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办法舍弃,只能逃离。
不出意外的话,直到他真的放下谢楼之前,他都不会再回来。他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
温鱼花了半天功夫赶回和向尹住的小木屋。
阳光明媚的天气里,站在那木门前,温鱼深呼吸了一口气,没敢直接走大门,而是选择了绕到一旁,去撩卧室窗户的竹帘。
他拉开竹帘朝里面看,屋内空无一人,枕头被褥整整齐齐,床单也捋得没有一丝褶皱,有灰尘在阳光里飞舞,似乎久久地没有人居住了。
温鱼推开后门进去,在角落里看见了蜘蛛准备结网的迹象。
他抄过扫帚把蜘蛛的老巢消灭,又绕去堂屋:“向哥?”
向尹不在。
不在堂屋,不在厨房,不在卧室,也不在后院。
温鱼甚至跑去屋后面的田里转了一圈,他们种的蔬菜叶子已经有些发黄,很显然,向尹最近没有照看它们。
向哥跑哪里去了?
难不成去零区找自己了?
但丧尸怎么可能进得去。会在入口处被审判庭的人当场打死的。
温鱼百思不得其解,他绕着木屋走了一圈,没有看见打斗的痕迹,排除了有丧尸和污染物入侵的可能,他最后才想起向尹的摩托车,打开屋旁边的小车库看了一眼。
果不其然,车子不见了。
向哥应该确实是走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久没回来,向哥搬家了?
但家里,向尹的衣服什么的都还在。
温鱼没想出什么名堂,他放弃思考,给屋里屋外打扫了一下卫生,又去田里翻了翻土,准备自己待上几天,看看向尹会不会回来。
但自己一个人住,晚上没有人守夜的话,危险系数就会飙升。
他们住的地方本来就偏,由于保护区不停地扩大领域,丧尸和污染物的生存空间被无限缩小,他们住在保护区外,几乎可以说是和污染物们共生。
有向尹在的时候,温鱼还稍微安全一些,现在向尹不在,温鱼夜里睡觉都不敢合眼。
就这么如履薄冰地扛了三天,温鱼眼睛下顶了两个浓得化不开的黑眼圈。
又是一天早晨,他打着哈欠从床上爬起来,三天都靠着蔬菜和水果度日,睡也没睡好,他已经饿得有点眼冒金星,今天再怎么也要出去找食物了。
放在以前,找食物这种事情,都是向尹去做的。
温鱼从来没跟着去过,不知道那些兔子野鸡向尹都是从哪里找来的,但他知道附近的河流在哪里,他可以去抓鱼。
附近的河流属于芜江的细小支流,芜江的发源地在西南群山之巅,是地球上极少数还没有被污染的水源之一。
温鱼背着一个小竹篓,下河摸了半天鱼,一条鱼没有摸到,还和了自己一身的稀泥。
他有点着恼,今日抓不到鱼他誓不罢休,他跟着鱼群走,一扑一个空,没有注意到水的颜色在逐渐加深,直到一脚踏空,温鱼才猛地清醒过来自己已经走到了深水区。
幸运的是,那一脚没有完全踩空,虽然水淹到了脖子,但他及时退了回去,不幸的是,他呛了好几口水,还在爬上岸的时候不注意被岸边的荆棘缠住了腿,抬腿上岸时大腿内侧被划了一条寸长的口子。
剧痛无比。
温鱼差点被疼晕过去,裤子被划烂了半截,他坐到岸边的大石头上,掰过自己的腿来看伤口,只看见了血呼呼的一片,还在里面看见了黑黑的倒刺。
伤口有点深,温鱼只能忍痛把里面的刺拔出来,脱掉衣服用干燥的地方去擦旁边的血,但这只是治标不治本,他必须回木屋搽药,不然失血过多,他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想到自己为了吃一条鱼结果死掉,温鱼就觉得不值当。
这种死法也太蠢了。
他从地上随便捡了一根树枝,一步一颠地往回走,来的时候不觉得有多远,回去才觉得距离远得不行,每走一步,大腿稍稍一用力,就有血顺着腿往脚踝里流,疼得他浑身冒汗。
忙活了一天,什么也没进肚,结果还空手而归,温鱼垂眸,看着自己被血和泥弄得脏兮兮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伤痕累累的腿,心里憋了一股气。
抓什么鱼啊,自相残杀果然是要遭报应的!
温鱼一边往回走,一边注意着附近,他现在就是一个行走的血包,如果这附近有丧尸的话,他一定会死得很惨。
天色渐渐地黑沉了下去,温鱼的路才走一半。
他内心忐忑不安,夜里丧尸和污染物比白天活跃,一点的风吹草动都能把他吓得一动不敢动。
趁着天色没有完全黑,还是灰扑扑的,他扔掉树枝,忍着腿上的痛加速朝木屋走,没走出多远的距离,他看见了一只丧尸。
暗沉的天色下,那只丧尸就站在不远处的田埂上,脚步踉踉跄跄,正在以一种肉眼难以捕捉的扭曲姿态朝温鱼冲过来。
温鱼心里一咯噔,拔腿就跑。
但他这种瘸了腿的速度,怎么可能跑得过一只丧尸。
温鱼把竹篓往身后丢去,没砸中,肾上腺素在丧尸的追赶下飙升,他连腿上的伤口都顾不着了,在凹凸不平的田里撒丫子狂奔。
完了完了完了!跑到一半,眼看丧尸距离自己越来越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温鱼听到云层里传来了一声闷重的雷鸣,瓢泼大雨在顷刻间下了起来,雨水冲刷走了血迹,丧尸猛地停在了原地,被雨声迷乱得晕头转向。
温鱼知道,自己又一次得救了。
他拖着自己快要痛到麻木的腿,重新一步一挪地往回走。
这一趟出门,收获:0
损失:一个竹篓,一件T恤,一条裤子,未知hp值。
亏大发了。
温鱼被雨淋成了落汤鸡,失血过多让他的身体愈发地发冷,当那座木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时,他就差喜极而泣。
终于回来了。
捡回一条命。
温鱼拖着自己半残不残的一条腿朝木屋疾步赶去,雨水狂泻而下,他的视野模糊不清,眼帘被雨水拍打得难以睁开,有雨滴顺着睫毛落下,温鱼一瘸一拐地往回走,却在走到近前时,倏忽愣住了。
四周除了雨声还是雨声,灰沉沉的夜幕和雨幕里,他看见那扇木门,木门是开着的。
而门边停了一辆摩托车。
是向哥回来了吗???
温鱼立马快步朝门口走,还没走近,屋内的人走了出来。
温鱼要爬上田埂的动作停住了,即便被雨幕遮挡得不甚清楚,他还是一眼就可以认出来,那个人不是向尹。
是谢楼。
上一次和谢楼见面,应该是五天之前。
短短五天而已,温鱼竟然觉得像是又过了四年那么长,五天前,谢楼去出任务的时候,是温鱼亲手给他穿的衣服,送他出的门。
五天后,谢楼站在木屋门前,温鱼看过去,他身上穿的是诺亚的军履和战靴,似乎刚从战场上离开不久,而那辆倒地不起的车子,似乎也是诺亚军团作战专用的摩托。
楼哥怎么会找过来。
是看见他写的信了吗?
温鱼脑子里一团乱麻,他觉得自己在信里已经写得很明白了,楼哥为什么还会来找他?
难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还是说,因为自己没有当面道别而生气了?
温鱼想要上去问问,但又注意到自己现在这副狼狈的样子,他默默地躲到了田埂后面,不准备回去了。
至少得等谢楼走了再回去。
他看着谢楼走出木屋,迈进了雨里。
就在他以为谢楼会骑车离开时,那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突然在门前的台阶上顿了顿,猛地一下倒进了雨里。
一声闷响从雨里传来。
温鱼呼吸骤停。
他亲眼看着谢楼倒下去,那个倾倒的姿势,比起摔跤,更像是晕了过去,温鱼心头一跳,猛地一个箭步跨上了田埂,飞快朝谢楼奔过去:“楼哥!”
“楼哥你怎么了!”温鱼跑过去,谢楼躺在地上,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温鱼以为谢楼晕过去了,他跪到他身边想要去扶他,刚一摸到谢楼的身体,地上的人双眼倏忽睁开,扣住了他的手腕,拽着他站起了身。
温鱼一懵。
雨滴打得人皮肤生疼,谢楼面白如鬼,眼眸在雨水的冲刷下美得令人惊心动魄,温鱼心惊胆战地站在他的面前:“我,我给你留的信,你看了吗。”
谢楼的双眸,似乎在发红。
温鱼没有等到回应,他有些吃痛地想要收回手,却被谢楼拽得更紧,谢楼似乎想要把他的手拽断,温鱼抽气道:“你松开我,疼——”
他话音未落,谢楼掐住了他的脸,猛地堵住了他的唇。
温鱼双眸蓦然睁大,他伸手去推谢楼,没有推开,嘴唇被人恶狠狠地撕咬,谢楼轻而易举地撬开了他的牙关,温鱼太久太久没有和人接过吻,他失神地望着谢楼,下意识地用牙齿去咬那侵犯自己的唇舌,却没有注意到,他眼前的人,眼眶在逐渐地发红。
直到他尝到一股咸涩。
那股咸涩混合着雨水,涌进两人交缠的口腔,温鱼愣愣地看着谢楼,看着那双发红的眼睛,他有些惊愕地抬起手,想要去抚摸谢楼的眼角,谢楼却猛地松开了他。
不是他的错觉,也不是什么雨水。
他看见了,楼哥是真的在哭。
楼哥的眼泪混合着雨水往下落,温鱼有生以来第一次,听见谢楼用沙哑的哭腔骂他:“温鱼,你没良心。”
但楼哥哭了。那他肯定是真的做了什么让人伤心透顶的事情。
温鱼开始回忆自己做过什么罪不可恕的事情。
难道真的是没有当面告别?
还是刚才把楼哥咬疼了?
他这样想着,谢楼忽然又掐着他的下巴吻了上来。
谢楼咬他的嘴唇,咬他的舌头,像是在报复他,把他咬得生疼,但温鱼不敢回咬了,他一点也不想看见谢楼哭。
天知道楼哥哭这么一下,他的心都要碎了。
他的腿本就有伤,又被谢楼吻得发软,只能伸出手去搭谢楼的肩膀借力,谢楼似乎还在生气,光亲他,不搂他,温鱼只能自己往谢楼身上缠,两人谁也没有提出进屋,就这么在雨里亲了不知道多久,直到温鱼实在受不了,开始求饶。
“楼哥,我们先进去……”他推着谢楼往屋里走,刚一进屋,就被谢楼压到了门板上。
温鱼逃脱不得,只能尽力地去回应谢楼铺天盖地的吻,雨声被隔绝在屋外,屋内却仍然全是水声。
温鱼搂住谢楼的脖子,青涩地探出自己的舌头,但被谢楼一碰,就湿软得再也不敢动弹,谢楼拖着他往卧室走,刚把他压到床上,温鱼喉咙里溢出了一声痛哼。
他的腿撞到了床沿。
谢楼虽然像是在惩罚他,但听到他的痛哼,身体依然非常快速地做出了反应,他用舌尖最后顶了一下温鱼的上颚,然后抽离,垂眸去看温鱼的腿。
温鱼被他这一下顶得差点失神,他伸手去捂自己的腿,手被谢楼拉开,谢楼一把撕开他那本就破破烂烂的裤子,看见了被雨水泡得快要发白的伤口。
温鱼有些尴尬地想要去遮,谢楼抬手把他的裤子整条脱了下来,温鱼一惊,谢楼掰开他的腿不让他合拢:“别动。药在哪。”
这种姿势实在是太过羞耻,温鱼趁着谢楼去拿药的功夫,连忙要去拽自己的裤子,谢楼转身看见他又用湿润的裤子去遮伤口,仿佛真的被他气到,一把扯开温鱼手里的遮羞布,一巴掌拍在了温鱼完好无损的那条腿上。
莹白的大腿瞬间被拍出了一片红印。
谢楼虽然收了力道,但他的力道,哪怕只有一成,也是温鱼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温鱼硬生生被他这一巴掌打出了眼泪:“你干什么打人啊。”
谢楼毫无歉意,声音冷若寒霜:“你也说了我不喜欢你,我打你不是应该的吗?你有什么好哭的。”
温鱼隐隐约约知道谢楼生气的点在哪里了。
他憋着眼泪,委屈地纠正:“我说的不是不喜欢,是没有那么……喜欢。”
谢楼的脸色在他的话里越发难看,但温鱼恍若未觉,还在说:“难道不是吗,你以前,从来不会这么用力地打我。”
明明就没有以前那么爱了,凭什么还不让人说。
温鱼着实很委屈。
“对,没错,你知道就好。”谢楼半跪在温鱼面前,把温鱼的那条伤腿搭到自己的大腿上,一边小心翼翼地给他上药一边和他作对:“那你在委屈什么?你自己说的,让我把你忘了,现在又在矫情什么。”
温鱼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骂我矫情……”
“骂错了吗?”谢楼眸光冷冽地扫了他一眼,把温鱼吓得一激灵,谢楼道:“还好意思说自己知道错了,自以为是的臭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
谢楼的直言不讳把温鱼骂得发懵,他哑口无言,眼泪扑簌簌往下落,谢楼不仅不给他擦眼泪,还在凶他:“哭什么哭,我哪句话说错了。”
太可恶了。
实在是太可恶了。
温鱼今天出去倒了一趟大霉,什么都没吃上还遭了丧尸一顿撵,回来忍着腿疼还要挨顿骂,这个世界上就没有比他还可怜的人了,他挥开谢楼给他缠绷带的手:“你没说错,我就是你说的这样子,那你还来找我干什么?麻烦都自己走掉了,你还出来找麻烦,你是不是贱?”
谢楼突然抬眸看他:“再说一遍?”
温鱼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骂谢楼贱的人,就是他。
楼哥从小就处处让着他,处处照顾他,还因此被许多人诟病,而如今,他说这种话,是最伤人心的。
“我……”他想要把自己说的话收回去,但说出去的话就和泼出去的水一样,哪里是说收回来就能收回来的,温鱼抓紧了衣摆,肩膀有些发抖,不敢去看谢楼的反应。
谢楼突然伸出手,温鱼微微一阵瑟缩,以为谢楼又要打他,但谢楼只是替他把沾血的衣服脱了。
温鱼被他脱得一丝/不挂,谢楼把被子裹到他身上,问他:“饿没?”
问肚子饿没饿,这就是吵架终止的信号了。
温鱼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只露出伤腿和脑袋在外面,瓮声瓮气道:“对不起……”
谢楼问他:“道什么歉?”
温鱼悄无声息地伸出手,去抓谢楼的手掌:“我不该那么说你,楼哥,我错了。”
谢楼没说话。
忽地,他坐到了床沿:“叔叔阿姨不在了。”
温鱼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这个,默默地垂头,含混地嗯了一声。
谢楼扣紧了他的手:“你叫我一天哥,我就不可能不管你。”
温鱼鼻头发酸:“可是……”
谢楼打断他:“你骂我十句犯贱,我都没有关系。但你说我不够爱你,我是真的冤枉。
谢楼的嗓音发颤:“你最不应该怀疑的,就是我对你的爱。”
温鱼有些僵硬地抬起头,他看着谢楼发红的眼睛,抬手抱住了谢楼。
梦里的彩色泡泡完全褪色,破碎成无法捕捉的碎片,而谢楼,站在一地碎片里。
站在他光鲜亮丽的过去,他一片狼藉的现在,和他一无所知的未来里,始终注视着他。
他或许真的错了。
他为什么会觉得,楼哥没有因为他的死亡而郁郁寡欢,就是不够爱他呢?
这样是不是太过偏激和自相矛盾。
“别哭了哥哥。”温鱼伸手去擦谢楼湿润的眼角,亲了亲谢楼的脸:“这次是我错了,我以后有什么想法,一定都和你说,再也不自以为是了。”
谢楼看着他讨好卖乖,隔着被子掐住了他的腰,有些泄愤似地咬了一口他的脸:“你最好是。”
温鱼趴进他的怀里:“爸爸妈妈不在了,楼哥,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他搂住谢楼的脖子,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在哭:“我写的那些东西都是骗人的,我真的真的不能没有你。”
谢楼抱着怀里厚厚的一团,在他耳边浅浅地嗯了声。
他揉了揉温鱼的右耳垂,温鱼侧过头把脸埋进了谢楼颈窝里。
热气拂得谢楼心尖发痒,指尖颤了颤:“好了,我身上都是湿的,先松开。”
温鱼听话地松开谢楼,谢楼转身脱了上衣,找来干燥的毛巾擦拭身体上的水渍,温鱼在床上怂成一团蘑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楼。
虽然楼哥是背对他的,但那些水珠顺着肌肉线条滑下,也挺赏心悦目的。
温鱼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朝下落,落到那被深色裤腰紧锁的腰线,他有些奇怪地眼睛发热。
温鱼伸手揉了揉眼睛,对谢楼道:“衣柜里面有向哥的衣服和裤子,楼哥你可以先穿着,你们身高差不多。”
谢楼微微侧过身看他一眼:“内裤也湿了。”
温鱼耳朵也跟着一热,道:“内裤……要不穿我的?或者不穿。”
“那就穿你的。”
温鱼一张脸发烫,他撩开被子,先给自己换了一身衣服,然后给谢楼找,向尹的衣服和裤子对谢楼来说都还合身,但温鱼的内裤……
温鱼有些脸红地看着谢楼:“楼哥,是不是有点小。”
谢楼没有避讳他,当着他的面换的,温鱼看着那明显紧绷的凸起,默默地绞紧了自己的手:“要不还是不穿……”
“就这样吧。紧一点也没什么不好。”
温鱼觉得自己遭到了羞辱。
他的身体似乎从十八岁开始就停止了发育,但楼哥如今的身材,已经是男默女泪的程度。
温鱼也羡慕。
他蹭到谢楼旁边,摸了摸谢楼的腹肌,硬邦邦的,胸肌,也是硬邦邦的,肱二头肌,还是硬邦邦的。
温鱼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胸,软的。
手臂,还是软的。
温鱼潸然泪下。
自己这种白斩鸡一样的身材,似乎一点男性魅力也没有。温鱼硬生生被谢楼的身材逼出来一点身材焦虑,谢楼看他捏来捏去:“在干什么?”
温鱼瘸着腿往回蹦跶:“没什么,我在想,锻炼身体的事情。”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叫唤了一声。
一连声。
“……”
谢楼看他:“今天出去做什么了?”
温鱼和他描述了自己一整天的遭遇。
谢楼听完,表情有几分微妙,最后什么也没说,摸了摸他的脑袋,似乎是在哄他,然后转身去了厨房。
温鱼跟着进去,和谢楼解释:“没有电,没有燃气,只能烧柴,我来生火吧。而且家里好像没有什么菜——”
“什么家?”谢楼正在取架子上的围裙,冷不丁问了一句,温鱼一愣。没反应过来:“我和向哥的……”
哦,错了。
温鱼及时改口:“房子,对,房子。我和向哥的房子里没有什么菜了,我去后面院子里摘一点。”
他扭身要走,刚迈出一步,谢楼一把搂住了他的腰,手没碰温鱼的腿,托着腰直接把他抱了起来,温鱼能察觉到楼哥用了异能,因为他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谢楼把他抱到了床上:“坐好,等饭吃。”
温鱼看他:“可是我可以打杂……”
“不需要你打杂。”谢楼看他要起身,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回去,不知道是阴阳怪气还是真情实感:“不是说我贱吗?我就是犯贱,就是喜欢伺候你。”
他转身进厨房,还在进门前威胁温鱼:“要是敢进来帮忙,把你腿打折。”
温鱼:……不用打,已经快折了。
谢楼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用仅有的蔬菜给温鱼做了三菜一汤。
吃饭的时候,温鱼准备下床,被他一眼瞪了回去,然后,那张摇摇晃晃的桌子,被谢楼从堂屋搬到了温鱼的床头。
谢楼看起来还想要喂他吃饭,但好在温鱼伤的是腿不是手,温鱼获得了自己动手吃饭的权力。
吃过饭,谢楼洗碗,谢楼洗衣服,谢楼晾衣服,谢楼烧水。
温鱼看着谢楼提水进来,有些呆滞地看着桶里的热气,总算找到了自己能做的事情:“楼哥,我给你擦身子吧。淋了雨怪冷的,用热水擦一擦会好很多。”
本以为还会遭到谢楼拒绝,但这次没有。
温鱼把毛巾拧得微微湿润,覆到了谢楼后背上。
近距离的观察,他再次注意到了谢楼身上那些伤疤,那些伤疤,四年前是没有的。
温鱼猜测是这些年里方舟一起出任务受的伤,但又觉得那些伤口有一些奇怪。
那些疤痕纵横密布,有些发红,像是在一场战斗中留下来的,微微凸起,摸上去有点发硬,似乎是伤口愈合后增生的组织。
温鱼一边给谢楼擦身体一边问他:“这些伤口,还会疼吗?”
虽然看起来像是陈年旧伤,但或许还是会留下后遗症。
谢楼这次似乎没有说谎:“会。”
他抓住温鱼的手,让温鱼摸了摸自己腰上的那些疤痕:“会疼,还会痒,痒起来的时候,很难睡得着觉。”
温鱼眸光颤动。
抚摸谢楼腰上的疤,突然弯腰,用嘴唇亲吻了那些疤痕。
谢楼眼神微暗,轻轻抬手,覆上了他的脑袋:“没事了。”
温鱼给谢楼擦完身子,轮到谢楼给他擦了。
温鱼非常配合地拉起了自己的衣服,谢楼用热毛巾抚过他的后背,前胸,腰腹,又捏着毛巾去擦他的腿根。
毛巾的质量不好,有些粗糙,谢楼皮糙不觉得,但温鱼不一样。
他的皮肤金贵得很,磨一下就会发红。
更何况,还是谢楼在磨,他更敏感了。
温鱼的腿在谢楼用毛巾压上去时颤了一颤,颤得有些明显,谢楼问他:“伤口疼?”
温鱼摇头,眼睛里晕了些水光:“不,不疼,楼哥,你继续吧。”
谢楼怕把他弄疼,于是放轻了动作,但他不知道的事,动作越轻,就蹭得越痒,温鱼硬生生咬住舌根捏紧床单,才没让自己哼出声来,谢楼从他的腿根擦到脚踝,执起他的脚放进水里,给他揉搓脚心和脚背。
温鱼这回是真的没忍住,躬起腰背轻轻哼了一声:“好痒。楼哥,我自己洗好了。”
谢楼没有松开他的脚:“你腿上有伤,弯腰会压到伤口,我给你洗,习惯就好。”
谢楼继续给他洗脚,温鱼掐紧了手心,有些受不住:“真的很痒……楼哥,呃”
他哼哼唧唧了好几声,谢楼总算给他洗完,温鱼如释重负。
睡觉的时候,他给谢楼分了一半自己的床榻。
木板床很硬,枕头也是荞麦枕,温鱼睡在里侧,谢楼侧过身揽住他,顺便抬腿压住了温鱼的两条腿:“今晚睡觉别乱动。”
“嗯。”
温鱼只当谢楼是在担心自己腿上的伤口,全然没有想过别的可能。
睡前,他有些不可置信地把脑袋埋到谢楼怀里:“楼哥,我觉得我好像在做梦一样。”
谢楼的声音有点哑:“怎么了?”
温鱼一点也不含糊:“我昨天还在想你,今天你就躺在我旁边了。”
谢楼道:“以后也会一直在你身边。”
温鱼缠紧谢楼的脖子:“我要一直和你一起睡觉。”
谢楼的眸子清亮,望着窗外的月光,声音越发地哑了:“好,一起睡觉。”
困意渐渐袭上心头,温鱼打了一个哈欠:“楼哥,你是不是有点感冒了啊……”
谢楼嗯了一声,下巴搭在温鱼脑袋顶上,把人往怀里摁了摁:“可能有一点。”
温鱼把被子分给他更多:“那你多盖一点,别着凉了。”
“好。”
温鱼嘀咕:“要不要喝一点姜汤……地里有姜。”
谢楼拍了拍他的背:“睡吧,明天再说。”
温鱼的呼吸渐渐地平稳,在谢楼怀里睡了过去。
谢楼吐出一口气,手伸进了被子里。
姜汤还是免了。他的火气已经足够旺了。
温鱼这一觉睡得神清气爽,醒过来的时候,谢楼已经在厨房里忙活,厨房距离卧室只隔了一间小走廊,温鱼很轻易地闻见了一股肉香。
这股味道勾得他食指大动,他翻身就想起身,突地意识到哪里不对劲,又坐了回去。
温鱼默默地掀开被子看了一眼,一张脸登时发红。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自从和谢楼重逢后,他好几次睡醒都这样。
这种现象实在是奇怪得很,分明以前也不会啊。
温鱼把自己缩回了被子里一顿捣鼓,但他对这种事情向来没有耐心,在温鱼的眼里,x欲远不如食欲来得大,他自己鼓捣了半天,没鼓捣出个名堂,反正也不是很石更,温鱼索性放弃等它自己下去,而他本人就这样水灵灵地起身去洗漱,洗漱完钻进了厨房。
他在水池里看见了三条银灿灿的大活鱼,锅里还有一条。
而他昨天用来投掷丧尸的那个竹篓,就在角落里湿漉漉地搁着。
他昨晚和谢楼聊过的自己没有抓到的鱼,今天就被端上了餐桌。谢楼还去地里挖了姜,温鱼看着那一锅的姜片,有些怀疑谢楼到底是在煮鱼汤还是熬姜汤。
谢楼给他盛了一碗汤:“去去寒气。”
温鱼想也没想就一碗汤进了肚,该说不说,虽然姜片似乎放得有点多了,但味道还是很不错的。
一碗汤下肚,身体暖和了起来,温鱼埋头吃饭,谢楼捞回来的不知道是什么鱼,鱼刺很少,谢楼把大的刺给他剔除掉,剩下的基本上全是鱼肉。
一锅的鱼,基本上全部进了温鱼一个人的肚子。
他吃得有些发热,额头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后背的衣服被汗水打湿,有点不舒服,温鱼想要起身去换一件衣服,却在起身的瞬间意识到哪里不对,一屁股坐了回去。
谢楼就坐在他对面,看他脸色不对,立马关切道:“腿疼?”
他绕过来,准备抱温鱼起身,温鱼一把握住谢楼的手:“不,不用。”
温鱼伸出手拽了拽自己的衣摆:“不换了,算了。”