗户没关,火焰被风吹得摇晃。他抬手遮住火焰,垂着眼,认认真真地将二十二根蜡烛全点燃。
摆放好“蜡烛”后该许愿了。
姜珩换了个坐姿,使自己看起来更加正经严肃。
曾经的他年少不识愁滋味,活得天真又烂漫,最大的烦恼估计就是明天该吃什么好。
他许过的愿望各种天马行空的都有,可总会有人帮他实现。
于是到后面,他的愿望就变成了:
我希望陆沂川好好读书,将来赚大钱养我。
后面好多年,他的愿望都是这样,毫无新意可言。
而今年……
姜珩蹲在“蛋糕”前,缓缓闭上眼睛。
我希望陆沂川开心快乐,如果可以……
就忘了姜珩吧。
他张开嘴,缓缓吹了口气。
生日快乐,姜珩。
“生日快乐,姜珩。”
烛光照亮陆沂川的脸,他的声音缓慢又温柔。
“二十二岁了,我的绒绒应该算个大孩子了。算了算,这个时候你应该毕业了。不过绒绒那么笨,写毕业论文肯定写得焦头烂额的,说不定还没什么心情过生日。”
“不仅论文,你还要找工作。”
“其实我应该开个公司的,这样你就可以直接去我公司上班。这样的话,你的生日愿望是不是就实现了?我赚大钱养你。”
陆沂川笑了声。
“抱歉啊……”
他低声道。
“让你失望了,我没开公司,也没赚大钱。”
没人回应他的话,蜡烛安静的燃烧,没一会就烧了一半,融化的蜡落在奶油上,将奶油融化又凝结成一个丑陋的坑。
“绒绒,该吹蜡烛了。”
窗户送进来一阵风,燃烧的蜡烛晃了晃,但没一支熄灭。
“生日快乐……”
他再次说。
烛光照亮陆沂川的脸。
他依旧笑着,眉梢带着愉悦的弧度,只有眼眶在橙色光晕下,一点点红了。
直到最后,蜡烛燃尽。
蛋糕的甜腻和融化的蜡烛味道融合在一起,桌上饭菜冷却凝固,诱人的香气变成了令人反胃的味道。
世界归于黑暗。

说是看,其实是来接它出院。
他背上的伤疤已经脱落,只剩下一道浅粉色的印子。在不久的将来,这道长长的印子将会被细碎又漂亮的绒毛盖住,没人知道小猫的背上还受了这样的伤。
陆沂川在听医生叮嘱,姜珩则站在笼子里看着对面玻璃镜上投射出来的自己。
左边:没毛。
右边:也没毛。
下面……
下面不宜观看。
他忧伤地叹了口气。短短一个多星期可以让他的伤口结痂脱落,可根本不能让他被剃掉的毛恢复如初。
或许和之前相比,是长了那么一点,但这点变化落在姜珩眼里约等于没有。
他想,再隔十分钟,他就要顶着这副样子跟陆沂川出院了。
而他要以这副尊容去他住的地方,面对他身边的朋友……
光是想想,姜珩就觉得窒息。
温热的大手托着他的肚子将他抱起来,陆沂川揉了把耷拉下去的猫耳朵,问医生,“它怎么看起来心情不是很好的样子?”
医生闻言往他手里的猫看了眼,“虽然可以出院了,但小家伙的病还没好全,偶尔情绪低落是正常的。”
“你记着把我开给你的药喂给它吃,每周带它过来打一针。按道理来说,它这个病要连续打十二周的针,所以这个费用……”
他停顿了一下,没再接着往下说。
医生看着陆沂川抱着猫就要往外走,没忍住劝了一句,“陆先生,这只小猫很乖,也很聪明。你连这么费钱的病都愿意给它治,那么对你来说,养一只小猫其实花不了几个钱。”
“不过猫都是有灵性的,如果你没有收养它的想法,那么尽早放手才是最好的选择。不要养了两天后,发现不适合把它丢了,那才是真的作孽。”
走到门口的男人脚步停顿了下,回了句“我知道了”,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宠物医院。
医生望着他消失的背影,想着他那副略显冷淡的模样,一时间摸不清他心里是怎么想的,只能微微叹了口气,接着处理手上的事情。
姜珩被抱着放在了陆沂川的汽车后座,那天装他的箱子还在,只不过里面的黑色笔记本换成了灰色软垫。
他后脚踩着软垫,前脚扒着箱子费劲地从里面探出来一个坑坑洼洼的小脑袋。
箱子被小猫压得有些倾斜,可始作俑者似乎完全没发现,睁着一双琉璃般的眼睛盯着前面的陆沂川看。
男人叠了叠袖口,露出有些清瘦的手腕,指尖勾过身侧的安全带侧过身子系上。明明是很简单的动作,落在他身上莫名透着几分优雅贵气。
姜珩没从动作里看出什么来,于是又透过后视镜瞅他的神色。
他的表情始终都很淡,淡得姜珩根本看不出来他是喜欢自己还是不喜欢。
呲啦一声。
完好的箱子被爪子勾出一道抓痕。
这两天他只顾着开心,完全没想过陆沂川不会养他这个问题。姜珩试着回想了下,好像从小到大陆沂川都没表现出喜欢小动物的样子。
倒是姜珩很喜欢。
不过赵怀兰对猫毛狗毛过敏,家里一直不让养宠物,姜珩只能偷偷摸摸在外面摸一摸流浪的猫猫狗狗。
陆沂川包里带的猫条和罐头都是给他准备的。
有时候姜珩也会问他为什么不养?
那时候的陆沂川已经长成了大家印象里的那副模样,优秀、内敛,一言一行里带着陆家继承人该有的矜贵和疏离。
只有面对姜珩的时候,他才会放松又懒散,没什么形象的摊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他撸猫。
“养绒绒一个人就很麻烦了,哪还有什么时间养猫猫狗狗?”
想到这里,姜珩即难过又心酸。
他想,陆沂川大概是不会养他了。
在他想得有些失神的时候,被他扒拉着的箱子忽然晃了晃,就这么一点点的倾斜了下去。
姜珩:“!!”
他短促地溢出一声猫叫,手忙脚乱地往后倒,试图让倒下去的箱子回正。
可该死的箱子一点都不听喵的话,哪怕他都收回爪子了,可还是毅然决然地抛弃舒适的坐垫。眼看着要掉下去,关键时刻被探过来的一只手推了回去。
箱子推回去的时候姜珩在里面翻了个跟头,几秒后,他把脑袋从肚子里拔出来,看着搭在纸壳边缘的那只手,神色还有些懵。
陆沂川看了他一眼,“乖一些。”
姜珩:“……”
他爬起来,有些委屈的开口。
“喵呜!”
不是我,明明是箱子先动的手。
回答他的是汽车启动的声音。
车子开到附近最大的一家宠物店。
没毛的小猫被陆沂川连猫带着箱子抱下了车。
店员看见他的车,立刻殷勤地迎了出来,“先生您好,请问需要什么?”
陆沂川把怀里的猫举起来,“养它需要什么?”
店员低头,对上了姜珩懵懵懂懂的眸子。
他一喜,顿时明白了这是个养猫新手,“这需要的东西很多,我们店里都有的,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陆沂川没什么耐心,“你看着装吧。”
店员殷勤的搬来椅子给他坐下,又给他倒了杯热茶,“好的,那我看着给你装了,你放心,给你的肯定是我们店里最好的。”
当然了,也是最贵的。
陆沂川把猫搁在旁边的桌子上,张嘴刚想答应,旁边就传来一声短促的猫叫。
他扭头,和姜珩对视。
哪怕他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可也从他的眼神里看见了几分不赞同的意味。
那个“好”字就这样诡异地卡了下。
见他不回答,店员试探道:“如果您没意见的话我就给你拿了?”
陆沂川又抱着猫站了起来,“我先看看吧。”
店员觉得有些可惜,但还是热情的给他介绍,“你看这款猫窝,宽敞又柔软,肯定能给你猫舒适的睡眠体验。”
左右不过是个猫窝,陆沂川看不出好坏,只能把怀里的箱子偏了偏,让姜珩能看见店员指的那个猫窝。
“喜欢吗?”
姜珩的身子猝不及防地往外面颠了颠,他把爪子扣进纸壳,稳住身形后才反应过来陆沂川是在跟他说话。
让他选吗?
他愣了会,让他选的意思是他打算养他了吗?
见他不说话,陆沂川阖下眼,“换一个。”
店员只能遗憾地把店里最贵的那个猫窝撤下去,努力地跟陆沂川怀里的猫介绍他们的产品,企图引起它的好奇心。
“这个这么样?上面挂还挂着羽毛,小猫闲着没事还能逗自己玩呢。”
说着他用手拨了拨猫窝上端飘着的羽毛,羽毛在姜珩眼底晃来晃去的,他没忍住伸出爪子挠了挠。
粉嫩的肉垫刚接触到羽毛,陆沂川一锤定音,“就它吧。”
姜珩还没反应过来,以后睡的窝就这样买好了。
回去的路上姜珩睡的终于不再是简陋的纸箱,而是新买的猫窝,随着车子的移动,上面的羽毛飘来荡去的。
不过姜珩没什么心情玩。
之前那个纸箱的高度够高,他躺里面什么都看不见,现在换成猫窝,车子一移动,外面的景色纷纷映入他的眼底。
包括那些来来往往的车。
车祸带来的心理阴影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平息的,可只要跟陆沂川待在一起,他好像也没那么害怕了。
只要和他在一起,哪怕是死亡,姜珩发现自己好像也没那么抗拒。
陆沂川不知道后座的小猫想的那些,他把车停在宿舍楼下,先把猫连着窝抱了上去。
回到宿舍,他把猫放在靠窗边的地上,伸手揉了把猫脑袋,“我下去搬东西,你乖乖的。”
姜珩看着他出了门,才开始打量这间宿舍。
里面就放着一张床,收拾得干净整洁,空气里浮动着淡淡的茉莉香。
姜珩试探着往外面迈出一只脚,紧接着整个猫都从猫窝里钻了出来,带着几分拘谨和好奇,观察着这个他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走廊里传来学生说话的声音,不难看出这是学生宿舍,桌子上放着姜珩没看过的书,隐隐能看得出是关于哲学的,窗台上放着一盆冒着花骨朵的茉莉盆栽。
陆沂川回来的时候小猫正蹲在地上仰头看着窗台上的那盆茉莉。
他把买来的东西放下,把茉莉搬到外面阳台上晒太阳,细致地把花盆边缘落下的灰擦干净。
弄完一切他才看见屋子里多出来的那只猫,想了想,他朝猫道:“那盆茉莉,不可以碰。”
小猫歪头看他,乖巧的叫了声。
陆沂川捏了捏指骨,一路以来隐隐皱着的眉头终于松了松。
他的理智告诉他其实不应该养这只猫的,可每次想把它丢给别人时,他总能想到昨天晚上小猫卷缩着在他腿上睡着的样子。
那么小一个,小心翼翼地往他怀里缩,呼吸轻得像是怕打扰到他一样。
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可面对它时,他总是不合时宜的心软。
等再回过神来时,猫已经被他带回来了。
他昨夜一晚没睡,眼底挂着青黑,唇色很淡,透着苍白。他弯下腰给姜珩倒了碗猫粮,又往里放了点冻干,觉得差不多了才去浴室洗澡。
姜珩不吵不闹的,陆沂川也没觉得自己这样养猫有什么问题。
姜珩也没觉得陆沂川这样有什么问题。完全不知道其实一般的猫咪来到新环境都会感到不安。
他不仅没有不安,看起来甚至比在医院还要自在。
张嘴咬了颗冻干,嘎嘣脆,香喷喷。
边吃眼神边往浴室那边瞅。
陆沂川出来得很快,不过没姜珩想象里的美男出浴图,长衣长裤的,只有胸前的两颗扣子散开,露出他冷白的肌肤,隐隐能看见里面紧实的肌肉纹理。
等陆沂川吹干头发进来的时候姜珩已经吃了小半碗了,肚皮肉眼可见的鼓了一圈。
男人没分多少目光给它,仿佛这间宿舍里根本没多一个新成员。
他伸手按了太阳穴,眼皮很沉,可精神却很亢奋,心脏一突一突的跳,在他的耳膜里鼓动着,一声响过一声。
在姜珩看不见的地方,他松开手缓缓舒了口气,按了按指节,等到情绪稳定后才弯腰拉开抽屉,拿出维生素盒子里装着的安眠药。
陆沂川张嘴咬住药,端着水杯送了口水进去,余光瞥见一只没毛的猫正在悄咪咪的伸着爪子勾盖在书桌上的长布。
原本紧绷的精神在那一刻忽然松了几分。他眼底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把手里的水杯放下,弄出一声忽略不了的声响。
果不其然,在听见声音后,小猫举着的爪子忽地放了下来,若无其事地打量着周围。
哇!这书可真书啊!

陆沂川没说话,看小猫东张西望了一阵后,转身把灯关上,上床睡觉。
灯光忽然熄灭,姜珩愣了愣,扭头看着已经拉过被子盖住的男人,心里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怎么记得天才刚黑没多久,怎么就睡觉了?
猫咪的视力很好,哪怕关了灯也不影响视物。姜珩绕着床铺转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能看见陆沂川的角度。
男人安静的阖着眼,眼底的青黑不是很明显,明明睡那么早,可眉宇间却透着一股浓浓的疲倦。
姜珩就这么蹲在地上看了他好一会,然后绕到床尾,轻轻一跃,跳上了陆沂川的床。
夜里的风很温柔,走廊外面传来几个男生打闹的声音。姜珩伸出脚,柔软的床铺被他踩出一个浅浅的梅花印。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到陆沂川脸边,没了毛的小脑袋浅浅蹭过男人的侧脸,柔软稚嫩的叫声在夜色里听着不是很清晰。
“咪……”
陆沂川,如果你不反驳的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回答他的只有男人绵长的呼吸声。
姜珩满意了。
他踩了踩男人的肩膀,微凉的肉垫碰到散发着热意的肩膀时僵了僵。姜珩若无其事地收回爪子,在陆沂川的颈窝盘成一团。
一人一猫贴得很近,原本不同频的呼吸渐渐交错在一起,密不可分。
姜珩听着陆沂川胸腔传来的心跳声,又往他身边靠了靠。
晚安,陆沂川。
他在心底悄声说。
陆沂川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坐在车里。
八月的盛夏,阳光照得人眼睛都睁不开,热浪被风裹挟着一阵阵地往车里送。
原本放假的陆沂川特地赶来A市。
一中门口都是来来往往的学生,他还没下车,就看见了人群里的姜珩。
才不过几天没见,抱着通知书的少年看着似乎消瘦了些,和以前相比,他的五官渐渐退去稚嫩,显露出漂亮又张扬的五官。
站在人群里,耀眼得像太阳。
陆沂川伸手扣住车门下了车。
他以一种诡异的状态从自己的身体里抽离出来。一边是不断攀爬的惶恐,一边是身体里传来的喜悦,而他一半在身体里,一半漂浮在半空,看着即将发生的一切,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什么也阻止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朝站在门口的那个少年走去。
“陆沂川……”
少年喊他时音调总是不自觉拖长,黏黏糊糊的,像含着蜜。
“你怎么过来了啊?”
“不放心你,过来看看。”
姜珩踢了踢脚底的石头,脸上的笑落了下去,神色有些郁闷,“我好没用啊,这种事情都还要让你跑过来。”
“绒绒……”
陆沂川听见自己这么喊他,伸出手想碰碰他的脸,但最后又克制地收了回去,指尖擦过少年的肩膀落下,带着点夏日的余温。
“你的事怎么可能是小事,你是怪我直到今天才过来吧?”
阳光下,少年的脸笑起来时漂亮得惊人。
“我才没有这么想呢。”
“你……”少年猫一样的眼睛盯着他看,“你会不会也觉得我很坏啊?”
陆沂川的眉头缓缓拧起,“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大家都这么说。”
“不用管别人。”陆沂川揉了把姜珩的脑袋,“本来跟你就没什么关系。”
听他这么一说,姜珩僵硬的肩膀顿时一塌,没骨头似的朝他靠了过来,“可是我看那些人看我的眼神都好奇怪啊,明明也不是我想的,可他们的眼神好像在说就是我的错,我现在连家也不敢回了,我、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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